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們真的一直再錯過彼此對彼此的分享那種狀態。


    躺在床上的他把小十五跟隔著被子的她一起摟在懷中,這才又輕輕的道:“我們是幸福的一家,我也不希望我們每日會出現那樣這樣的問題,真的好希望就這樣永遠幸福下去,但是生活似乎總是這樣時不時的給我們開一個玩笑。


    今天的事反而讓我們更認清楚了一些事情。朵朵,我們是一個整體,以前,我們都是隻在乎對方感受,但是今天小十五的插曲讓我意識到,我們不止彼此了,我們還有小十五,我們有完整的家......”


    被子下的百朵聽到他說完整的家,嚶嚶的哭了起來。


    微微顫抖的身軀讓遲子建停下了原本要說的話。起身繞到床的另外一邊,把小十五放在兩人之間,卻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那麽靜靜的抱著他們母子鈐。


    許久,久到懷中的小十五即已經漸漸進入熟睡,百朵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好了,不哭了。今天都是我的錯,等從涼山迴來,你怎麽罰我我都不會抗議一句好不好?”遲子建輕輕擦拭著她連山淚痕,心疼的無以複加,都說眼淚是女人的秘密武器,果然是這樣,尤其還是百朵這樣平時一點都不柔弱的女人。默默的流著眼淚的模樣,簡直鉤人心魄洽。


    “我還沒原諒你。”百朵吸了吸鼻子,濃濃的鼻音使得她的話一點也沒有威脅力度。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慢慢爭取老婆早日原諒的。今天先不想了,先好好睡覺。”


    百朵卻是揚起小腦袋瓜看著小十五身後的男人。“花我不計較,你以後要是敢送我殘花,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你不知道,花對女人來說,是一種美好。哪有你這樣的,送花送人家殘花的。


    還有,你不是說還有禮物的?禮物呢?”


    遲子建連忙將精心準備的禮物雙手奉上。


    百朵就那麽躺在床上,一層一層的小心翼翼的拆著包裝,看著麵無表情,心裏卻是偷偷的猜測遲子建會送自己什麽呢。


    卻是一把梳子。


    在她的認知中送梳子代表著白頭偕老,這個男人在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自己的愛意嗎?


    “怎麽會想起來送我禮物?”她幽幽的開口。


    遲子建拿不準她這樣的語氣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但還是選擇實話是說:“周六在商場的時候原本打算讓你自己挑選的,結果那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再後來這幾天,你為著去涼山做準備忙的團團轉,我就想,還是我自己親自去挑選好了。


    況且呢,也馬上到我們結婚一周年了。”


    是啊,他們結婚馬上一周年了,她以為他會不在意這些節日的,還以為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麽動作,所以她從來不說。她盯著木梳,心裏一陣暖流劃過,禮物貴不貴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被人切實的放在心中的感受,實在是很美妙的滋味。


    “我很喜歡。”


    她算是發現了,他們之間的相處,平淡就平淡到如白開水一般,但每隔那麽一段時間,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聚在一起,就像商量好似的,突然來一個大爆發。


    好好的送一個禮物也能平白無故的惹出這麽多事端來。


    不止百朵這樣想,遲子建有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似乎總是有莫名的阻力橫跨在他們中間,讓他不能事事順心。他這幾天突然對周六的事迴過味來,百朵那天突然那麽大的反應,莫不是以為孩子是自己的,自己搞大了別人的肚子,卻還帶著她去買東西?!這個可真是要命的誤會,還好後來她堅持問到底,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麽波瀾。看來以後有問題,不管大小,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解釋清楚原委,省的再滋生事端。


    唉,這就是傳說中好事多磨?


