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獻祭女巫(二十五)


    謝婉婉的屍體躺在地宮冰冷的地麵上,血液從她胸口的大洞中湧出,四周牆壁上還有噴濺的血跡,她驚懼無神地看著頭頂,臨死前那一刻的驚恐和難以置信被定格在了她的臉上。


    伊莎貝爾驚懼地後退了幾步,死死抓著齊樂人的胳膊,力道大得在他手臂上掐出了一排指印。齊樂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忍痛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去,上前去檢查。


    屍體還是溫的,看來沒有死去太久,致命的傷口看不出是什麽東西造成的,麵積很大,就連內髒都露了出來,一團黏膩地癱軟在鮮血中,看起來分外惡心。


    齊樂人還沒從看到謝婉婉屍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就這麽死了?這個問題反複在他腦中迴蕩,讓他猶如在做夢一般。


    “是誰殺的她?陸佑欣嗎?”齊樂人夢囈一般問道。


    寧舟蹲下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口,凝重地對齊樂人點了點頭。


    難道是謝婉婉試圖殺陸佑欣,結果被反殺?陸佑欣有這麽厲害嗎?齊樂人腦中一團亂麻。


    那陸佑欣人呢?


    身後伊莎貝爾的抽氣聲像是噎住了一樣,她抱著頭撞在牆上,緩緩坐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齊樂人又跑了迴去,詢問她怎麽了。


    伊莎貝爾像是被嚇壞了,雙手抱著頭,渾身都在劇烈顫抖,喉嚨裏發出咕嚕聲,像是被人掐住喉嚨時說不出話來的聲音。


    “你還好吧?怎麽了?”齊樂人被她異常的反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寧舟也走了過來,一把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伊莎貝爾臉色煞白,竟然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齊樂人趕緊掐她人中,可惜沒有任何反應,她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大概是看到死人觸動了她的記憶吧。”齊樂人不太確定地說,為難地問道,“現在怎麽辦?”


    寧舟的大黑鳥突然格外冷靜地說了一句:“找個空房間安置一下,我們去找最後一個女巫。”


    雖然知道寧舟的鳥會說話,但是這鳥說的話除了嘲諷還是嘲諷,乍一聽到它條理清晰地說了一個長句,齊樂人都聽傻了:“你你你你……”


    “是我讓它說話的,我的技能一旦開口說話,之前累積的力量就白費了。”大黑鳥又說了一句,用鳥喙啄了啄寧舟的耳朵,寧舟對齊樂人微微點頭。


    齊樂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恍恍惚惚地看著寧舟抱起昏迷不醒的伊莎貝爾向前走,他趕緊追了上去,一邊看了看自己被女神寫過字的手腕一邊悶悶地想,既然可以讓寵物代替她說話,她之前為什麽不說呢?是覺得沒必要向他解釋嗎?


    女神心,海底針啊,可憐長這麽大沒談過戀愛漲經驗的齊樂人,在心裏抓耳撓腮,雖然理智上知道現在這種危險境地不該糾結這種東西,但是情感上這是根本控製不住的!


    轉眼寧舟已經把伊莎貝爾帶到了一個空房間中,將她放在**,又在她手上放了一塊晶石一樣的東西,一層淡淡的光暈從她手中散發出來,將她籠罩在裏麵。寧舟對齊樂人點點頭,兩人離開了房間,繼續尋找最後一個女巫。


    地宮太大了,要漫無目的地尋找一個女巫無異於大海撈針,齊樂人沒話找話地跟寧舟搭訕,假裝自己在認真分析:“還是得從石壁上的提示著手,提示上說這個女巫像一隻斷了尾巴的壁虎,但是人是沒有尾巴的,這個‘斷了尾巴’的意思,可能是說她身體缺了一部分。”


    寧舟專注地聽著他說話,時不時點點頭,但這已經大大鼓舞了齊樂人了,他像是迫不及待向心儀的同桌妹子炫耀解題思路的初中生一樣,倒豆子似的說了下去:“但也有可能,‘斷了尾巴’並不是描述,而是形容她像危急關頭斷尾求生的壁虎一樣,速度飛快。她應該嗅覺敏銳,因為提示裏說過她‘聞著活人的味道’,而且‘吃這死人的屍體’,我們最好去葉俠或者謝婉婉的屍體那裏看看。”


    寧舟眨了眨眼睛,漂亮的藍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可以稱之為讚賞的情緒,齊樂人頓時大受鼓舞,明明得意得不行還要假裝謙虛地說:“咳,其實我也是瞎說的,不一定對。”


    寧舟的大黑鳥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齊樂人迴瞪了它,一人一鳥互相在用眼神暗示對方“你是個sb”,而寧舟已經邁開步子走人了,沒能用眼神戰勝對方而略感遺憾的齊樂人趕緊跟了上去。


    地宮的走廊就像一個迷宮,寧舟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沉思,齊樂人以為她說發現了什麽,立刻警覺了起來,不料寧舟的鳥幽幽開口道:“說好的給太君帶路呢?”


