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和那位老頭間,最後獲勝的當然是周湄。


    當然,周湄的勝利也沒多光彩,老頭子一臉憤恨地看著周湄,跳腳罵道:“小丫頭別讓我知道你師父是誰!老頭我都一把年紀了,你居然還用撩陰腿!你考慮過老頭我的感受嗎!!!”


    周湄淡定的拍了拍自己褲腳上的那個大腳印,暗暗抽氣,別看這老頭看上去瘦弱的隻剩下一把骨頭,可是這腳上的力道可真是大的可怕!


    “嗬!你怕什麽,有道是‘少林捂襠功’。”周湄臉上帶著微笑,“少林中人,不管是俗家弟子還是內門弟子,功夫都是一流的。”


    老頭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意識到周湄說的是什麽意思的時候,瞬間臉黑的更徹底了,他指著周湄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你!你!有辱斯文!”


    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老頭強烈懷疑自己曾經也和她的師父打過交道,要不是當年受了傷,傷了腦袋,現在恐怕早就想起來了!


    畢竟這樣清奇的畫風,就算是以各種性格古怪、多出怪人的玄門,都不怎麽常見啊!


    周湄的唇角勾起來:“有辱斯文?不不不,真不知道原來我在您心中的評價竟然這麽高,真是慚愧慚愧!”


    看著對麵的老頭,感覺下一秒就要暴起殺人,周湄覺得自己還是適可而止吧!


    真不知道我們的周湄同學,對“適可而止”這個成語的理解是跟誰學的!


    周湄一手扯著自己手裏的包,將手上的東西都放進包中,然後又從裏麵拎出好幾捆錢出來,看著還真的挺有土豪的氣概的。


    在這個移動支付還沒有興起的年代,就算是刷卡都是比較少見的事情,也就在一些高端的商場、門店才支持,周湄既然打算來這裏掃貨,又怎麽可能不提前多準備些現金?


    她將錢扔下,然後快速離開。


    等到周湄離開以後,剛才還氣鼓鼓地像是河豚的老頭,突然生氣的神情一頓,揉了揉自己的老腰,看了眼邊上的那幾捆錢,撇撇嘴,“還好這丫頭撤的快,老頭我的腰都快斷了。”


    一把老骨頭了,到底不如年輕時候那麽耐打了。


    這也就是沒有熟悉的人看見他這模樣,不然一準要驚掉下巴,誰能想到這位看上去仙風道骨的老人,還有這樣的一麵?


    周湄離開了這家店,出門的時候她迴頭看了眼這家店,然後大步離開。


    ——


    秦震瀾看見周湄的時候,周湄正一個人默默的蹲在落地窗前。


    周湄雖然身量頗高,但是那隻是她的骨架大,其實她挺瘦的,至少從秦震瀾這個背影看去,隻覺得周湄愈發的消瘦了。


    “震瀾?怎麽了?”周湄察覺到身後有人,站了起來,笑道。


    秦震瀾眯眼看著周湄,她背對著耀眼的陽光,身後是透明的落地窗,他在那一瞬間,突然就悟了,為什麽當初周湄說人在落地窗前待久了會覺得沒有依靠,很沒有安全感,他這樣看著她,何嚐不是這種感覺?


    隻是周湄並不讓人覺得無依無靠,而是覺得她踩在虛空之中,很虛化罷了。


    “過來。”秦震瀾皺起眉頭,伸出手,沉聲道。


    周湄走到他身邊,笑道:“心情怎麽不好了?笑一笑。”


    “愛笑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


    “不,把我哄高興了比什麽都管用!”周湄促狹一笑。


    秦震瀾看著周湄,然後淡淡地道,“別貧嘴,過來,彎腰,低頭。”


    周湄一步一步按著秦震瀾的要求在做,那樣子是少有的溫馴。


    很多時候周湄都是笑著的,她的笑雖然溫潤,雖然平和,但是帶著一種骨子裏的霸道,帶著她那門派唯一傳人的氣度,是高不可攀的,是不容侵犯威嚴的。


    大概也唯有在秦震瀾麵前,才會展現如此的一麵。


    她聽見他輕輕地說:“別怕。我心甘情願拿我的命去搏。”


    在那一瞬間,周湄的眼眶有些泛紅。


    這是秦震瀾這輩子迄今為止,最動聽的情話。


    ——


    青綿山脈,這個反複被人提及的山脈,秦震瀾終於被周湄再一次推進了這山脈。


    周湄在此之前,誠心齋戒,沐浴更衣,認認真真地算了一次六爻,隻是……卦象模糊,哪怕是周湄這樣算卦一流的人,也看不出具體的情況。


    當周湄在秦震瀾懷裏放下第一塊玉玨的時候,一道晴天霹靂就當空而降,周湄的手穩穩當當的,連抖都沒抖,至於秦震瀾,那也是連眉毛都掀,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表現的沉穩冷靜。


    而青綿市的市民則感覺莫名其妙,剛才還晴空朗朗,轉眼居然就打起響雷,莫非是要變天了?


