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商小雯一張粉臉忽然紅了起來,靦腆的道:“他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是我師傅要我把他引出來的。”


    夏雲峰道:“把他引出來有什麽事?”


    商小雯道:“你不是都聽見了麽?”


    夏雲峰道:“老夫要你說出來。”


    商小雯道:“我師傅要他到金陵去呀!”


    夏雲峰道:“去金陵作甚?”


    商小雯道:“去盛記鏢局,好打聽他爹的下落呀!”


    夏雲峰口中“唔”了一聲,向道:“還有呢?”


    商小雯看他沒有起疑,心中暗暗放下了一塊石頭,忖道:“原來自己前麵所說的話,他統統都沒有聽到。”一麵搖搖頭道:“沒有了。”


    夏雲峰道:“你沒有欺騙老夫?”


    商小雯道:“我為什麽要欺騙你呢?人家好心把他引出來,他還不肯聽呢?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


    她故意裝出很生氣的樣子。


    夏雲峰道:“好,你既然沒騙老夫,那乖乖的跟老夫到夏家堡去。”


    商小雯暗暗吃驚,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到夏家堡去?”


    夏雲峰沉笑道:“沒有為什麽,老夫隻是要你去作幾天客。”


    商小雯道:“我不去。”


    她早就覷好了退路,話聲出口,身子忽然一縮,奇快無比的往後倒縱出去。這一縱少說也有一丈四五尺遠近,然後一個轉身,拔腿飛奔。


    她後縱之時,夏雲峰明明沒動,她旋身飛掠,眼前明明沒有人影!可是就在她掠到五丈開外之時,麵前忽然多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夏雲峰就已經站在她身前一丈多遠處!


    “嘿嘿,你在老夫麵前,如何逃得出去?”


    夏雲峰的笑聲,具有一種無形的震力,商小雯大吃一驚,不但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而且連頭腦都被震得有些發昏!


    與其束手就擒,自然得盡力一拚,商小雯倏地從身邊拔出一柄短劍,劍光一閃,朝夏雲峰刺去。


    以她的武功,當然刺不到夏雲峰,但就在此時,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及時的喝道:“徒兒不得無禮。”


    話聲起自大路旁一棵高大樹蔭之下!也正是夏雲峰的身後!(商小雯朝大路急掠,夏雲峰擋在她麵前,這人來自夏雲峰身後)。


    夏雲峰心頭不禁一震,急忙轉過身去,但見距自已四五丈遠處的一棵大樹底下,坐著一個一頭白發的老叫化婆。


    夏雲峰目光如炬,一眼就看清那老叫化婆臉長如驢,閉著雙眼,隻露一線,看去似睜非睜,似閉非閉,她身邊斜放著一支八尺長的打狗棒,在星月之下,碧光瑩瑩,甚是奪目!


    夏雲峰一眼看到她那根碧油油的打狗棒,心頭猛然一震!


    老叫化婆歉然道:“是夏堡主麽?真是抱歉,小徒多有開罪之處,還望堡主原諒才好。”


    商小雯心頭暗道:“真是活見你的鬼,誰是你的徒兒來了?”


    但這話隻是心裏想著,可沒說出口來,因為她已看到夏雲峰見了老化婆,腳下顯得有些踟躕,這是說他見了老化婆,似乎有忌憚之意!


    果然,她判斷得沒錯!隻見夏雲峰口中“哦’了一聲,連忙抱拳道:“在下還當是誰,原是神丐婆婆在此,在下真是失敬之至,這位小姑娘既是前輩的令高徒,在下豈敢有責怪之心?方才隻是和今高徒說著玩的,前輩幸勿介意。”


    老叫化婆閉著眼睛,笑了笑道:“這是夏堡主抬舉老婆子,堡主如果沒有貴幹,那就請吧!”


    夏雲峰陪著笑道:“前輩俠駕難得蒞臨敝地,這是夏某平日請都請不到的,自該枉駕寒莊,盤桓數日,容夏某稍盡地主之誼


    “堡主好意,老婆子心領了。”老叫化婆幹咳一聲道:“老婆子最厭俗禮,等老婆子想去的時候,自會去的,夏堡主請便吧!”


