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黎明破曉時分,當第一縷陽光傾灑在黑雲城之際也是驅散了些許的寒意。


    唿!


    羅府一處偏房,盤膝而坐的羅峰也是將那燃了一整宿的油燈吹滅,目光從手中那不知道被翻閱了多少遍的《仁道》一書上移開。


    “父親,你總說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但這仁德觀念,兒子卻是難以認同。”輕聲一歎,羅峰也是將這本父親唯一留給自己的筆記放在一旁。


    當初父親就是太過於相信仁愛一說才是落得屍骨不存的悲慘下場,殊不知,在這以武為尊的世界裏,拳頭才是硬道理。


    “不過需要念及同族之情的是他們,而非孩兒。”


    羅峰如同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隻是那棱角分明的臉上卻是流露出一股十四歲少年難以擁有的狠戾之色。


    在那個宛若地獄的地方整整呆了三年,沒有人比羅峰更清楚他到底經曆過什麽,即便是現在暫時離開,但每每想起那裏都讓羅峰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懼。


    沒消多久,羅府中也是傳來吵雜之音,作為曾經黑雲層最強大的家族,羅府的繁華自然遠不是其他家族可以比擬的。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


    一道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的小廝口中傳來,羅峰卻是眉頭一皺,族內的那些人便是這麽等不及麽?


    穿好衣衫,羅峰也是打開房門,瞧得眼前這位看上去有些唯唯諾諾的下人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自己昨日迴到族中的事情想必羅府上上下下都是知曉了,不過從頭到尾家族中的那幾位長老都是未曾露麵,看來這族祭之事怕是沒有那麽容易啊。


    順著小廝帶領的路羅峰倒是不急不忙,他很清楚有些人怕是比自己更加的著急。


    三年沒有迴來,這羅府倒是未曾有太大的變化。


    隻是這一路前行卻是讓羅峰眉頭微微一皺,這羅府之中的人似乎比起三年前要少上不少。


    不過當小廝領著羅峰到羅府的演武堂時卻不再前行,這個時候羅峰才是明白,看來家族之中所有的武者應該都是在這演武堂之中了。


    演武堂乃是羅府最為重要的場所,除了日常的修煉之外,一般隻有族中重大事情需要召開族會的時候才是會讓所有武者前來這裏。


    並沒有理會小廝,羅峰也是大步朝著演武堂之中走去。


    這演武堂乃是建在一處極為空曠的地帶之上,麵積約莫有數百丈大小,整個演武堂地麵鋪設的乃是極為珍貴和堅固的黑石,就算是鋒銳的兵刃也難以在上麵留下絲毫的痕跡。這種黑石唯有真正的大戶人家方才是用得起,至於鋪滿數百丈大小的演武堂放眼黑雲城或許也唯有羅府這樣的家族才是有這樣的底氣了。


    演武堂的四周坐立著的二十四頭栩栩如生的玉獅,更是彰顯了這


    演武堂的神聖和莊嚴。


    而在羅峰踏入這演武堂的一瞬間,那數百人聚集之下的寧靜也終於是被打破。所有人的眼眸都是朝著羅峰望過來,對於這個消失了整整三年的曾經羅家少主,他們在昨晚淩晨便是得知了這個消息,隻是沒想到原本以為死了的人居然會再度踏足羅府。


    羅峰同樣是在打量著這些身穿灰袍的羅府弟子,不過這種打量並未持續太久羅峰便是將目光落在了這演武堂最上方的三人身上。


    羅府的大長老、三長老和四長老!


    隻不過這一望之下卻是讓羅峰的瞳孔都是縮成針眼大小,那如同鷹隼的目光宛若是帶著鋒利的刀子一般狠狠地與大長老四目相對。


    因為,此時的大長老手中握著的正是族長方才是有資格拿的玉獅權杖!


    “沒想到你還活著。”


    感受到羅峰眼神中的那股戾氣,羅天心頭也是一聲冷哼,隻不過臉上卻是流露出一股冰寒之意。


    “命大而已。”


    羅峰雙手背立之下,似乎並不在乎羅天身上傳來的森寒氣息波動,淡漠的口吻仿佛是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隻是沒有人知道,在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羅峰袖口中的拳頭卻是不由自主地一握。


    若非是因為羅天,他父親這一脈如何隻殘存自己這一絲血脈?


    隻不過三年前的事情,在場的羅家人誰又知曉?此時這些族人對自己有的怕是斬草除根的殺意吧。


    “老夫念你身無靈脈並且名字早已是被從族譜中刪去,你若是現在離去,我羅家上下依舊是會將你當做已經死了。”


    羅天顯然不是那種喜歡廢話的人,從昨日知曉羅峰還活著一股煩躁的情緒便是在其心頭縈繞著,當初的那件事情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羅峰居然毫無征兆地活著迴來了。


    雖說羅峰不過是一個廢人而已根本翻不起太大的浪,但若是那晚的事情敗露的話,這羅府怕也絕不會容下他。


    感受到數百位羅家弟子望著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斥著的那股殺意,羅峰心頭也是一聲冷笑。當初的局不愧是羅天設下來,光是眼前一句話便是將整個羅家內心對自己的殺意再度吊起來,這種手段,當真是不簡單。


    “我既然迴來了,就不會選擇這般離開。畢竟,我體內依舊留著羅家的血!”