    “嗯,我一直害怕你會不喜歡。”


    “你特意去買的?還是讓楊秘書他們誰去買的?”百朵有些好奇的問。


    “當然是我自己去買的,送老婆的特別禮物,怎麽能假他人之手的。”遲子建一副好學生的模樣,等待著百朵的誇獎。


    “怎麽會想起來送我梳子?”她又問道。


    “其實,我原本是不知道要送你什麽的。”他老實的交代道,“後來在商場,莫名其妙的對著一家裝修很古典的店鋪發了呆,被店員請了進去,我想反正先看看吧,結果看到裏麵全是這麽古典風的東西。


    平時的首飾什麽的雖然不多,卻也沒有見你帶過,想到你以前總愛帶著‘天珠’,又想你平時愛這類的小玩意兒,大概也會喜歡這種古典風味這麽濃鬱的東西。”


    “知道梳子代表的含義?”她問。


    “當然知道,也正是我這輩子的追求--與你白頭偕老。”


    在以後的歲月裏,他也一直用行動詮釋著自己今日說的這句話。


    第二天會起不來簡直在意料之中。


    遲子建看了一眼睡在身邊的女人孩子,一股無法言喻的滿足充斥著全身。反正飛機是自己家的無所謂誤點不誤點,還是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好了。


    章奶奶沒有小十五在身邊,一夜睡的不踏實,早早的起來跟辛姨訴苦,順便幫她打些下手。


    “昨夜睡到半夜以為小十五餓了,要吃奶,醒來才發現小十五被抱她媽那裏去了。唉,失落。你都不知道,我一閉上眼就感覺小十五在我身邊。”


    “你啊。”辛姨無奈的笑著,“小十五那孩子多跟父母培養培養感情也是好的,再說了,你能好好的休息一天不好嗎?這麽大年紀了,累到了,還不是讓百朵他們心疼?我可是好幾次看到朵朵眼中的掙紮了,小十五越來越重,你卻還舍不得放下,晚上胳膊酸吧,還不是讓朵朵心疼。”


    辛姨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客氣,直指問題核心,說白了,老太太就是一步不舍得離開小十五,哪怕是交給百朵,她也總擔心百朵會照顧不好他。


    “我這不是為了他們好麽?”章奶奶有些委屈的解釋道:“怎麽連你也不理解我了,我還不是想讓她們夫妻多一點時間相處,說實在的,我是真怕他們中間再出什麽問題。如果相處時間多了,誰也離不開誰,那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再說了,小十五這麽可愛的孩子,我也舍不得交給保姆啊,你看看現在的新聞,好多保姆偷偷虐待孩子的。”


    “你啊.......”辛姨無奈的搖搖頭,表示無奈。“雖然初衷是好的,但得以自己的身體為主。這樣他們也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遲子建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便聽到這最後一句,還以為奶奶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頓時驚了一身冷汗。


    “奶奶身體怎麽了?”他大步走向廚房門口,焦急的問道。


    正在談話的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不由自主的看向廚房門口,待看到是遲子建的時候,有些意外。


    “你怎麽起了這麽大早?”章奶奶有些驚訝的問道。


    “嗯,她們還在睡。”遲子建答非所問的道。“奶奶身體怎麽了?”


    章奶奶被他問的啼笑皆非。“我身體很好啊,瞧瞧......”說著,還在原地轉了一圈給遲子建看。


    “哦,我以為......沒事就好。”“哦,對了,辛姨,一會早餐幫朵朵熱著些吧,她大概要多睡一會了。”


    “哦......”辛姨拖長了哦的聲音,一副了然的神情,跟章奶奶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裏同樣看到了然的神情,開心的笑了起來。夫妻生活好,她們放心。


    遲子建被他們熾熱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落荒而逃。


    當然,被看的不自在到極點的還有百朵。


    他們原本定在八點準時出發的,隻是她昨夜過於熱情,以至於被小十五吵醒的時候才發現時鍾早已滴滴答答的指向八點半的位置。她頓時哀嚎一聲,迅速的刷牙洗臉,跑到樓下,在眾人一片曖昧的眼光中草草的吃了幾口早餐。


    真的丟死人了。


    都怪這個男人不早點叫醒她,害的自己遲到。


    他卻還笑著道,“沒有關係,早一點晚一點都無所謂。”


    早一點晚一點沒有關係,是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關係都在自己這裏了,你去試試在眾人曖昧的眼光下吃著早餐,你去試試眾人都一副了然的對著自己笑著道:“可以多睡一會兒”。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昨夜夫妻生活過多,導致她起不來。


    真是......