    夏雲峰拱拱手道:“既然如此,夏某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告退了。”


    說罷一個轉身,身形登時淩空飛起,宛如一頭灰鶴,瞬息之間,走得無影無蹤。


    老叫化婆閉著眼睛,忽然睜開一線,射出寒電般一縷精光,自言自語的道:“好個‘百步淩虛’,夏雲峰這是在向老婆子示威了。”一麵迴過頭,說道:“徒兒,還不過來,站在那裏發什麽楞?”


    她這話自然是對商小雯說的了。


    商小雯自然沒有過去,心中暗道:“夏雲峰走了,你倒認真起來了。”她隻是略為拱手道:“老婆婆,謝謝你替晚輩解了圍,晚輩還有事去,也得走了。”


    說罷,沒待老叫化婆開口,一個轉身,急著就跑。


    哪知跑出去了七八步路,就好像有人在後麵拉住了衣衫,任你如何用力,就是跑不出去,心中不覺暗暗稱怪,腳下一停,迴頭看去,那老叫化婆依然上身靠著樹根,似坐非坐,似躺非躺的坐在那裏,雙目緊闔,不言不動,好像和自己為難的,並不是她。


    這就盡力往前掙竄出去,哪知你前竄之力越大,往後的拉力也越大,這一竄一拉,一個人幾乎仰天跌倒,心中不禁又氣又怒,猛的抽出短劍,一個旋身,往後亂砍了一陣,卻是連一點影子也沒有!


    一時之間,真急得她哭笑不得,心知準是那老叫化婆暗中搗鬼,索性站停下來,正待開口!


    忽聽一個蒼老聲音嘻的笑道:“老伴,你幹麽拴著人家女娃不放?”這是老頭的聲音!。


    商小雯心中暗道:“果然是那老叫化婆作怪。”


    隻聽那老叫化婆冷冷的道:“你不用多問。”


    那老頭低哦一聲,又道:“我想起來了,這女娃兒不是華山商翰飛的女兒嗎,人家哪裏又得罪你了”


    “叫你不用多問,你就不用多問。”


    老叫化婆冷冷的道:“這女娃兒,老婆子已經收她為徒,她還不認帳呢,難道憑我閉目丐婆還不配當她師傅?你說要不要把她拴起來?”


    “閉目丐婆”這四個字聽進商小雯的耳朵,心中驀地一驚,暗道:“難怪方才夏雲峰見了她,這般恭敬!哦,那麽這說話的老頭聲音,準是笑麵神丐了!自己曾聽爺爺說過,這一對丐公、丐婆,還是當今大江南北唯一大幫丐幫幫主的師伯,他們兩人年歲已在九十以上,一身武功,更是登峰造極……”心念這一動,一時不由福至心靈,急忙迴頭跪倒在地上,說道:“師博這是冤枉弟子了,弟子實是有要事……”


    話聲還未說完,抬頭之際,瞥見那棵大樹底下,哪還有老叫化婆的人影?心頭方自一怔!


    隻聽一縷極細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在身邊響起:“女娃,我老伴早已走了,她把拴在你的一根天蠶釣絲,和這一記隔空取人的手法,也留給了你,你要好生勤練才是!”


    這說話的,正是那個老頭的聲音。


    “老叫化婆把拴住自己的一根天蠶釣絲和這一記‘隔空取人’手法,留給了自己!”


    商小雯迴於往背上一摸,果然有一根細如頭發的絲線,鉤在了自己的衣服,絲線前端,還有一根很小的鋼鉤,就象釣釣一般


    她一路用手圍著絲線,一直走到那棵大樹底下,那絲線就拴在一根露出土外的樹根上,她收好圈成了一團的絲線,連同小鋼鉤,一起收入身邊青袋之中。


    再一注視,方才老叫化婆坐過的地方,似有一張白紙,俯身拾起,凝目看去,依稀可見上麵第一行較大的字體,寫著:“隔空釣法”四字,心中不禁大喜,急忙揣入懷中,一麵想道:“我隻要練會了師傅傳我的手法,就用不著和人動手,可以把敵人憑空釣過來,豈不是好?”


    心頭轉動,當下就急步飛掠而去。


    再說範子雲一路奔行之際,突聽身後有人低低的叫道:“徒兒,快快止步。”


    範子雲聽出是師傅的口音,心頭不禁一怔,急忙站停下來。


    隻聽師傅的聲音又道:“快到右首樹林中來。”


    範子雲依百雙足一點,人往右側林中投入,果見暗影之問,師傅倚著一棵大樹,站在那裏,心中一喜,不禁大產聲叫道:“師傅!”


