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見到慕天涯,慕天涯卻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玉秋離自然也不想多管,可是慕天涯三番兩次地答非所問,玉秋離便起身告辭:「慕兄既然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慕天涯不由苦笑:「也不是什麽要事。隻是我那兄長如今仍然沒有蹤跡,所以心下不安。」


    玉秋離知道慕天涯有一個庶出的長兄,名叫慕天恩,亦是天縱奇才,隻可惜後來盲了雙目。去年來時,慕天涯說起兄長還甚是冷淡,卻沒想今日卻如此緊張。


    慕天涯像是下定了決心,讓人擺了一桌酒席,請玉秋離詳談。


    玉秋離雖然不耐煩瑣事,但他最近的確沒什麽事做,便坐下來聽慕天涯說話。


    酒過三巡,慕天涯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有一樁難事,卻是不得不告訴玉兄。我和我那兄長其實小時候關係頗為親密,後來我母親一直說姨娘不好,我便……與他有了隔閡,後來母親下毒毀了他雙目,我卻是不知,還對他冷嘲熱諷,甚至……還趁著他目盲時,欺淩過他,他便離家出走了。後來我知道是母親下毒害他時,想要去尋他迴來,已是遍尋不到。前些時日伺候姨娘的丫鬟去世之前忽然悔過,告訴我說,其實我才是姨娘所生,隻是姨娘怕我繼承不了祖業,便將兩個孩子換了身分。卻沒想到……」


    沒想到女人的嫉妒之心竟然如此可怖,縱是小妾生死,也要報複在小妾所生的兒子身上,結果那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玉秋離不由惻然,低聲問道:「令堂如今怎樣?」


    「她還不知這個消息,若是知道,怕是支撐不住。」


    玉秋離隨口應了一聲,腦海中卻還在盤旋「離家出走」那句話。


    似乎也有一個人對自己做出了這樣令他傷心欲絕的事,可是究竟是誰,卻是想不起來。


    慕天涯歎了一口氣:「我以前恨兄長得父親歡心,惱他明明比我晚幾個時辰出生,卻因父親寵愛,將他記為長子,如今想來,他不得母親歡心,盲了雙目浪跡天涯,卻是比我淒慘更多。」


    「慕兄的意思,是想要我替你尋人麽?」蟒部的弟子遍布大江南北,要找個人自然容易得很。兩人相識多年,慕天涯雖然猜不出他的身分,但也隱隱知道他的手段。


    「不錯,我是想尋他迴來,治好他的眼睛,將慕家的家業還給他。」


    「慕兄,你……」


    慕天涯微微笑了一下:「玉兄放心,我兄長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到時你我之間的合作不會變的。」


    兩江四商,徐慕裴黃。自從徐家因家主病逝,四分五裂後,慕家的家勢如日中天,儼然有後來居上之勢,卻發生兄弟鬩牆的醜事,如今反倒是裴家隱隱有居首的意思了。


    玉秋離自然是不願慕天涯將產業再度交還給慕天恩的,此後合作起來百般不便,但慕天涯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他也隻好暗自歎息。


    能將不屬於自己的偌大家產拱手相讓,這兄弟之情委實深厚得令人感動,但他卻並不羨慕,自己其實也……


    心裏隱隱想到些什麽,卻是一時想不出來。


    「我讓人去尋一尋罷,若是實在尋不著的話……」


    「實在尋不著也沒關係,有勞玉兄了。」


    玉秋離點了點頭,他所要的隻不過是這一句話而已。到時若是尋到慕天恩,卻覺他十分討厭,難以合作,到時就設法永遠也「尋不著」罷。他並不想慕天涯困於兄弟感情,做出這種有損祖業的事。


    慕天涯像是看出他的心思,道:「玉兄,自兄長離去後,我才知道他在我心裏很是重要,想到他如今四處漂泊,我便寢食難安。他實在是……是我一生傾慕的人。」


    玉秋離看慕天涯難以啟齒的表情,不由一驚:「他不是你兄長麽?」


    「我知道他是我兄長,可是我忘不了他,我當年對他做過不少錯事,其實也是因為記掛他的緣故,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令我如此牽掛。」


    「你不必多說,我盡心為你去尋便是。」玉秋離打斷他的話,不願再聽,隻覺得慕天涯每一句話都像敲擊在他心口,令他坐臥不安,心緒不寧。


    玉秋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自斟自飲了幾杯。他很少喝酒,此時卻是心亂如麻,無法消除。


