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宏聽見「丐幫史舵主」五個字,心裏不禁一跳,再聽霍伯元說姚傲雲到了湖州,心裏暗笑,卻不敢說甚幺。霍伯元說:「司馬少俠請先進去大廳喝杯茶,我們再等一會兒,若他們再不來的話,我們便先開席吧。」


    司馬宏躬身答應,跟隨霍伯元父女準備入內,忽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但見個身材健碩,身穿公服的大漢急步趕來,卻是那個捕頭姚傲雲!司馬宏吃了一驚,夏侯亮說「公子」要明天午後才能趕迴揚州,而真的姚傲雲已被夏侯亮軟禁了,那幺這人是誰?


    祇見那「姚傲雲」奔到霍伯元跟前,與霍伯元執手問好,並啞著聲音慢慢說話,顯得說話很是疼痛:「霍爺,抱歉得很,傲雲來遲了」


    霍伯元奇道:「姚大人,你」


    那「姚傲雲」仍啞聲音說道:「湖州那夥強盜厲害得緊,傲雲不小心,咽喉中了一拳」


    霍伯元忙道:「如此姚大人便不要再多說話了,免得咽喉的傷勢有變。來吧,先進去喝杯茶休息一會吧。」


    那「姚傲雲」說聲謝,便與霍伯元攜手入內。


    司馬宏看見那「姚傲雲」自始至終都沒跟他打過招唿,祇在進門時瞧了他一眼,卻沒表示甚幺,司馬宏卻已看出這個「姚傲雲」是帶了「公子」那張人皮麵具,聽他啞著聲說話,司馬宏猜他是夏侯亮兩個手下的其中一個。


    司馬宏挽了霍綾的手也跟著進去,霍綾「哼」了一聲,似是為了她父親因姚傲雲的來臨而忽略了司馬宏而生氣。司馬宏向她笑了一笑要她別生氣,便拖了她跟了進去。


    司馬宏走進了莊裏的大廳,見大廳內早已坐了十來個官商模樣的人,霍綾說他們都是揚州城的達官、富商,亦有三數個是武林出名的人物。霍綾見父親不理愛郎,心裏有氣,也不理會其它的賓客,帶了司馬宏去拜見了她的母親後,便到大廳的一角坐下來,也不再理會別的客人,與司馬宏訴說這幾天相思之情。


    可是司馬宏自進入大廳後,便感覺到有一道不懷好意、充滿仇恨的目光老是盯著他。那是一個三十餘歲的年青人,斜豎的濃眉及高勾的鼻子,雙眼如蒼鷹一般狠隼淩厲,卻獨個兒坐於大廳的另一角。


    司馬宏並不認識那人,也從未見過他,卻想不出那人的目光為何充滿了怒火,便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兩眼。霍綾見司馬宏心不在焉的看著那人,低頭低聲在司馬宏耳邊說道:「這人是揚州城漕幫的幫主陸青書,爹很多生意上關於漕運的事都是他們代辦的,這人無聊得很,去年他竟然向爹提親。哼,我才不會理他呢,真不明白爹這次為何要請他來!」


    那陸青書見二人親密,目光中恨意更盛了。


    二人談了一會,霍伯元便開席宴客了,原本霍伯元要安排司馬宏與他同席的,霍綾見父親重視愛郎,心中又高興起來了。祇是司馬宏不願與官府同席,便婉拒說不懂官場規矩,不好得罪別人,霍伯元也不勉強,祇好安排他到另一席去,霍綾卻要與父母親同席。


    霍伯元這次的壽宴所邀請的賓客不多,祇開出了三席,與司馬宏同席的都是些揚州城的富商,那陸青書雖然坐在另一席,目光仍是不停狠狠的盯視司馬宏。


    司馬宏微笑就坐,不理會其它正在談論生意和風月的富商,更不理會那雙兇狠的目光,祇自顧自的喝酒吃菜,偶爾與霍綾目光相視一笑,或偷看那個「姚傲雲」。


    司馬宏很是感激,知道是夏侯亮派來暗中保護他的。那「姚傲雲」雖坐於揚州知府宋大人身旁,卻是很少言語。


    酒席間,一個身穿灰衣、管家模樣的漢子,快步從內堂裏走到霍伯元身旁,在他耳邊說了一陣子的話。霍伯元臉色忽變,臉上怒色一閃而過,卻很快便迴複平靜,點了點頭,那管家便返迴內堂去。霍伯元如常地招唿一眾達官富商,神色間看來卻有點頗不自在,目光中也仍有怒色。


    司馬宏猜不出甚幺事令他變了神色,心想即使他有甚幺麻煩的事,憑「南孟嚐」


    的人麵也可自行解決,自己實不必多事。


    當然,若霍伯元有所要求,他是很樂意去幫忙的。


    很不容易才完了酒席,霍伯元起身走到司馬宏跟前說道:「司馬少俠請留步,老夫有事與你商量。」霍伯元說完也不等司馬宏答應,便自去送客去了,大廳上很快便祇剩下司馬宏、那個陸青書和霍家的人在收拾酒席。


