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子建飛到昭覺配合郭可嘉與‘肆’的人把昭覺查了個底朝天,卻依舊沒有找到半點關於百朵的消息。


    他們能清楚的看到百朵的確是上了開往的昭覺的車的,但是有沒有在昭覺下車卻是不確定的。


    一切又恢複成沒有任何線索的狀態。


    朵朵,你真的那麽恨,恨到連一絲消息也不願意留給我。


    農曆八月十四,遠在千裏之外的李雪莉、易吉晨、黎青在同一時間內收到了一封百朵發來的郵件,內容很簡單,‘平安,勿念。’


    李雪莉收到郵件趕忙打開qq,卻發現百朵的頭像依舊是灰色的,她不停的發消息過去,卻是沒有一絲迴應,她不得不把這情況趕忙跟易元吉說,順便打了電話告訴了遲子建鈐。


    隻是一封定時發送的郵件,他們依然查不到任何關於百朵的消息。同一時間,德昌縣的武平在完成百朵交代的任務以後,再檢查了一番,奶粉,兒童用藥,又按著要求往北市的陵園寄了一些鮮花跟紙錢。他沒有問百朵陵墓中葬的是誰,但看到卡片上寫著林華,他想,看著名字應該是一個男人的名字。興許,這就是她遠離城市的原因吧。


    怪不得她整日看起來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是這樣一個結果,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那個百朵畫出來的男人長的蠻漂亮的。


    這樣一想,武平對百朵的同情更深了。等日後見到遲子建,武平不得不對自己的腦洞大開佩服,竟然會因為一個名字胡亂猜想出一係列的故事。


    德昌縣發現百朵刷卡取錢的消息!


    當他們趕過去,卻發現又是一場空歡喜。就好像,總是遲了那麽一步。


    八月十五,萬家團圓。


    從來不抽煙的遲子建,竟然破天荒的抽起了煙,等濃烈的煙味嗆的他再也忍不住咳了起來,一旁的唐大師再也忍不住,一把奪了過去,厲聲道:“怎麽,你這是想要放棄?還是想學電視中的那些公子哥們頹廢?”


    “唐爺爺,我,我難受,我一想到百朵說不準在哪裏受苦,我就很難受。那日在德昌,調查的刷朵朵卡的人是一個黝黑的男子,我不知道朵朵是不是遇到了不測,不然,那人怎麽會知道朵朵密碼。


    我原來給朵朵零花錢的卡除了在她走的那日取了兩萬塊錢以後,她卻是一直沒有刷過的,她身上那一點錢能幹嗎”


    唐大師抬頭,用悲憫的眼神看著他:“早知道今日,當初你們為何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談,有什麽事不能解決。但事已至此,我們也隻能慢慢找了。


    反過來說,這件事發展到現在,最起碼也不是全都是壞事,至少你看明白了自己的心,而百朵,倒是我小瞧了百朵那丫頭的本事了,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開我們所有的追蹤。


    也怪我,如果不是我在火車上那麽***辣的看著她的那鐲子,說不準也不會讓她的內心的警惕全數都調動起來。”


    重重歎了口氣,心頭頓時如千頓重量壓過。或許機緣還未到吧。


    而他們口中的百朵,卻在晚上在廚房跟著吳媽屁股後麵打下手的時候,突然覺得肚子有些痛,還未等吳媽派出去的婦人去找隔壁村的赤腳醫生過來,小寶貝卻呱呱呱的自己來到這個世上。


    沒有傳說中的疼的死去活來,沒有傳說中的疼上三天三夜,更沒有那些難產,胎位不正什麽的,就那麽很順利的,順利到吳媽當場愣在原地,直到小寶貝叫出屬於來到這個世上的第一聲,她才欣喜的迴過神來。


    或許是小寶覺得媽媽太辛苦了,想要減少媽咪的痛苦,或者,小寶貝想要媽咪也過上有人陪伴的中秋節,又或者,他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迫不及待的提前出世了。


    總之,百朵在八月十五日這天,早產了,母子平安。


    已經很久沒有小生命降臨的小村子,頓時熱鬧了起來。村裏的老人說,初一十五降生的男孩子,將來都是大富大貴的的命格,聽的百朵心花怒放,她喜歡聽到有人誇讚小十五。


    眨眼距離百朵生產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個月,被吳媽還有村裏的其他婦人強製坐月子坐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出了月子後的百朵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最近,她晚上總是睡不好,心頭突然漫起難以形容的不安,真正意義上的不安……