    屈一怪口中輕“噓”一聲,壓低聲音道:“夏雲峰也來了,你說話小心些!”


    範子雲奇道:“夏伯伯也來了?”


    屈一怪道:“他剛過去。”


    範子雲他並不關心夏伯伯,他關心的是師博,因此急著問道:“師博,聽說你老人家中午喝醉了,身子沒有什麽不舒適吧?”


    屈一怪一手摸著連鬢虯髯,微微一笑道:“你是聽那姓商的丫頭說的,怕為師中了毒是不?”


    範子雲道:“這麽說師傅沒有中毒了,那是商小雯騙弟子的了?”


    “她沒有騙你!”


    屈一怪壓低聲音,說道:“索寒心確曾在為師的酒中做了手腳,所幸為師已有準備,事前預服了解毒藥丸,方保無事。”


    範子雲滿腹狐疑的道:“夏伯伯為什麽要索寒心在你酒中下毒呢?”


    屈一怪道:“此事說來話長,為師也沒有太多時間和你解釋,總之夏雲峰野心極大,意欲網羅黑白兩道中人,收歸己用,他下的這種毒藥,名叫迷迭散,服後依然神誌清明,武功不失、但卻一心一意服從於他,永無二心,據為師預料,武林中凡是到過夏家堡的人,大都被他暗下迷藥,變成了他的心腹,此事後果不堪設想…”


    範子雲道:“有這麽嚴重麽?”


    屈一怪輕輕歎息一聲道:“為師本來和夏雲峰隻是有些私人恩怨;但最近發現了此一江湖大患的暗流,才答應了總教頭的職司,留下來看看他們的動靜,但你卻不可在夏家堡待下去了。”


    範子雲一怔道:“師傅之意,是要徒兒離開夏家堡麽?”


    “不錯!’屈一怪道:“你應該聽老管家的話,到金陵去投靠老鏢頭,他和你祖、父二代,都有交誼,住在他那裏,為師也可以放心了。


    範子雲道:“弟子留在夏家堡,也可以做師傅的幫手不好麽?”


    屈一怪莞爾一笑道:“佳兒,你也太低估夏家堡了,你留在堡中,不但幫不了為師的忙,而且還會給為師許多累贅,這就是為師要你離開的緣故。”


    範子雲道:“弟子要走,也總得向夏伯伯說一聲才對。”


    “按道理,應該如此。”屈一怪笑了笑道:“你和他說了,還走得成麽?”


    範子雲道:“但……但……”


    屈一怪含笑道:“不用說了,待會等夏雲峰過去之後,你也該走了。”


    他不待範子雲多說,接著道:“你見到盛錦堂,不可提起為師,哦,還有一點,十分重要,你要他轉告華山商掌門人,峨嵋青雲道長和婁樹棠等人,極有可能已經被夏雲峰所蠱惑,說的話已經是不可盡信……”剛說到這裏,忽然低喝一聲道:“徒兒不可作聲!”


    話聲未落,但聽林外“嘶”的一聲,一道人影疾如流星,在大路上劃空而逝,去得好快!


    屈一怪臉色微變,說道:“夏雲峰一身造詣,較十年前,果然精進了甚多。”


    範子雲道:“師傅,剛才那道人影,就是夏伯伯麽?”


    “暖廠’屈一怪道:“為師也要走了,徒兒,這裏有六十兩銀子,你放在身邊,可作盤川,路上小心。”


    說完,把一封銀子塞到範子雲的手中。


    範子雲要待再問,哪知剛一抬頭,師傅已經走得不知去向,心中暗暗驚凜,忖道:“看來夏伯伯一身輕功雖然已臻上乘,但比起師傅來,還是略遜了一籌!”


    心中想著,也就悄悄閃出林去,須知他從未出過遠門,此刻聽了師傅的囑咐,要他不別而行,去投奔金陵盛記鏢局,心中總覺得這麽做,對不起夏伯伯,但師命難違,說不得也隻好走了。


    隻是這一跨出樹林,前麵雖有一條大路,但他不知道往金陵該從哪一條路去才對?心中方在猶豫之際。


    忽聽有入大聲道:“前麵不是範公子麽?好了,好了,總先找到了。”


    聲音入耳,一道人影已然迎麵飛奔而來。


    這人範子雲自然認識,那正是夏家堡教頭天馬馬全義,跟在馬全又身後,還有四五個人,都是夏家堡的堡丁。


    範子雲暗暗攢了下眉,師傅要自己離開夏家堡,這迴給他們找上了,看來是走不成了!


