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肢令主”腳步不移,身形連連閃晃,巧極的避過三老者的一輪狠攻,單掌運勁,以七成力道淬然拍出。


    慘嗥之聲,劃破寂靜的夜空,三個老者,各各噴出一股血箭,被震飛三丈之外,仆地不起。


    就在此刻,一縷血紅光焰,衝天而起,直上雲霄。


    原來那高個子老者趁三個老者與“殘肢令主”交手的瞬間,已取出“陰魔教”特急告援,火箭燃放。


    “陰魔教”的信號火箭,分為藍白紅三種,藍色是求援的信號,白色是緊急集中的信號,而這紅色卻是特急告援,非遇特別重大事故,決不許輕易施放,一經放出,有如教主親令,周遭可見的範圍內,任何教中人,不管多大的事,都得放下,趕赴施放的地方。


    “殘肢令主”不屑的望了那刺目的紅色火焰一眼,口中已數到了“九”!


    高個子老者,自知不能幸免,不待對方的“十”宇出口,身形陡地彈起,悲憤不已的喝道:“老子雖死在你手中,但你今夜也逃不了。”


    話聲中,已撲到“殘肢令主”的身前舉掌正待-一“十!““殘肢令主”口中數出一個“十”字,掌隨聲而出。


    高個子老者,招式未曾攻出,見對方一揮手之間,一股重逾山嶽的罡風,已壓體而來,疾勁強猛得不可比擬。


    心中方自喊得一聲“不好”,全身如被雷擊。


    慘嗥半聲,七竅溢血如泉湧,五腑盡靡,橫死當地。


    “閣下好狠的手段!”


    一聲低沉的輕喝,發自三丈之外。


    “殘肢令主”心頭猛地一震,循聲望去,一條人影停身三丈之外。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江湖中不乏奇人異士,不可一世的“殘肢令主”竟然被人欺身到三丈之外而不覺。


    那人影晃晃悠悠的又移近了約莫一丈,兩人之間相距不足丈。


    “殘肢令主”看這人影竟然是武林中聞名喪膽的神秘人物“海鷗令主”紅巾蒙麵人之後,身形不由一陣激顫。


    (不用筆者饒舌,聰明的讀者,一定可以猜想得到“殘肢令主”是誰?何以見了紅巾蒙麵人會如此激動!)


    驀然


    破風之聲,候告傳來!


    從這輕重不一,略帶雜諮的破空之聲來斷定,來人當不在少數,而且是從不同的方向湧來。


    紅巾蒙麵人,凝視了“殘肢令主”片刻之後,突然道:“閣下小心應付,咱們再見!”


    隨說隨閃動身形,瞬息而杏。


    這句話不知是關切,或許是別有用心,不得而知,“殘肢令主”又是一陣莫名的感激,怔然不語。


    就在紅巾蒙麵人身影剛剛消失的刹那,三條人影,已如隕星般墜落場中,眼光觸處,齊齊驚咦了一聲。


    這縱落的三條人影,是兩老者,一書生。


    那兩個老者同樣是五一卜開外年紀,尖臉削腮,鷹鼻環眼,若不是身材一高一矮,簡直就分不出誰是誰來。


    那書生年方三十上下,身著一襲灰色儒裝,頭戴文生帽,腰間佩著一柄長劍,劍柄之上鑲著一粒龍眼大的血紅珠子,特別顯眼。


    兩老者一書生掃了地上的四具屍體一眼之後,把目光移到了“殘肢令主”的身上,細細一打量之後,臉色乍變。


    “殘肢令主”,不言不動,冷眼注視來人!


    緊接著,唆!唆!連聲,先後又飄落十條人影。


    “血魂劍鄺宇”麵色一變質,仍是不緩不慢的道:‘在下實情實說,談不上什麽手段!”


    “貴教主名諱可否先行見告?”“嗯!這個,閣下到時自知!““我老人家沒有這個興致!”


    “在下等奉教主嚴令,非請閣下到敝教一晤不可!”


    “殘肢令主”冷笑一聲道:“‘憑你們幾塊料.就敢強請我老人家一旁的神護堂堂主“苦宕飛魔公孫豹”嘎嘎一陣怪笑,插口道:“鄺殿主,我等如果連一個假冒他人之名的客人都請不迴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話,江湖朋友笑掉了牙!”


    “殘肢令主”不由心中一動,正待開口……


    巡稽堂主“鐵羽金鷹魯子丹”已接上話道:“我可不信這個邪!”


    “殘肢令主”不屑已極的道:“不信的話,盡可一試。地下四人就是榜樣!”


    此語一出,場中十餘人齊齊怒哼出聲。


    場中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刑司殿主“血魂劍n宇”陰陰一笑道:“閣下最好能夠三思而行,否則……”


    “否則怎樣?”


    “嘿嘿!恐怕有些不便!”


    “殘肢令主”雙目暴射奇光,提高了聲音道:“老夫倒是不怕什麽不便!““閣下真的不願同行?”


    “別說不願,老夫根本就不高興去,怎樣?”


    “恐怕由不得閣下做主?”“笑話!”“如此在下等隻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寒芒發動,已怪異淩辣的連攻了三劍。


    拔劍出招,快得如一個動作。


    “殘肢令主”心中微凜,身形一晃,進過三劍,反攻一掌,這一掌他用了七成勁力,勁道如山,駭人至極。


    “血魂劍鄺宇”身形微側,左足向後一引,掌中劍怪異已極的連留數圈,竟把那如山勁氣消卸得無影無蹤,捷通電閃的又是六劍出手,招式詭奇絕倫。


    “殘肢令主”見對方竟然能消卸掉自己七成功勁的一掌,內心為之一震,同時對方的長劍,又已電閃襲到,劍影重重,劍花錯落,似乎是六把劍同時從六個不同方位攻來。


    怒哼聲中,單臂一掄,以十成功勁,迎向“血魂劍鄺宇”的劍勢,裂石罡風,匝地湧出。


    “血魂劍鄺宇”隻覺對方這一掌來勢奇猛,而且掌風通異尋常,為前所未見,掌中劍竟然被迫得沉滯起來,大駭之下,忙不選的撤招橫門八尺。


    算他見機得早,否則必然傷在這一掌之下。


    就在“血魂劍鄺宇”撤招閃避,“殘肢令主”一掌拍空的電光石火之間,兩股如山勁道,已一左一右向“殘肢令主”當頭罩下。


    原來一旁的“鐵羽金鷹魯子丹”和“芒宕飛魔公孫豹”’已電疾的騰空而起,如巨鷹般一左一右夾攻而下。


    他兩人都是以淩空搏擊之技,揚名江湖,隻須一人,就足可供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窮於應付,何況兩人合手。


    眼看“殘肢令主”避無可避


    突然,奇事發生了


    就在兩股萬鈞勁道即將擊著的瞬間,“殘肢令主”似一支弩箭般從兩股勁風間隙中,斜射而出,快逾電閃。


    轟隆巨震聲中,兩股勁氣已劈落地麵之上,聲勢驚人。


    而“殘肢令主”斜射而起的身形,竟然淩空一個倒翻,輕靈妙曼的反旋而迴,正好欺在兩人之上。


    獨臂揮處,一圈渦流勁氣,倏向兩人罩落。


    “鐵羽金鷹魯子丹”和“茫宕飛魔公孫豹”,平日自以為輕功妙絕人寰,做夢也想不到“殘肢令主”竟然高出他倆一籌。


    一招落空,立知不妙,雙雙向兩側地麵斜射而落,厘米之差,堪堪避過“殘肢令主”的一記反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殘肢令主”身形也跟著落迴地麵。


    一旁的“陰魔教”徒眾,驚心動魄不已。


    就在“殘肢令主”身形甫落的當口,“血魂劍鄺宇”一柄長劍又告襲到。


    倏地之間,刺出了一十二劍。


    “殘肢令主”眼中陡現駭人煞光,單臂掄處,封擋之外,迴敬了三掌,震得“血魂劍鄺宇”身形連晃不止。


    刹那之間,劍光霍霍,掌影如山,劍風嘶吼,掌勁如雷,兩文之內,盡為勁氣充滿,石走沙飛,令人目眩心震。


    “殘肢令主”邊打邊沉聲喝道:“鄺宇,你再不識進退,可別怪本令心狠手辣!”


