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古堡驚魂(九)


    前去二樓書房的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走在裏世界光亮的走廊上,沒有表世界那種破敗的頹廢,卻別有一種寂靜的壓抑感,南璐忍不住問道:“我們真的要去殺了她嗎?”


    “注意,她本來就已經死了,說不上是殺了她,最多隻是送她去該去的地方而已。”呂醫生糾正了一下南璐的用詞。


    南璐呆呆地看著前方,低聲道:“她太可憐了……”


    呂醫生有點搞不懂南璐的邏輯:“她哪裏可憐?”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發了瘋,也許她的丈夫還背叛了她,難道她不可憐嗎?”南璐反問。


    “前兩條還好說,哪裏看出她丈夫背叛了她?”呂醫生茫然地問道。


    南璐咬了咬嘴唇:“直覺。說不定她丈夫就是和那個妮娜偷情呢?不然為什麽這麽多仆人就隻有她一個變成了幽靈,她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樣。”


    呂醫生認輸了,用嘴型偷偷對齊樂人說:她沒救了。


    雖然南璐的話全憑主觀臆測,但倒也不能說沒有道理,也算是一種可能吧,齊樂人心想:“其他暫且不論,我們要離開這裏肯定得先解決掉這位瘋夫人。姑且先相信她,去書房找到地下室的鑰匙吧。”


    南璐沒有再說什麽,畢竟身處這種危險的地方,想迴家的欲望還是壓倒了一切。


    之前呂醫生在表世界的鋼琴房裏找到了二樓的鑰匙,三人迴到二樓後就開始挨個兒嚐試,將二樓緊鎖的房間一個個打開,開到第三個的時候終於找到了書房。


    打開書房的燈,黑暗的房間立刻明亮了起來,這個十幾平米的書房裏有兩麵都是書架,靠邊的位置有個大書桌,款式古舊,但是很有質感,牆麵上掛了許多繪畫,角落還有盆栽和充滿藝術感的雕塑。三人顧不上欣賞這裏的布置,立刻翻箱倒櫃地尋找起了鑰匙。


    “這裏有封信!”呂醫生從書桌的抽屜裏找到了一封經過了蠟封卻還沒有寄出的信件,立刻打開來看了起來。


    信件的原文應該是德文,但是係統很貼心地給了翻譯:


    給弗萊舍爾醫生:


    (前略)聽聞閣下剛從疫區迴來,希望閣下一切安好……(省略)……莎拉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而且越來越嚴重,她開始頻繁出現臆想,對一切都疑神疑鬼……(省略)……半夜醒來我發現她逃了出來,在嬰兒房裏做娃娃,她似乎堅信自己的孩子沒有死。當我製止她的時候,她瘋狂地質問我是否還愛她。失去孩子的事情給了她很大的打擊,我安慰過她很多次,但她仍然耿耿於懷。我不需要她為我生一個正統繼承人,你知道的,我一直試圖避免讓她懷孕,但她還是懷上了孩子,這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看在上帝的份上……(省略)……希望閣下撥冗前來。等待您的約翰?塞巴斯蒂安?沃爾夫。


    “這封信……看來是這座城堡的男主人寄給醫生的,聽名字這位醫生可能也是個德國人。”呂醫生讀完了信,摸著自己的下巴,“總覺得信息量很大啊……”


    疫區……嬰兒房……娃娃……孩子……醫生……很多詞語跳躍式地在齊樂人的腦中穿過,讓他思緒萬千,這封信看起來應該是男主人請醫生前來為瘋夫人看病,這位醫生應當不是第一次來了,聽沃爾夫先生的語氣他對這位醫生頗為尊敬。


    “待會兒去嬰兒房看看吧,那裏應該有什麽東西。”齊樂人根據自己的遊戲經驗,判斷那裏應該有個關鍵道具。


    “唔……我覺得嬰兒房那裏會找到一個鐵盒。”呂醫生說。


    “但也說不定是對付瘋夫人的關鍵道具。”齊樂人說。


    “不不不,你已經想得太複雜了,如果再探索下去才會挖得太深,別忘了……”呂醫生用手指在桌上飛快地寫了一個d。


    畢竟是d級難度。


    齊樂人點了點頭:“繼續找鑰匙吧。”