    慕天涯讓人送來兩大壇美酒,於是慕天涯不斷對他傾訴和兄長的畸戀,他便不停地倒酒猛喝。


    兩個在情路上都無比失敗的男人一晚上喝了不少酒。


    這酒十分猛烈,玉秋離喝得身上盡是酒氣,幾乎兩壇都進了他的肚子,卻還讓慕天涯再拿了一壇給他迴去喝。


    慕天涯心知他有七、八分醉了,隻得讓人去取,想派人送他迴房時,卻見他提著壇子,腳步極穩地去了,行走間衣袂翩躚,更有雲中謫仙的味道。


    ◇ ◇


    玉秋離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時被人扶到床上歇下,女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像是母親的愛撫和親昵的責怪:「怎地喝了那麽多酒?」


    他抓住對方的手腕,那女子驚惶失措地大叫一聲,讓他清醒了幾分,依稀看出是陸蕙,他不由有些失望:「怎麽是你……」


    「公子酒醉未醒,奴婢去給公子煮碗醒酒湯,消消酒氣吧。」


    陸蕙的聲音很是柔和,他將她推開:「走!走!不要你假好心!」


    「公子……」


    「還不快滾!」


    隱約聽到女子低泣著離開,他翻過身閉上眼睛,卻知自己剛才那句並不是針對陸蕙,隻是酒醉後理智雖在,卻是控製不了自己。


    酗酒這種事,果然是不能做。


    一股煩悶之氣湧上,他登時吐了一地,臭氣衝天。


    「連陸姑娘都被你氣哭了,你是一點本性都不改啊。」恍惚中似乎有個男子似笑非笑的聲音漸漸走近,他更覺厭惡,冷冷地掃一眼。


    這人卻不被他的怒氣嚇退,反而笑道:「二十年陳的狀元紅,果然是好酒。若是我不來,怕是喝不到了。」


    蕭澤說完拍開了桌上酒壇的封泥,揭開蓋子,提起壇子便飲了一口。


    玉秋離很是不悅:「你不是……不是來照顧我的麽?怎麽隻顧著……顧著喝……」


    「你都把陸姑娘氣走了,我留下來又有什麽用?」蕭澤極是無辜。


    他在慕家閑逛,晚上在花園閑逛時看到陸蕙哭著從他房中出來,他便想來看看究竟是怎麽迴事,正好看到玉秋離吐得滿地都是。


    不過外表俊美的男子即使做出不雅的舉動,也不令人反感。


    玉秋離眼眶微紅,似乎帶著水光,蕭澤隻不過喝了一口酒,便忍不住有微醺之意,便知這酒性極烈。


    看到他茫然的表情,他不由心念一動,低下頭在他眼角上吻了一下,看著他因酒水而潤澤殷紅的嘴唇,不禁緩緩湊了上去。


    快要親到時,卻是停了一停,隱約想到夢中之景。


    都讓他服了忘情丹了,卻還來吻他招惹他,未免過於惡劣了。


    少年時願得一人相守,原本以為惜真就是那個人,可惜到最後令他失望。此次與玉秋離隔了許久重逢,當年禁忌不倫的感覺卻消散了不少,在對方麵前越來越難以自持,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開葷,還是見到唯一有床笫之歡的人便喪失了自製力。


    難不成是因為玉秋離酒醉中無意催動白龍珠,想要自己親他一下?


    蕭澤懷疑地看向玉秋離,卻見玉秋離眼睛一眨不眨,仍然看著他,半是迷離半是恍惚,實在已經醉得深了。


    他歎了口氣收起心思,取了帕子給他擦了嘴唇,又倒了杯冷茶給他喝,看著他俊美無辜的表情,仿佛當年全然信賴自己的少年。


    蕭澤壓下心頭沒由來的悸動,低聲道:「你歇一歇,我去把穢物掃幹淨。」


    他才一動,玉秋離就扯住了他的袖子:「師兄,不要走。」


    他認出他了?


    他竟然認出他了?