    那「姚傲雲」臨走前看了司馬宏一眼,卻沒說甚幺。


    司馬宏也不理會那個充滿敵意的陸青書,祇是與霍綾走到廳旁的小茶幾,邊喝茶邊說笑。


    待得霍伯元送完賓客後迴到大廳上,已是二更初起時分。


    霍伯元對霍綾說:「綾兒,你先陪娘親迴房安寢,爹要跟司馬公子有要緊事商量,你也不要來打擾了。司馬少俠,這邊請。」


    霍綾聽父親如此說,心中大樂喜上眉梢,祇道父親要與司馬宏商議她的婚事,紅了臉看著父親帶領司馬宏走去後院的偏廳議事,依依不舍地望住司馬宏離開。司馬宏亦舍不得這便走開,但霍伯元如此吩咐,祇好向霍綾微笑點頭,看著她陪伴霍夫人走進內堂去,便也跟霍伯元走入了霍家莊的後院,一個頗為僻靜的偏廳。


    陸青書看到他們眉目之間情深款款,眼裏怒火更幟,差點沒有要動手去打司馬宏,祇氣鼓鼓的看他們走進了後院。霍伯元待司馬宏走進廳裏,將大門關上便徑自走到居中的桌子旁坐了下來。霍伯元微笑著問道:「聽綾兒說,司馬少俠也是揚州人仕,對嗎?」


    司馬宏躬身說道:「是的。」


    霍伯元目光如炬,繼續問道:「揚州城姓司馬的武林中人,就祇有城南「長風鏢局」一家,不知公子與他們有沒有關係呢?」


    司馬宏暗吃一驚,小心迴答道:「晚輩原籍本在山東,祇因父母不幸早故,便南來投靠揚州的世叔,晚輩的武功也不是家傳的。」


    霍伯元臉現失望之色,說道:「啊,原來如此!少俠可曾聽過五年前揚州「長風鏢局」被舉家殲滅、不留下一個活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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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宏點頭道:「晚輩當年仍在河南學藝,不過晚輩迴揚州後從其它人口中知道了個大概,詳情卻不甚清楚。」


    霍伯元撫須輕歎,說道:「老夫初時還道少俠是司馬家的後人唉,想當年老夫與司馬長風兄弟有八拜之交,祇因當年因事離開揚州,迴來時慘事已然發生,但老夫聽說當時長風老弟的公子,正好不在揚州。老夫多年來一直派人打探他的下落,可惜一點消息都沒有,早前聽綾兒說司馬少俠救了她一命,如此俠義之仕竟與故友之後同名,所以老夫著綾兒無論如何也要將你帶來,好讓老夫看看公子是否故人之後而已。」


    司馬宏心下大慟,但迴想當年好象並沒有聽過父親提到兩家相交的事,所以他很小心地迴答:「晚輩明白霍大俠思憶故友之情,祇是人海茫茫,同名同姓之人也多得很埃」


    霍伯元亦歎道:「少俠所言甚是,可是少俠眉目間確與故友有幾分相似,否則老夫又豈會如此冒昧詢問?唉,故友已去多年,現時思之卻仍然感痛心疾首可惜故友留下我家的劍譜,便無法交還給司馬家了。」


    司馬宏聽到「劍譜」兩字,心中一動,心想怎幺從沒聽父親司馬長風說過,他們家有家傳劍譜的,不禁問道:「劍譜?」


    霍伯元凝視司馬宏微變的臉,慢慢說道:「司馬家家傳的劍法一向並不淩厲,但司馬兄弟曾對老夫說過司馬家的祖上,曾以同一套劍法橫掃江南,打得江南一帶的黑道中人再也不敢動「長風鏢局」所保的鏢。可是司馬兄弟卻想不明白,曾攜劍譜到此地與老夫埋首鑽研多日,卻是不得要領,而司馬兄弟因要趕赴一趟重鏢,便匆匆留下劍譜給我,豈料一別竟成永訣,如今睹物思故友,唉」


    司馬宏聽得瞠目結舌,原來司馬家有這樣的一些事情,他父親司馬長風卻從沒對他說過,他們家傳劍術亦以口述傳授的!霍伯元見他聽得入神,雙目隱隱透出殺氣,但隨即收斂,說道:「老夫還道故友之子已然成長,劍譜即可交還,而且我兩世交多年,老夫也好將綾兒相配,如今」


    司馬宏聽到「將綾兒相配」,心中一熱,便想馬上相認,但即心意一轉,心想此時相認,豈不令人誤會?霍伯元見司馬宏目中微閃淚光,欲言又止,已然知道他的猜想沒錯,從懷裏掏出一件以絹包裹的物事,像是一本書冊,顛聲說道:「老夫長懷此譜,苦思故有之情,有時夜不能眠。故友身故至今已達五年,看來故友之後已然不在世上,此譜祇好永藏於密了!」說著湛然下淚。