    深吸一口氣,羅峰神色也是變得冷峻。當初父親彌留之際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死後未入羅家祠堂。


    “我隻希望家族能讓我死去的父親,歸祠。”


    宗親血脈乃是武者世界最基本的生存原則,傳聞若是死後不入祠便是無法墮入六道輪迴重生。更重要的是羅峰如何不清楚,自己的父親一身正直,這叛族的罪名若是不洗清,父親死後也必不能長眠。


    “妄想!


    羅炳權差一點將整個羅家都是覆滅,死後妄想歸祠,真是癡人說夢話!”


    怒吼一下,一股強大的氣息壓迫也是如同猛虎一般對著羅峰狠狠的衝擊而去,羅天乃是何等存在的強者,早已是達到了煉氣層次,雖說隻是一喝,但卻足以讓羅峰如同遭受重創一般,咽喉之處湧出一口甘甜,旋即麵色也是有些蒼白。


    “祖宗有訓,血囚戒罰的規則下,就算是曆代族長也不能違背。”


    似乎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羅峰擦拭掉嘴角流淌著的鮮血,沉聲說道!


    而血囚懲戒四字一出,卻是讓在場數百位羅家弟子身體都是一愣,即便是最上方著的羅天等人也是瞳孔也是一陣閃爍!


    “既然你要找死,那麽,便是怪不得老夫不念血脈之情!”


    ……


    第二章:


    血囚懲戒,乃是黑雲城羅家獨有的一種激勵手段。


    當初羅家老祖為了鼓勵後人在武道之路上能夠有所建樹不斷前行,便是專門製定了關於血囚懲戒的規則,隻要能夠在血囚懲戒規則中活下來的人,無論身份地位和實力境界,都可以跳過家族所有的製約條件提出一個除了成為族長以外的並且家族能夠承受的任何要求。


    隻可惜,要想在血囚懲戒中活下來卻是極為困難之事,羅家建族千年時間,也唯有一人真正幸存下來,可這種幸存也不過是短暫的,終究是因為傷勢過重而不治身亡。


    久而久之,這血囚懲戒已然不是羅家的激勵之道,反倒是令族人敬而遠之。畢竟,對參與者的要求太過苛刻,一個不慎,性命都是保不住。


    這也是為什麽羅峰在提出要參與血囚懲戒考核的時候,會引來整個羅家人的騷動。


    咚咚咚!


    一聲聲敲響的巨鼓之音從演武堂擴散開來,如同雨滴墜落下來的急促鼓聲沒多久便是傳到了大半個黑雲城的角落,許多黑雲城中的勢力也是將目光朝著羅家所在之處匯聚而去。


    關於羅峰迴歸的消息,從昨晚開始就傳散出來,無數人都很好奇,羅家麵對著這個“不速之客”到底會采取什麽手段。畢竟,身為黑雲城最大的家族之一,羅家的一舉一動都足以牽動整個黑雲城的神經。


    不少城中的勢力想要靠近探查一些消息,隻可惜此時的羅家早已是嚴防相待,任何人都無法進入羅府之內。


    鼓聲響起的一瞬間,演武堂之中的數百位族人也是訓練有素地迅速朝著四周擴散開去,不過是數十個唿吸的功夫,原本還是圍聚在一起的族人,這個時候已經散落開來,呈現一個圓形,將羅峰滯留在最中央之處。


    “祭陣!”


    羅府之內一位執事厲喝之下,便是見到數百位呈圓形立的族人雙腳對著地麵猛地一跺,眾人怒吼之音下紛紛以弓步


    立,隨後數百丈盾牌被狠狠地插在身前的地板之中,那等齊刷刷的用力之下產生的震動讓大地倒是有一種顫抖的感覺。


    而後,數百隻紅纓長矛紛紛從那盾牌的空隙之中插出來,帶著兵器獨有的森冷鋒利,似乎要將天下一切都是刺破捅穿!


    數分鍾之內,這演武堂便是如同被銅牆鐵壁包圍著一般,恢弘的氣勢從數百位羅家弟子身上散發出來,與兵器的殺意相互輝映,這等陣仗當真是令人震撼!


    不愧是號稱黑雲城最強家族之一,光是從眼前訓練有素的這一點來看,就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目光環視四周,深處演武堂最中央的羅峰雖說這三年對羅家已然是相當的失望,但不管如何,體內終究還是流淌著羅家的鮮血。若不是因為當初那件事情,對眼前家族的強大,他或許會相當的欣慰。


    但此時,這些原本在自己看來應該是驕傲和底氣的族人,卻有可能成為今日自己最大的危機。


    血囚懲戒的規則,在迴到羅府之前羅峰便是研究過很多次,希望,最後真的不會走到那一步吧。


    咚!咚咚!咚咚咚!


