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子建雙手攥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攥緊,等在畫室洗漱間的門口,一臉的焦急。在他終於沉不住氣的要衝上去的時候,門被拉開看到百朵走了出來。


    他上前一把攬住,“對不起,對不起。”自己又把她弄哭!


    百朵卻是眼睛也不抬一下,擦擦眼淚眼皮也不抬一下,推開他繼續往外走。


    每次解釋不清或者不打算解釋的時候,總是這樣,強迫自己。上次也是在這裏,不顧一切的要了自己,這次呢,完全不理會畫室外還有王曉他們在,完全不顧及到自己失落的心情。


    自己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麽洽?


    她想也許真的要沉靜下來認認真真的思考一下自己的接下來的路要如何走。


    她承認,原本在聽到錢飄雪的話的時候,她存了一些小心思。但是那些小心思就像是暗夜下活動的生物,她不願它們顯露,寧願它們蜷縮在內心深處,守候著自己心中最後的防線鈐。


    遲子建對自己的蜜寵近來讓她有些快要迷失在他的嗬護中,但是,她卻依舊沒有足夠的安全感,她不知道他在下一刻會不會被拋棄,被嫌棄,被厭倦。


    就好像,自己現在是他圈養的寵物貓一樣,唯一不同的,自己多了暖床的功能。他開心的時候,就逗上一逗,不開心,就拿來蹂躪一番。


    從畫室出來便是冷戰。


    遲子建獨自醒來,翻身看著身旁獨自空空的大床,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百朵依舊沒有迴來。那日從畫室出來,晚上的時候後就收拾了行李去了唐大師家裏,奶奶一臉哀怨的看著百朵懷中的小十五,多有不舍,但是也不能不讓孩子去看曾爺爺,隻好不情願的放她們離去。


    這幾日他早就忘了自己才是先生氣的那個人,每天變著花樣的去博美人一笑了。無奈百美人兵來將擋遇佛殺佛,對任何人都是一副熱情的麵孔,就是冷冰冰的不理自己。


    “子建,我說,你老實交代,你到底是跟朵朵鬧了什麽矛盾?怎麽住了這麽多天了也不說迴來?”餐桌上,章奶奶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問著遲子建。


    “我......”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對待自己媳婦,麵子那東西是不能要的,你怎麽就是聽不進去的?”小十五不在,朵朵也不在,留她一個老太婆在家裏,孤零零的對著空氣,人生寂寞如雪。


    也不知道小十五這會是睡著了還是早就醒來了,也不知道朵朵能不能照顧好他,唉,算了,早餐過後,還是去看看她們好了,不然,自己也住唐家好了。嗯,住在親家家裏,也很正常。


    “奶奶,這次不是麵子的事。我沒有弄清事實真相,吼了她。”


    啪,章奶奶猛地用力把剛端起的碗放在桌上,“你個混小子,你說什麽!”


    “我,我沒有弄清楚事實真相,指責了她.......”


    “我就說,百朵那日迴來臉色有些不正常,就算再想老唐,也不應該晚飯都不吃就急匆匆的離開,原來是你小子做的好事。你不是喊著要寵她上天的嗎?大肆宣揚自己是妻奴?這才幾天?就忍不住要暴露自己霸道的本性了?朵朵的性子也不像會惹事的人,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怎麽迴事?”章奶奶真的覺得自己要被遲子建給氣死了。


    百朵好不容從死神手中逃脫了,肯在遲家,給他機會,他倒好,放著好好的正常生活不過,非得要高調的宣揚自己愛妻,這下好了吧,不走尋常路的結果就是離正常軌道越來越遠。


    再說了,你既然要寵,那就一直寵到底啊,這半路殺出來的指責是個什麽玩意兒?


    “奶奶,我才是親孫子。”遲子建真的不能理解奶奶到底對百朵的愛是到了一種什麽樣的地步,怎麽感覺自己這親孫子還趕不上百朵在她心裏的地位?