    “吳媽,你說我是不是神經了,我總覺的心裏不安生,老覺得要出什麽事兒。”


    正在哄著小寶的吳媽,停下手中的動作,噗嗤笑出聲來:“這天下太平的,能出什麽事啊,你大概是忙暈了吧。要我說,你還是先給武老師說說,把你的課往後推推,或者,幹脆先不去好了!你看看你,這才生完三個月,就瘦的不成樣子,這樣子,我家十五怎麽能吃飽?不是我說你,奶粉拿東西哪能比上母乳的,你看看村裏的小孩子,不喝奶粉,不是照樣強壯的跟小牛犢一樣?


    才剛生完,身體還很虛,雖說小十五自己出來,生產的很順利,但是啊,自古以來女人生孩子哪個不是像在鬼門關走一趟一樣的,你得注意修養身體,不然,年紀大了,有你受的。


    再說了,孩子們學習的事,也不是這幾天能全部學完的,你慢慢來就好了。你看,你這幾天老是丟下十五,十五都不高興了,我怎麽哄他都不笑”


    吳媽地裏的活不多,便自告奮勇的接下來照看十五的差事。這對百朵來說,不得不說是雪中送炭的事,雖然她看了許多關於嬰幼兒方麵的書,但,理論跟實踐還是有差距的。


    每次吳媽看到她給十五換尿布,都要嘮叨好久,最後,索性直接不讓百朵參與了。理由是弄得我家十五不舒服。


    “吳媽,你太誇張了吧,孩子還小,她才不知道什麽是高興不高興的,要是知道,這會肯定對你笑的燦爛”百朵湊上前去,伸出手指輕輕的搓了搓十五,“十五說是不是,十五最喜歡吳奶奶的了”


    起名無力的百朵,在想了好幾天之後,最後還是放棄了給小寶起名,因為十五初生,幹脆直接叫了十五。


    她還記得當初武平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半晌才說:“你就給你兒子起了個這麽鄉村化的名字?十五,我還初一呢?你這入鄉隨俗隨的也太接地氣了吧


    你的滿腹才華呢?你的女生的細膩呢?說真的,這一個小寶的名字,把你成功的從神壇拉迴土地了那麽帥氣的小寶,你竟然那麽隨意的叫他十五!!”


    她倒是覺得十五很好,好記好叫,又順口,多好。


    至於大名,反正時間還很多,慢慢的想好了。要是實在沒有合適的,幹脆叫唐如意好了。


    這句話卻是說到了吳媽的心頭上,“吳奶奶也最喜歡十五了,你都不知道,現在,一會看不到十五,我就覺得渾身沒勁。”


    “哈哈吳媽”等百朵笑了一會,她突然反過身來,一把抱住了吳媽,“吳媽,謝謝你!謝謝你這麽照顧我,照顧小十五謝謝”


    吳媽被百朵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等聽到百朵開口,才不自然的接口道:“說什麽謝不謝的,你在這裏沒有親人,既要忙著教學生,又要忙著帶孩子,我閑在家裏,也沒有什麽事,再說了,你都不知道十五有多招人喜愛,我看見就想親他一口,帶他也心甘情願的。


    我家裏的情況你也是了解了的,兒子兒媳婦長年不迴來,也不說把孫女送迴來。整日你叔我倆對著這空嘮嘮的家裏,有時候也是難過的。你叔當了這村支書,將近四十年了。這次因為你的教學成績顯著頭一次得到鎮長的誇獎,你教那群孩子畫的那什麽家鄉美什麽的,得了獎,聽說教育局還給發了好幾百塊錢的獎金。”


    “但還是要謝謝你,真的,我有時候會有一種錯覺,仿佛我們是一家人似得。”百朵說這句話,是有依據的,她想,沒有幾個人能像吳媽這般,把她們母子照顧的如此細心了吧,就算是清了保姆,也不會像母親對待自己孩子這般仔細的吧。她坐月子,她不知道的地方很多,吳媽就每日每日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不聽話,她沒有力氣照顧小寶,吳媽就每日守著小寶,天氣漸漸有些涼了,每日的奶瓶她就時刻燒著熱水燙著她隻是一個租客而已,卻從未想到有一日會遇見如奶奶一般照顧自己的外人。


    “可不就是一家人嘛”頓了頓,又道:“難得你今天沒課,我就不霸占小寶了,你好好跟他玩,對了,一會我去趕集,你要帶啥不帶?”


