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戈碧青就要告辭上路,雙義那裏肯放,戈碧青無奈,識得在雙義莊留住一宵。


    第二天一早,戈碧青跨上雙義命人為他備好的健馬,在珍重聲中,一抖馬韁,那馬一聲長嘶,騰開四蹄,直奔江南。


    有了坐騎代步,戈碧青當然也就不需要再為晝宿夜行了。


    曉行夜宿,放馬疾馳,越北峽山脈,經桐城,走荒僻小道,由樅陽鎮買舟渡江,經歙縣,過省界,直奔括蒼山。


    在括蒼山下找了一家誠實的老農,將馬匹寄放,拿出一錠重約三四十兩的銀子交給老農,說明除了作為飼馬的費用外,並請老農代為做一袋乾糧,以備入山後食用。


    戈碧青一出手就是一大錠三四十兩重的銀子,這老農自出世以來,活了將近五十歲,幾曾見過這麽大錠的銀子,當時便不禁驚得瞪著一雙老眼發了呆,若不是在大白天裏,他真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老農雙手顫抖的從戈碧青手上接過銀子,忙不迭的隻是點頭答應。


    當天,戈碧青就在這老農家裏休息了一宿,第二天天剛一亮,戈碧青便辭別老農,背負上老農替他做好了的一袋乾糧,取道入山。


    括蒼山,海拔一千四百多公尺,山脈與天台山脈相連,連綿千裏,山中多奇峰峻嶺,削壁千刃,深壑幽穀,行走其間,任你輕功再高,稍一不慎,失足跌下,必然葬身壑底!


    戈碧青根據玉塊上所雕刻的山嶺形勢,在山中一連找了七八天,竟是毫無所得,一袋乾糧眼看著已經去了一半,心中不禁漸漸有些煩躁焦急起來。


    雖是心中有點煩躁焦急,但並沒有氣餒,仍繼續不停地在尋覓與那玉塊上雕刻相似的地勢山形!


    又過了兩三天,計算日子,應該是戈碧青入山後的第十一天了。


    這一天,他走在一座山腰間。時間已經是落日斜照,秋霞滿天之際,那夕陽的餘輝,映照得這座荒山中凋零枯黃的草木,都變成了紅色……。


    戈碧青實在累極了。


    本來嘛,十一天來,不分晝夜,極少休息的滿山奔走,又怎能不累呢!


    豈隻是累極了,同時,肚子裏也感覺得餓了。


    戈碧青便在一塊岩石上坐下來,從乾糧袋內取出乾糧,一麵吃著乾糧,一麵心中在暗想:“難道我戈碧青無此福緣,不配得到這種武林奇寶嗎?否則,這十多天來,一座括蒼山,差不多已經走遍了,怎麽始終沒有發現與這玉訣相似的山形地勢……?”


    一麵吃一麵想,吃飽了肚子,便從懷中取出玉訣來,背倚著岩壁,雙眼凝望著玉訣,自言自語的道:“玉訣嗬!玉訣嗬!難道我戈碧青福緣太薄,與藏珍無緣麽?……”


    正當戈碧青手拿玉訣,雙目凝視著玉訣出神自語的當兒……


    突聞一聲短促尖銳的輕嘯,一條白影自頭頂四五丈的峰腰處疾射而下!因為這白影落勢太快,簡直無法看得清楚,這白影是個什麽東西。


    戈碧青驀然一驚!慌忙一躍而起!


    也不過剛剛躍起,身形還未來得及挪動,那白影已落在戈碧青身前。


    戈碧青這才看清楚,原來是一支火眼金睛。渾身毛色雪白如銀的白猿猴。


    這猿猴與普通一般猿猴不同的,就是不但渾身毛色雪白如銀。沒有一絲雜色,且毛長足有五六寸,看起來真像是一堆積雪。


    雖然隻是一支猿猴,因為他來得太過突然,戈碧青也不禁暗自戒備,以防它突起暴襲,當然,憑戈碧青的一身武學功力,豈能怕一支猿猴……


    這白猿猴一落地後,隻瞪著它的一對金睛火眼,咧著嘴,望著戈碧青直笑。


    看這白猿猴笑的樣子,雖很難看,但好像並無惡意,戈碧青心中不禁奇怪萬分,脫口問道:“猴兒!你要做什麽?”