    心中想著,隻好迎了上去,拱拱手道:“馬教頭,你們來得正好,在下正是迷了路,不知從哪裏走才好。”


    馬全又含笑道:“在下和孫國彪奉堡主之命,出來分頭找尋範公子的,既然遇上公子,那就請你迴去吧!”


    範子雲說了聲“請”。


    馬全義道:“在下帶路。”


    範子雲設再和他多說,各自展開腳程,迴到夏家堡。


    夏雲峰還在書房等候,範子雲跨進書房,叫了聲:“夏伯伯。”


    夏雲峰看到範子雲迴來,一手拂須,藹然含笑道:“賢侄迴來就好,老夫方才據報,賢侄是追蹤一個女子出去的,老夫怕你有失,才要孫國彪。馬全義追了出去,把你追迴來。”


    範子雲道:“多謝夏伯伯關心,小怪本來早就迴來了,隻是夜晚不認識路,迷了方向。”


    這話夏雲峰相信,他看到範子雲迴堡來的,這就點點頭道:“賢侄可知那女子來曆麽?”


    範子雲人本聰明,想起方才看到夏伯伯從林前飛過,可能就是尾隨自己出來的,這就微微地搖搖頭道:“她自稱姓商,小侄不認識她。”


    夏雲峰微微~笑道:“賢侄真的認不出她來麽?皆如她的舉動,和說話的聲音等等。”


    範子雲聽得一呆,說道:“小侄真的看不出來。”


    夏雲峰道:“像不像那個假扮紫玉的人?”


    範子雲吃驚的道:“她……會是假扮紫玉的人,這個小怪並未留意。”


    夏雲峰目光一抬,問道:“她把賢侄引出堡外,和你說了些什麽?”


    這是有意試探範子雲的,其實他們的談話,他已經聽到了一小部分了。


    範子雲俊臉一紅,說道:“她……約小便到金陵去…”


    夏雲峰聽得很滿意,範子雲沒有瞞他,笑了笑道:“老管家在世之日,也曾提過,要你去一趟金陵,其實你想去金陵,去遊曆一趟,亦無不可,嗯,時間已經很晚了,賢侄快迴去睡吧廠”


    範子雲眼見夏伯伯沒有再多問,心頭總算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這就應了聲“是”,退出書房,迴轉東院。


    夏雲峰一手捋須,獨自沉吟道:“這丫頭性商,會不會是商翰飛的女兒?她居然看中了範賢侄!”


    女孩兒家若非對你鍾了情,豈會約你到金陵去?


    他想起商小雯最後對範子雲說的那句話:“哼,你大慨想做夏家堡的女婿,才這般舍不得走。”夏雲峰不覺得意的一拍巴掌,大笑道:“對!老夫就這麽辦!”


    口口口


    第二天,總管翟開誠從金牛村迴來了,也帶來了範大娘的書信,一封是給夏雲峰的,感謝他對範子雲的照顧,一封是給兒子的,叮囑他住在夏家堡,務必要聽夏伯伯的話。


    夏雲峰看了信,甚為滿意,朝翟開誠點頭道:“好,翟總管,你辦得很好。”


    翟開誠連忙躬身道:“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夏雲峰目光朝門外一抬,叫道:“金管事。”


    “有。”金管事答應一聲,匆匆走入,垂手道:“堡主有何吩咐”?


    夏雲峰道:“你到慈雲庵去一趟,叫何姥姥到書房來見找。”


    金管事應了聲“是”,匆匆退出,過了一會,他領著問姥姥來至書房門口,說道:“啟稟堡主,何姥姥來了。”


    夏雲峰道:“叫她進來。”


    何姥姥行入書房,行了一禮,說道:“何婆子見過堡主。”


    夏雲峰一擺手,含笑道:“何姥姥,不用多禮,請坐。”


    何姥姥道:“堡主書房裏,哪有何婆子的座位。”


    夏雲峰含笑道:“你是容兒的奶娘,這些年來,一直由你照料著容幾,老夫幾時把你當下人、外人看了?”