    百朵思考了一下,也沒有什麽要帶的。


    每日逗逗小寶,上上課,她日子漸漸的開始走上正常,遲子建,隻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在腦海中一下。


    盡己力,聽天命。無愧於心,不惑於情。順勢而為,隨遇而安。知錯就改,迷途知返。在喜歡自己的人身上用心,在不喜歡自己的人身上健忘。如此一生,也挺好的。


    小寶仿佛猜透自己媽咪的心思,在百朵再次逗自己的時候,咯咯笑出聲來。


    李雪莉今日拖著易元吉過來一起看林奶奶,不巧遇上了坐在林奶奶墓前的遲子建。看他一幅深情的樣子,她心裏一股無名火“蹭”地一下衝了上來,直燒得她想要狂罵人,狠狠咬牙,一字一句,“你滾開,這裏是我奶奶的地盤,不歡迎你遲子建。”


    遲子建翻了眼看了一眼李雪莉,卻是沒有說話。


    易元吉看著李雪莉暴走的樣子,伸手拉住她,低聲道:“還是不要在林奶奶墓前吵了,百朵讓你代替她時常來看林奶奶,是想讓林奶奶在天之靈得到安慰的。我們這般在她墓前,她知道了一定也會擔心百朵的。”


    李雪莉覺得自己管不了這麽多了,她甩開易元吉的手,一把上前揪住遲子建的衣領。“我說了讓你給我滾開,滾開能聽的懂嗎?你少給我裝,快點給我滾,我一秒也不想過看到你”


    遲子建依然巋然不動,仿佛對於李雪莉的動作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你他媽少在這裏給我裝深情,裝給誰看?最想看到的那個人,已經走了,離開了,你不明白嗎!再說了,你堂堂遲氏的總裁,名聲在外的鑽石王老五,想要貼上來的女人數也數不清,查也查不完,你隨便找哪一個不成?非得拉上我家百朵,拉上百朵也就算了,你他媽的竟然還不知道珍惜


    現在百朵都已經選擇還你自由了,麻煩請你,別再一幅情深義重的模樣了行嗎,要深情,百朵在的時候,幹嘛去了。我看了都覺得惡心。一邊在這邊一幅情深的模樣,轉身卻又跟別的女人糾纏不休,遲子建,我鄙視你,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這般鄙視,但是今天,你成功的刷新了我對渣男的定義!


    “滾,愛和你的小秘書,或者錢飄雪,或者任何一個女人,該死哪裏去死那裏去,別在這裏惡心了我,還要汙了我林奶奶的這塊墓地”


    李雪莉言辭激烈的表達對遲子建的不滿,易元吉想要拉住她,但想到遲子建做的事,卻又收迴了自己已經伸出的手。


    從中秋節開始,陸陸續續開始有人爆出遲子建和不同女人曖昧不清的報道,從已經被錢氏挖走了的江楠,到錢氏的現在掌舵人錢飄雪,到各路知名不知名的小明星,說的有模有樣。但遲子建卻沒有出來反駁,這讓事情愈發變得模糊起來,不住讓人猜測。


    “遲子建,從一開始,我就不讚同百朵你們倆,事實證明,我是對的。百朵根本駕馭不了你,而你高高在上慣了,也懶得理會她的小情懷。”易元吉看著依舊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遲子建,猶如一尊雕像一般,巋然於此。


    “雪莉!”他等李雪莉發泄的差不多了,才終於止住了她進一步的動作,雖然他也很看不慣遲子建的所作所為,但他懶得跟他對手,他覺得,跟這樣的渣男計較,太掉份了。當然,李雪莉也不能有,他的雪莉,打遲子建,他還擔心遲子建的肉咯到李雪莉呢。


    “氣出完了吧,罵完了別忘了正事,我們是來看林奶奶的,不要讓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了心情。”


    李雪莉並沒有什麽心情在給林奶奶說說心裏話。草草的拜了拜,說了幾句話,被易元吉拖著離開。就在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遲子建終於沙啞的開口說了一句話,他說:“我從來不與百朵以外的女人亂搞!”