    齊樂人馬上頓悟,女神迷路了!於是他趕緊上前表現自我,可還沒來得及展示下自己的認路本領,寧舟突然臉色一變,向著來時的方向狂奔。


    啊?鬧哪樣?齊樂人茫然了一下,趕緊追了上去。


    迴去的速度可比來時快多了,等齊樂人氣喘籲籲地跑到安置伊莎貝爾的房間門口時,門內一道影子閃電一般竄了出來直撲齊樂人的臉,他愕然地呆立當場,眼看就要血濺三尺之際,一個沙啞柔媚聲音在屋內響起:“讓開!”


    雖然那種莫名的力量並不強烈,但齊樂人的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往旁邊一歪,一道勁風從他頭頂掠過,他下意識地抬頭——那隻有半截身體的人影淌著血,濺在了他的臉上,等他迴頭看去時,它就像一隻壁虎一樣攀在走廊的牆壁上,覆在頭發下的眼睛閃動著貪婪的光芒。那張嘴像是被撕開過一樣,一直咧到了耳邊,露出密密麻麻帶血的尖牙。


    寧舟已經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壁虎女巫嘶啞地尖叫了一聲,隻剩兩條手臂的身體竟然倒掛在頭頂的牆壁上,飛一般地逃竄了。


    它的速度太快,隻是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兩人眼前,寧舟放棄了追逐,將雙刀插迴了刀鞘中。


    齊樂人扶著牆站了起來,趕緊進去看伊莎貝爾的情況,她依舊昏迷著,籠罩在她身上的那層結界還在,隻是光暈似乎黯淡了許多,大概是壁虎女巫攻擊她之後觸動了結界,所以寧舟才會這麽急著趕迴來。


    幸好伊莎貝爾沒事,要是她死了,要完成這個隱藏任務可就麻煩了。


    寧舟從門外走了進來,齊樂人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寧舟搖搖頭,皺著眉看了他一眼,用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血跡,齊樂人這才注意到自己被壁虎女巫糊了一臉血,立刻惡心得蹲到一旁擦臉去了。這可不是什麽新鮮血液,萬一有毒他豈不是得毀容?


    停在伊莎貝爾床邊的黑鳥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它身上有刀傷。”


    冷不丁地聽到黑鳥用天然嘲諷的聲音說了一句正兒八經的話,齊樂人還是有點接受不能,偷覷了寧舟一眼才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等等,女神的意思是它本來就受傷了,不是她砍的?


    “是它原來就受傷了嗎?”齊樂人問道。


    寧舟點了點頭。


    “是陸佑欣嗎?”齊樂人又問。


    “你傻啊,是刀傷。”大黑鳥鄙視地說道。


    好吧,這句話肯定不是寧舟說的,真是太好分辨了。


    可如果不是陸佑欣的話,又會是誰?從時間來看,最後一個女巫出現的時候,葉俠已經死了,謝婉婉無法確定。從石壁上出現提示的間隔來看,最後三個女巫的出現時間是很接近的,但肯定是一個被消滅後才會出現下一個。從戰鬥痕跡來看,陸佑欣和謝婉婉疑似都和雕像女巫交過手,之後謝婉婉就死了,兇手極有可能是陸佑欣。從謝婉婉死亡的地點和雕像很近這點來看,兩人很可能聯手對付了雕像女巫之後立刻翻臉了,如果是謝婉婉砍傷壁虎女巫,時間上來說有點勉強,再說謝婉婉用不用刀他還不能確定呢。


    難道是艾麗艾莎姐妹嗎?莫非這失蹤的兩姐妹並不是那麽簡單?還是說是陸佑欣砍的,其實她也會用刀?可是看謝婉婉的屍體,那傷口可能是陸佑欣徒手捅穿的,他記得之前就見過陸佑欣滿手是血地迴到殿堂,她大概更習慣徒手吧。


    事情越發撲朔迷離,齊樂人揉了揉太陽穴,一陣心煩意亂。


    寧舟抱起伊莎貝爾,向門外走去,齊樂人納悶地問道:“帶她去哪兒?”


    大黑鳥斜了他一眼,怪腔怪調地說:“天涯海角,去流浪。”


    齊樂人無語地看著它,幹脆不理它,跟寧舟說:“你抱著她待會兒遇上了壁虎女巫不太方便,還是我來吧。”


    寧舟一臉深沉地看著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得齊樂人心慌之際,她把伊莎貝爾遞了過來示意他接好。齊樂人趕緊伸出胳膊想把人打橫抱住,結果重量一上手他就後悔了,手臂和膝蓋齊齊一軟噗通倒地——好重!根本抱不動!


    軟妹的身體實在是抱不起另一個軟妹了,齊樂人認命了,慚愧地看著寧舟扛麻袋似的把人扛在肩上,也不管伊莎貝爾醒來後會不會被硌得胃疼,這麽一對比,當年享受過女神公主抱的他應該是拿到過vip待遇了吧?


    兩人帶著依舊昏迷的伊莎貝爾繼續前進,很快來到了殿堂附近,齊樂人提議迴去看一眼艾麗和艾莎有沒有迴來,寧舟不置可否。


    踏入殿堂之後,齊樂人遠遠看到了石壁上竟然多出了一行文字,他立刻上前查看,那最後一句殺死女巫後的線索竟然已經出現了。


    【我們中的一個,去而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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