    何姥姥道:“多謝堡主看得起何婆子。”


    夏雲峰道:“你且坐下來,老夫有事和你商量。”


    何姥姥欠身道:“如此何婆子就告坐了。”就在下首椅子落坐,一麵問道:“堡主有什麽吩咐?”


    夏雲峰一手捋須,微笑道:“何姥姥,你知道容兒今年幾歲了?”


    何姥姥道:“小姐今年十九。”


    “唔!”夏雲峰點頭微笑道:“不錯,也該是及笄之年了。”


    何姥姥目光不由的一抬,微愕道:“堡主之意,可是要小姐?”


    “老夫正有此意!”夏雲峰捋須道:“所以老夫要和你商量。”


    何姥姥道:“堡主……”


    她隻叫了聲“堡主”,底下的話,沒有說出來,那是等候堡主的下文。


    夏雲峰道:“何姥姥可知老夫有一個義弟麽?”


    何姥姥道:“何婆子聽說過,好象是範二爺,和堡主義結金蘭,昔年老婆子隨侍夫人,曾經見過,據說範二爺十年前無故離家不返,至今尚無消息。”


    “不錯。”夏雲峰點頭道:“範二弟有一個兒子,名叫範子雲,今年十六歲,前幾天奉他母親之命,來到堡中…………”


    提起範子雲,何姥姥心頭一陣跳動,不敢望堡主一眼。


    夏雲峰續道:“此子人品武功,都是千中挑一之選……”


    何姥姥道:“老婆子是下人,此事由堡主作主,但……”


    “但”字下麵,忽然停住。沒說下去。


    夏雲峰道:“何姥姥有什麽意見,但說無妨,容兒她娘已經過世,你是她的奶娘,容兒從小一直就是你照料她的,老夫叫你來,就是要聽聽你的意見。”


    問姥姥道:“堡主言重,老婆子覺得小姐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婚姻大事,應該聽聽她自己的意見才是。”


    “不錯!”夏雲峰點頭道:“老夫也有此意,隻是目前為時尚早,老夫想讓他們先見見麵,看看容兒的意思如何,晤,這話老夫不便問容兒,就要你從旁探探她的口氣,當然你也不用和她明說,如果容兒覺得可以,老夫就可以差人跟範夫人去說了。”


    何姥姥遲疑了下,問道:“還有邢夫人呢?”


    夏雲峰道:“容兒和她繼母(邢夫人)有著很深的成見,她繼母才住到老子山去的,她今天也要趕迴來,但此事還是由容兒自己作主就好了。”


    “哦!”說到這裏,口中哦了一聲,又道:“今天下午,四川唐門少莊主夫婦,和黃山萬少莊主兄妹,要到本堡來,其中有二位是女眷.所以秋娘(邢夫人)必須趕迴來,你去告訴容兒,也出來和她們見見麵。”


    何姥姥道:“小姐和刑夫人見麵,隻怕不大好吧?”


    “不要緊。”夏雲峰道:“這兩家都是通家之好,有外客在場,她們母女不會有什麽的,何況隻是借此為由,老夫也要範子雲參加,那就不落痕跡了,你就等容兒見過了範子雲,不妨私底下探探口氣,看她對子雲的印象如何,再來告訴老夫,但事前不可對容兒明說。”


    何姥姥心中暗暗好笑,小姐早已見過範相公了,但這話隻是心裏想想而已,自然不敢說出口來,點頭道:“老婆子省得。”


    夏雲峰一擺手道:“好,你迴去吧,下午你可陪客兒同來。”


    何姥姥欠身道:“老婆子那就告退了。”


    口口口


    下午,範子雲獨自站在花架前麵,怔怔的出神!


    他昨晚迴來之後,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現在心裏更覺得煩了!


    師傅要自己到金陵去投奔盛錦堂,自己沒有走得成,該如何向師博說呢?若是要去金陵,又如何向夏伯伯開口?


    這已經夠他為難了,如今翟總、管迴來,捎來娘的信,又叮囑自己在在夏家堡,不可任性,尤其因自己從未出過門,不可往江湖上亂跑,一切要聽夏伯伯的。


    這一來,自己究竟該怎麽辦呢?他真想去找師傅商量商量。


    “範公子。”一個嬌脆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範子雲急忙轉過身去,隻見紫玉俏悄婷婷的走了出來,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俏眼,以帕抿嘴,低笑道:“你在想心事?”


