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刹住笑聲,目光如破空之箭直射軒轅,似欣賞,也似怨毒地道:“軒轅果然名不虛傳,也難怪能如此之快便名噪天下,便連曲妙、土計也會栽在你的手中,年輕人實有驕傲的資本!”


    “魔神也果是名不虛傳,功力絕世,竟可以音殺人,讓軒轅大開眼界了。”軒轅不為所動,不過此時他感到了雁菲菲的不安。


    雁菲菲不能不但心,她不是第一次麵對刑天這般高手,雖然剛才的跂通也是個無與倫比的高手,但畢竟是個瘋子,而且在名氣之上無法與刑天相比。當然,雁菲菲並沒有害怕,也沒有害怕的必要。至少,還有軒轅能夠成為她的依托,能與軒轅在一起又有什麽可怕的?


    “我找了你很長一段時日,卻沒想到竟會如此巧的遇上,不知這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刑天意味深長地道。


    “何幸之有?我不覺得遇見你有何幸運之處和不幸之處!”軒轅淡笑著若無其事地迴應道。


    花戰、燕五諸人全都向軒轅身邊靠攏,隻待一旦有變就立刻出手,盡管刑天的名頭足以震懾天下的大部分人,但是他們不怕死,不怕死又何懼刑天?


    刑天對軒轅的表現並不意外,換了是別人,隻要拿出刑天的名頭,便足以讓其折服,但軒轅卻隻相信實力。


    軒轅隻相信實力,即使是麵對太昊或少昊也不例外,他已經被奄仲和風騷算計了一招,若非他把太昊看得太神,奄仲如何能夠鎖得住他的雙手?他又如何會受這等窩囊氣?若非如此,他自信與刑天有一戰之力。不過,此刻他卻不敢有此自信,雙手被鎖,根本就無法自由地發揮,頂多也隻能發揮出七成的攻勢,這對其他人或許還可以一戰,但他此刻的對手是刑天,一個魔神級的人物,當世僅有的幾位超級高手之一。


    “如果你願意歸降於我,這就會是你的幸運,我可以不計較你過去所做過的一切,但如果‘不’的話,這將會是你的不幸,因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刑天的話竟直截了當,更帶著一股強大的自信,仿佛軒轅已是他囊中之物。


    軒轅冷笑一聲,傲然道:“軒轅隻相信自己,從不會臣服於別人,任何想降服我的人,都必須拿出足夠的力量,雖然魔神刑天名震天下,但我卻不認為每個名聲在外的人都有著與名聲相匹配的力量。或許,長江後浪推前浪,已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了,若軒轅沒有記錯,魔神如今也有一百八十餘歲了……”說到這裏,軒轅隻是眯起暇來瞪著刑天。


    刑天不怒反笑,軒轅的話正是欲激怒他,但他是何等人物,怎會輕易上當?以他的修為,早已達到心靜如止水的地步,雖然他對軒轅起了殺心,卻不是因為心中有怒。


    “不錯,本座今年已度過了一百四十七個春秋,可算得上是一把老骨頭了,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遇到一個如此有膽色的年輕人,希望你的功夫與你的豪氣一般,不要讓本座失望!”


    刑天淡然自若地道。


    軒轅與眾人皆大吃一驚,誰也看不出刑天已有一百四十七歲,那樣子便像是一個隻有四十七歲的中年人,頭發依然青黑,臉上皺紋隻是依稀可見,卻有一百四十七歲,若非親見誰會相信?


    軒轅知道,刑天說自己有一百四十七歲絕對不假,這幾大魔神都乃當年神族存在時的厲害人物,這種人能活一兩百歲實屬正常。而女媧娘娘和伏羲大神及魔帝蚩尤都曾活到三四百歲才登天而去,相對來說,刑天才多大?這些人的武功已得天地造化之功,得以駐頗有術,甚至是納天地日月之精華可得道飛升。


    世上之事的確無奇不有,洪荒之中一切的奇事都可能發生。不過,軒轅卻知道,他將會迎來最艱難的一戰,對手卻是比神族八聖更為可怕的魔界第二人,是以,他不語。


    軒轅沉默以對,他已經感覺到了刑天的氣勢如同潮水般自地麵和虛空之中向他湧到,刑天真的動了殺機,而且已經準備出手了,對軒轅出手!