    “哈哈!閣下不必空口發狂言,今天我等既然奉令請駕,好歹總得請閣下到本教走上一趟!”


    話聲中,劍勢更緊。


    “殘肢令主”冷笑一聲,眼中殺光陡熾,一把邊開對方劍勢,身形微向後挫,單掌一伸一縮。


    就在這一伸之間,一股異常掌風的奇烈勁道,已告湧出,勁勢之強,無法比擬。


    “血魂劍鄺宇”嚇得膽顫心搖,以畢身功力運集劍身,想卸去對方勁勢,焉知手中劍竟然揮不出去,暗道一聲:“不好!”正待抽身閃讓,但已來不及了“轟!“然巨響聲中,夾著一聲慘哼!


    “血魂劍鄺宇”長劍脫手,一個身形如滾地繡球,直摔到一丈之外,“哇!“的一聲,鮮血狂噴而出。


    其餘“陰魔教”兩個堂主和近十名的勁裝漢子,齊齊驚叫一聲,亮劍出掌,峰擁而上,攻向“殘肢令主”。


    “殘肢令主”又是一掌劈出,卷向撲來的眾人,他已動了殺心,下手決不容情,這一掌較之前掌有過之而無不及。


    數聲淒厲的慘嗥傳處,首當其衝的四個壯漢,身形被震得淩空而起,各各張口射出一股血箭,橫屍三丈之外。


    撲上來的眾高手心膽俱碎,攻勢頓被遏阻。


    “殘肢令主”伸手胸衣之內一探,緩緩上揚。


    一柄精光耀眼亦刀亦鋸的怪兵刃,已執在手中。


    “殘肢令!”


    驚叫聲中,眾高手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怪刃出現,顯示著一場恐怖的屠殺,已揭開了序幕。


    這時,星光寥落,陣陣曉風拂體生寒,遠遠傳來幾聲斷續的雞啼,東方的天際,已露出魚肚白色,天快亮了。


    然而在這蒼林邊緣的湘桂官道之上,卻正在醞釀一場血劫。


    “鐵羽金鷹魯於丹”與“芒宕飛魔公孫豹”,身為“陰魔教”堂主,當著手下人之麵,豈能畏縮。


    雖然明知不敵,也隻好硬挺,何況前後已有七個教中弟子,喪命在對方手下,當下雙雙欺身上步,逼近五尺。


    “殘肢令主”雙目神光炯炯,注視兩人,冷冷的道:“你兩個如果還想全身而退的話,迴答老夫一個問題!“


    “鐵羽金鷹魯子丹”陰惻側的一笑道:“閣下說出來聽聽看!”


    “貴教追蹤老夫並強迫老夫赴貴教,原因何在?”


    “嘿嘿!在下等奉令行事,無從奉告!”


    “你真的不肯說?”


    “殘肢令主”逼進了三步,雙方距離不及一丈。


    “鐵羽金鷹魯子丹”麵色為之一變。


    一旁的“芒看飛魔公孫豹”向“鐵羽金鷹魯子丹”靠近了兩步,凝神蓄勁,如果一言不合,他就要出手。


    其餘的七個“陰魔教”弟子,長劍橫胸,緊注現場。


    空氣緊張得無以複加,


    “血魂劍鄺宇”已撿迴長劍,在三文之外坐地調息,看樣子傷勢不輕。


    “殘肢令主”再度開口道:“你說是不說?”


    “鐵羽金鷹魯子丹”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吭聲道:“不說又待如何?”


    “嘿嘿!你們也別想活著離開此地!“


    眾人不由齊齊怒哼出聲!


    “芒宕飛魔公孫豹”半聲不吭,“唿!”的拍出一掌。


    咫尺之隔,而且這一掌是他蓄意突襲,力道驚人至極。


    “殘肢令主”冷哼一聲!


    “鼠輩敢爾!”


    不退反進,視那強勁掌風如無物。


    “殘肢怪刃”疾逾閃電般一晃


    “鐵羽金鷹魯子丹”也趁機全力攻出一掌,勁道之強,足可碎碎裂石,就在他出手夾攻的電光石人之間,慘嗥突起,血雨噴濺。


    “芒宕飛魔公孫豹”已被殘肢而亡,以這魔頭的功力,竟然無法躲過“殘肢令主”的一擊,真是駭人聽聞。


    “鐵羽金鷹魯子丹”眼看這一掌已告劈著,對方不死也得重傷,焉知事實不然,完全不是那麽迴事!


    “殘肢令主”一招毀了“芒宕飛魔”之後,連頭都未迴,對臨身的如山勁氣,恍若未覺,身形一挫反而迎了上去。


    “波!”的一聲巨響,“欽羽金鷹”竟然被“殘肢令主”身上所發的一股無形愛氣,震得手腕欲折,蹬!蹬!蹬!連退三步,麵現驚恐至極的神色。


    窺伺在旁的勁裝漢子,一個個張口瞪目,全身籟籟而抖。


    這種功力,他們聽都不曾聽說過。


    “殘肢令主”這時才慢吞吞的轉身麵對眾人,厲聲道:“我老人家言出必踐,這可是你們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身如電旋,“殘肢令”精芒如幻,慘峰之聲,響成一片,肢體橫飛,血箭亂射。


    轉眼之間,官道之上血流成渠,斷臂殘肢拋滿一地,所有場中“陰魔教”眾徒,全數被殘肢洞胸而死,厥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道旁蒼林之中,正隱伏著一個人,被這殘酷的屠殺,引動了俠義肝腸,喃喃自語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煞星真是他的話,我隻有趁他羽毛未豐,把他毀去,否則,武林之中,無寧日了!”


    恰在這時,那運功療傷的“血魂劍鄺宇”已顫巍巍的立起身來,獰笑一聲,儒衫飄飄,緩緩向“殘肢令主”欺去。


    十多個“陰魔教”眾之中,他是唯一還活著的人。


    “殘肢令主”倒提“殘肢怪刃!”目中殺光未盡,棱棱的注視著“血魂劍鄺宇”漸漸行近的身影。


    “血魂劍鄺宇”行到距對方丈外之地,停下身來,先掃了一眼滿地的殘缺屍身,然後目眥欲裂的厲聲道:“閣下手段未免過辣?”


    “嘿嘿!你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閣下未免太看不起n某人了,今天不能請閣下到敝教,在下隻有帶閣下的屍首迴去銷令了!”


    “殘肢令主”狂笑一聲道:“鄺宇,你在做白日夢,我看你有點神智不清!““血魂劍鄺宇”身為“陰魔教刑司殿”殿主,自然不是等閑人物,方才被對方的怪異掌風震傷,乃是疏忽所致,因為他估錯了對方功力,此刻,成竹在胸,情形自是不同。


    當下陰惻惻的道:“閣下身手較之數月之前震驚武林的真正‘殘肢令主’隻高不低,但又何必冒他人之名而行兇呢?”


    “殘肢令主”心頭一陣激動,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對方的話,使他吃驚不小,但略一定神之後,冷聲道:“姓鄺的。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你已經注定必死!”


    “殘肢令主”口裏在說,心裏卻無比的激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透“陰魔教”教主何以要下令追蹤他?而且一口斷定他是冒牌的“殘肢令主”這真是奇絕天下的事。


    突然


    “血魂劍鄺宇”厲聲吼道:“今天倒是要看看誰死誰活?”


    話聲中,手中長劍斜舉平胸,劍尖向前,握把上鑲嵌的那粒血紅色珠子,紅光頓熾,沿劍身向前延伸。


    眨眼之間,整柄劍已呈血紅之色,透出陣陣觸鼻異香。


    “殘肢令主”大感駭然,看樣子,這必是“血魂劍鄺宇”成名的絕學,唿吸之間,已吸人不少香氣,頓時感到頭昏目眩,四肢遂生酸楚之感,立知不妙-


    思念來已,“血魂劍鄺宇”掌中劍血芒暴漲,足足長出三尺有餘,腥氣更是濃厚,獰笑一聲道:“殘肢令主,今天要你嚐嚐本殿‘血魂神劍’的滋味!”