    他卻還火上澆油的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從奶奶手中接過小十五,又扯著她一路拉拉扯扯的上了樓。即便關上了書房的房門,她也還能清晰的聽到奶奶爽朗的笑聲從樓下傳過來。


    他卻不緊不忙把小十五交給她,轉身走到角落裏,拉出了保險箱。


    “這個箱子裏,你猜放的什麽?”他神神秘秘的開口,百朵卻是懶得配合他。她還沒能從剛才的尷尬中恢複過來。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中的蛔蟲。”


    “我還真想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這樣,你就可以一輩子再也離不開我了。”


    啪,在他隨意輸了幾個數字以後,保險箱的門被打開。她雖然懶得配合他,卻還是伸長了腦袋好奇的看向保險箱,不知道什麽東西被他搞的這樣神秘。


    裏麵卻是靜靜的躺著她的天珠還有當初簽署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麵色微變。


    遲子建在打開箱門的那一瞬間,便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百朵的身上。


    這會見她麵色微變,連忙開口道:“這次,是你的珠子。”


    “嗯。”百朵嗯的應了一聲,麵色複雜的看向遲子建。


    “嗯,是一種什麽表情?”他有些忐忑。畢竟當初因為這個破珠子,鬧了那麽多的不愉快。即便後來慢慢的消化掉了當初的那些不愉快,但是風過留痕,她心中那些不好記憶也還是存在的。


    “嗯,就是表示我知道了的意思。”她疑惑的轉頭看著他,有些不太明白他這個時候拿出來這個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遲子建有些不確定的她的想法,“這個珠子自從你走以後,便一直跟這份協議被鎖在了這裏。”他看了一下她的神色,沒有什麽大的起伏,這才繼續道:“當初一切因為這顆珠子而已,又一切因為這顆珠子而結束,我們之間可謂是波折重重。這可珠子帶來的影響遠遠超出所有的人的預想,也可以這麽說,即便過程不那麽美好,但是至少結局是美好的。是不是?”


    說道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從某一方麵來說,這也算是我們的定情物了是不是?”


    百朵這才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珠子跟男人。他說的也對,他們之所以能走到一起,這顆破珠子功不可沒,可是,也是因為這顆破珠子,自己經曆了很多。對它,她實在也是沒有勇氣在戴在身上。


    “嗯。”


    看到自己的說法得到認可,遲子建高懸的心才有了一些放鬆。“我每天提醒著自己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轍,一定不要再犯這種中二的毛病,每當我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清明的時候,看看這顆珠子,還有你當初簽下的離婚協議,我腦袋中便頓時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明。


    對我來說,它不僅僅是定情物,還是警示物。畢竟當初的不愉快它確實存在,我們也沒有辦法當它沒有發生過。但,它既然是‘天珠’,便不應該一直被鎖在櫃子中,它應該要繼續發揮它的作用,所以.......”


    他伸手把靜靜躺在櫃子中的珠子拿起來,遞到百朵的麵前。


    “你看,我把當初你的那根難看的紅繩子去掉了。換上了別的材質,很柔軟,也不會對皮膚造成傷害。我不知道你到底還不會再佩戴它,便自做主張準備給小十五戴了。”


    百朵接過珠子,最後一次摸珠子,還是在離開之前。對於陪在自己身邊十多年的東西,她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繩子的確很柔軟,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但他既然準備給兒子,自然不會是太差的東西。


    給兒子也好,都把‘天珠’說的那麽神奇,她也不求能起死迴生什麽的,隻求能讓小十五平平安安就好了。


    才想到這裏,隻聽他又在耳邊說道:“這次去涼山,說實話,我是不想小十五去的,他還這麽小,有些東西雖然不能信,但也不能不信,所以呢,這個珠子給小十五帶上是最好的選擇了。朵朵,你會怪我自作主張嗎?”