    “沒說你不是啊,你是親孫,小十五還是我親曾孫呢。”


    得了,當他沒問。


    “你不要給我轉移話題。你倆到底怎麽迴事?你也不要給我吱吱唔唔的,不說清楚,我怎麽幫你把百朵接迴來。我算是明白了,你半點也沒有遺傳你爸爸的浪漫細胞,整日跟阿煜學那些不靠譜的所謂的浪漫方式,我也沒有見朵朵多喜歡。”


    聽到奶奶要出馬,遲子建眼睛頓時亮了一下。


    “那天我聽到消息說錢飄雪過去找百朵,我怕她在錢飄雪手中吃了虧,急匆匆的趕過去。後來我見到她們在朵朵的畫室安靜的喝茶。


    錢飄雪求我幫忙救錢多多,我拒絕了,朵朵就很生氣,說她答應了錢飄雪會替她給我傳達她想見我的訴求。”


    “然後呢?”章奶奶向來討厭錢家的人,這會聽到遲子建說錢飄雪去找百朵,雙眉緊蹙。


    “後來我有些怒意,指責她背著我答應別人,把我讓給別人,呃.......聲音有那麽稍微大一些。”看著奶奶有些要變的臉色,遲子建又小聲的補上一句:“我隻想讓她知道現實社會的殘酷,胡亂的答應別人的請求,不要無辜的牽連了自己,還自認為做了好事.......”


    “原因呢,百朵會答應的原因呢?”章奶奶了解百朵,她雖然不善攻心計,但基本的善惡還是能分的清楚的,再說,錢飄雪原則上是她的情敵,她不會這麽輕易的答應她的請求的,怎麽她一個不清楚事情原委的老太婆都能大概想到事情的走向,一向聰明的孫子卻總在重要的時候犯傻?


    “朵朵說錢飄雪答應她隻要幫她轉述錢飄雪要見我,不論我選擇見不見,她就答應百朵,以後不在介入我倆......”


    “哼,你個混小子,我告誡你多少次了,不許跟錢家人有來往,尤其錢飄雪,你怎麽還在跟她來往?你是不是看上她了,還在偷偷的跟她交往,所以這麽高調的捧著朵朵,拿朵朵當擋箭牌的?我再告訴你一遍,隻要我活著一天,錢家的人就別想嫁進我遲家。”


    “奶奶,沒有,我怎麽可能會看上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也不喜歡她的接近。平時也頂多是一些生意上的來往。隻是近來錢多多犯了案子,她找我幫忙,我沒有答應見她,她這才會找上朵朵的吧。”雖然不知道奶奶為什麽這麽討厭錢家的人,但是他也卻是沒有跟錢飄雪過多的接觸過。


    錢飄雪那樣的女人,對自己來說,適合當生意夥伴,卻不適合娶到家來當媳婦,要說媳婦,還是自己媳婦最好。隻是可惜,媳婦不願意搭理自己。


    “那是她纏著你了?我就說錢家的女人靠不住吧,明知道你結婚了,還湊上來,這都安的什麽心,一個個的攪的我老太婆不能安心抱曾孫......你沒有什麽時候單獨跟她再一起被朵朵抓包吧?不然朵朵怎麽會在她提出不再插足你倆的時候答應幫她?”


    “應該沒有,我見錢飄雪的時候,都是有人在場的......”等等,不對,是有一次單獨的:那次他跟錢飄雪談完事情,正巧百朵說她已經到了遲氏門口,要下去接她,便順便和錢飄雪一起進了電梯。


    不會是那麽巧的吧?但是後來自己沒有等到百朵,百朵說她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他。


    怪不得她說看到錢飄雪站在自己身旁,她會嫉妒。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背著朵朵在外麵胡來,我饒不了你。以前朵朵不在,你傳出那些什麽紅顏知己什麽亂七八糟的緋聞,我不管你,要是再傳出來那些,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這些日子眼看著百朵對你的好感日益增多,你卻又搞出這事,算了,你自己老婆你自己去追吧,氣都氣飽了,我不摻合了.......”


    章奶奶眯著眼睛看了遲子建好一會兒,正當遲子建以為奶奶終於要改變注意幫助自己的時候,卻又聽她說:“那次朵朵離開,寫給我的信呢?我一直就懷疑你是不是還瞞著我什麽事了,不然朵朵為什麽會這麽介懷。”


    遲子建卻選擇了沉默。‘天珠’的事情是起因卻也是結果,一切因為它而起,一切也因為它而結束。從百朵醒來,慢慢恢複健康到現在的日子,他們之間也才算正式的開啟了正常戀人該有的正常生活。


    奶奶現在提起以往的事情,他卻並不想再拿這事出來。對百朵來說,這是無法抹掉的心傷,他會努力的去磨平她心口的這道傷。


    ‘天珠’已經靜靜的躺在保險箱裏了半年,但他卻不知道什麽時機拿出來還給她才好。


    “算了,反正你給我盡快把朵朵的事情解決了,不然我也一起住唐家了。反正現在這個家裏沒了小十五跟朵朵,沒了生氣。”


    百朵喂完小十五,唐大師便迫不及待接過百朵手中的小十五,滿臉笑意。“來,乖孫子,曾爺爺帶你玩好不好......


