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卻是不再觀蕭瑾反應,徑直出屋。


    屋外,風聲浮動,吹得周遭花木枝頭搖曳,沙沙作響。


    鳳紫提了木棍,便開始再度開始舞劍。


    此時此際,她僅是想再度練劍罷了,無關那蕭瑾是否會出屋來看。而今她倒是想通了,雖媚術重要,但武術這東西更為重要,畢竟是保命的東西,自然不可懈怠,倘若她雲鳳紫能武功強厚,那些旁白之人若要控製她,自也沒那麽容易。


    此番練劍,她態度極是認真,也極為投入,每個動作,都力求完美,便是揮汗如雨,滿身塵屑甚至汗濕,她也分毫不顧。


    待得將劍術全數練完,她終於是停歇了下來,指尖緊握著木棍,整個人也滿身疲乏的立在遠處,一動不動。


    不遠處,蕭瑾依舊立在廊簷上,那雙清冷的瞳孔,仍舊是朝她沉寂複雜的凝著,似要看透她一般。


    鳳紫歇息了片刻,便抬眸朝蕭瑾望去,勾唇之際,柔柔笑開。


    “王爺,鳳紫這劍術,聯得可好?”她問。


    汗漬濕透了衣裙,淡風拂來,竟是渾身發涼。待得這話落下後,她抑製不住的打了個冷顫,待得恢複過來,麵上的柔膩與笑容依舊保持如初。


    蕭瑾著實看不慣她這等模樣,清冷的目光也故作自然的挪開了,“尚可。”


    他默了片刻,才低沉沉的道了這二字,本也以為這女人聽了他難得的認可定會欣慰,不料片刻之際,那女人竟得寸進尺的道:“難得王爺會覺得鳳紫練得尚可。如此,這本劍譜,鳳紫倒也算是參透了不少,而今,鳳紫倒想問王爺重新要幾本書。”


    他瞳孔一縮,心底唾罵了半句,陰沉道:“你還想要何書?”


    鳳紫也不客氣,更也無心耽擱,待得蕭瑾的嗓音剛剛落下,她便輕笑一聲,柔柔而道:“鳳紫,想要修習內力的書。再者,這套劍術,鳳紫已記下不少,若是可以,望王爺再重新賞鳳紫幾本其餘的劍譜,順便,再賞鳳紫一把劍。”


    蕭瑾麵色陡然一沉,森然的目光也驀的朝她落去。


    鳳紫分毫不懼,反倒還徑直迎上蕭瑾的眼,柔柔一笑,“用木棍練習劍術,倒也略微不妥。倘若王爺能賜鳳紫一把劍,鳳紫定感激不盡,若是王爺連區區一把劍也不願賞賜,鳳紫自也理解,畢竟,鳳紫乃卑微之人,王爺不對鳳紫賞賜,也是自然。”


    她這話倒是溫柔十足,甚至進退得當。


    隻是這話聽在蕭瑾耳裏,雖表麵是在卑微的朝他求東西,但那語氣中得調侃之意,若是細聽,卻也能聽得出來。


    不得不說,近來這女人的確聰明,也知道開始利用人心了。甚至於,她這副皮囊雖是瘦削不堪,但麵容著實傾城無方。再加之這種女人本是出自高門望族,大家閨秀,一言一行皆比尋常女人氣質出眾,本為特殊,而若她在使得媚術,肆意勾人的話,想必普天之下,定是難以有人能逃出她的魔爪。


    果然,他最初的目光的確是不錯的,挑得她來學習媚術,自能讓她脫胎換骨,甚至媚無不勝。隻奈何,這女人此番著實太過特殊與耀眼了,甚至精明耀眼得讓他不願再推她出去。


    如此,倘若當真將這女人困在這厲王府中,這女人,又能否安居於室?


    思緒翻轉,一股股複雜之意也在心底蔓延開來。


    眼見蕭瑾許久不言,鳳紫嗓音一挑,輕喚出聲,“王爺?”


    這話一出,蕭瑾應聲迴神,森冷的瞳孔朝她一掃,卻無心迴她之話,隻道:“你身子本是極弱,習武之事,不可操之過急。”


    鳳紫微微一怔,眼角也挑了起來,倒是未料這蕭瑾突然會這般言話。


    則是片刻後,她便勾唇一笑,柔柔的目光肆意在他麵上流轉,“王爺這是在關心鳳紫?”


    蕭瑾滿麵陰沉,“亦如你所言,雖為爛泥,但興許仍能扶上牆。你近日雖有改變,但切莫忘了,習武若操之過急,身子耗費虛脫,那時你性命受危,本王還得費神救你!再者,蠢輩便是蠢輩,便是再出色,也不過是卑微鄙陋之人,你當真以為,本王會關心你?”


    說著,嗓音一沉,“本王不過是看重你這條命罷了!”


    鳳紫瞳孔一縮,卻也僅是片刻,她眸色便徹底恢複如常。


    她緊緊的朝蕭瑾望著,依舊是笑得懶散柔和,“是了,自打王爺最初答應鳳紫迴府,甚至不惜讓慕容悠教鳳紫學習媚術,也不過是要以鳳紫為棋,為王爺去媚惑人罷了。若是棋子連命都沒了,自也難以利用。更何況,攝政王府遺留下的那十萬大軍兵符,雖是傳言,但所謂無風不起浪,王爺對那兵符,終歸還是有幾分期盼與覬覦才是,是以,若鳳紫亡了,王爺對那兵符,便連覬覦與期盼之心都斷了呢。是以,鳳紫這條命,雖卑微鄙陋,死不足惜,但至少,不能在王爺大計將成之前有何閃失。”