    範子雲突然感覺她說話的聲音,和舉止之間,竟然有幾分和從前的紫玉(他替她起出梅花針的紫玉)相似,心中不禁微微一怔,一時望著她發愣。


    紫玉被他看得臉上一紅,低垂粉頸,靦腆的道:“公子幹麽這般看著小婢?”


    範子雲越看越覺得她像從前的紫玉,口氣急促的道:“你………”他真想問問她:“你到底是不是從前的紫玉?”但這話如何問得出口呢?


    紫玉幽幽的道:“小婢怎麽了?”


    範子雲道:‘在下從前認識一個朋友,她和姑娘長得十分相似…………”


    紫玉輕笑道:“所以你想問問我,是不是她?”


    這說話的口氣,這一聲輕笑,竟然又極像商小雯。


    範子雲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一時之間,隻覺眼前這個紫玉,身份十分可疑!


    紫玉沒待他說話,五指輕輕前門外一指,低聲道:“有人來了!”


    說罷,翩然往屋中走去。


    範子雲迴頭看去,隻見金管事正從院門外走入,看到範子雲,就連忙拱著手道:“範公子,堡主有請。”


    範子雲問道:“堡主現在哪裏’!”


    金管事道:“前廳,方才來了幾位貴賓,堡主才打發小的來請範公子的。”


    範子雲道:“來的是什麽人?”


    金管刮陪笑道:“下午一共來了二撥人,一撥是從四川來的,唐門的少莊主唐文煥和他新婚不久的少夫人,一撥是黃山萬家的少莊主萬選青和他妹子青鳳萬飛瓊,為了款待兩家的女眷,邢夫人也遠巴巴的從老子山趕來了呢!’範子雲道:“耶夫人一直住在老子山,很少迴堡裏來麽’!”


    金管事笑了笑道:“老子山也有一座夏家堡,地方比這裏還大得多呢,本來是堡主親自管理的,現在那一片基業,交給了刑夫人掌管,自然很少迴到這裏來了。”


    範子雲隨著金管事,來到前廳,金管事腳下一停,欠身道:“範公子請。”


    範子雲跨進廳門,就看到廳上已有二男二女坐在那裏,正和主人談話。


    這四人都很年輕,看去約摸二十出頭,男的俊逸出眾,女的嬌婉多姿,敢情就是四川唐門和黃山萬家的兩位少莊主了。


    坐在夏雲峰身側的是一個滿頭珠翠,身穿綠色衣裙的婦人,柳眉鳳眼,生得頗為妖嬈,敢情就是夏伯伯繼室邢夫人了。


    夏雲峰一眼看到範子雲走入,立即含笑道:“範賢侄,快來,老夫給你引見兩位年輕朋友……”


    就在夏雲峰說話之時那四位客人都已站起身來。


    夏雲峰指著上首身穿藍袍的青年和身穿鮮紅軟緞衣裙的少婦,說道:“這位是四)1唐門的少莊主唐文煥唐老弟,和唐少夫人。”


    接著又指著身穿錦袍的青年和一身青色衣裙的姑娘說道:“這二位是黃山萬家的少莊主萬選青萬老弟,這是萬老弟的令妹,人稱青鳳萬飛瓊的萬姑娘。”一麵又含笑地道:“他是老夫故人之子範子雲範賢侄,他今草就是人稱青衫客的範大成,說起來,你們就知道了。”


    雙方經夏雲峰引見之後,就各自說了些久仰的話。


    夏雲峰才含笑一指綠衣婦人,朝範子雲說道:“範賢任,來,這是你夏伯母,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麵呢!”


    範子雲急忙走前一步,恭敬的叫了聲:“夏伯母!”


    邢夫人笑顏逐開,輕“唷”一聲道:“範大官人,瞧你一副斯文模樣,真教人家當你是中了秀才的讀書相公呢,賤妾還是今兒個才聽堡主說起,你一身武功,連咱們堡裏久經訓練的天龍武士,合幾人都不是你的對手,難怪你夏伯伯見了人就誇獎著你哩!”


    範子雲被她說得俊臉一紅,囁嚅的道:“那是夏伯伯過獎!”


