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距離百朵來到這裏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從那天在天剛亮的時候她從車上偷偷下來,輾轉曲折的最後到了這個貧困的小山村,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叫百朵對這裏的貧困有了伸伸的了解。


    那是真的窮,窮到這個小山村裏的孩子沒有學上,沒有飯吃,窮到家徒四壁,窮到身輕力壯的年輕人不得不外出打工,留下滿村婦孺。但是民風淳樸卻還是依舊。


    百朵寄居在村支書家裏,村支書的老婆是一個姓吳的大媽,百朵初來時,聽到百朵是來尋人,頓時熱心腸的說幫忙鈐。


    或許是這個貧困的小山村平時很少有外人來吧,百朵的到來還引來很多人的圍觀。有幾家婦女看到百朵懷著孕還要出來尋人,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尋誰,但刻在骨子裏的善心,讓她們對這個大肚子的孕婦不自覺的加以照料。


    也就是再這樣的環境下,百朵在一次出去的時候看到了他們破落的學校。幾個村子隻有這一個學校,隻有兩間教師,教室的桌椅已經殘破不堪,有的甚至已經搖搖欲墜。這樣的景象讓她心裏泛起陣陣酸楚。在她的記憶中,每年學校淘汰的當成垃圾扔掉的桌椅,也比眼前的桌椅好了不止幾倍洽。


    隻有一個前來支教的年輕小夥子,正在激情昂揚的給他們講著美術,並不專業,甚至有些胡扯,但好在美術沒有固定的範本,可以創意思維。


    隻是,看著他在黑板上畫下實在有些拙劣的範畫時,百朵還是忍不住,敲了敲了破舊的窗。那年輕的小夥看到門外的百朵,頓時露出窘色。


    “你們先自己動手,老師出去一下。”說下這句話,他才徐徐從教室出來。


    “唐小姐”村子不大,傳播信息的速度卻也一樣很快,這些天,誰都知道村支書家裏來了一個大著肚子的姓唐的女人,來尋親人。


    百朵平時也會在村裏走動,拜訪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詢問一些當年上山下鄉的事情。對於這位年輕的支教,她也是有見過幾麵--武平。


    聽村子裏的人說,武平是北大的高材生,同一時期來的有三位同學,最後受不了這裏的艱苦,都走了,隻有武平一個人堅持了下來。


    高材生也有不擅長的事情,比如眼前讓他為難的畫畫。


    “武老師好,抱歉,打擾你上課了。”百朵站在門口,上午的陽光有些毒辣,破舊的教室門前也沒有一棵樹可以遮陽。


    “唐小姐客氣了。”武平雖然人高馬大,心思卻很細膩,她看到百朵額頭前有些細細密密的汗水滲出來,示意百朵去他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不過是一間又當臥室又當辦公的矮房子,東西很多,但收拾的很整潔。


    百朵也不客氣,走到桌子前坐下。這一個月,她的肚子跟打了氣的氣球般,不斷的變大,到了今天這會兒,已經足以可以稱大腹便便了。


    “不知唐小姐前來所謂何事?”武平站在一旁,看著百朵打量著自己的辦公室,有些羞赧。


    “實在抱歉打斷你上課,隻是,剛才隨便走走便走到了這裏,看到你的範畫實在是慘不忍不堵,可能我這樣說有些過分,但是,我真的是有些看不下去的,所以很抱歉,我打斷你了。”


    “原來是這樣,唐小姐不必抱歉,我自知水平有限,不,哪裏有水平,不過是努力的迴想小時後美術老師上課的樣子,來教他們。別的科目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但這個美術,真的是從小沒有天賦,今天一個四不像,已經算是超長發揮了,嘿嘿讓唐小姐見笑了。”


    “人無完人武老師也不必妄自菲薄。武老師已經做的很好了。”對於村裏人,百朵介紹自己時,總是說自己叫唐朵。所以每每有人見了她,叫她小唐,唐姐姐,唐小姐,唐阿姨,反正,稱唿五花八門,她也不介意。


    百朵環顧了室內一圈,看到他桌上的筆記本打開著。


    “武老師的筆記本介意我用一下嗎?”她突然有了主意。


    “唐小姐隨意。”他不知道她突然要用自己的筆記本有什麽用,估計是想寫信發郵件什麽的吧,不過,雖然從城裏帶來的網卡斷斷續續的不好用,但也總比什麽都沒有好一些。


    聽到他同意,百朵隨手拿過桌上筆記本,刷刷的在紙上畫了起來。


    武平卻是一臉詫異。原來是他理解錯了,她說筆記本,他還以為她說的是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原來是要借用自己寫教案用的筆記本。