    這個男人,百朵一時有些無語,他總是這樣,默默的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卻還要一副我錯了的模樣來讓征求自己的原諒,搞的自己像是世紀大壞蛋一樣。


    百朵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上前一步,在離他麵前隻有半步的位置停住腳步,仰起頭與他的目光對視,他幽邃的黑眸仿佛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倒影在他黑眸中的自己是溢滿幸福的。“當然,會怪你——才怪。”她難得調皮輕聲說了句。


    仔細聽著,輕柔的嗓音還有點發顫。


    此生,得此男人,或許真的像奶奶說的那樣,自己找到了那個願意嗬護自己一生的男人。


    嗬嗬嗬......遲子建被她調皮的動作逗的哈哈哈大笑起來。心頭所有的憂慮,在這一刻全都消散的無影無蹤


    小十五不知道爸爸在笑什麽,隻是他覺得媽媽手中的珠子很好玩的樣子,使出吃奶的勁頭想從百朵手中要過來。


    “朵朵,我從來沒有覺得像今天這麽輕鬆過。這顆珠子放在這裏,我每看一次,心中的擔憂便多加一分,我怕,怕這是你心中的一顆刺,怕它長在你的心中,再也拔不出來。”


    但是今天,她輕聲說著不怪自己了,這讓他的心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第一次,百朵主動擁住他,送上了自己的紅唇。


    結果便是使得出發的時間一推再推。


    涼山。


    武平坐在學校的操場上,還是原來約定的老地方,等待著張豔紅的到來。


    臨近中午,太陽有些熾熱,他隨手撿起身旁的小棍兒,百無聊賴地拿著小棍兒在地上胡亂的畫著。百朵之後,學校又來了一位心靈手巧的姑娘,畫畫的功力雖不及百朵,但是做起手工來,那是連百朵都比不上的。他雖然高興,卻也有些失落。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雖然他心裏格外高興,但被需要的地方越來越少,他覺得自己過於清閑下來後,變的愛胡思亂想。


    “武老師,迴魂了......”遲子建不知道他在一直瞅什麽,微微皺眉。反正在他看來,一切對著百朵發呆的男人,都是被百朵所吸引。


    這一皺眉倒是讓武平迴過了神。“哦,唐,唐老師!!!”他有些結巴,臉頰有點燙,不知是熱的還是激動還是什麽原因。


    百朵點點頭,“武老師這是坐在這裏專門迎接我們的嗎?”


    “唐老師你們怎麽突然來了?”他一點也不知情,望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內心的驚訝如荒草般狂漲。張豔紅也並沒有給自己說她們會來,並且會選在今天來。


    那日她們也隻是猜測她們會不會來而已。


    “武老師,你不是就這樣打算在操場上跟我們說一上午話的吧?我是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兒子可是受不了啊。”百朵看著還在愣怔中的武平,覺得這樣的武平有些好玩。這才是二十多歲應該有的模樣,平時很認真,偶爾會迷糊,而不是,每日逼著自己裝大人一般堅強。


    “沒,沒,隻是你們突然出現,讓我有些過於驚訝了。”在百朵的打趣聲中,武平漸漸恢複了理智,拍了拍手中的土,從地上站了起來。


    “嗬嗬嗬......”百朵忍不住笑了起來。“武老師,怎麽才這麽久不見,就變得這麽不熱情了。”百朵繼續逗他。


    豈料,武平還沒反應,遲子建卻是一把拉住了百朵胳膊,一臉的不滿。還想人家怎麽熱情?撲上來一頓熊抱不成?這個女人,真的是想要氣死他了。


    百朵怔了怔,幾秒後看了看突然出現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不解的問道:“你拉我幹嘛?”


    這下換武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男人分明是在吃醋。算了,他知道男人一但吃醋起來,沒有理智,就不跟他一番計較了。“嗬嗬......哪敢不熱情啊,對誰不熱情,也不敢對唐老師跟遲先生不熱情啊,你們可是這個村子的最最最重要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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