    聲音未落,“血魂神劍”劍尖之上,立時射出一股淩厲無比的血紅色劍氣,直射“殘肢令主”。


    “殘肢令主”心頭一緊,電閃向側方橫移二步。


    “血魂劍鄺字”手中劍一掄,幻起滿天血芒,挾著觸鼻香氣,如一張火網般向對方罩去,疾勁奇幻兼而有之。


    放眼江湖,能在血魂神劍下逃生的。寥寥無幾。


    “殘肢令主”駭凜之餘,那招奇絕天下的“殘肢斷魂”突告出手,一招一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電攻出。


    “血魂劍鄺宇”機智絕倫,見自己劍身所發的“血魂香霧”,竟然迷不倒對方,心中早存戒意。


    見對方身形一動,不待對方出招,立即收招暴退五尺,始險極的避過。


    其實“殘肢令主”此刻已被迷霧熏得昏昏欲倒,隻是他功力深厚,仍能勉強支持,傾力施出絕招,但較之平時,已打了折扣,否則“血魂劍鄺宇”再見機得早,也無法避過這一招殺著。


    但這一招施出之後,愈覺不支,已是搖搖欲倒之勢。


    “血魂劍鄺宇”見狀,不由狂笑起來,進步欺身,手中血紅長劍又告攻出,血芒刺向對方胸前五處要穴。


    “殘肢令主”雖說已是半昏迷的狀態,但他的絕世功力,豈可輕視,勉鎮心神,,一招“殘肢斷魂”又告出手。


    “噬!”,的一聲,“血魂劍鄺宇”的兩隻衣袖,竟被劍裂了半尺長的兩道口子,駭得他亡魂皆冒,電閃撤身。


    而“殘肢令主”因吸入香霧過多,終告不支倒地。


    如果不是因為“殘肢令主”神誌已經不清的話,他縱不被殘肢喪命,多少也得受點傷,決不會這樣輕鬆的躲過。


    “血魂劍鄺字”一退之後,又舉步緩緩欺近到“殘肢令主”的身側,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之後,獰聲道:“我血魂劍也是言出必踐,還是帶你的屍首迴去穩當!”


    話聲中,血紅長劍一抖,就要


    就在這電光火之間,“血魂劍鄺宇”待劍的手腕,宛若峰蜇似的。一陣劇痛,勁道全消,一柄劍幾乎把持不住。


    細一審視,手腕之上插了一根鬆針,人半寸。


    這時,天已大亮。


    “血魂劍鄺宇”遊目四顧,哪有半絲人影。


    忖之下,這以鬆針施襲的人,除了隱身正前方的蒼林之外,其餘三方塊塊無遁形,而蒼林距自已處,少說也有五,如果在五大之外,用這輕若無物的鬆針,而能毫無聲息的擊,反文外的人,這種功力,簡直是駭人聽聞。


    心念之中,向前麵蒼林朗聲喝道:“何方高人,既然看得起我鄺某必藏頭露尾!”


    豈知發話之後,竟然無人答腔,


    “血魂劍鄺宇”心中發毛,轉念道:“管它呢?且先解決上眼前的人再說!”


    血紅長劍,閃電般向昏迷在地的“殘肢令主”劈落。


    眼看這震撼武林的恐怖人物,就要喪生在


    在這千鈞一發,一股幽幽勁氣,從旁側飄來,潛勁如山,刺出去的血紅長劍竟被帶得歪向一邊。


    “血魂劍鄺宇”一向沉穩狠辣,這一下也不由被驚得直跳起來,心中寒氣頓冒,分明這暗中出手的人,功力高出他甚多。遊目四顧,依然不見半點動靜,他身為“陰魔教刑司殿”


    殿主,而且自視極高,當然不甘就此罷手。正待發話激那暗中兩次出手的人現身之時,忽然蒼林之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冷笑,笑聲中滿含不屑之意。


    “血魂劍鄺宇”,這一下可看準了那發話的方位,高聲道:“相好的,我們某今天得遇高人,無尚榮幸,閣下既然不肯賞臉,在下說不得隻好得罪了!”


    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穿林而入。


    可煞作怪,林中空蕩蕩的,目光及處,一無所見。


    “血魂劍鄺宇”飛快的在百丈之內盅旋一周,待到出林,不由目瞪門呆,地上已失去了“殘肢令主”的身影。


    這個筋鬥,可說栽到了家,鬧了半天,別說是人,連影子都不曾看到半個,登時為之氣結。


    就在“殘肢令主”被那神秘人救走之後片刻,又有一批武林人物馳到現場,其中大多是二幫一會的人物。但他們所看到的隻是一幅淒慘絕倫的畫麵。


    殘肢!


    斷腿!


    死屍!


    鮮血!


    在距此五裏外的山間,這時正有一個人影,身上負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有若夜行騙幅,閃電般飛馳!


    片刻之後,這人影停身在一座絕壁中腰的突岩之上。


    絕壁高及百丈,猿猴難爬,是一個人蹤絕跡的所在。


    那人以紅巾蒙麵,無法看出他的年齡相貌。


    他是誰?


    他正是“海鷗令主紅巾蒙麵人”,他以傲視武林的玄奇功力,救出了“殘肢令主”,來到這人跡不到的奇險所在。


    “紅巾蒙麵人”把背負的白發老人,放置在突岩之上,然後細細端詳了片刻,突然聲如裂帛的哈哈狂笑起來!


    笑聲之高,足可穿雲裂石。


    狂笑了一陣之後,自語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他!”


    舉掌虛空向“殘肢令主”的麵上一拂,怪事突然發生,這一拂之下,白發蒼蒼的“殘肢令主”竟然變成一個俊美絕倫的少年,但那少年此刻仍昏迷不醒,對此事一無所覺。


    震撼了武林的“殘肢令主”,竟然是一個二十歲不到,麵如冠七的少年,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紅巾蒙麵人,身形微見顫抖,顯然激動已極,略事沉吟之後,並指如戟,就要向那少年的死穴戳去!


    他要毀去這恐怖兇殘的小煞星,以挽武林劫運。


    就在指風將要透指麗出的瞬間,紅巾蒙麵人突然歎了一口氣,把手垂下,他似乎一時之間下不了手。


    因為對方僅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啊!


    同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使紅巾蒙麵人的手指點不下去,幸而如此,否則這一代奇人將鑄成天大的錯。


    紅巾蒙麵人猶豫了一下之後,哺哺自語道:“這孩子資稟天賦,為武林百年難遇的奇材,加以奇緣迭遇,已具備百年功力,用之正,則造福武林,不正的話,武林將遭遇到空前的殺劫,唉!人品這般俊秀而偏生就那麽殘酷的心腸,先把他救活問明原因,如果是虎狼成性的話,隻有按照原先的意思,把他毀去算了!”


    語畢蹲下身,以右掌緊貼那少年的“命門穴”,左掌並食中二指,遍點周身大小穴道,運指如飛,認穴之準手法之奇,令人歎為觀止。


    紅巾蒙麵人要以極高的手法,為這少年迫出所中的“血魂香霧”。


    當手指點到胸口“黑虎穴”……又名鳩尾穴時,突地觸及一物,順手勾出一下,登時幾乎暈厥過去,不啻是焦雷貫頂,激動得籟籟直抖。


    “訣!孽障!龍……”


    紅巾蒙麵人,像噶語般的不斷地哺哺叫著塊!孽障!身形緩緩立起,舉頭望著晨輝,朗朗的蒼空,似在沉思一件往事。


    也許他在迴憶中重溫一個舊夢,拾起一件殘破的往事-…


    許久之後,視線又落迴那少年的股上。


    一顆淚珠,從蒙麵紅巾之後,悄悄滴下。


    接著一顆一顆,終於把蒙麵的紅巾浸濕了一大片。


    紅巾蒙麵人激動了一陣之後,情緒又漸漸平複下來,蹲下身去,用手輕輕的撫著那少年的臉頰。


    像一個慈父在撫慰著愛兒,一遍又一遍,口中悲淒的道:“楊誌宗!他叫楊誌宗?為什麽?他不該姓楊的!“


    這少年正是楊誌宗,身世淒迷,身負師門血仇。


    他幼時曾混跡乞丐群中,從一個異丐那裏,學到了一套易容絕技,他遂以他師父“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的麵目出現。


    他先後巧服“牛龍蛟內丹”和“天鵬彩卵”,憑添了百年功力,又巧得武林雙奇“北瘋半悟和尚”和“南癡愚駿釣叟”各傳了一門絕學,使他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於是__


    他展開了複仇的行動。


    桂林城兩粵十八家大鏢局的總鏢主“鐵臂神猿蔡精一”是第二個喪在他手下的仇家之一。


    第一個被他所殺的是“鴻麵酒葫蘆廖倉”。


    且說紅巾蒙麵人激動過後,又開始了他迫毒搜穴的動作。


    半盞茶的工夫,楊誌宗已告悠悠醒轉!