    她嗓音極緩極慢,柔和溫潤。


    而這些話,卻也一字一句的準確無誤的敲擊在了蕭瑾心底。


    蕭瑾眉頭終歸是再度皺了起來,冷眼掃她。


    鳳紫則無心與他多言,僅是扔了手中的木棍,便緩步過去。待站定在蕭瑾麵前時,她柔柔一笑,“鳳紫滿身汗漬,此際欲沐浴了,王爺若是還有事,便等鳳紫沐浴過後再說吧,又或者,王爺若是不棄,自也可隨鳳紫一道入屋。反正王爺與鳳紫都已雲雨過了,鳳紫也早被王爺看盡了,而今再被王爺看上幾遍,倒也無傷大雅。”


    她語氣柔和如初,卻是調侃十足。


    待得這話落下後,她徑直踏步入屋,卻待稍稍休息片刻,屋外已揚來一道由近及遠的腳步聲,待得她下意識的轉眸朝屋門望去,則見門外空空,那滿身雪白的蕭瑾,早已是不見了蹤影。


    嗬。


    曾還記得,當時雲雨之際,蕭瑾還如狼似虎,而今倒是突然矜持了,突然覺得自己高貴了,全然不曾與她雲鳳紫共處一室,重溫風流了。


    不得不說,那蕭瑾也不過是假正經之人罷了,看似坐懷不亂,也看似對那柳淑極是深情,實則,不過是情還未到,欲還不深罷了。若是他王府後院的那些女人能壯著膽子勾他,難保那蕭瑾不會與那些女人雲雨。


    思緒至此,心底的鄙夷與冷諷之意越發厚重。


    則是不久,正待鳳紫要起身出屋自行去搬熱水,不料剛踏出屋門,便有幾名小廝抬著熱水與攜著嶄新的衣裙過來,說是厲王賞得。


    鳳紫挑眼輕笑,麵色悠然懶散,待見小廝們將東西全數在屋中安置好並轉身離去之際,她慢騰騰的道:“迴去迴王爺一句,就說,鳳紫謝王爺之意。”


    小廝們渾然不敢迴頭,生怕被鳳紫那滿身懶散的媚態給惑住。僅是頭也不迴的點了點頭,足下也越發的行得迅速。


    那女人著實有毒!


    堂堂厲王爺都被她拿下了,甚至還敢當眾打側妃耳光,這等女人豈會是泛泛之輩,萬一稍稍沾染了,不被這女人整死,便是被自家王爺給打死。


    是以,王府上下之人皆知,這突然變了容貌變了性子的女人,早已不是先前在王府中唯唯諾諾的女人了,這女人就像換了個人一般,陰柔風情,令人不敢沾染,更也不可得罪。


    小廝們足下極快,眨眼便迅速跑出了屋門,猶如身後有厲鬼追逐一般,竟令他們倉惶逃走。


    鳳紫滿目淡漠,懶散隨意的將小廝們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冷笑一聲,隨即便開始轉身朝屏風行去,開始沐浴。


    因著練劍太過拚命,此番突然閑下來,渾身的酸澀與疲軟感也逐漸的濃烈開來。


    她斜靠在浴桶內,眉頭緊皺,咬牙強忍,待得許久後,身子的酸澀與疼痛才稍稍減緩下來,她神智也全然鬆了下來,整個人猶如脫力一般靠在浴桶內,則是不久,竟睡了過去。


    待得醒來時,周遭的水已全數涼了。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神智也驟然清明。


    但得迅速出浴,拿著那蕭瑾賞的衣裙準備穿時,才見衣裙樸舊不堪,甚至還略微黑髒,儼然是廢棄衣裙。


    她瞳孔一縮,心底也極是了然。


    許是這幾日在蕭瑾麵前太過風頭,惹他不悅,從而,那蕭瑾便開始換著法子的鄙她,對付她了。


    隻奈何,那蕭瑾何時竟也如小兒一般,開始用這些不痛不癢的招數來打擊人了。於她雲鳳紫而言,有穿的總比沒穿的好,蕭瑾怎麽都該料到,用這衣裙來洗刷她,定不會達到目的才是,倘若他當真有心戲謔鄙夷她,自該,不賞她衣裙才是呢。


    思緒至此,鳳紫滿心鄙夷,隨即便開始麵無表情的穿衣。


    待得一切完畢,她開始出得屏風,後用帕子擦拭濕潤的頭發。整個過程,她擦拭得一絲不苟,待得發絲全數幹了,才端坐在圓桌旁,對著木桌上的小銅鏡,而後手執木梳,開始梳發。


    雖滿身樸舊,但梳發自該一絲不苟。


    前些日子被仇恨蒙蔽得太過,滿身厚重,日日也殫精竭慮,著實不曾真正打理過自己,但此際,自己竟也莫名的想通了不少,甚至也有打扮自己的念頭了。


    憑著記憶,鳳紫為自己梳了一個發鬢,發鬢雖無珠花金釵的裝點,但也精致巧妙,而其餘剩下的一般頭發,鳳紫則任由它們垂在後背。


    經得這番打理,整個人,也略微清爽開來,鳳紫朝銅鏡中打量幾眼,隨即便緩緩起身出屋,摘了屋外幾朵粉花戴上,而後整個人,靜坐在窗邊,開始獨自對弈。


    時辰,悄然流逝,卻也不知不覺中,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鳳紫稍稍從棋盤上抬起頭來,才見,天色已晚,黃昏已至。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才覺對弈誤時,這無知無覺之中,竟是已至黃昏,而自己,卻連午膳都忘了廢了。


    腹中,突然間惡意來襲,來得倒是極為恰巧。


    她眉頭一皺,正要起身親自去王府後廚尋食,不料足下未動,屋外遠處,便突然有腳步聲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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