    蕭澤滿心都是不可置信,卻又帶著止不住的喜悅,正在這時,卻聽玉秋離又道,「爹,陪陪我……」


    他聞言一怔,說不出的悵然若失。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實在是多年沒有體會。


    隻能隨口安慰玉秋離,讓他躺了下來。


    進屋前他是有些想占便宜的綺念,甚至想著把當年吃過的虧都占迴來,但被這一驚一嚇,隻想著玉秋離好好休息便可。於是為他蓋了被子,正要離開時,又被玉秋離拉住。


    「又怎麽了?」


    「爹……」


    蕭澤摸了摸他的頭,感覺有個這麽大的兒子也很是不錯,何況這兒子如此俊美,不知多少女子傾慕於他,做他的爹不知是多有麵子的事。


    「爹,我是不是該娶妻了?」


    蕭澤沒料到他忽然會提起這事,神情不由有些古怪:「怎麽忽然問起這個?當龍主不是很快活麽?難道你又遇到了意中人?」


    提到「意中人」這三個字時,蕭澤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雖然明知道和玉秋離不可能了,但若是知道他和別人又有了一段感情,卻讓他覺得,玉秋離當年對他的深情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話,他們又何至於逼到決裂的地步。


    他心裏歎了一口氣,不由有些奇怪,自己並非貪心之人,怎地還想著霸占著師弟不放?


    師弟若是另有豔遇,他更應該恭賀才是。


    「我已近而立,難道還不該成親麽?」玉秋離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似乎是酒意上湧,他捂住了嘴唇,蕭澤連忙扶住了他,他卻沒吐出什麽來,反倒是麵頰一片殷紅,囈語一般道,「四位龍王都有了伴侶,我獨自一人,又怎會毫無所覺?以前雖然也不怎麽親近,可是大家都沒有伴侶,縱是分居各島上,也感到彼此相連。可是如今他們各有牽掛,我卻是孑然一身……」


    蕭澤並不知道離開的這些年,幾位島主竟會和人訂下白首之約,不由十分驚訝。畢竟幾百年來,曆代龍主都很少定下道侶,即使有那麽一、兩個不合群的,也隻是少數,卻不想這七年當中發生了那麽多事,竟然將師弟一個人剩下來。


    蕭澤摟住了玉秋離的肩膀,溫言安慰道:「他們不講義氣,你又何必和他們計較?你也……也尋個比他們還好看的絕世美人,壓他們一頭,氣氣他們就是了。」


    「尋個美人……尋個美人……」玉秋離呢喃地重複,「天下美人,不是早已盡歸龍宮島了麽?」


    「蟒部的勢力雖大,但也會有漏網之魚吧?」蕭澤隨口道。


    玉秋離竟然要成親麽?


    若是真有一天……大概他連玉秋離的喜酒都不去喝。


    為自己的想法呆愣了半晌,他怔怔看著玉秋離,卻見他明玉一般的麵容宛如當年,但他的焦距卻不是對著自己。


    當聽到他想定下來,想和一個女子廝守終身時,他卻能感到心底那種針刺的妒意。


    大概聽到自己要成親時,玉秋離的痛苦要勝過自己百倍吧。


    這種心情……或許隻有當時的玉秋離才明白,隻可惜……


    隻可惜……


    蕭澤目光凝在玉秋離身上,過了許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換了話題道:「喝了那麽多酒,好好歇歇吧,明天就好了。」


    他聲音說不出的溫柔,隻是玉秋離醉得迷迷糊糊,自然是聽不清。


    他們下榻的是慕家的宅院,白龍島的弟子本來就沒多少個,玉秋離向來不喜旁人親近,這才會發生醉後隻有陸蕙在身邊的情況。


    玉秋離依言躺下,他起身欲走之時,玉秋離忽然伸手一攬,攬住他的腰,他站立不穩,登時往床鋪跌倒。


    真是坑人的化功散!