    唔。小十五,曾爺爺給你講個七個小矮人的故事?


    狼和羊的?


    熊大和熊二的?


    要不讓你去看看曾爺爺的書房的寶貝怎麽樣?”懷中的小人兒一直沒有反應,卻在他說到要看寶貝的時候,睜開了雙眼。


    “你這小家夥,這麽小變知道要挑值錢的東西了,啊?合著半天曾爺爺白講了這麽多,就在最後這一句等著曾爺爺呢?也不知道你這性子像了誰,平時也沒有見到你媽媽跟你爸爸有多愛財啊?嗬嗬,你小子將來該不會掉進錢眼裏去吧?這樣可不好。咱們家呢,可不缺,你可不能有這樣的性格知道不?不然,連媳婦都討不到.......”


    噗!百朵被這一老一少的行為逗得笑出聲來:“爺爺,小十五這會兒知道什麽啊,大概是嫌你話多了才睜開眼的。”


    “才不會,我們小十五很喜歡爺爺的,對不對啊......”


    像是迴應了唐大師的話似的,懷中的小人動了動,給了老人一個極大的“驚喜”。是的,“驚喜”!


    隻見小十五先是哼哼了兩聲,然後伸了伸小胳膊小腿後,唐大師剛想說,“我家小十五真給曾爺爺麵子”,話還未說出口,他直覺有溫熱的液體灑在身上。


    小十五華麗麗的尿在他身上了。


    “你這個臭小子。”唐大師看著懷中的小人,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一大早送給爺爺這麽大驚喜......”


    “朵朵,小十五尿了我一身......”


    才剛走到衛生間準備洗小十五衣服的百朵,聽到爺爺的喊話,折身又轉了出來。


    昨天夜裏發現小十五的尿不濕就沒了,但是太晚了她累了一天躺在床上不願意動彈,打算今天早餐過後去買的。早餐前,自己明明剛讓小十五尿過了,結果這會兒爺爺卻還是中招了。看來,小十五果真是很喜歡爺爺哪。嘿嘿......


    “嘿嘿.......爺爺,小十五表達對你的喜歡跟別人有些不一樣呢!哈哈......”從爺爺手中接過小十五,她捏了捏他胖嘟嘟的笑臉,“你這個臭小子,這麽喜歡爺爺?嗯?媽媽說過多少次了,不能隨便撒尿的?你又忘了?”


    “行了,他這麽小知道什麽,還不是餓了就吃,想尿了就尿?你快去給他換衣服,穿著濕衣服,不舒服。”揮揮手攆百朵去給小十五換衣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濕印,不由發笑出聲。


    這一輩子也沒有會想到還有享受天倫之樂的一天。雖然林華不在了,但是孫女跟曾孫子還在,還能看著他長大成人,這也算是老天對自己厚待了吧。


    一室溫馨,滿是幸福。


    脫了衣服的小十五,覺得身上沒了束縛,一到水裏,瞬間活躍了起來,高興地小胳膊小腿亂揮亂蹬。


    “好了,媽咪要給小十五擦幹換新衣服了,小十五乖乖的哦。等到夏天的時候,小十五就可以這樣好好玩水了.....”百朵拍拍小十五的屁股,手腳麻利的幫小十五換了衣服。


    隨後把他塞給爺爺。一頭紮進了衛生間,小十五的衣服要分開洗。原來在遲家有奶奶有辛姨還有家裏的傭人幫忙,甚至在涼山,有吳媽幫她帶孩子,她也沒有覺得多累,這幾天小十五吃喝拉撒全都堆在自己身上,她覺得奇累無比,但是好在小十五也體諒自己,晚上不鬧。


    “爺爺,你上午有事嗎?”唐大師聞著小十五身上傳來的陣陣奶香味,滿心歡喜,親了又親,這才眉開眼笑的道:“有什麽要爺爺幫助的?爺爺的事不太重要,可出去可不出去。”


    “哦,那就好,我想一會讓爺爺陪我去趟超市,十五的尿褲都用完了,我一個人等下怕不好拿。”百朵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小十五聽到媽咪說到自己的名字,大大的眼睛咕嚕咕了轉了兩圈,哼唧哼唧的動了動,笑了起來。


    “這個當免費的搬運工嗎,爺爺最拿手了......”