    星目睜處,首先觸及眼簾的,是那惹眼的紅巾。


    湘桂官道上的一幕,電般重映心頭,他意識到自己第二次又被紅巾蒙麵人所救,一骨碌立起身來。


    這一立起身來,不由愕然愣住,上麵是峭拔的岩壁,下麵是無底的深淵,停身之處,是一塊半壁中突出的丈許岩石。


    紅巾蒙麵人,仍然不言不動的躍坐在側。


    “老夫……”


    老夫兩宇方才出口,他一眼瞥見腳旁的假發假須,知道行為已經敗露,登時俊臉通紅,尷尬的道:“晚輩又蒙前輩援手,五內銘感!”


    紅巾蒙麵人,注視了楊誌宗半晌之後,才沉聲說道:“孩子,你為什麽要假冒‘殘肢令主’行兇?”


    “假冒?”


    楊誌宗冷漠的臉上,全是激憤之色,他在考慮,是否該道出真情,沉思有頃,知道已無法隱瞞,恨聲道:“晚輩並非假冒他人之名!”


    “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已於二十年前死去,你現在以他的形貌出現江湖……”


    “古道熱腸楊震寰正是晚輩恩師!”


    “哼!你今年幾歲?”


    “總在十七八歲之間!”


    “甘露幫幫主死於二十年前,難道死人還會收徒?”


    “晚輩恩師死於兩月之前!”


    “什麽?兩月之前?”


    紅巾蒙麵人忍不住高聲追問。


    楊誌宗星目之中,倏地射出一種極其怨毒的光芒,俊臉之上,也泛起了濃厚的殺機,咬牙道:“不錯,兩個月前被人第二次殺害!


    紅巾蒙麵人更奇,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麽?


    “第二次!“


    “是的,二十年前,甘露幫總壇被挑之日,幫眾悉數罹難,晚輩恩師身中數十劍,左臂被削,暈死屍堆之中,適逢‘賽扁鵲吳濟人’采藥武陵山,慨然施救得以不死!”


    “嗯!後來呢?”


    “還有兩位僥幸不死的幫友,一位是甘露幫刑堂堂主‘雲裏青鸞祁鈞’雙臀被削,一位是護法‘鐵判官周立道’兩腿全廢!”


    “雲裏青鸞以輕功身法稱絕江湖!”


    “前輩所說不錯,晚輩恩師等三人,隱匿在武陵山一石窟之中,打發了二十年淒慘的歲月,誌謀雪仇!“


    “那何以又遭……”


    “先師為了報複血仇,特製了一柄‘殘肢怪刃’,並精研了一招絕學‘殘肢斷魂’,數月之前,現身江湖索仇,竟因行蹤不慎,被昔日仇家之中的一個魔魁偵知,跟蹤到武陵山石窟之中,先師等三人終於被殺,晚輩當日恰好出來辦糧,得免於難戶說到此處,聲音已變咽哽,星目中滴下兩滴淚來,一頓之後,又迴複了適才恨毒的表情。


    紅巾蒙麵人,也不由激動起來,又道:“那就是說‘殘肢令’出現之初的七次血案是令師所為,而最近一次是你易容而為?”


    “先師出江湖自索仇家,隻有六次便已遇害,第七次和第八次是晚輩繼先師的遺誌而為!”


    楊誌宗說到此處,忽地想起一事,又道,“黑鳳凰趙麗珍,是前輩門下?”


    “不錯!“


    “令徒趙姑娘聲言要追尋‘殘肢令主’,報雪父仇,現在真相已白,前輩對此事將如何處理?”


    紅巾蒙麵人沉吟了半晌,才語音凝重的道:“珍兒為父報仇,人之常情,但其父‘雲龍三現趙亦秋’曾參與甘露幫血案,也是禍由自取,希望你對她稍為留情,我當竭力設法化解這段冤結!”


    楊誌宗聽紅巾蒙麵人這一番義正詞嚴,事理分明的話,心中欽佩不已,當下誠懇的向紅巾蒙麵人道:“前輩此話,不偏不倚,晚輩謹遵台命!”


    “孩子,你姓楊?”


    “是的!”


    “恕我羅嗦,你可否把身世稍稍告我一些?”


    楊誌宗不由奇怪起來,不知對方此問是什麽用意?


    但他的眼光,觸及紅巾蒙麵人那雙從蒙麵申上的兩個小孔中,流露出來的含著無比的關懷和祥藹的眼光時,他默然了,對方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使他無法抗拒的要吐露心中的話,他本是冷傲的人,然而此刻他卻溫順如綿羊。


    童年時代的悲慘歲月,不幸的迴憶,淒迷的身世……這些片斷,一時之間,如浪起波翻,齊襲心頭。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之後,道:“我是一個孤兒,或許是個棄兒,從我有記憶的時候起,我就是一個孤獨的人,沒有名,沒有姓,也沒有半個親人,像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世上!”


    這些話,像是一柄柄的利劍,插在紅巾蒙麵人的心上,他似乎感覺到一顆心正在滴血,他的身形又開始顫動起來!


    楊誌宗淚眼迷蒙,沉痛的道:“五年前,我被恩師‘古道熱腸楊震寰’收容,他傳我武藝,待我如子,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跟隨他姓楊!”


    他仿佛又見到了武陵山石窟中,血淋淋的一幕,恩師和兩個形同廢人的叔叔,倒臥在血泊中……


    於是,他的臉上,又充滿了殺機,恨聲道:“然而那些魔頭,又剝奪了我唯一的親人!


    “


    他握緊拳頭,雙眼望著空際,哺哺的悲號道:“殺殺殺!我要殺盡這些喪心病狂的魔頭!”


    紅巾蒙麵人,似已沉入了一個慘酷的迴憶中,他真想抱住眼前這少年、向他道出一切,但他竭力的克製自己。


    他扼殺了自己升至內心的感情!


    多少年來,他渴望著奇跡出現,然而現在,奇跡出現了,但他卻又不敢麵對現實,他願意一個人來承擔這痛苦。昔日一念之差,使他鑄成了終身的痛苦。


    如果他道出以往的一段經過,將會招致可怕的後果。他看著眼前這豐神絕世的少年,極端痛苦中滲著一絲欣慰。


    他怕他的語調會引起楊誌宗的懷疑,他不敢再開口說話,淚水又自蒙麵紅巾之後,悄悄滾落。


    雙方暫時沉灑在各自的痛苦領域裏。


    久久之後


    楊誌宗首先開口道:“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紅巾蒙麵人似從夢中醒來般的“哦”了一聲,反問道:“孩子有什麽話要說?”


    “晚輩的身份,請代保密!“


    “可以!“


    “陰魔教何以遣教中高手追蹤晚輩,並且還肯定的指出晚輩不是‘殘肢令主’本人,前輩可知其中究竟?”


    “此事頗費猜疑,隻有慢慢查探!”


    楊誌宗頓了一頓之後又道:“陰魔教刑司殿殿主‘血魂劍鄺宇’,不知使的是什麽歹毒陰功、晚輩隻覺鼻端吸人一股異香,便已……““血魂劍鄺宇所恃的是他手中那柄‘血魂神劍’,該劍是戰國時代魔尊者所遺之物,不知如何落在他手……”


    紅巾蒙麵人說到這裏,似在思忖什麽,稍停又道:“血魂神劍的威力,主要是劍柄上的那粒‘血魂珠”,血魂珠本身能散發一種香霧。被香霧迷倒的人,需兩日夜才能醒轉,持劍的人,以本身真元由握劍的手掌逼出血珠,光華透過細身,攻力最高的人,可將血芒通漲到五尺,加上劍身與手臀之長,一丈以內可以傷人!”