    蕭澤鬱悶,沒想到臨到走了還被玉秋離暗算。


    他正打算悄悄離開,玉秋離卻橫過一條手臂,將他按在床上:「再陪陪我……」


    「好好好,陪你。」蕭澤無可奈何,隻得臥在他身旁,待他睡熟了就走。


    蕭澤自然知道玉秋離醉得連人都辨識不清了,自然不會發生酒後亂性的可能。


    所謂的酒後亂性,倒不如說是酒後壯膽,真醉到一定程度,連對方的私密處都未必找尋得到。


    若是當真發生些什麽倒還好了,隻可惜此時此刻,什麽都不可能發生。


    他心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苦笑,慢慢湊了過去,借著燭火的溫暖光芒,輕輕吻在玉秋離的額頭上。


    玉秋離似乎感覺到肌膚相親的觸感,忽然嘟囔了句什麽,抬起手來,摸索著他的身軀,像是有所迴應。


    他嚇了一跳,隨即感到右手手腕被玉秋離捉住不放。


    他試圖掙紮了一下,卻覺玉秋離的右手仿佛鐵箍,完全無法掙脫。


    此時已到半夜,他進來時又合上了門,想必侍從們聽到門內有輕微響聲,便知他們以為玉秋離有人伺候,又沒聽到玉秋離叫人,便不敢前來相擾。


    蕭澤坐臥不安,但玉秋離完全沒有鬆手的樣子。過不多時,隻聽到玉秋離鼻息平穩,竟然已經睡著了。


    他嚐試著掙脫玉秋離,但試了一個多時辰,仍然不能掙脫,心裏不由有些無奈。他都能感覺到自己都累了,玉秋離仍然沒有放手的樣子,反而抓得更緊。


    玉秋離的倔強和認真是他一直以來都服氣的。蕭澤不由得喪氣,隻能和衣臥在玉秋離身旁。


    原以為他會一夜不眠,誰知過不多時就睡了過去,竟是一夜無夢。


    ◇ ◇


    「你怎麽會到我床上的?」


    被一個不悅的聲音叫醒,蕭澤輕輕皺起了眉頭,睜開眼睛,看到一張俊臉上盡是冰霜,立時就醒了七、八分。


    此時的玉秋離自然沒再抓著他的手腕,大概他清醒之前就自然而然地放開了自己。


    蕭澤看到玉秋離慍怒的表情,不由起了壞心,於是十分苦澀地道:「難道龍主忘了昨天晚上對我做的事了麽?」


    「我對你做了什麽?」玉秋離緩和了語氣,神色露出了幾分驚異。想來是驚訝於自己竟會對他出手。


    蕭澤自知相貌遠遜,玉秋離以前會看上自己是因為年少無知,如今再見麵,他沒有表示對自己的特殊好感,便知憑借自己本的條件很難吸引到玉秋離,但逗逗他也是一樁趣事。


    「龍主當真忘記了……」


    他滿含蕭索地歎了一口氣,「早知道所有的龍主都是朝三暮四的,誰知道才過了一晚上,龍主就把人給扔下床,真是令人傷心。」


    「若是真的對你做了什麽,我也不會否認,該給的賞賜我也一定給。」


    蕭澤語帶哀怨地道:「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麽說的。」


    「哦?我昨天晚上說了什麽?」


    「你說……」他拉長了聲音,「說今生隻喜歡我一個人,不離不棄,永世不變。」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玉秋離的表情,果然看到玉秋離臉上一凝,隨即冷笑了一聲:「你衣裳都是齊整的,我若是真對你做了什麽,你以為你還能起身嗎?」


    他上下打量蕭澤全身,蕭澤忽然想起以前被他操得起不來床,老臉一紅,幹笑道:「龍主智珠在握,果然非同小可,屬下胡言亂語,還請龍主海涵,這就告退了。」


    他收拾衣裳便要走,卻被玉秋離按住了:「且慢!」


    他不由心下一涼,這迴玩大了,少不得要被他揍一頓。


    怎麽還能把玉秋離當成是當年那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年輕人?


    世易時移,整個白龍島都沒一個人敢拂逆他,他的脾氣想必養得越來越大,自己還這麽逗他,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蕭澤訕訕地道:「龍主大人大量,就不和屬下計較了罷?」


    玉秋離陰森森地道:「你既然硬說我做了什麽,就讓我檢查一下好了。」


    話音未落,玉秋離扯開了他的腰帶。蕭澤的心登時沉了下去,眼睜睜看著玉秋離的動作,竟然無法躲避。


    上次被他摸了一下屁股也就罷了,這次將要被他看到恥處,饒是他膽氣如虹也不由得渾身一顫。


    自從服下白龍珠後,他的身體倒沒多大變化,隻是每隔七、八天時,就會止不住地渾身乏力,小穴處微微流出淫水,幸好他是白龍血脈,否則早已力竭而死。


    如今重新被玉秋離帶著欲望的目光打量,他竟有幾乎喘不過氣的窒息感,很快被玉秋離把褲子褪到了腳彎處,自己還不能抗拒,隻能用手支撐在床上,雙腿曲起,微微喘息著。


    「讓你脫你就脫,還故意說那些話挑逗我,看來是你很想上我的床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的願罷!」玉秋離捏著他的下巴,冷笑地看他。