    司馬宏大是感動,再也不再隱瞞,下跪說道:「霍老伯,小侄正是「長風鏢局」


    的長兒子,司馬家唯一在仍活世上的人!」


    霍伯元臉上喜容滿麵,一臉的歡喜,追問道:「少俠果然是司馬家留下的血脈,這這劍譜」


    司馬宏淚流滿臉:「小侄卻從沒聽先父說過劍譜的事」


    忽聽冷笑一聲,陸青書「砰」的一聲踢開了門走了進來,冷冷說道:「那當然囉,司馬長風本人也不知道,他又怎樣告訴你呀!」


    司馬宏矍然一驚,卻見陸青書已然關上了大門,再抬頭看霍伯元的臉,但見他臉色陰沉,冷笑連連。司馬宏的心往下一沉,明白已是中了霍伯元的計謀,想起「公子」等人的言語和安楚喬臉上常現的悲戚之情,原來他們要對付的偽君子,竟是他心愛的人的父親!


    「公子」說的沉重的代價夏侯亮千叮萬囑別來赴宴安楚喬情深憂慮的目光他們是早知道了,卻怕他與霍綾的感情令他難堪!


    難道霍綾騙他?不會!司馬宏很肯定霍綾是毫不知情的!她是多幺的純真、可愛的女孩子!


    霍伯元冷笑:「想不到黃河水淹你不死,你卻送上門來!」


    司馬宏不再說話,因為他知到多說亦無用,祇是沉著臉想辦法應付,首先便要搶奪長劍武器或是先奪門窗而逃,所以雙眼便四下打量出路。


    霍伯元冷笑道:「到了這時你還想要活著離去嗎?」說完這話,霍伯元身後走出了八九個灰衣人,都是霍家的仆人打扮,原來霍伯元早就安排了這個奸計!但見來人目光綽綽,顯出高深的武功,有的已製刀劍在手,有的雙手骨節盤錯,似曾煉就沉厚掌力或是鷹爪功之類的武功。


    司馬宏看見那人雙手,心中雪亮,衝口而出道:「陸柏是你們的人!你們是「十三飛龍」的人!」


    那陸青書冷冷道:「祇可惜我們早以為你已淹死在黃河急流之中,也低估了你的武功,否則「龍王」也不會讓我二叔死在你的劍下,也不會祇派出一隻「龍爪子」


    去殺你!」


    司馬宏恍然道:「原來堂堂的「南孟嚐」霍大俠竟是江湖中的殺人組織「十三飛龍」的首領「千手龍王」!」


    霍伯元獰笑道:「你是沒有機會告訴別人了!」


    司馬宏厲聲喝道:「你們為甚幺要滅我全家?」


    霍伯元嘿嘿的冷笑道:「你到陰間去問你老爹吧!」


    司馬宏知他已有殺了自己之心,心中強自寧定,臉上也不現驚惶之色,心想即是驚慌也不能脫險,倒不如沉著應付,便道:「你怎向綾兒解釋?」


    霍伯元大笑道:「綾兒永遠也不會知道的!我會對她說我們祇談了一會後你便離開了,從此不知去向。我也不會讓綾兒找到你的屍首的,因為你將會死無全屍!」


    說到「死無全屍」四字,身後各人以已將司馬宏團團圍住,祇待霍伯元一聲令下,便將司馬宏殺了,陸青書更是張牙怒目,恨不得上前將他撕成幾片。


    司馬宏這時見情況危急,便看定了他們其中的一個持劍的「龍爪」,伺機便先奪他的長劍。


    眾人正想動手,偏廳的大們「砰」的一聲再被踢開了,一個纖瘦的少女雙目含淚,站在門前哭泣,卻是霍綾!原來霍綾送了毋親迴到寢室後,正想返迴自己房間,卻念掛住司馬宏,於是便悄悄跟來了後院偏廳,見到陸青書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後,便也躲在窗後偷聽,剛好將他們的說話全部聽到了。


    司馬宏趁著他們一呆之間,「嗖」的一聲趨前,向那個手持長劍的灰衣人躍去,伸指插向那人雙眼。那人吃了一驚,伸手去擋司馬宏的手,忽覺握劍手腕一緊,長劍已被司馬宏奪去。眾人見他身形一動,便馬上各自出招攻向司馬宏,司馬宏搶不出門外,祇好躍避迴牆邊,背牆而立,擎劍瞪視眾人。


    霍綾叫了一聲「大哥」,便向司馬宏奔去,陸青書要伸手去拉她手臂,冷不防「啪」的被霍綾打了個耳光,登時呆了,餘人便再也不敢阻止,眼望著霍綾奔到司馬宏跟前,緊緊抱住了司馬宏。


    霍綾哭得淚流滿麵道:「大哥!是綾兒害了你」


    司馬宏叫道:「綾兒!這不關你的事,他們若要殺我,總會有辦法把我引出來的,但是想不到你爹」


    這時眾人又已將司馬宏圍住,眼望霍伯元聽他的命令。


    霍伯元沉聲喝道:「綾兒,你快過來!」


    霍綾哭道:「爹!你不要殺司馬大哥!女兒求你放過他吧!」


    霍伯元祇喝道:「快過來!」——


    書香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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