    節奏極快的鼓聲再度敲響開來,在大陣的最前方,此時也是撕裂開來一道口子,旋即,數十個族人推著十道木棺緩緩進入這大陣之內。


    十道木棺?!


    雙目掃視而過,羅峰的瞳孔也是縮成針眼大小。隨後朝著那大陣的最後麵望去,此時他隱隱約約見到了羅天臉上裂出來的冰冷笑意。


    “此時的我恐怕是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吧,如鯁在喉不出不快。”


    深吸一口氣,羅峰雙目也是微微一閉,看來這一次羅天等人恐怕是真的想要將自己徹底抹除。雖說羅家乃是黑雲城的大家族,當羅峰可不相信如此代價羅天等人不會有任何的肉疼。


    砰砰砰!


    十道木棺,依次在羅峰的麵前停擺下來。


    數十位羅家弟子對著木棺的四個不同角落也是狠狠地拍下去,巨大的力道與木棺碰撞發出連串的低沉之音後,便是見到原本還是相當緊密的木棺也是紛紛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見狀,這些羅家弟子也是相互對視一眼,隨後立馬退出這演武堂。畢竟,身為羅家之人,如同不清楚這些木棺之中存在的恐怖之處?!


    吼吼吼!


    就在數十位羅家弟子撤離之後沒多久,一道道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之音也是陡然從這些木棺之內傳來。伴隨著這令人感受到有些驚恐的恐怖之音擴散之下,這些木棺也是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如同是有什麽東西不斷在木棺之內敲打著,試圖破棺而出。


    如此情況,讓羅峰也是腳步微微後退,拉開了與這些木棺的距離。隻不過臉上卻是多出了些許的凝重之色。


    這三年的經曆,讓羅峰的感知


    之力早就是遠超同等級之人。在之前木棺被族人破壞的那一瞬間,他便是感受到了一股極為隱晦的氣息,這股氣息充斥著陰嗜和森寒,稍微靠近一下這木棺,都是會讓人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一個寒顫。


    出來了!


    木棺的劇烈晃動並未持續太久,原本看上去極為堅固的木棺便是被徹底從內而外破壞開來,隨後便是見到有手、腳、軀幹等部分緩緩從木棺之中露出來,伴隨著那些嘶吼之音變得不斷激烈的情況之下,終於,一股股強大的力道也是將最後覆蓋著這些軀體的木頭震碎,裸露出來的,居然是十人!


    隻不過這十位看上去如同中年的年紀一般的人,此時瞳孔之中卻是沒有任何的神色,那種空洞如同是活死人一般。雙肩墜落,雙臂擺動,甚至是連得身體其他部位都宛若機械一般不屬於自己,用上行屍走肉形容也是絲毫不為過。


    最為恐怖的是,這十人的臉仿佛是被毀容了一般,麵部破爛而又猙獰,化膿之處更是讓人看上去極為惡心恐怖。


    這十人有一種如同地獄之中走出來的惡魔一般,在麵目身體令人畏懼之際更是散發出之前羅峰感受到的那股陰嗜和森寒氣息,讓人不寒而栗,無不是避而遠之!


    目光從這十人的身上掃視而過,羅峰眉頭也是微微一皺,果然與自己猜測的一般無二,這木棺之內,不僅僅是血囚,而是白銀血囚!


    沒想到,這一次的羅天等人還真是下足了血本,要知道,光是一個血囚便是價值數十金幣。而白銀血囚更是珍貴無比,不要說黑雲城,就算是在整個鼎華域之中都屬於稀罕之物。


    單純從貨幣價值來說,一個白銀血囚就足足好耗費數百金幣!


    要知道,整個羅家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才是數千金幣而已,由此可見,一次性拿出十位白銀血囚,對於羅家的壓力到底有多大,相當於將羅家一整年的錢都是花在了這十個白銀血囚的身上了。


    “能夠讓我羅家耗費這麽大的代價,你就算是死,也值當了。”


    在那大陣的身後,此時的羅天等人也是在高台之上,俯視的目光落在那些白銀血囚的身上之際也是沉聲說道,隻不過這聲音之中既有對羅峰的憎惡,也有肉疼。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為了獲得這十個白銀血囚,羅家可是付出了足夠的代價,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用到羅峰的身上。


    不過也好,羅天等人也是想知道,羅峰這消失的三年到底長了多少本事。


    “希望你闖這血囚懲戒並不是意識頭腦發熱,否則,我還真是難以檢測這白銀血囚到底有多強大。”


    嘴角勾勒出一絲嗜血的弧度,一抹斬草除根的狠戾之色也是悄然從羅天的眼眸深處逸散而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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