    花戰倏然發現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時滲出了汗水,像是有一股無形的重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的心沒來由地跳得厲害。


    “嘩,啪……”軒轅身上的關節竟自動暴出了一串脆響,身上更似在徒然之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火焰,隨著哀衫無風自動,猶如煉獄中飛出的巨大火鳥,但他的目光卻變得無限幽遠,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之中。刑天絲毫不為所動,緩步向軒轅逼來。


    “魔神且慢!”刑天右邊的老者突然出言道。


    刑天微訝,駐足迴望,卻未出聲。


    “如此黃毛孺子,何須魔神親自出手?就讓我鬼魅來代勞好了!”那老者說話間搶步而出。


    刑天望了鬼魅一眼,淡漠地一笑,並不阻攔,但身上的殺意卻消減了不少。


    劍奴微微吃了一驚,他可以猜到另一位老頭定是鬼虎,這兩人乃是鬼三的師兄,其武功之高自然在鬼三和曲妙之上,絕不好對付。而且此刻軒轅功力消耗甚巨,能不能應付得了這般高手實在很難說。


    “出手吧!”鬼魅與軒轅相距三丈而立,白須白發無風自動,一襲淡黃的長衫拂動之伺,如秋風中的黃葉,使人感覺不到一丁點兒來自鬼魅身上的氣勢,仿佛此人隻是一件虛物。


    軒轅微訝,他絕對不敢輕忽此人,直覺告訴他,此人並不比刑天差多少。


    “對付你何用我夫君親自動手,就讓本夫人送你一程好了!”雁菲菲跨步至軒轅身前,傲然道。


    “哦?”鬼魅微感訝異,同時也大感興趣。


    軒轅也微驚,低喚了聲:“菲菲!”


    “夫君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雁菲菲迴頭向軒轅嫣然一笑。


    軒轅想不同意也不行,在這種情況下,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卻很不放心雁菲菲獨戰鬼魅,不由得小聲傳音道:“一有機會立刻離開此地!”


    雁菲菲又是一笑,這才轉身麵對鬼魅,“鏘”地一聲拔出昆吾劍,對著驕陽反射出一道耀眼的亮彩,氣勢如虹地插聲道:“出手吧!”


    鬼魅微驚,在雁菲菲出劍之時,他已經感到一股森殺的劍氣直逼他而來,這讓他不能不對雁菲菲重新估量。


    “娃娃手中可是神兵昆吾?”鬼魅淡淡地道。


    “算老鬼還有一點見識!”雁菲菲毫不在乎地道。


    “今天之後,此劍便是老夫的了!”鬼魅冷笑一聲,快步麵上,急跨三步之後竟似一股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鬼魅消失之際,雁菲菲的麵前倏現一片淒迷的爪影,疾如風雨。


    雁菲菲腳下不動,神劍斜挑,在虛空之中合著身體抖出一道完美得炫目的弧跡,直劃向疾如風雨的爪影。


    昆吾劍也在倏然之間亮起,陽光凝於劍身,形成一道長達三丈的匹練,以劍邊的弧度作曲線繞動,猶如飛舞的彩帶,繞成一圈圈,蔚為奇觀。


    “好劍法!”劍奴思不住唿道,便是立在八丈之外的刑天也禁不住輕讚。


    確實是好劍法,軒轅也為這等炫麗奪目的劍法喝彩,這讓人實難想象,一個人居然能將陽光如此完美地利用起來。


    事實上,那炷麵如彩帶的劍芒並不隻是陽光反射的結果,更有著強大的殺傷力,所過之處,樹木盡被絞得粉碎,摧枯拉朽地將周遭的樹木全都切斷,竟也似昆吾劍一般無堅不摧。


    漫天的爪影頓時被切成一塊塊,但這一塊塊的爪影竟也不停竭地向雁菲菲抓到,使人根本就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虛實難測間擋無可擋。


    雁菲菲一聲輕笑,身子一扭,竟不管空中漫天的無數爪影,橫劍下切,直刺地麵。


    雁菲菲的怪異動作讓花戰諸人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想到雁菲菲竟然不擋,反而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動作。