    刑夫人含笑道:“大家請坐,到了夏家堡,都是自己人,快別客氣了。”


    黃山青鳳萬飛瓊斜飛的鳳眼,隻是偷偷的打量著範子雲,一張勻紅的粉臉上,紅紅的,一派脈脈會情的模樣。


    就在此時,廳前簷廊上響起一陣環佩之聲.走進一個一身素衣的姑娘,她身後緊跟著身穿青布衣衫的何姥姥。


    那素衣姑娘正是住在慈雲庵裏的夏玉容,她今天臉上沒戴黑紗,出落得眉黛如畫,星目如水,舉止嫻雅,隻是臉色微嫌蒼白,也更襯托的淡雅脫俗之美!


    夏姑娘跨進大廳,看到邢夫人,臉色微微一冷,但依然舉步走入,朝夏雲峰福了福道:


    “是爹爹召喚女兒?”


    夏雲峰掀須笑道:“容兒,今天來了幾位年輕的貴賓,其中唐少夫人和萬姑娘,都是巾幗英雄,所以為父特地叫你出來作陪,來來,為父給你引見……”


    她先介紹唐文煥夫婦和萬選青兄妹,然後又指著範子雲,說道:“這是你二叔的令郎範子雲,你總記得在你小時候,範二叔最喜歡你了,一上咱們堡裏來,第一個就是抱你,你看如今子雲也這麽大了,他比你還小三歲呢,你們就以姐弟相稱好了。”一麵又朝範子雲道:


    “她以玉容,老夫還記得有一年你跟令堂一起來,玉容拉著你的手,一口一聲弟弟,還一直喂你糖吃哩!”


    他這一說,把範子雲、夏玉容都說紅了臉。


    範子雲趕忙作了個揖道:“小弟見過玉容姐姐。”


    夏玉容飛紅雙頰,也還了一禮,低低的叫了聲:‘子雲弟。”


    大家隨著各自坐下。青鳳萬飛瓊坐到夏玉容身邊,喜孜孜嬌聲道:“夏姐姐,小妹聽說你是九華神尼的高足,神尼號稱空門第一高手,姐姐一定盡得神尼真傳,小妹早就想來看姐姐了,這迴不是我哥哥奉命前往金陵,順道先到這裏來看看夏前輩,我娘還不放我來呢!”


    夏玉容道:“萬姐姐說得太客氣了,小妹久聞黃山世家,劍法獨步武林,小妹隻是家師一名寄名弟子,學不到家師千分之一,說來反教小妹臉紅。”


    兩位姑娘家一見麵,就卿卿噥噥的說個沒完。唐少夫人究竟是少婦了,有些矜持,不像少女般那樣活潑,隻是傍著夫婿唐文煥坐著,很少說話。


    夏雲峰掀須笑道:“萬少兄遲來了一日,峨嵋青雲道長昨日一早才走,他好像是上武當山去的,如今隻有華山商掌門人還在金陵,萬少兄赴金陵迎接,最多隻能接到商掌門人一位,本來老夫有意邀約商道兄前來敝堡盤桓幾日,後來聽說商道兄到金陵去,是為了他們華山派的事情,因而未果,萬少兄迎迓商道兄,迴程之日,再來敝堡小住幾日,老夫也可摒擋成行了。”


    萬選青道:“家母因會期不遠,前輩眾望所歸,故而家母命晚輩前來向前輩請示。”


    “好說,好說!”


    夏雲峰道:“黃山大會,為期尚有一月,上次大會,是由貴派和華山、峨嵋三派值年,老夫在會前不好多表示意見。”


    接著朝唐文煥笑道:“萬少兄要去金陵迎迓華山、峨嵋二派掌門,不克在敞堡久留,唐少兄賢伉儷東來不易,如今離會期尚遠,就可在敝堡多盤桓些時日了。”


    唐文煥欠身道:“打擾前輩,實在不好意思。”


    夏雲峰大笑道:“老夫昔年人川,就在貴堡住了一個多月,和令尊越談越覺投機,臨行前令尊還堅不放行呢,咱們是老交情了,賢伉儷住在敞堡,就和住在自己家裏一樣。”


    這一陣工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莊丁在廳上點起了燈,兩名侍女在大廳左側,擺好酒席,恭請堡主、夫人陪同來賓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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