    超市裏人聲鼎沸,唐爺爺推著小十五小心的穿行在人群中,百朵在身後緊緊的跟著,有些不能理解怎麽這麽早還這麽多人。


    “爺爺,怎麽這個點,明明還那麽早,怎麽會有這麽多人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吃過早餐的時間來超市。


    以前上班沒有時間,現在每日也不知道忙些什麽,反正總是覺得沒有時間。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清早呢,菜啊肉啊這些越是新鮮,人們喜歡吃新鮮的啊,所以早上其實是買菜買肉的人比較多。等過了生活區這兒,別的地方人就少了。”


    “我以前買菜都是去菜市場。”


    “這邊菜市場離很遠的,所以大型的有保障的超市就成了人們的首選了。我們是不是也要買些菜什麽的?午餐你要給爺爺做什麽?”想到百朵可以下廚,唐大師忍不住雀躍起來。百朵的廚藝真真是完全繼承了她奶奶,他總能從她的飯菜中吃出當年林華做菜的味道。


    “嗯,一會兒看看,爺爺你想吃什麽?”人真的很多啊,百朵想可能等他們買完尿不濕,超市會被洗劫一空的。


    “我啊,當然你做什麽我吃什麽啊,反正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唐大師小心的避開前麵的人,站在打算把小十五從嬰兒推車裏抱出來。


    百朵看到他的舉動,連連阻止。“爺爺,還是不要抱出來了,人太多了,他在嬰兒推車裏反而安全一些,不然等下有人擠到你,你還有總是全身心的擔心著他。”


    想想百朵說的也有道理,便停下了動作。


    嬰兒推車中的小十五卻是興致十足。圓溜溜的大眼睛瞅瞅這裏望望那裏,一臉興奮。


    “爺爺,小十五大概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了,你看看,驚奇的不得了。”


    “哈哈,我家小十五就是這麽可愛啊,你看看,手舞足蹈的恨不能跳出嬰兒推車了。”走走停停的兩大一小,在來到整排整排的尿不濕前時,卻是有些傻了眼。


    種類之繁多,花樣之繁多,令人無從下手。


    好像沒有在意小十五用的是什麽牌子的。


    唐大師看出了百朵的遲疑,推著小十五在商品區快速的轉了幾圈,“朵朵,我看了,不然咱就買最貴的,一般不都說一分價錢一分貨,貴的肯定都是好的,再說了,給小十五用,咱們肯定要用最好的......”


    “爺爺,並不是最貴的就是最好的,我怕小十五不適應,會出現過敏,得合適的才是最好的。”就像衛生棉一樣,有網狀跟棉狀,有些人用不了網狀,有些人用不了麵狀,每個人體質不一樣,要求不一樣,這都很正常。


    “還是問問奶奶好了,也是我不上心,總以為奶奶把一切都幫我解決了,沒我什麽事了。”


    “對對對,你問問老章,別萬一小十五不適合。你奶奶那人真的不是普通人,你能嫁到遲家,做她孫媳婦,我很欣慰了,老章年輕的時候很強勢,現在雖然漸漸收起了那份氣勢,但總體給人的感覺還是豪門老太太的氣壓,但說真的,她對你真的是就像普通人家的奶奶對待孫子一樣,半點架子也沒有......這是多大的運氣啊,現在孩子也幫你帶的好好的,你出來這幾天我可是天天遭到她的嘮叨,生怕我會虐待你們一樣。


    好歹我也是孩子的曾爺爺,你的親爺爺唉,竟然這麽不相信我。再說了,我就算照顧不好你們,我不會請保姆阿姨之類的?對,現在還有專門的帶孩子,叫什麽來著的......”


    “奶奶人當然好了,爺爺也不差啊。是不是小十五?嗯?!”百朵說著,順著爺爺的話接下來。


    電話還未接通,再抬頭的百朵卻是迎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題外話---


    周末愉快,寶寶們,又到了可以睡懶覺的時刻了,好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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