    “轟……”一支怪手破土而出,竟正迎向雁菲菲的劍鋒。


    鬼魅的身形破土衝出,虛空中的爪影盡消失無影。


    “叮叮……”鬼魅駐然暴退,雁菲菲竟然找到了他這一擊的真實所在,而且先一步切斷了他的所有攻勢。


    雁菲菲如影隨形地直逼飛退的鬼魅。


    花戰諸人大訝,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鬼魅竟也如土計一般自地下攻出,空中的爪影全都是惑敵之舉。而鬼魅那種人至地下,地麵上的爪影卻仍在攻擊這也不能不算是奇技。但雁菲菲竟然能夠看破鬼魁的攻擊,這使得眾人大感放心。


    軒轅也微感放心,他知道為何鬼魅選擇這種攻擊方式,那是因為鬼魅忌憚雁菲菲手中無堅不摧的昆吾神劍,根本就不敢與之硬接,隻好欲以詭異的戰術先奪下昆吾劍,卻沒想到雁菲菲也精明得可以,竟識破了其企圖。


    鬼魅留了許多年的珍貴指甲被削得一點不剩,這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昆吾劍的犀利,使鬼魅的護身真氣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完全無法阻擋神劍的鋒芒。


    鬼魅一時之間畏手畏腳,由於有些忌憚昆吾神鋒,自然難以盡展所長了,反被雁菲菲殺得團團轉,在劍芒之中穿插而無法接近雁菲菲。


    刑天看得大為皺眉,但他也知道昆吾劍乃是劍中之母,豈是鬼魅血肉之軀所能相抗的?


    不由得向身後那瘦漢使了一個眼色。


    那瘦漢似乎立刻會意,取下背包交到刑天的手中。


    刑天提手一抖,竟露出兩根棒形折疊的怪兵刃,刃尖烏黑,猶如一支大筆卻又非筆,似槍而非槍,在尖端又有一個似環扣形的暗槽。


    “鬼魅,先借你一用!”刑天一抖手,那根鐵棒飛射而出。


    鬼魅一見大喜,倒射而迴欲抓棒槍之時,倏覺身邊人影一閃,一隻手槍在他之前抓到,竟是軒轅。


    “小子好狂!”刑天一聲冷哼,身形已經出現在那棒槍之旁,橫掌一切。


    “轟……”一聲巨響,軒轅竟被震得倒翻而迴,鬼魅這才抓緊棒槍,與此同時也被劍氣削下肩頭一塊皮肉。


    刑天的身子微晃,他見軒轅已動手,哪會再客氣?逼攻而至。


    “當……”昆吾劍與那怪棒相接,擦出一溜火花,雁菲菲竟被震得倒翻而出,昆吾劍竟斬不斷那怪棒。


    鬼魅嘿嘿一陣怪笑,雙手一輪,將折疊之處抖直成一根長達八尺的長棍。


    “娃娃,讓你嚐嚐震天棍曲厲害!”鬼魅精神大震,鬥誌狂漲,宴時整個人如同年輕了二十歲。


    “轟……”鬼魅手中的震天棍向地麵一記重砸,地麵如同被一串密集的炸彈炸開了一般,泥土四射,帶著瘋狂的氣勁一直奔襲向雁菲菲的腳下,甚至連雁菲菲腳下的地麵也炸開了,威勢之猛似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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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後退的身形尚未穩住,刑天的攻勢已鋪天而來,仿佛四麵八方的氣流迴流,自千萬個方位擠壓軒轅的身體,甚至將攻勢之中的空氣也擠了出去,那是一種窒息的壓力。


    軒轅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如被封在一個四麵以鋼板夾起的囚籠之中,他隻得再次出手,傾力出擊!


    “轟……”軒轅的雙臂幾乎被震得發麻,身子再次倒跌而出,刑天的功力之高至少要勝他兩籌,而且他剛才在與跂通交手之際已經耗去了不少功力,此刻更是有些不濟。痛苦的是,他的雙手根本就無法分開,因而使不出靈活的招式將刑天的氣勁引向一邊,所能做的便是雙手並出,以硬碰硬。但這對他來說卻是一件絕對不利的事,這也是他極不想在這種情況下遇上刑天這類高手的原因。可遺憾的是,越害怕的事往往越會發生。