    楊誌宗聽得神往不已,對紅巾蒙麵人,武林典故的淵博,更是欽佩不已,同時也感慨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難道就沒有克製之物?”


    “有!不過很難!”


    “晚輩領教!”


    “如果能練成先天罡氣之類的功力,對敵之時,以愛氣護住全身,阻止傷人於無形的血魂精芒,再以至高掌力,連環拍出,使對方無法凝聚真元於握劍的手掌,香霧自然無法發出,但練有這類罡氣功力的人,百年來還不曾聽說有過!”


    楊誌宗聞言之下,心中暗叫慚愧不已。


    他從南海鳥石島“南癡愚駿釣叟”處,學到了“乾元真罡”,因為不明用法,沒有照法施為,險險喪失生命!


    心中雖想,但他並沒有說出口來,紅巾蒙麵人幾次想開口道出他心中的隱密,但話到口邊,又硬生的咽了迴去,他顧及到那可怕的後果。


    心念百轉之後,他決定讓那慘痛的憾事,永埋心底,深深地吐了一口長氣之後,聲音微顫的道:“孩子,我們該分手了!”


    楊誌宗茫然的點了點頭!


    “孩子,如果你不拒絕的話,我想傳你一式身法?”


    楊誌宗突地想起武林雙奇南癡北瘋,各傳了他一樣絕學,目的是要他代表武林雙奇與武林一異“西嶽之主淩夷風”的傳人履約。現在紅巾蒙麵人又說要傳他一式身法,不知是否又有什麽事要他去辦,當下慨然道:“前輩對我曾有兩次救援之思,如有什麽差遣“咦!孩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晚輩乃是出自肺腑之言!“


    “哈哈!你以為我傳你武功是需要取迴代價嗎?”


    楊誌宗使麵不由通紅起來,他確有這種想法。


    紅巾蒙麵人又道:“我傳你武功,隻是為了想讓你我之間留點紀念!”


    “留點紀念?”


    “是的,孩子,現在你也許不懂,但有一天你會懂的!”


    楊誌宗迷惘了,他不知道紅巾蒙麵人說留點紀念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也不去深想,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


    如果這時候,楊誌宗能注意到紅巾蒙麵人的異常舉動,而追根究底間下去,他可能解決了身世之謎,可惜他沒有。


    於是,紅巾蒙麵人開始口述手比,把秘訣授給他。


    楊誌宗異稟天賦,聰慧絕倫,加上兩次奇緣,已具備百年功力,學起來輕而易舉,不到盞茶工夫,已經心領神會。


    紅巾蒙麵人激動的道:“孩子,這一式身法,是我畢生精力的結晶,叫作‘移形換影’,等閑的江湖人物,對你將莫測高深!”


    楊誌宗這時已完全沉醉在這一式奇奧無比的身法裏,他愈想忿是奇妙無比,這種身法簡直可說與鬼魅無異。


    原來紅巾蒙麵人,在“血魂劍鄺宇”的手下,救出昏迷不醒的“殘肢令主”楊誌宗,就是施的這一式身法。


    以“‘血魂劍鄺字”的功力,竟然連人影都不曾發現。


    紅巾蒙麵人,救楊誌宗來到這絕壁突岩的目的,是認為楊誌宗假冒“殘肢令主”之名行兇,手段殘酷,他打算要把他毀去,焉知事實大不以為然,他一方麵同情他的作為,另一方麵,他做夢也估不到這冷漠的少年,竟是他十多年來,一直存在他心中的影子。


    他沒有勇氣向楊誌宗說出傷心的往事,他願意自己一個人,永遠的繼續承受這一份噬心的痛苦。


    他絕沒想到,這一來,又幾乎鑄成了大錯。


    日正當中,豔陽高照,照得死陰幽穀,也一片光明。


    楊誌宗恭謹的向紅巾蒙麵人一揖,道。“謝前輩授藝之德!’“孩子,用不著謝,這是緣!緣!”


    “前輩如果沒有其他的訓誨,晚輩想暫時告別!““好的,孩子,世上本沒有不散的筵席啊!”


    這話說得淒涼至極!


    楊誌宗心中不由一怔,忖道:“怎的這位名震武林的一代神奇人物,竟然也如此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起來?”


    “前輩,湖海萍蹤,未始無再見之期!”


    “是的,孩子,走吧!願你自為珍重,除複仇之外,最好能少造殺劫,以免上幹天和!”’


    “晚輩遵命!”


    話聲中,兩條人影,一先一後,飛離那塊突岩。


    三天之後


    神秘而恐怖的“殘肢令”竟在長沙出現!


    這一次,三天之內,有三個不可一世的高手,在“殘肢令”下被殘喪命,他們都是名滿湘省的人物。


    一個是“七指聖劍吳淩南”……


    一個是洞庭湖三十六水寨的總舵主,“水鷂子西門俊德”,他破殘的地點是長沙城中最豪華的客寓“大鴻運客寓”。


    再一個是“九天飛鵬呂無香。”


    從“殘肢令”出現江湖迄今,已有十一個名氣顯赫的黑白道人物,在“殘肢令”下斃命,沒有一人能幸免。


    於是


    長沙城頓時成了龍蛇混雜之地,掀起了軒然大波。


    無數的武林人物,齊湧向長沙城,有的是希望能見識一下“殘肢令主”的真麵目,但大多數的人則另懷目的。


    尤其那些心懷膩病的人,有如芒刺在背,這恐怖的人物一日不除,他們一日不能安眠。


    就在“水鷂子西門俊德”被殘殺的第二天中午時分。


    長沙城第一大酒樓“正陽酒樓”,樓上樓下,三百多個座位,幾乎無一虛席,全被一些來自各方的江湖人物據滿。


    喧囂盈耳,在高聲的談論著“殘肢令”的種種。


    “殘肢令”是否已經離開長沙城,或者是另尋對象下手,沒有人知道,他們漫無目的的在胡亂揣測。


    樓上靠街的窗口邊,一個座位上,這時正有一個俊美到極點也冷漠到極點的少年,獨個兒淺斟低酌。


    他就是楊誌宗。


    他懷中的“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的仇人名次,又銷去了三號,但他並不感到輕鬆,首頁之上所載的五大仇人“陰、陽、醜、怪、婆”,他隻與其中的“白麵僵屍怪芮木通”朝過一次麵,其餘的,他連影子都不曾見過。


    他先後下手除去的,在仇人之中說來,算是微不足道之輩,可以預想得到他這複仇的裏程相當艱巨而遙遠。


    現在,隻不過開始而已。


    楊誌宗神目如電,搜遍了座中的每一個人。


    他發現五個壯漢,在緊靠壁角的一方據座而飲,看去極是眼熟,苦思之下,他認出了這五個壯漢正是跟隨“招魂蝶秦媚娘”的“百靈會”五男五女十大弟子中的五男,“百靈會”


    的人既然在此現蹤,其餘“紫雲幫”“萬壽幫”也少不了有高手在此。


    二幫一會為了對付“殘肢令主”早經聯成一體。


    二幫一會,是“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列的人,他同時也記起了荊山孽龍潭畔他們要逼殺他的往事。


    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一股莫名孽火,熊熊燃起。俊麵之下,頓泛殺機!


    “殺!”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楊誌宗心底升起!


    驀然-一


    蹬!蹬!蹬!樓梯響處,上來兩個麵目猙獰的老者。


    恰好楊誌宗座旁還有一個空座,兩個猙獰老者兇眼朝四下一掠。發現了這一個空座,雙雙朝這邊走來。


    楊誌宗一看來人,在心裏暗叫了一聲:“好極!又是兩個送死的!”


    兩個老者走到空座之前,驀然瞥見楊誌宗,先是一征,繼而相顧一陣嘎嘎狂笑,聲如鬼哭狼曝。


    引得座中酒客,紛紛側目。


    兩老者落座之後,小二隨即送上酒來。


    “南荒雙兇!“


    鄰座中,有人輕輕唿出。


    由於“南荒雙兇”這一陣怪笑,卻讓二幫一會的人。發現了楊誌宗在座,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雖然他們不知道楊誌宗的真正身份。似“百靈會”的五個壯漢。卻留上了意,他們知道這是會長要得才甘心的人!