    這種略帶羞辱性的動作讓他血液上湧,氣極反笑:「龍主冰肌玉骨,美豔天生,誰不想嫖一嫖?今天龍主猴急地扒了我的衣裳,是不是看到我的本錢了?怎麽樣,有沒有讓你心動?」


    這種無恥的話他厚著臉皮說完,也不由得很是尷尬,但玉秋離正氣頭上,也沒看出來。


    玉秋離抓住他的性器,冷笑道:「就這麽一點也能叫本錢?」


    身體的柔軟再次被玉秋離握在溫熱的掌心時,他不由渾身一顫,一種奇特而熟悉的感覺登時湧上,像是維係彼此的一根線本來已經斷掉多年,卻又重新擰在一起。


    他的性器也不能算小了,隻是離開龍宮島後,他這裏便沒有再長大,仍然保持著十九歲時的模樣,甚至還是淺淺的粉色,不知是白龍珠的緣故,還是他天生如此。


    「比起龍主的偉岸,也隻是稍稍遜色罷了,難道龍主不知道技巧好比器大更要緊麽?龍陽十八式我都練過,比你這種隻和姑娘摟摟抱抱的,自然大為不同。」


    玉秋離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試上一試,如何?」


    蕭澤一聽,不由暗暗叫苦,早知會引起玉秋離的好勝之心還和他耍什麽嘴皮子,早點認錯不就完了,還想著口頭上占玉秋離的便宜。玉秋離雖然是在問他意願,但擺明了不能拒絕。


    「我們好像還沒吃早飯……」


    玉秋離被他氣笑了:「我現在已經在吃著,你能不能不要吵我?」


    正在此時,下人在外麵稟報,說是陸蕙求見。


    蕭澤心下一驚,連忙穿了衣裳下床。


    玉秋離其實並沒有什麽興致歡愛,隻不過戲弄他幾句,此時陸蕙已進了房,便不再多說。


    陸蕙神色頗有些矜持不安,她端著一碗湯躊躇地進了門,看了看玉秋離臉色,才小心翼翼地道:「醒酒湯昨夜就熬好了,後來看到公子吹滅了燈,想來是睡下了,所以不敢輕擾。不過現在喝也是很好的。」


    玉秋離並沒有感到宿醉的頭疼,但陸蕙一番好意,便謝過了,又道:「昨夜沒有驚擾姑娘罷?」


    陸蕙還擔心他酒醉未醒,又發酒瘋,看他又恢複到斯文有禮的樣子,登時放下心來,說道:「沒有的事,公子多心了。公子平時並不喜歡飲酒,怎地忽然過了量?莫非是有心事?」


    「隻是一時煩悶罷了。」玉秋離很平和地笑了笑。


    「上次公子贈劍,奴婢還未曾迴禮,連夜繡了個荷包,還請公子不要嫌棄。」陸蕙滿臉都是羞澀,遞給玉秋離一隻繡著鴛鴦的荷包。


    蕭澤不由得一驚。


    他早知和玉秋離親近的人都難免會被他迷惑,玉秋離又對陸蕙如此體貼,必然會讓陸蕙誤會。


    沒想到前幾天才贈劍,這麽快就有了下文。


    蕭澤心下不由有了些酸意,女孩子都會繡荷包劍囊,這雖然沒甚麽了不起,但卻勝過他這個臭男人千百倍了。


    如今仔細看來,陸蕙和惜真都是一般地美貌端莊,高華尊貴但又有細微處的不同,惜真有一種傲氣,陸蕙更千嬌百媚一些。


    隻是……她們都及不上玉秋離的豐神似玉。


    看到玉秋離收下,陸蕙更是歡喜,不由得羞澀地一笑,向玉秋離行了一禮,便告退了。


    玉秋離看著她的背影,竟是出了神。


    或許他真該找個人定下來。


    他直覺地這個問題似乎問過誰,但一時又想不起。


    陸蕙二十出頭,年紀是大了些,不過自己也不再年少,伴侶還是年紀相近的好,這樣更談得來些。如今陸蕙失了記憶,又是中原出生,和自己的身世倒是頗為相近。


    他心裏覺得陸蕙不錯,卻又覺得少了些什麽,便想得到旁人的肯定,端著醒酒湯品了一口,卻是酸酸甜甜的頗為提神,想來陸蕙的廚藝也很好,隨口道:「娶了陸姑娘的人,想必運氣不錯。」


