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雪花,從陰雲密布的天空中飄落下來,越下越大,地上早已是白雪皚皚了。雪魚城周圍的山川、樹木、房屋,全部罩上了一層白芒,千裏江山。拜小劍護著紫衣女子,飛了一柱香的功夫,便摔倒在血泊裏,再也沒有力氣動彈,整個人失去了知覺。充滿書卷氣的臉頰還在滴滴的淌著血,隻是因為雪魚城氣侯寒冷,血水在還沒有流下來時,就已經凝固成冰了。男人銀色的發絲有些慌亂。蒼白的臉上,滿是晶瑩的細碎霜花,著麵即化;從兩丈高的天空重重的摔下來,白泖顧不得疼痛,人有點發蒙,雙手握緊男人的雙臂,拚命的搖曳。好像破碎的並不是他的意念,而是自己的心神。她一直都是個內明的女人。此刻,望著男人充滿書卷氣的輪廓,她喜極而泣。那一頭白發,讓他在暗淡的雪夜,顯的有一絲蒼白他分明就是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如果不是,怎麽解釋他左手腕骨上被她咬過的傷那個第一次見麵就搶她糖葫蘆吃,卻被她狠狠的咬下去的“壞小子”當他因為疼痛而不小心拂掉她的麵紗,窺視到她帶著嬰兒肥卻絕美的容顏。他竟然淡淡的笑了起來,像一朵佛陀聖池裏的蓮花,沁人心扉。就是那個笑容,讓她永遠記住了那個帶著一臉書卷氣的“壞小子”。當時那壞小子像是忘記了疼痛,也許在他心裏,那張絕美的容顏和疼痛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麽了。之後她在龍誕閣的數月,嫻靜而美好。龍晉將軍隻顧和蜀王商議國家大事,根本沒空照顧這兩個小人兒。他每天都會趁父帥出去行獵之機,悄悄的敲開暖閣的門,送她一串糖葫蘆。這樣的日子,竟持續了三個月。等到她隨姑母離開東海時,已是深冬時節,出奇的是,從不下雪的東海竟落下慘淡無痕的霜花。他遲遲沒有來送她。臨別之時,蜀王曾明言此雪怕是不祥,要求龍晉將軍,往後數月需小心行事,謹防小人。而龍將軍素來磊落,聽此言並未在意,反而大笑了之。鸞車行進到‘柱國擎天’牌坊下時,她終於忍不住掀起車簾等他。卻發現腳踏著‘破浪決’滿頭大汗的他,抗著一棵大糖葫蘆樹,正匆匆的趕來。後來她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領悟到家傳的絕學父帥龍晉看到這一幕後,喜出望外卻又佯作大怒,‘龍須指’輕靈一點,將他點飛了幾丈遠“小畜生!龍家名動天下的‘破浪決’被你這麽用,你把為父的臉都丟盡了,哎,都怪為父平時寵著你,以後叫為父怎麽見烈祖烈宗!”父帥戎馬一生,當時真的是又好氣,又感覺丟臉。而姑母白鳶卻感於小芊羽的赤誠,嫣然一笑。額頭的神光微作“龍將軍何必動怒,我看這兩小人,前世塵緣未了,你我又何必流於世俗。不如許糖為媒,樹為妁,龍家‘柱國擎天’牌坊為憑,本王願與龍大將軍結兒女蔭親,將軍以為如何?”父帥轉念一想,即欣然允諾,相約十二年後,“待芊羽弱冠,泖兒正好是桃李芳華時,我龍家必當以龍氏雷雲衛,八龍抬轎,前去迎閣”於是,便有了“糖妁為媒,八龍抬轎,舉案齊眉,永世相隨”的戲言,傳於天下。隻是誰也沒想到,蜀王的鸞車走後沒多久,龍家卻慘遭滅頂之災龍誕閣更是輪為一片廢墟,公子拜小劍也在大劫之後,不知所蹤。當年,先皇神武帝幽凰病逝龍誕沙,龍家滿門一百三十多口全部被誅。身為雪魚聖女的她得知這個消息時,已是一個月後,望著已經吃光光的糖葫蘆樹,她心急如焚,卻根本沒辦法從千裏之外趕去龍誕沙。婁年後,白泖背著姑母帶著小玫兒,遠涉千裏累死了九匹駿馬,趕了一個月的路,才抵達在東海。當她再看到龍誕村的時侯,龍誕莊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就連神武大帝的禦筆親書的“柱國擎天”的漢白玉的牌坊,也變成破壁殘垣。白泖在心裏反複默念著那個書呆子的名字,“芊羽,拜小劍,千萬不能有事,你答應過我,再來東海時,還要給我糖葫蘆的!”她在東海邊不斷的狂奔,看著滿目瘡痍的龍誕沙,最終還是崩潰了。也就是在那個時侯,向來都不喜鬼神之術的她,才十五歲的雪魚聖女——白泖。額頭的血限封印被衝破了神光因為他的離開第一次閃現。當她窺測到他的生死的那一刻,竟喜極而泣。她真的好討厭也好喜歡那個敢搶她糖葫蘆的“壞小子”。他的糖葫蘆,她還沒有吃夠。。。。。。隻是她當時靈力有限,不能窺測出他的位置和卻能感應到他的心跳。她在龍誕故地端坐了許久,發如烏旋,釵挽青絲,珠翠纖腰,淡紫色的輕紗,在暮色裏如迴風舞雪。纖細的手指在古琴上撥動。她為他彈了一曲<蒹葭>。那是他和她最喜歡聽的曲子。——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為伊人,在水一方哀怨的琴音中透露出點點憂愁。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貌,恐怕無論是這片雪域,還是在這紅塵之中都不多見。她時而蛾眉顰笑,時而撥動琴弦,時而凝望著遠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佛蓮步稍移,便會玉碎。她醫稱國手,卻一次又一次的目睹最親之人死亡而無能為力。先是父母,再是姑父,可是至少,拜小劍還活著。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開始為自己擁有世傳的靈力而心存感激。良久,“咳…咳!”男人的痛苦的咳嗽聲,將她從記憶中龍誕沙喚了迴來,看著眼前這個雖然臉色蒼白甚至有些滄桑,卻仍然神駿的書生。她的眼中早已瑩晶閃亮,“壞家夥,我的糖葫蘆迴來了!”她嫻熟的查看著他頭部的傷。那一道傷口位於頭顱左側,深可見骨,血染紅了一頭長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