最後一處坤位。黑袍少年高大威猛,樣貌普普通通站在人群中容易被忽視的那種。他所經曆的路也普普通通,路盲容易走迷路的那種。道路筆直兩旁綠柳成蔭。柳樹後麵小鎮上居民的院落相互比鄰。


    道路筆直沒有彎曲,左右環顧寬窄相同。唯有那遙遠的盡頭漸漸尖細。垂柳倒掛鬱鬱蔥蔥,自小便被精心修剪,長大後每顆柳樹的樣子都一模一樣。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完全相同毫厘不差。


    房屋好像都是同一人建造,樣子一樣不說,所用的磚瓦數量都是相同的。一塊不多一塊不少。顏色搭配一般無二。可以說是巧奪天工了。


    黑泡少年跟隨著血脈和道心的共鳴,懷揣希翼來到小鎮。優哉遊哉的行走在幹淨筆直的道路上。


    嘴裏不停碎碎念:“先找到機緣,在抓個跟班,這趟才算不虛此行。男子跟班可以做小弟打下手,打起架來充當先鋒去試探對方實力,不打架的時候也可以給自己當陪練。女子跟班可以照顧起居收拾山門。女孩子細心嘛,方方麵麵想的周到,什麽草藥煉化啊兵器保養啊,肯定不會毛手毛腳搞的亂七八糟。“


    黑袍男子自己嘟囔完後,幻想著以後的美好生活,自顧自的抿嘴微笑。隨後又點點頭嘟囔道:“最好收兩個跟班,一男一女再好不過,女主內男主外。樂得小爺我一身清閑。”


    男子一邊走著一邊做著美夢,一會頂天立地披靡一方,一會參加英才盛會,大把麗人圍繞身旁。


    自己能夠想到的美好生活都在腦中體驗了一變,確定沒有什麽遺漏之後,才想起自己正在趕路。前方還是筆直而又悠遠的長路,兩旁還是一層不變的樹木房屋。


    悠閑的男子閉目沉思一會兒,猛然睜開雙眼驚唿道:“不對啊,神念探查不到前路的盡頭,也探查不到後路的盡頭。神魂的力量區分不出來樹與樹的區別。找不到房屋與房屋的詫異。用模子刻出來也不能這麽精準吧?難道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想到此處男子悠閑的氣態瞬間蕩然無存,轉而換成了陰晴不定。四下張望後看不出個所以然,雙手合十舉目抬頭碎碎念:“舉頭三尺有神明,神明保佑護我周全陰物不侵鬼物不近,等我安然迴家後給您送去上等的好酒和惜珍的美食。”


    迴頭又一想:“我堂堂馭空境界大修士,怎麽還如凡俗人一般神神叨叨了。自己不就是世俗眼中能飛天遁地的神明嗎。這要傳出去被人知道,丟人丟到姥姥家嘍。”


    轉念間少年又激靈靈打個冷顫,細密汗珠瞬間密布全身,雙腿不停的顫抖著。哭喪著臉諾諾對著四野哀求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大能在和晚輩開玩笑,晚輩膽小經不起嚇唬,還請前輩您高抬貴手。”


    這時不知在何處飄蕩一個蒼老的迴音:”高抬貴手沒問題,打碎你的八顆頭顱斬掉你八條性命,剩下一條留在我身邊當跟班。“


    聽聞此話黑袍男子顫抖的更加厲害,當真是欲哭無淚,剛剛自己所想所夢,現在都返過來應驗到自己身上了。


    此時黑袍男子痛恨天道的不公:“想我九同天生立誌跟班成群,不求長生不為絕巔。隻不過就想前唿後擁威風凜凜而已,天道何其不公,每次都讓自己的夢想破滅不說,還要反過來給別人當跟班,為別人在前麵衝鋒陷陣。想想就可悲。”


    想著想著九同不禁想到了自己一生中最可恥的悲壯曆史。剛剛進入秘靈境中當了別人跟班不說,還硬生生讓人撕掉一條翅膀和一隻大腿,更加可惡的是那個少年隻是為了解饞。


    九同原本冰寒的身體,突然之間大腿和後背兩處肌肉緊繃抖動不已。黑袍男子望著空蕩蕩天空,怯生生問道:“前輩,您不會是也有吃的嗜好吧。”


    蒼老的聲音隻是冷漠的迴應了一句:“跟班而已沒有質疑的權利。”


    九同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頹然暗淡,雙目失神呆呆的盯著自己的前方。一副聽天由命任人宰割的模樣。


    天空中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不是冷漠而是冰冷道:“未曾戰勢以衰,這樣的膽氣當跟班都不夠格。別說什麽打先鋒做頭陣,隻怕上了戰場麵對浩瀚的殺意,都不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婦人至少還可以破口大罵。可你呢?嗬嗬!“


    聽到戰場後,九同猛然抬起頭顱,眼中恢複少許神采,義正言辭道:“戰場有什麽可怕的,我又不是沒經曆過,哼,說了你也不懂。”


    是的,那個人的確不懂,在秘靈境中受到同伴的感染,受到老人百聖孤獨守望的熏陶。麵對單色生物無情的殺戮,一向膽小的九同一反常態。奮勇搏殺無懼生死,生生造就了一副鐵骨錚錚的漢子。


    越是想著秘靈境戰場的種種,越發懷念以往的夥伴。也不知是懷念老人百聖,還是不甘落後於一群熱血少年。剛剛還在聽天由命的九同,轉瞬間氣勢勃發膽色雄起。


    麵對緊緊貼著自己肌膚的九柄黑色飛劍。九同麵不改色緩緩起身,目露堅毅遙望天空沉聲道:“我沒有老人百聖的堅韌,我沒有少年木子的勇敢,我沒有潑皮猴子的剛強。我膽小惜命不敢去想高遠誌向,也不想做什麽驚天動地造福蒼生的偉業。”