    人與獸類說話,豈不是天下奇譚?


    戈碧青本未想到這一點,隻因心底一時過份奇怪,故毫不考慮脫口而出的問了這麽一句。


    話問出口,這才發覺,對方隻是一個獸類,獸類怎會懂得人語,這話問了,還不是等於白問,自己心中也不禁暗暗感覺好笑!


    怎知,事情出平他意料之外,白猿猴在聽他問話之後,竟然笑容一斂,指指他手中的玉訣,比手劃腳起來,口中並還發出吱吱的叫聲,顯然,它是聽懂了戈碧青的問話。


    白猿猴比手劃腳了一陣,戈碧青雖然未能懂得它的意思,但卻已知道這白猿猴不是一支普通猿猴,它不但深具靈性,並且懂得人語!


    也是戈碧青福至心靈,因見它手指玉訣,比手劃腳,突然一個念頭飄過腦際,暗道:


    “難道它與這玉訣有關,認識這玉訣?……”


    心念一動,立即望著它問道:“懂得我的話嗎?”


    白猿猴點點頭,表示懂得的意思。


    戈碧青又問道:“你認識這玉訣嗎?”


    白猿猴又點點頭。


    戈碧青不禁高興異常的問道:“你知道這玉訣上所示的地方嗎?”


    自猿猴又是將頭連點,口中並還不住的發出吱吱的叫聲。


    戈碧青見狀,心中不禁大喜若狂,星目凝注著白猿猴問道:“你能帶我去那地方嗎?”


    白猿猴隻是將頭直點,並且身形微移,一支毛手已拉著戈碧青的衣袖,用另一支毛手指指頭頂峰腰,它剛才下來之處,口中更是不住的吱吱直叫。


    這時,天色已經微黑,月亮尚未升起,戈碧青運足目力招頭向上望去,隱約看出距離峰頂約十來丈的下麵,自己頭頂四五丈高處,有一塊突出的岩石。


    戈碧青望著白猿猴問道:“你是要我上去嗎?“白猿猴又是點頭吱吱直叫。


    戈碧青又抬頭向上看了一眼,覺得憑著自己輕功,要上去還不難,遂點頭笑道:“好!


    我們就上去吧!”


    白猿猴聞言,立時發出一聲極為歡愉的輕嘯,一支毛手,仍拉著戈碧青的衣袖,騰身就向那塊突出的岩石上躍去!


    白猿猴身形縱起,戈碧青立即覺得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帶著他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


    戈碧青心下大驚,做夢也想不到,這個身軀不足三尺的白猿猴,竟有憑大的力量!


    當下不敢怠慢,急忙猛提一口真氣,發出一聲清嘯,展開上乘輕功,向岩石上躍去。


    躍上岩石,白猿猴也已經鬆開拉著他衣袖的毛手,一雙火眼金睛,望著戈碧青咧著嘴直笑。


    戈碧青站在岩石上,向峰壁間一望,隻見右邊峰壁上有一個直徑四五尺大小的圓形小洞,戈碧青心中暗討道:“難道這流傳千年的武林奇寶秘籍,就藏在這洞裏不成了?……”


    但戈碧青又覺得有點不對,因為那玉訣上所示的洞門形狀乃是長方形的,而且這洞的洞門這麽小,人如何進入,難道爬進去不成……


    戈碧青心中正在揣測暗想之際,驀見眼前白影一閃,白猿猴巳疾若脫弦弓箭般的,投身進入了那小圓洞中!


    白猿猴突然縱身竄入洞中,戈碧青不禁有點猶豫躊躇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著入洞?