    突然


    合樓酒客一個個睜眼緘口,紛紛注目樓梯門處!


    楊誌宗也跟著轉目望去,不由激動起來,冷漠的臉上,候地掠過一絲喜色,跟著離座而起。


    來人非別,正是那容光照人,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婦“天山龍女徐慧芳”,正婷婷玉立在樓梯上,似乎要尋一個合適的座位。


    天山龍女雖然徐娘半老,但她的姿色仍可顛倒眾生。


    座中群豪,雖然被她的美色,震得有些暈陶陶的,但“天山龍女,在江湖中俠名卓著,無論黑白兩道都對她存三分敬意,還有她的師父“都天異叟鍾離慕宏”,年已百歲開外,武功究竟高到什麽程度,還沒有人真正知道,誰也惹他不起,所以沒有人敢稍露輕薄之相。


    “天山龍女”眉梢眼角,永遠掛著一絲淡淡的薄愁,究竟為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這時,她已發現了楊誌宗正起身向自己點首招唿。


    她心中這一喜,非同小可,蓮步柵柵,向楊誌宗座前移來。


    楊誌宗的形貌,酷似她十多年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在她的潛意識中,楊誌宗成了她的偶像。


    所以在孽龍潭畔,她曾舍死忘生的護衛著他。


    楊誌宗是她和紅衣女上官巧兩人親手埋葬,之後,她聽江湖中傳出楊誌宗死而複活的消息,她曾四處尋覓,想不到今天在此碰麵。怎不令她喜出望外。


    楊誌宗宛如見到了親人,常掛臉上的冷漠神色,倏地一掃而而,遠遠地以充滿了孺慕熱情的聲音叫道:“徐姑姑,這裏有空座!“


    他本是一人獨占了一付座頭,這一來,“天山龍女”正好補上他對麵空位,店小二隨添上了一份杯筷。


    “天山龍女”落座之後,先端詳了他一會,才徐徐道:“孩子,想不到能再見到你!““謝謝徐姑姑的關懷,晚輩對徐姑姑也時在念中!”


    鄰座的“南荒雙兇”發現了楊誌宗,以為是天賜良機,他倆還念念不忘那“牛龍蛟內丹”的事。


    此刻,見“天山龍女”忽然來臨,而且還與楊誌宗坐在一道,心中感到萬分的不自在,登時毛躁起來。


    雙兇中的老大“雙尾毒蠍”,是背向楊誌宗這邊,表情不得而知,老二“洞裏赤練”,卻正好與楊誌宗隔桌相對。


    “洞裏赤練”閃著一雙蛇眼,不停的打量楊誌宗。


    這種眼色,楊誌宗可不陌生,在孽龍潭畔群魔要把他剖腹取丹的時候,他看得很多,是一種兇毒和貪婪的混合。


    楊誌宗被這種眼色激怒了,又迴複了一貫的冷峻。


    “天山龍女”見楊誌宗隻說得一句話,臉色又變,不由大感驚異,循著楊誌宗的眼睛望去迴頭一看,也不由粉臉遽寒。


    楊誌宗冷哼一聲之後,向“南荒雙兇”發話道:“兩位還記得在下?”


    “洞裏赤煉”陰惻惻的一笑道:“娃兒,我們是有緣千裏來相會!““雙尾毒蠍”也迴頭補上一句道:“娃兒,人生何處不相逢,今天可稱幸會!”


    “天山龍女”不禁氣往上衝,粉臉一變,正待


    楊誌宗忙用眼色把她止住,俊目之中,煞光隱現,如兩道寒芒利剪,掃向“南荒雙兇”。


    “南荒雙兇”被他的懾人眼神驚得一怔,忖道:“奇怪,這小子兩月不見,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天山龍女”可不曾留意到楊誌宗的眼神,她隻顧怒氣不息的盯視著“南荒雙兇”,她料知雙兇心懷叵測。


    而使她更擔心的是,昔日孽龍潭畔的事重演。


    因為楊誌宗曾吞下了那粒武林至寶“牛龍蛟內丹”。


    今天長沙城中,為了“殘肢令主”的出現,而龍蛇薈萃,風雲乍聚,如果鬧起來的話,後果相當可怕。


    當然她做夢也想不到楊誌宗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一連數度的奇緣巧合,已使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同時,整個酒樓之中,所有聞風而來的黑白道人物,誰會想象得到他們要追尋的恐怖而神秘的“殘肢令主”,就是眼前座中這個俊極冷極的少年人呢!


    且說楊誌宗冷峻的掃射了“南荒雙兇”一眼之後,沉聲道:“兩位說得不錯,今天真是有緣,在下對於昔日之賜,無一日敢稍忘,在下也正在四處尋找二位呢!”


    “洞裏赤練”一怔之後道:“娃兒,老夫兄弟倆會成全你的!”


    “好極,是現在還是另約地點?”


    “天山龍女”不由驚奇起來,楊誌宗的功力她知之甚詳,決不是雙兇的對手,而他現在竟敢出言挑戰,令人費解。


    思付末已,隻聽“雙尾毒蠍”嘿嘿一笑道:“娃兒,晚上月出時,東城外七裏坪再見如何?”


    “好極,兩位選的地點不錯,風水還好!”


    “南荒雙兇”眼中兇芒一掃楊誌宗,強忍下去,沒有發作,心付:“小鬼,晚上七裏坪有你看的!”


    “天山龍女”憂疑的道:“孩子,你……”


    楊誌宗微微一笑,安詳的道:“徐姑姑,如果你有興致的話,無妨也去看看熱鬧!““孩子,‘南荒雙兇’,狠辣殘暴,功力也不可輕視……”


    “徐姑姑,請放心,我不會做糊徐事的!”


    “但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呀!何況今天長沙城中,藏龍臥虎,如果萬一引動了那些貪婪兇庚的魔頭,豈不……”


    “那更好,讓他們都見識一下武林公道!”


    “天山龍女”’不由怔住了,驚奇的看著楊誌宗,數月不見,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使她猜不著,想不透。


    於是


    在鄰座酒客互相傳言之下,刹那之間,“南荒雙兇”約鬥睹麵少年楊誌宗的消息,傳遍了整座酒樓。


    數月之前,楊誌宗在孽龍潭畔巧吞“牛龍蛟內丹”的事,早經轟動江湖,但知道他的人並不多,現在這一傳揚開來,他馬上成了眾酒客圈目的人物。


    這些牛鬼蛇神,本是為了“殘肢令主”而來,現在“殘肢令”影蹤俱無,卻出現了個腹合武林異寶的冷麵少年。


    在貪婪作祟之下,不少魔頭,暗中已打好了主意。


    “天山龍女”內心焦急不已,數月前奪寶的慘酷記憶,使她餘悸猶存,眼看今晚那血淋淋的往事又將重演。


    楊誌宗是她失蹤了十多年的心上人的化身,她對他已產生了濃厚的感情,對於他的安危禍福,她似乎感到有一種義務在心頭。


    “雙尾毒蠍”會過酒資,立起身來,向楊誌宗道:“娃兒,今晚七裏坪之約,你不會失約吧?”


    “哈哈!在下求之不得,豈會令你倆失望!”


    “如此,娃兒,晚上見!”


    “南荒雙兇”重又瞪了楊誌宗一眼,相率下樓而去。


    時間已到申西之交,不少酒客相繼離去。


    酒座之中,頓告寬鬆起來。


    楊誌宗的目的,是要等待二幫主一會長幾個仇家現身,所以一直沒有離去之意,耐心的啜著酒,像獵人守候他的獵物。


    但座中除了那“百靈會”的五個高手之外,再不見有人現身,心中忖道:“今天我非要探個所以然來!”


    樓梯響處,走上五個裝束詭異蟹黑老者,和一個瘦長怪人。


    “天山龍女”悄悄向楊誌宗道:“這五個老魔是‘苗疆五毒’,那瘦長的怪人是橫行天南一帶的魔頭‘木鐸居士’,都有一身詭異武功!“楊誌宗毫不在意的點頭,道:“恐怕也是為了‘殘肢令主’而來!““嗯,無邊浩劫,將由‘殘肢令’一手撅起!”