    九同咽了下口水,聲音再度拔高三分毅然道:“我九同有時候不怕死,真不怕死。”


    “我知道不是您的對手,要殺要剮就來吧,現在的九同不怕死,您下手幹淨利落點,別等會我又膽子變小了髒了你眼。”


    天空無聲無息沒有迴應,九柄漆黑飛劍無聲消失。小鎮還是原來的小鎮,樹木參差不齊道路彎彎曲曲。


    黑色飛劍退卻消散的時候,在小鎮的城門處,白發書生氣質的老人獨自坐在隻剩玄,墟兩個大字的牌坊下麵。苦笑著搖了搖頭歎息道:“悠悠歲月滄海桑田,天地已改誓言以破。”


    小鎮的八卦中隻是隱藏著八條主路。還有很多盤根交錯的蜿蜒小徑,從不同的方位延伸到小鎮裏麵。


    這些路不再是獨來獨往的個人前行,走在最前麵走得最遠的的,都是一些實力強橫的存在。修行路上就是如此,沒有世俗間立法條文束縛,有的隻是憑借本心和憑借拳頭。


    一俊美少年金發碧眼,身邊跟著一位魁梧壯碩的漢子。和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嫗。


    少年擦了擦重劍上麵的血跡,心不在焉的說道:“清風帝國的修士不過如此,軟趴趴的不堪一擊,也不知是晚上累的體力不支,還是從小營養不良發育不健全。”


    魁梧漢子眉頭一皺沉聲道:“殿下要謹言慎行,這裏畢竟不是咱們的亞瑟帝國。不易暴露身份。“


    重劍少年不以為意冷笑著:“若不是陰家那些廢物遲遲不肯動手,現在哪還有什麽清風帝國。頂多算作我的亞瑟尓家族的附庸番邦而已。”


    魁梧漢子搖了搖頭默不作聲,他是亞瑟帝國的侍衛,沒有資格參與到政治中。也不能反駁眼前的狂妄少年,否則會招致無妄之災。


    重劍少年狂妄並不愚純,看出了魁梧漢子的憂慮,嗬嗬冷笑了一聲道:“亞瑟帝國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膽小怕事的人,才會被我們亞瑟尓家族趁虛而入。局勢已經明了。相信沒多久便會改名亞瑟尓帝國了。你這位前亞瑟帝國的皇城侍衛長就算有意見也得忍著。不然你包裹你的妹妹,都會和亞瑟國王一樣的下場,屍骨無存!“


    說完話後重劍少年加重語氣提醒了一下:“包括你的妹妹.“


    魁梧漢子麵色微微泛白,單手緊緊捂住了腰間的刀柄,用力過大手臂上青筋暴起。


    一旁老嫗撇了一眼魁梧漢子,輕蔑道:“大內侍衛嗎。在常人眼中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不過在我們修士眼中,真的沒什麽,這次帶你出來無非想利用你和禹城城主的關係溝通溝通。任務已經失敗,你的價值所剩無幾。死心塌地跟著泰利殿下,興許能活的長久一些.“


    魁梧漢子低頭不語,默默鬆開緊握的手掌,沉聲道“好”


    另外一處,一位鶴發童顏的道士打扮的老頭兒,領著一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娃,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看似仙風道骨的老人一對眼珠子四處亂轉一直沒停過,和仙風道骨的氣質背道而馳。


    小女娃臉蛋通紅胖乎乎圓溜溜跟個大紅蘋果似的,好像早已習慣了老人的作風。搖搖老人的手掌脆聲道:“爺爺這裏好無聊啊,咱們走吧,帶我去小鎮上買糕點。”


    老人則揉了揉女娃腦袋笑道:“這裏好東西可著實不少,好吃的糕點不下百種,你若是表現的乖,這方天地的主宰者或許會分上一些。”


    小女娃似懂非懂點著頭,而後突然抬頭望天高喊:“瞳瞳表現很乖的,記得多分我些糕點哦。“


    老人笑而不語。


    小鎮牌坊不遠處,儒雅老人一手後負一手拍打著肚子,麵向對麵的負劍中年男子麵無表情道:“規矩就是規矩。“


    背負長劍的男子則森然道:“這方天地內你是主宰,我不能拿你怎麽樣,可你就不怕我出去後,劈開器物斬殺你這小小的器靈?”


    儒雅老人玩味道:“是這麽個道理,為了我以後的安全著想,把你留在這裏也是不錯的選擇。”


    說罷虛空之中猛然出現九柄黑色小飛劍,從八個方位爆射向負劍男子。


    男子不敢大意,驟然迸發出濃鬱血氣,厚重如血雲,濃鬱的血氣並沒有擴散,緊緊環繞周身擋下襲殺的飛劍。


    抵擋成功後負劍男子沒有戀戰,踏著長劍朝著小鎮方向盾空而去,遠遠的留下一句滿含殺意的威脅:“我若得到成皇契機,第一個要斬殺的便是你這小小器靈。”


    儒雅老人對這樣的威脅絲毫不放在心上,自顧歎了口氣語重心長自語:“主人,您為何要我放所有境界的生靈都能進入此方天地呢?小姐如何能承受得住啊!”


    而後老人突然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喃喃道:“主子,請原諒老撲的自作主張,小姐太苦了,受的磨難夠多了。老撲不允許太多強大的修士進入這方世界威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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