    不過,戈碧青已經知道,白猿猴深通靈性,如欲自己隨其進洞,絕不會不招唿一聲,想至此,便停立洞外等候。


    過了一會,隻見洞口白影一閃,白猿猴已自洞裏穿身而出,躍落戈碧青麵時,毛手上拿著一個小錦囊,白猿猴把錦囊交給戈碧青,便比著手勢,口中吱吱直叫,那意思是要戈碧青打開錦囊來看。


    戈碧青點點頭,打開錦囊一看,錦囊裏麵裝著一塊質地似絲非絲,似紗非紗,薄如蟬翼般絹帛似的東西,絹帛上麵寫著些字,隻可惜天色太黑,戈碧青運足目力,仍就無法看得清楚上麵寫的些什麽?


    戈碧青不禁緊皺起兩道劍眉,望著白猿猴搖了搖頭道:“天太黑了,看不清楚這上麵寫的是些什麽!”


    白猿猴正瞪著一雙火眼金睛望著戈碧青。那樣子好象在等侯戈碧青看完了絹帛上寫的字後,告訴它是什麽意思,一聞此言,便抓耳摸腮的,看那樣子好象在想什麽主意。


    白猿猴雖是深通靈性,但倒底不若人類聰明,戈碧青見它那副形狀,遂笑說道:“你去找一些枯枝枯草來,升起火就可以看清楚了。”


    白猿猴聞言,立即顯得非常高興的朝戈碧青一點頭,口中發出一聲歡嘯,身影一閃,直往岩石下的峰腰間躍去。


    原來這白猿猴乃前古異人,靈虛尊者豢養的守洞靈猴,靈虛尊者於坐化前,幾其一身神奇武學,錄成一本秘籍,題名“通天真經”,並將得自蠻荒深山古洞中的一柄削鐵如泥,吹毛斷發的“金虹劍”,與秘製煉成的一瓶“五龍丹”,埋在其洞內地下,命靈猴守護。留贈後世有緣!


    藏珍玉訣,乃靈虛尊者事先雕刻好之物,曾給白猿猴看過,並囑咐白猿猴,如見持此藏珍玉訣之人,即為藏珍得主,亦即它的新主人,又留下一個錦囊,說明一切,要靈猴收藏,交給前來得寶的它的新主人。


    白猿猴因曾巧服九天仙品,異果靈藥,已成長生不死之身,故守護藏珍,千年迄今,仍能不死!


    靈猴謹遵主人遺囑,千年來,一直守著藏珍,等候持著玉訣的新主人到來。


    當戈碧青坐在岩石下峰腰間,雙手持玉訣,望著玉訣出神,卻巧為白猿猴所見,知是已故主人所說的新主人來到,乃才躍下岩下,將戈碧青引上岩石,取出錦囊交給戈碧青,要戈碧青打開來看。


    沒有一會子工夫,白猿猴已經抱著一堆枯枝幹柴迴來,把枯枝幹柴放在戈碧青麵前岩石上,咧著嘴巴,望著戈碧青直笑。


    戈碧青便取出火石及引火之物,將火升起,就火光之下一看,絹帛上麵寫的完全是關於藏珍的事!


    括蒼山中,十多天來,餐風宿露,走遍了全山沒有尋到的地方,料不到,今天竟在無意中碰到,由此可見,凡事因果,冥冥中自有注定,絕非強求可得的!


    絹帛上寫得極為詳細清楚:藏珍埋在靈猴所居洞穴左邊的一座石洞中,因洞門製造極為精密,關閉起來與峰壁一般無二,若為仔細察看,絕無法看得出來。


    開啟洞門的機鈕,在靈猴所居洞穴口左側,尋著機鈕,向左一擰一轉,洞門即便自開,入洞後,可將洞門關閉複原,掘出藏珍,按“通天真經”所載各種神功武學,順序勤練!


    玉瓶中“五能丹”共有十粒,此丹乃采百餘種奇藥異草,配以大雪山千年雪蓮實,及千年芝草製煉而成,不但功能解法百毒,且有起死迴生之效,常人服食一粒,難不能長生不死,亦可卻病延年,百毒不侵,練武之人服食一粒,足抵苦練二十年內家功力!