    坐在沙發上聽呂醫生讀完了信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南璐突然低聲道:“愛情總是這樣,來的時候那麽熱烈那麽瘋狂,而**消退之後,卻是那麽冷漠那麽絕望。”


    哈?excuse me?呂醫生一臉吃驚地看著南璐,坐在陰影中的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他已經厭倦了自己的妻子,就算她曾經如此美貌如此溫柔,他們是如此相愛,當她瘋了之後,他卻飛快地厭倦了。所以她才會那麽無助那麽瘋狂地質問他是否還愛她……可憐的女人,她已經被拋棄了,卻還在癡心妄想著她無情的丈夫還愛著她。”


    坐在沙發上的南璐撫摸著放在膝蓋上的本子,翻開後遞給了他們:“你們看看吧,我剛才從書架上找到的。”


    齊樂人滿心疑惑地接過了她遞來的本子,裏麵大片的都是空白,隻有零星幾頁上有字。


    ——某年月日,陰天。今天是艾德琳的忌日,我和莎拉從墓地探望她迴來,還遇到了弗萊舍爾醫生。這是艾德琳離開人世的第三年。半夜醒來的時候我聽見莎拉在喊艾德琳的名字,可憐的莎拉,我的妻子,艾德琳的意外發生後,她甚至比我更難過,畢竟她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和莎拉前往中國,希望陌生的國度能讓她忘記這片傷心地,也讓我忘記一切。


    ——某年月日,晴。我帶著莎拉抵達了中國,古堡已經修建好了,雖然我更願意住在租界區,但是莎拉堅持想要一棟獨立的城堡,她從小就習慣住在城堡裏,走到哪裏都有人為她服務,她喜歡這樣,她也願意為此花錢,反正這對她而言隻是九牛一毛而已。我命人秘密地在城堡頂樓修建了一個花園,很早以前莎拉就說過,她喜歡在花園裏繪畫,當我帶她去看花園之後,她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她帶著雷德蒙在花園裏轉了一圈,興高采烈地說要在這裏種滿玫瑰。我想我該多請一個花匠來打理花園了。


    ——某年月日,陰天。莎拉懷孕了,她驚喜萬分地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我驚訝極了,弗萊舍爾醫生提供的辦法應當能有效避免她受孕,難道是劑量出了問題?我應該找弗萊舍爾醫生來看看,不過上次他提到他要迴德國一趟,恐怕得幾個月後才能迴來。說真的,我並不期待孩子的到來,相反,我很擔心她的家族遺傳病,雖然莎拉目前沒有發病的跡象,但是她的母親和外祖母生下孩子後都瘋了……但是我不能告訴她我的擔憂,她實在太期待有一個孩子了。願上帝保佑。


    ……


    ……


    ……


    ——某年月日,雷雨。她還是瘋了。


    最後一篇日記上的那一行字寫得很大,很潦草,雖然簡短,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好像懸掛在頭頂的利劍終於落了下來,必然發生的悲劇終於發生,無法抵擋的命運終將降臨。


    呂醫生突然疑惑地發問:“南璐,你看得懂?”


    齊樂人悚然一驚,對啊,這些日記都是用德語寫的,他們兩人完全是依靠係統翻譯,但是南璐呢?


    南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倆:“拜托,我們好歹學了四年德語了,雖然我德語是沒你好,但也不至於看不懂日常信件吧?”


    好吧,這副本的設定還挺完善的,原來他們四個是德語係的大學生。


    “這日記,你們怎麽看?”南璐輕聲問道。


    “有很多內容可以挖掘,但是我們現在沒必要糾結這個,早點搞定這位莎拉夫人離開這裏吧。”呂醫生攤了攤手,繼續翻找起了鑰匙。


    齊樂人收起了日記本,雖然離開副本的時候這些來自於副本的物品都會消失,但是他還是將日記帶上了,也許待會兒還用得上,他覺得瘋夫人的故事並沒有這麽簡單,但是正如呂醫生所說,現在他們沒必要挖掘更深的內容,以免任務難度升高。


    南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著沙發後的牆麵上掛著的肖像畫,畫像上英俊的男主人捧著一本書專心閱讀,她呢喃一般說道:“他愛過她的,愛過。然而愛情就像是沙灘上的沙雕,在一浪一浪的潮水中慢慢坍塌毀壞。時光摧殘之後,愛比死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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