    而這響雷落在還在青綿市遊蕩的某些玄門中人的耳朵裏,卻好似平地起驚雷,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地表情!


    “卦五,卦九,卦三,不對,重新來,是卦四……不對!不對!還是不對!天機紊亂!為什麽會天機紊亂!不應該啊!天要落天,晴空當劈,該有妖孽出?不對!到底是什麽?難道是有人要逆天而行?!”


    那個打扮時尚的少年,嘴裏不斷的碎碎念,手指不停的在掐算,臉上露出一種迷茫間雜瘋狂的神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發瘋犯病了呢!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內心的震驚!他雖然被自己師父弄到了青綿,可是他也早就算過,壓根就沒有算到青綿會有這樣的變化,這完全就超出了他掐算的答案範圍!


    單是這樣的情況,就讓這位少年心驚膽戰不已!他又預感,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來對了!


    而青綿市的一家賓館裏,一個老頭在裏麵打坐,聽到這平地驚雷的時候,他眼睛倏然睜開,“怎麽迴事?!”


    周湄要是在這裏,就會發現這位赫然是自己師父的舊識“孟夫子”!


    這樣的一幕不僅僅出現在這兩人身上,青綿此前就驚動了不少國內的玄門大家,雖然很多人未必會親自過來,但是派個把嫡傳弟子來的還真不少,這詭異的平地驚雷,早就讓這些人感覺到些許的不對勁!


    當然,真正能夠反應過來的還真沒幾個!


    周湄可不管自己此刻的行為給外界帶來了多少的震驚,她現在全部心神都在麵前這件事,賭上她的性命,她都不會讓秦震瀾出現危險。


    “一矣,天地初開。”


    周湄清冷的嗓音,在這一瞬間帶上了些許低沉和沙啞,配上那奇怪的吟哦調子,不由帶上了一種蒼茫的感覺。


    秦震瀾握住那塊玉玨,對著周湄笑了笑。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看似沉默,但那隻是時間給他的棱角披上的外衣。很多人都覺得秦震瀾在時間的磨礪中,漸漸磨平棱角,變得愈發沉穩和成熟,但是又有多少人還記得,當初黑衣黑褲,手中拎著家夥,嘴裏叼著香煙,在那混雜鮮血和慘叫的地盤,橫穿一條街的男人呢?


    隻是隨著他的雙腳不便,漸漸有人忘記了罷了。


    可秦震瀾的骨子裏,依舊是那樣性烈如火!


    不然,他怎麽可能愛上周湄這樣一個投資巨大,卻遠看不見收益的女人呢?


    周湄勾唇,神情裏帶著點冷漠。


    “二矣,陰陽初分!”


    第二聲雷立馬就當空落下!


    陽光被烏雲遮住,那烏雲來的極快,像是被無形的大手隨手抓過來,覆蓋住了原先的太陽,讓青綿市裏的人,紛紛驚唿出聲,快走的快走,收衣服的收衣服,紛紛暗罵,老天爺翻臉可真夠快的!


    周湄也忍不住暗罵一聲,艸蛋,變化的怎麽那麽劇烈!看來這一場賭博的風險遠遠比她想要的要高!


    而隻有少數的人,或猜到了某些可能,或順著某些線索,或基於某種直覺,有誌一同的從各個方向,向著青綿山脈這片綿延悠長的山脈而來。


    陶夭在趕過來的路上碰見了一個熟人。


    “姬永年!你怎麽也在這裏?”


    姬永年,叫的正是那個初來青綿的時尚少年人。


    姬永年看到陶夭那張帶著桃花眼的臉的時候,也是目露驚訝:“陶夭?你居然也在!”


    不過下一秒他就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你是有什麽奇遇嗎?我總覺得你身上好像發生了什麽變化。”


    如果要是在平常,陶夭一準就跟姬永年好好吹一吹自己遇到的好事了,但是現在,他卻沒有多少心情,青綿山脈的這個情況,讓他心中隱隱升起一個猜測,這個猜測使他不安!


    等到姬永年和陶夭來到山脈入口的時候,不期然的遇見了蕭歸行!


    蕭歸行對著陶夭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姬永年身上,瞳孔下意識的一縮!好強!他竟然看不透他的修為!而且周身的氣勢也讓他升起一種濃濃的忌憚!


    “姬永年。”


    “蕭歸行。”


    兩個人互報師門,然後眼中紛紛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在這個末法時代裏,並不是真的可悲到看不見天才,看不見天驕,隻不過是沒有了更好的外界條件而已,不管在什麽情況下,天驕依舊會脫穎而出!


    一如麵前這三人!


    別看蕭歸行和陶夭,在周湄麵前好像被壓著鋒芒,但是在這玄門中,他們的名聲又豈是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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