    得寶之人,可將“五龍丹”服下四粒,每服一粒後,即依照“通天真經”中所載內家上乖吐納之術,導氣行功之法,功行一周天一遍,使“五龍丹”藥力與本身精元匯合,如此四粒四遍,不但在三月之內可以速成“通天真經”上所載各種神功絕學,三月之後,任督二脈亦必自通,煉成武術中的上乘功夫,臻達意隨念動,以意製敵的最高化境!


    最後並說明靈猴名叫小白,得寶之人練成真經上武學後,可將此洞仍舊封閉起來,帶著小白一起下山,入江湖行道……


    戈碧青一口氣讀完了錦囊留字,想到三個月後,就可以練成一身舉世無匹的曠古奇學神功,不但血仇報複有望,且必能不負天修子臨終囑托,消弭即將來臨的一場武林浩劫!


    想不到這裏,俊麵不禁神采飛揚,心中更是欣喜若狂……


    靈猴小白在旁側瞪著一對火眼金睛,注視著這位新主人,見新主人神采飛揚欣喜的神情,當然也是高興異常,依偎在新主人身側直是歡嘯不已!


    戈碧青將錦囊揣入懷內,走到小白所居洞穴門口,仔細一找,果然在洞口左邊峰壁上,嵌著一個蛋形大小的機鈕,戈碧青伸食中二指,鉗著那機鈕依法向右一擰一轉,立即聽得左邊峰壁間,響起一陣紮紮之聲,現出一座五尺來寬,六尺多高的洞門。


    戈碧青走到洞門口向裏一望,裏麵一片漆黑,也不知道這洞有多深多長?


    戈碧青路一沉吟,便想利用地上未燃燒的枯枝幹柴,紮成一支火把,持著照亮進洞。


    靈猴小白見戈碧青拾集地上的枯枝幹柴,似乎已明白戈碧青的心意,便把一雙毛手向戈碧青連搖,又指指洞裏,口裏吱吱直叫,意思要戈碧青不要捆紮火把。


    戈碧青忽然心念一動,暗道:“嗬!我真是高興得糊塗了,怎麽曾把它忘了的啥!它既是當年靈虛尊者豢養的靈猴,豈有不熟悉這洞裏的一切情形之理,何必費那麽些麻煩,紮火把作啥呢,甘脆叫它帶著我進去,不就得了嗎!”


    想到這裏,便對靈猴小白問道:“小白!你是叫我不要弄火照亮,由你帶著我進去嗎?”


    小白聞話,便將頭直點,表示是的。


    戈碧青見狀,便丟下手中拾集的一些乾柴,朝小白說道:“小白!那麽你就帶我進去吧!”


    小白一聲歡嘯,毛手一伸,拉起戈碧青的一支手,就向洞口躍去。


    戈碧青隨著小白往洞裏走去,接著轉了幾個彎後,眼前便已豁然開朗,原來已到了裏洞盡頭的一座石室。


    這石室裏除了擺著一張石床,和一張石桌,兩張石凳外,其它什麽也沒有。


    石室的四壁上鑲嵌著極多的光亮閃爍的晶球珠石之類,映照得整座石室通明雪亮,纖毫畢現。


    一進入石室,小白就用毛手指指石桌下麵地下,朝著戈碧青吱吱直叫。


    戈碧青望著小白問道:“小白!藏珍就埋在這下麵嗎?”


    小白點點頭。


    戈碧青也就不再遲疑,由腰間掣出長劍,蹲下身子,向下掘去。


    忽然,戈碧青想起剛才進來時,洞門未曾關閉起來,於是便對小白說道:“小白!你去把洞門關起來,在洞外守著,若被壞人闖進來就不好了。”


    小白聞言,將頭一點,便轉身疾若流星般地,向洞外去了。


    戈碧青一直掘下三尺多深,發現一塊石板,掀起石板一看,一柄形式奇古鑲著象牙吞口的寶劍,和一支玉匣,駭然入目,玉匣上麵端正的放著一個乳白色的小玉瓶,戈碧青這時的心情,已經欣喜興奮舊得無以複加,不但是欣喜興奮得無以複加,而且雙手都有點兒發顫了。