    「是啊,以後必定是賢妻良母。」蕭澤本來想挖苦幾句,沒想到從口中溢出的,卻是讚同他的話,心下悚然一驚。


    他其實並不想說這句話的,他更想說的卻是:「她下巴太尖,毫無福相,娶她怎麽會運氣不錯?」


    這句話自然是抬杠,從昨天晚上知道玉秋離想要成親的意思,他就十分反感,總覺得玉秋離像發了瘋一般,總有些奇怪念頭冒出來,可恨他被白龍珠所控,還得跟著幫腔。


    可是玉秋離說得不錯,他都二十六、七了,若是別人,早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爹,真有成親早的,孫子都抱上了。而立之年想要成親,這本不是一件錯事。


    如果錯的不是玉秋離,那自然就是他。


    他心底並沒有想讓玉秋離結婚的心思。難不成……他處處覺得眼前的這個師弟不妥當,其實是想要以前的師弟迴來?


    難道……他竟然在後悔讓他服下忘情丹麽?


    他失魂落魄地看著玉秋離,卻聽玉秋離十分滿意地道:「你也覺得她容貌既美,又溫柔端莊?」


    蕭澤一字一句地道:「不錯。她宜家宜室,做你的妻子,再合適不過。」


    他會這麽讚美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除非是……玉秋離從心底覺得陸蕙是個好女子,想要有人讚同他。


    現在的玉秋離,和他的師弟是如此的不同……他忽然有種衝動,想把玉秋離打昏了,再把以前那個滿心思都是他的師弟搖迴來。


    如果不是發現自己此時的心情,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個自私的人,既不肯接受師弟的感情,也不願意師弟忘記自己,和另一個女子在一起。


    玉秋離卻像是十分愉悅:「想不到你嘴裏也會吐出象牙來。」


    蕭澤心下苦澀,無法反駁玉秋離的嘲諷,隻道:「陸姑娘會是白龍島的龍後嗎?」


    玉秋離想了想,說道:「我給她服了忘情丹,還是不要讓她迴到白龍島,看到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了。慕天涯在兩江有些人脈,找個人認她為義女,我娶她為正妻便是。她如今既然不是清虛觀的觀主,我也不必顧忌她的身分,讓她專心做我的妻子就好。」


    蕭澤喃喃地道:「你娶妻生子自然是再好不過,白龍一脈清心寡欲的,總不能絕了後吧?」


    玉秋離皺眉:「我是玉家的子孫,和白龍又有何關係?」


    「不錯……你爹娘也隻得你一個人,總不能斷了香火……」他喃喃地道。


    「你究竟是誰?」玉秋離厲聲喝問。


    知道他和上任白龍主不是一脈相承的人很多,可是知道他父母隻有他一個人的,卻是少之又少。


    蕭澤知道引起了他的疑心,忙道:「玉家隻得一個公子,被仙人收為愛徒,附近的人都知道的。」


    聽他這麽一解釋,玉秋離便放過了他:「你最好沒什麽事瞞著我!」


    「屬下怎敢?」


    玉秋離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他看著玉秋離離去的背影,臉上仍然帶著笑意,但目中卻已感到刺痛。


    對玉秋離所說的,隻不過是在自我安慰。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其實在他心底,他恨不得玉秋離永遠不成親,永遠記掛著他,永遠隻想著他一個人,在他迴島的時候,他還能看到那個人癡癡地看著自己,叫一聲:「師兄……」


    他原來是這麽惡劣的一個人。


    其實在心裏一直惦記他,卻偏偏不肯承認,喂給他忘情丹,還跑到中原,讓他跌跌撞撞地活著,所有的事都要重新摸索。


    到了今天,他又怎麽有臉承認,其實對他的感情根本就摻雜了不該有的情緒?


    原以為給他服下忘情丹後能得自由,卻原來都化成了苦水,讓今日的自己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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