    隻是,當他看到百朵簡簡單單幾筆就勾勒出的圖案的時候,他不由的喜笑顏開。也頓時明白了百朵用意。原來,怪不得看不下去自己那四不像的範畫,要是自己是高手,一個不知所謂的人在自己麵前獻醜,還一副大義昂然的模樣,自己可能都會上去揍他一頓了。哪裏會像百朵這般禮貌的打斷,還在背後偷偷的給自己畫範畫。


    “原來唐小姐還是這方麵高手,剛才武平倒是獻醜了。”


    “武老師說笑了,雖然武老師水平有限,但為學生考慮的心卻是實實在在的,我看的出來,你想讓他們全麵發展。


    武老師,這個你拿去吧,不用限製孩子們必須要按著我的來,但首先範畫的好壞也決定孩子的審美的。所以,有些要點我也寫在了旁邊,不過,我的行為可能有些傷害你自尊了,還請不要介意。”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對比,隻會有更大的傷害。


    “唐小姐,實在是太好了。這個真的不是我的強項,我自己一直都知道,你肯站出來,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哪裏有什麽介意不介意的。”看到百朵不但畫好了範畫,還順帶寫了重點,武平真是覺得眼前的女人形象頓時高大了起來。


    望著百朵慢慢走出學校,突然,有了什麽想法在腦海裏。


    百朵不知道的是,因為這一副範畫,她被武平惦記上了。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城市,同樣有人對她念念不忘。


    何煜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辦公室。原本,他已經打算好,這次春拍過去,他就卸掉遲氏的擔子,迴到何家接手何家的。


    隻是因為自己大嘴巴,害的遲大少跟百朵兩人勞燕分飛,這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而遲大少從一開始的嘴硬死不承認,到現在的越來越冷,整個生人勿近,近之則死的頹廢的樣子,讓他原本愧疚的心更加不好受。


    這一切的後果皆因自己而起。


    而百朵依舊毫無訊息。冷熙找不到,出動了的‘肆’也找不到,線索到了唐大師那裏就斷了。


    那天清晨的時候,冷熙他們終於查到百朵的去向,卻是晚了一步,百朵已經隨著唐大師去往了涼山的路上。隻是清晨的時候,百朵選擇了偷偷下車,從此音信全無。


    唐大師在清晨的時候在電話鈴聲中醒來,當聽到電話那頭的遲子建問道跟他一起的女人還在不在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你說跟我一起的女人是百朵?你老婆?”饒是他是唐大師,饒是他經曆了那麽多的是是非非,這一刻,他也覺得世界玄幻了,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那個百朵,那個說自己沒有家人的百度,那個有著跟他當年送給心愛的人的鐲子一模一樣的百朵,跟遲子建的老婆百朵竟然是一個人!


    良久,電話那頭才傳來有些低啞的聲音,他說是啊,是我老婆。


    唐大師這才從震驚中徹底清醒過來,隻是當他望向對麵的鋪時,卻又被驚嚇了一番,對麵的下鋪已經沒有了百朵人影。被子整整齊齊的疊在哪裏,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趕忙坐了起來,查看他幫百朵放的行李,看到行李也沒有了的時候,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等我一下,對麵的小女娃沒了人影。”說完這句話,他顧不得有些睡的淩亂的頭發,也顧不得沒有提上的鞋子,急匆匆的跑去找列車員。


    叩叩叩,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原本剛想眯一會兒的列車員頓時被驚醒,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下意識抓起了對講機。


    抬頭看到門外的老人,一臉慌張,他對他印象有些深刻,是因為他是值班站長親自送上來,還特別交代要照顧好的。他迅速的站了起來,示意老人閃開,推開那扇門。


    “請問,我對麵的小女娃,你見她去了哪裏了嗎?”唐大師一臉急切,因為遲子建,更多的也因為那個鐲子。那個鐲子,他敢保證全世界獨一無二,因為是自己親手做的,但是他提起一句,看到百朵防備的樣子,便沒有再說下去。他想著還有時間,慢慢了解,總是會有機會的,幾十年都等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絲線索,不能急於這一時,萬一等下嚇跑了這小女娃怎麽辦。


    隻是他低估了百朵的防備心裏。


    “哦,你說那位懷孕的小姐啊,她天剛亮的的時候說是肚子不舒服,要提前下車,我怕她出了什麽事在車上來不及處理,在最近的站幫她辦理了下車了。她走的時候我怕出了什麽問題還特地讓當地的工作人員幫忙。”


    走了,真走了。


    電話那頭的遲子建聽到列車員的話,不由的握緊了拳頭,他聽到了列車員說她肚子不舒服。


    這個時候舟車勞頓,萬一肚子不舒服,她難受起來怎麽辦?身邊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雖然那列車員說讓當地工作人員幫忙,但人家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能幫她到哪裏?該死的,出了事怎麽辦?不期然,他腦海裏又浮現出她當時暈倒前的慘白的臉,還有發燒時的景象。


    越想越坐立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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