    刑天的攻擊幾乎是沒有一點瑕隙,他似乎也明白軒轅此刻的狀態,竟也以硬碰硬,看來是欲將軒轅震死方才甘心。


    “老魔休狂!”劍奴身子橫插而過,他也明白,軒轅與刑天之間仍然差上了一截,自不能再讓刑天對軒轅施以殺招了,這才傾力而出。


    刑天眼角閃過一絲不屑之色,盡管劍奴的劍法和功力高絕,但在他的眼中依然是不堪一擊。


    麵對如此陣仗,黑豆諸人自不欲再閑著,也沒有必要閑著,在這種時刻,惟有一拚!他們共有八名好手,就不相信會對付不了對方剩下的三人,隻要軒轅和劍奴及雁菲菲撐上一段時間,他們或許便可以將那三人幹掉也說不定。


    當然,任何人的想象總會是美好的,但事實總喜與人作對。


    當黑豆八人與對方交上了手才發現,那本來與刑天並肩而立的老頭厲害得可怕,絕不會比鬼魅差,而那一胖一瘦兩人也都是極為可怕的高手。


    黑豆諸人的確有些小看了對方這三人,那一胖一瘦二人乃是跟隨了刑天多年的左右神將,武功得刑天親傳,其一身修為自然是極為驚人,而那老頭正是鬼虎。這一戰,幾乎讓黑豆諸人叫苦不迭,皆因他們在此戰之前,或多或少也都受了點震傷,武功發揮起來要打些折扣,所幸他們之間相互配合還是非常緊密,若非依賴陣式,隻怕個個都已掛彩了。但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的話,也不能支撐多久,更別說去解軒轅之圍了。


    “錚……”劍奴倏然發現,自己的劍竟似在刑天的指縫間生了根,倒像是插入了一個鐵板的縫隙之中。


    “叮……”劍奴手中之劍突然崩折,刑天身子一矮,手肘如疾雷般直撞向劍奴小腹。


    劍奴大駭,側身暴退,他怎也沒有想到自己竟在一招之間敗退,看來刑天的功力之高實是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嘣……”軒轅的速度也是快絕,雙手一插,以手中的枷鎖擋開刑天這要命的一肘,同時出腳,化出漫天腳影,四處聲湧如風雷貫耳,使得這一片空間的氛圍極為慘烈。


    刑天悶哼一聲,他雖功力絕世,但是手肘乍遇那堅硬之極的枷鎖,也被震得幾乎麻木,這枷鎖不知是何種質地,仿佛可以反彈擊在上麵的功力,這也是刑天吃虧的原因。


    刑天根本沒有任何思慮的餘地,軒轅的腳已經直奔他的胸間。事實上,像刑天這樣的高手,根本就不會作任何思索,出招收招便如同唿吸一般自若無忌,沒有任何人可以相阻半刻。


    刑天的手,似乎無處不在,無處不到,一刹那前,在攻擊劍奴,一刹那後,又封擋軒轅的腳,靈活得像是他並不隻是兩隻手,而是千千萬萬隻手。


    “噗……”軒轅的腳踢在了刑天的手掌之上,不僅如此,刑天還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緊扣住了軒轅的腳踝。


    軒轅的腳快,快如疾電,如石火,但他卻無法快過刑天那變幻莫測的手,仿佛亙古以來,刑天的手便在等待著軒轅踢來的腳,等待著在瞬間張合下緊攫軒轅自以為不能再快的腳。


    軒轅的目光如炬,事實上,他也看清了刑天的動作,看清了刑天手動的弧跡,那種感覺便像是看水流,看瀑瀉,似緩似沉,卻又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刑天的武功已經完全突破了人類思維的模式,以另一種矛盾而詭異的形式存在著,這或許是軒轅的悲哀,是武者的幸運。


    刑天在抓住軒轅的一隻腳時,軒轅的另一隻腳已到了他的麵門,僅隔五寸,這種速度足以驚世駐俗。


    但刑天沒有驚,世間已經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讓他心驚,事實上,五寸的距離足夠插入一隻手掌。


    是的,五寸距離足夠插入一隻手掌,此刻刑天的手掌便在這時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插入了軒轅的腳與他的臉之間,掌背貼臉,掌心對著軒轅的腳,兩人便像是在演戲一般。


    “轟……”軒轅和刑天同時一震,軒轅的身子突地曲了起來,像彎起的龍蝦,上身向兩腳之間以疾速相靠,雙手劃過一道絕美的弧跡,狂吼一聲:“天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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