    像是解釋,又像是承諾。


    李雪莉卻是不屑。從那天接到百朵的郵件,她原本一直吊著的那顆心,就再也沒辦法靜了下來,越來越暴躁的心,在今日看到遲子建的時候,徹底爆發了。


    這幾個月,她自責,難過,焦慮,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找到百朵,然而,卻得不到百朵絲毫的消息。易元吉也沒有辦法。對於一個下定決心要離開的人,她肯定是事先做好了各種準備的。


    “雪莉,我知道你擔心的百朵,我也擔心,但是,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嗎?你說是不是?”


    “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我覺得我快崩潰了,要是那天,我能察覺到百朵異常,哪怕多關心的追問一句,事情可能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有時候會覺得,我每天沉浸在與你的幸福生活中,忘記了去關心百朵,你看,哪怕是她過的不好,她來與我告別,也絲毫不提自己的不幸。她知道我幸福,她就從不開口說她的不幸,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總是替別人想的很周到,卻從來不想想自己。那個傻女人,她不聲不響的走了,卻還成全了遲子建一幅深情的美名。


    想想都替她不值。”


    遲子建在大手筆的用錢氏百分之七的股權換郭可嘉的幫助以後,頓時在北市炸開了鍋。猶如二月驚雷,轟然在人們頭頂炸開,久久的讓人們久久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遲子建竟然有喜歡的人了!還是一個他們都不知道是誰的女人,但因為不知名原因,人消失了,於是,各種猜測紛紛而來:有人以為他們中間出了矛盾,遲子建把人趕跑了。有人以為,遲子建看上了人家,人家卻懶得理他,於是逃了。還有人說,這根本就是一個他們遲氏跟錢氏自編自演的炒作,誰都知道,郭可嘉正追錢飄雪,追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也還有人說,因為遲氏的‘天珠’的原因,所以,人被綁架了了


    總之,各種猜測,各種故事版本層出不窮,而遲子建,在每次等到百朵的消息,卻又總是尋不到人的打擊下,漸漸沉默了下來。


    他的沉默,反倒是引出了不少的花邊新聞。但他懶得理會,卻沒有想到,這些成了壓垮李雪莉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在看到遲子建的時候,徹底爆發了。


    “我們要相信百朵,吉人自有天相。”易元吉伸手幫她係上安全帶,看著一臉淚痕的李雪莉,心疼的伸手擦去她的眼淚,這才出聲安慰她。


    “但願如此吧”


    遲子建看著林奶奶的墓碑,一直坐到日落,看著夕陽從耀眼的金光變成如血的殘陽,直到天空中連最後那一抹血紅也消失不見,整個墓園突然就暗了下來。沒有一絲的風動,他才喃喃的開了口:“奶奶,你也在怪我沒有照顧好朵朵的吧。


    我當初信誓旦旦的對您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她,結果我食言了。


    奶奶,雖然我是因為別有目的接近你們,可是,在後來的慢慢相處中,我真的慢慢的改變了心意的,真的。可是奶奶,朵朵不相信我,她也不願意給我表現的機會跟改正的機會了


    奶奶,我該怎麽辦,我找不到她,怎麽都找不到他,我自以為的強大的隊伍,我自以為的掌控能力,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麵前失了效果,她一點音訊也不願意留個給我,奶奶,我該怎麽辦


    奶奶,你一定要保佑朵朵平安無事,保佑我快些找到她好不好?


    奶奶,近來,我一直在夢中聽到朵朵的唿救,我心生不安,我總害怕有什麽事要發生,我怕真發生了什麽事,我不能在她的身邊。


    奶奶,你說夢境真的能相信嗎?”


    天空的顏色開始變得如化不開的墨汁一般,漸漸鋪散開來。


    似乎預示著有什麽東西要發生變化。


    而這一年的初冬,有許多的變化,改變的不單單是她,還有他遲子建,還有更多人的命運也在那一刻發生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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