    楊誌宗聞言,心中感到微微一震,心裏暗道:“徐姑姑,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真相,我有我的隱衷啊!”


    這時,“苗疆五毒”和“木鐸居士”已經人座。


    由於這六個魔頭的出現,樓中頓時沉寂下來!


    楊誌宗突然想起一事,向“天山龍女”道:“徐姑姑,以前在孽龍潭畔,你為什麽要舍命護衛我?”


    “天山龍女”芳心為之一震,怔怔的看著楊誌宗,往事又似毒蛇般噬著她的心,半晌,才苦笑一聲道:“孩子,為了武林正義四個字!”


    “我看不太突然,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何以見得?”


    “從你憂愁的眼眸和第一次你對我說話的神情,我大膽的這樣猜測,我記得你問我的姓名時,我說我叫楊誌宗,你重複問了兩次,而且表現出失望的神色!”


    “孩子,你想得太多了!”


    “也許是的,但我總覺得你似有隱痛在心!”


    “孩子,你要我說什麽?”


    “我希望能多明白一點,不過我不敢勉強徐姑姑!““天山龍女”臉上頓現出幽怨之色,顯得十分為難的道:“孩子,另一方麵是因為你……唉!”


    楊誌宗睜大了眼睛,驚奇的道:“徐姑姑,我怎樣?”


    “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靠訴你,因為你像一個人。”


    “像一個人?”


    “是的,像極了,容貌舉止無一不像,隻是年紀差了兩倍!”


    “這人和徐姑姑一定有極深關係?”


    “天山龍女”粉麵一紅,點頭認可。


    “徐姑姑,他是誰?”


    “孩子,你聽說過‘玉麵劍客’其人嗎?”


    “這個,怨我孤陋寡聞!”


    “二十多年前,‘玉麵劍客範天華’,是武林年輕一輩中的第一劍手。打遍中原無敵手,名滿江湖!”


    楊誌宗不由興奮起來,追問道:“我像他?”


    “不錯,很像!”


    “他人呢?”


    “天山龍女”眼圈一紅道:“失蹤了,也許死了,十多年前,他遭逢巨變!”


    “什麽巨變?”


    “孩子,你已經問得夠多了!“


    楊誌宗身世淒迷,隻要對他稍為有關的事物,他都不肯放過,聞言之下,不由現出悵然若失的樣子。


    “大山龍女”似乎非常激動,鎮靜了一下之後,又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點!”


    “請講!“


    “他是天下第一人武林一異‘西嶽之主淩夷風’的傳人!“楊誌宗聽之下,幾乎跳了起來,武林雙奇“南癡愚駿釣父尉遲若彰”和“北瘋中悟和尚”,各傳他一樣絕學,就是要他將來代表武林雙奇去赴一界傳人之約,對方曾言,五年內華山候教。現在聽說這極像他的人,號稱第一劍,而且與徐姑姑有極深關係,心裏哪有不驚,當下不由脫口道:“徐姑姑,他在華山!”


    “你怎麽知道!“


    楊誌宗頓了一頓之後道:“西嶽之主不是在華山嗎?”


    他一時大意,幾乎把雙奇一異之間的約會,說了出來!


    “天山龍女”幽然遭:“孩子,這還用你說,華山我已去過三次!”。


    “怎樣?”


    “他根本不曾迴過華山!”


    楊誌宗可感到有些茫然了,忖道:“據‘南癡愚駿釣叟’告訴自己,西嶽之主傳言,他本人因練功走火人魔,與雙奇之約,由其傳人代赴約,五年之內,在華山隨時候教,照說他不但未曾失蹤,而且該在華山才對,這其中又是什麽玄虛呢?”


    驀然


    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嘻嘻!母如花,子似玉,羨煞人也!”


    又一個刺耳的聲音道:“中原多美女,但像這般標致的還是初見!”


    “天山龍女”與楊誌宗雙雙轉頭望去,那說話的竟是“苗疆五毒”中的兩人,兩雙色迷迷的眼光,正向這邊瞟來。


    又聽那瘦高怪人“木鐸居士”道:“各位,這朵花是被遺棄的呢!不過我可惹不起!”


    “哈哈!閣下連一個女子也惹不起,莫非她……”


    “各位不知,她身後的那老鬼可真駭人呢!”


    “木鐸居士”一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腦袋,在半尺長的細頸上一陣搖晃,小眼色迷述的朝這邊一掃,醜怪邪淫之態,令人作嘔三日。


    楊誌宗見狀,才知道這六個老魔原來是指著自己和徐姑姑兩人說話,一股無名孽火,自胸中熊熊升起。


    “天山龍女”粉麵紅中透紫,顯然已怒到極點,緩緩站起身來,纖手朝指“木鐸居士”


    道:“木鐸居士,你也是成名露臉的人,眼睛放亮一點!”


    “木鐸居士”賊兮兮的一笑道:“天山龍女,老夫眼睛可亮得很!”


    “苗疆五毒”也跟著嘎嘎一陣怪笑。


    楊誌宗雙眼奇光暴射,冷森森的道:“化外小醜,也敢到中原來撒野!”


    “苗疆五毒”聞言之下,兇睛一亮,離座而起,其中一個哇呀呀一陣怪叫,聲如牛吼般的道:“雛兒,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樓中空氣,頓時緊張起來,座中近百的酒客,齊齊引頸而望。嚇得十多個店小二撒腿就往樓下跑去。


    楊誌宗不屑已極的道:“就憑你們幾個化外苗子?”


    “苗疆五毒”一個個醜臉失色,氣得簌簌而抖,他們五個在苗疆一帶,是跺跺腳風雲失色的人物,想不到今天當著這多的武林人物麵前,被一個二十不到的娃兒,一口一個苗子,罵得狗血噴頭,這口惡氣,如何能忍得下?


    那發話的五毒之一,一腳踢翻酒席,稀哩嘩啦一片‘碗破盅碎聲中,飛身而起,連越數個座位,疾撲過來!


    “天山龍女”粉麵驟現寒霜,揚起玉掌,正待


    所有在座三山五嶽的豪客紛紛起立。


    “給我迴去!”


    朗喝聲中,隻見楊誌宗單掌一揚,一股淩厲絕倫的罡風,已迎著那疾撲而來的人影暴卷而去。


    他這一掌,已帶上了六成“乾元真罡”。


    就在這朗喝聲中,夾著一聲問哼,那五毒之一的老者,直被摔飛五丈之外,“砰!”的一聲,重重的跌在樓梯之上。


    樓中頓時一陣嘩然,誰也料不到這少年會有這般身手。


    “木鐸居士”等人更是驚、羞、恨、怒齊湧心頭。


    “天山龍女”驚詫至極的問楊誌宗道:“孩子,你……”


    楊誌宗已知道她要說什麽,忙道:“徐姑姑,有機會再向你說我這月來的經過!““木鐸居士”陰測惻的一陣嘎嘎笑道“雛兒,有兩下,看我的!”


    聲落,緩緩向楊誌宗座位這邊走來,小眼精芒閃爍。


    “苗疆五毒”連剛才被震飛的一個,齊齊和“木鐸居士”飄身欺來,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楊誌宗,麵色冷峻如常,靜靜站立,絲毫不顯激動之情,那一股英風豪氣,的確令人心折。


    “苗疆五毒”行到楊誌宗身前約一個座位的距離之間,停下身來,五人衣抉突然一陣鼓動,但瞬即停止。


    五毒之中的一個突然獰笑一聲道:“雛兒,這迴有你樂於了,你已中我五位老人家的‘五毒本命神盅’,管叫你死活都難,嘿嘿!你試運運氣看!”


    “天山龍女”見聞!“博,深深知道這苗疆盅毒的厲害,隻要放盅的人,催動盅毒,中盅的人必遭盅物噬心慘劇。


    尤其這“本命神盅”是與施盅的人,元神相通,即使遠在教百裏之外,隻要施盅人心念一動,盅毒立即發作,生命全操在施盅者之手,除了施盅的自動收迴外,絕無藥可解。


    當下粉麵立時變為土色,手按劍柄就要發著。


    楊誌宗童年時,曾混跡乞丐群中,對於這玩意兒多少也知理一點,不禁寒氣頓冒,猛一運氣,果覺經脈之中,似有無數的小東西,在蠕蠕而動。


    登時殺機上湧,怒聲道:“老鬼,小爺今天算栽了,你們一個也別想離此!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雛兒,閉上你的嘴,你沒有機會了!”


    “苗疆五毒”齊齊凝神運功,袍抉又告飄動起來!


    楊誌宗頓感全身如被蛇鑽鼠齧,痛癢難耐,錐心刺骨。


    原來“苗疆五毒”已經以本身真元催動盅毒。


    楊誌宗額上青筋暴現,冷汗涔涔,急切之中,陡運內功,冷熱相同的氣流,立時運轉,全身這一運氣,果然覺得好些,心中忖道:“莫非真元內力可以克製盅毒?”


    他卻不知自己奇遇之故巧服“牛龍蛟內丹”和“天鵬彩卵”這兩樣稀世奇珍,一是陰極,一是陽極,水火既濟,於地交泰,正是盅毒的克墾。


    心念之中,更加緊運起功來。


    “苗疆五毒”催動盅毒,見對方神色一變之後,又恢複湛然之色,似乎不懼盅毒的模樣,不由大駭,互望一眼之後,各以本身真元,全力推動。


    這一來情勢大變。


    而“木鐸居士”已趁“天山龍女”惶然呆望那冷麵少年的當兒,悄沒聲息向她欺去。


    兩隻枯瘦的鬼爪,眼看就要抓上“天山龍女”的雙肩。


    “天山龍女”尚不自覺。


    楊誌宗偷眼瞥見,要想向“天山龍女”發聲告知,已萬萬不及,急切裏,閃電般向側裏橫劈出一記“乾元真罡”掌。


    “木鐸居士”正慶得手,忽覺一般異乎尋常的罡勁,已向自己電閃射來,如果不撤身的話,“天山龍女”固然要受製在他的爪下,但自己也得傷在那股怪異的勁氣之下。


    心念動處,身形急往後飄退五尺。


    “天山龍女”已適時警覺,“嗆卿”一聲,長劍出鞘,寒芒動處,朝“木鐸居士”淩厲狠辣的連攻十二劍。


    “木鐸居士”身形未定,對方長劍已告攻到。


    隻見他竹竿也似的身形,一陣搖晃扭曲,竟然輕易的避開了“天山龍女”挾憤而發的十二劍快攻。


    此時,座中黑白道人物,早已停杯不飲,齊向四周靠壁處閃讓開去,空出中間十餘個座位的空隙。


    楊誌宗因援手“天山龍女”,體內真氣,難免一鬆,那盅毒一五個苗疆老怪的推動下又乘隙蠢動。


    他此刻已把“苗疆五毒”恨之人骨,全力運轉體內的陰陽兩極真氣,頓時痛楚全消,精神大旺。


    “苗疆五毒”自出道迄今已數十年,從未見過這種不懼盅毒的怪事,雖然全力催動神盅,但對方依然無事。


    不由寒氣頓冒。


    “本命神盅”與本身神氣相通,盅在人在,盅亡人亡,由於楊誌宗這一盡力施為,那浸人的神盅,在兩極真罡的熬煉下,已呈不支之勢,紛紛反奔而迴,五個老怪,如果不及時收盅,勢將與盅同亡。


    “苗疆五毒”,這時已發覺情形有異,忙不迭的收盅迴身,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楊誌宗劈出一掌。


    五毒聯手,其勢非同小可,足可推乎一座土丘。


    楊誌宗不虞有此,幾自行功驅盅,待到發覺已經不及閃避封擋,一咬牙,陡然運起“乾元真罡’護住全身。


    一聲轟天巨震過處,楊誌宗結結實實的承受了“苗疆五毒”聯手的一掌,連退了數步,方才拿穩樁,護身真罡,幾乎被震散,而“苗疆五毒”也同時被反震得連連倒退。


    整間酒座,被那激蕩的渦流勁氣,卷得桌飛椅走,瓦片紛飛,整座樓幾乎被震塌,聲勢嚇人至極。


    樓中觀戰的黑白道高手,一個個張口結舌,目睜得如銅鈴。


    “苗疆五毒”,做夢也想不到以五人聯手之勢,竟然收拾不下這後生小子,實際說來,也等於栽了,而且栽得很慘。


    一時之間,瞪著兇眼,愕愣住了。


    楊誌宗轉眼一看,“天山龍女”“木鐸居士”已經雙雙失了蹤影,心裏這一急,真個非同小可。


    他早已看出“木鐸居士”不懷好意,而且武功要高出“天山龍女”二三籌,如果萬一被“木鐸居土”得手,而加以侮辱的話,豈非是終身憾事。


    心念之中,撇下“苗疆五毒”,電閃穿窗而出,如脫弦之矢般射向對街屋頂,展目望處,果見一條人影,似乎挾著一物,向東疾馳,已在百丈之外,當下身形電起星飛般追去。


    身後,傳米“苗疆五毒”的喝叱聲,但他一心懸掛徐姑姑的安危,連頭都不曾迴,幾個起落,已把五毒拋離很遠。


    楊誌宗展開身法,快似一縷青煙,前麵的人影,瞬已越城而出,馳向一片茂密的修台綠竹,待楊誌宗把雙方的距離縮短到二十丈時,那人影已投人那綿延數裏的竹林之中。


    他也緊跟著飛身撲入。


    林深竹密,枝幹交叉纏錯,目力再佳,也無法看清三丈之外,加上風弄幽台,一片沙沙之聲,掩蓋了其窺視之處,所以也無法從聲音去判斷那人影的動靜。


    楊誌親心急加焚,在竹林中一陣盲目搜索,一無所有。


    他不由怔住了,心頭電轉,苦思對策。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仍是一籌莫展,兩隻腳下意識的向前緩緩移動,如一個幽靈似的!……


    驀然


    一縷異聲,透過那沙沙的聲響,隱約的傳人耳鼓。


    楊誌親陡然一驚,停下身來,凝神側耳細聽。


    那聲音似是一種被壓抑而發出的狂笑之聲,顯得沉悶而駭人,幸好是他,如換了別人,可還真聽不出來。


    聽聲辯向,那異聲來自左側一叢密不通風的翠竹之後。


    楊宗誌捷逾狸貓般的掩了過去,不帶任何聲息。


    一看之下,幾乎氣炸胸膛,殺機陡熾。


    “天山龍女徐慧芳”,仰麵躺在地上,胸衣已被撕開露出羊脂白玉也似的肌膚,一對新剝雞頭巍然高聳,雙目緊閉。


    “木鐸居士”口裏發出得意的淫笑,正自解衣衫。


    楊誌宗目毗欲裂,正要出手,忽地轉念道:“如果我以真麵目出現,徐姑姑豈不羞煞,我何不如此……”


    心念之中,以極快的手法,取出麵具假發戴上,左手由衣袖內脫出,貼身附著,讓左袖虛飄下垂。


    輕輕閃身欺去


    “木鐸後士”得意忘形的哈哈一笑道:“天山龍女,我木鐸居士異稟天生,刹時管保你欲仙欲死,樂個盡興,享盡蝕骨銷魂的奇趣,哈哈哈哈!……”


    說完,作勢就要向“天山龍女”嬌軀撲去。


    “天山龍女”,兩目突然電張,眼角竟然滲出血來,可以想見她內心的羞憤怨毒,隻是穴道被製,無法反抗。


    眼看“天山龍女”就要失身在這醜惡的淫魔手中。


    危機千鈞一發。


    突然


    一聲沉重的冷哼,忽地傳來。


    “木鐸居士”做夢也估不到在這緊要關頭會有人來臨,而且憑來人數到身邊而不被自己發覺這一點看來,功力不但在自己之上,而且還相當駭人。


    這老怪物是天南魔道之首,武功自非等閑。


    當下電閃向側方橫移一丈,轉過身來,不由骨軟筋酥,眼前站定了一個須發皤白的獨臂老者,眼射駭人煞光,如兩道利電,照定自己,看形貌像極傳說中的……


    不由脫口道:“殘肢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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