    放下長劍,雙手顫抖的從坑裏取出金虹古劍,五龍丸,真經玉匣,-一擺在石桌上,拜了四拜之後,拿起金虹古劍,右手握住劍柄,拇指一捺劍靶機簧,隻聽得“嗆嗆啷”一陣龍吟之聲,古劍已經出鋏,金虹閃閃耀目,鑒人毫發,寒氣森森,砭人肌骨,劍尖金虹芒尾閃閃伸縮三尺多長!映照得整座石室都是金虹光彩,端的是前古奇珍,千年神物。


    他將金虹劍歸鞘係在腰間後,雙手捧起玉匣一看,玉匣正麵雕刻著“通天真經”四個篆字,打開玉匣匣蓋,裏麵放著兩本薄薄的小冊子,冊子上麵有一張便箋,箋上寫著兩行正楷字,“通天真經,上下兩冊,留贈有緣,學成神功,濟世除惡。”另外並有兩行小字,大意是獲得藏珍之人,即為其徒,等語。字若飛龍,筆力蒼勁。


    取出真經,略一翻閱,上冊所載,係掌法與劍術兩種,掌名“無形掌”,劍名“通天劍”法。


    再看下冊,第一頁乃係玄門上乘內功吐納口訣,以下便是罕世無匹,也是最難練成的上乘輕功,“百獸身法”圖解!


    原來這百禽輕功身法,乃是依據百餘種飛禽盤空撲擊之勢研創,故名“百禽身法”。


    “百禽身法”的圖解下麵,便是一種玄門至高功力中的“一陽神功”。又名“一陽指功”。


    這“一陽神功”,非內家功力已臻絕頂化境,玄關之竅已通之人不能練成,“一陽神功”練成,隨念發出,可以化石成粉,百練精鋼亦擋不住這“一陽神功”的一指之力,百步之內,若中人身,立即五髒碎裂狂噴鮮血而死!


    這“一陽神功”,最厲害的乃是發時無形無聲,使人無從發覺,也無從預防!


    靈虛尊者因這“一陽神功”,不但中人必死,無法可救,厲害絕倫,而且發時無聲無形,稍嫌有點陰毒,是故乃在後麵特別注明,學成此功之後,不得隨便輕用傷人,非到最後生死關頭,而對方又是十惡不赦的萬惡之徒,絕不準施用,以免有傷天和!


    戈碧青隻這知道,難怪這本“通天真經”,流傳千年以來,瘋狂了那麽多武林人物,不惜埋骨荒山,遍曆各地深山大澤尋找,原來這部真經上所載的武學,竟是這麽高深絕奧得不可思議……


    戈碧青將真經上所載的玄門上乘內功吐納口訣,默頌了兩遍,覺得已經記熟,這才將真經揣入懷內,貼肉藏好,拿起小玉瓶,打開瓶塞,立有一股清香從瓶中射出,散布滿石室,直透戈碧青腦際,戈碧青頓即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舒暢異常!


    依照錦囊留言,從玉瓶中倒出一粒“五龍丹”,納入口中服下,盤股坐在石床上,按導氣行功口訣,兩手心向上,手背向下,擱在兩膝上,閉目垂簾,沉神定慮,兩唇微闔,舌抵上齶,調息勻氣,自丹田起,氣走上下左右前後六關,穿行全身三十六層,始初,戈碧青覺得周身奇熱難耐,意煩心燥,頗為痛苦!


    戈碧青心中明白,這是必然現象,隻要熬過這一陣子的痛苦,便可無事,於是咬牙忍耐,不敢絲毫大意鬆懈,果然,約摸過了有一盞熱茶辰光,苦痛漸消,意煩稍安,氣血直達天宮,複返元關,至此,已是血歸經,氣返丹田,功行一周天圓滿!


    功行一周天既畢,戈碧青便又傾倒出一粒“五龍丹”服下,繼續行功!


    接連四遍以後,戈碧青不但感覺內心返虛生明,神光內瑩,而且感覺到一個坐著的身軀,好象飄飄欲起,淩空飛去的樣子!


    須知戈碧青經陰山異叟十年苦心調教,嚴厲督飭之下,內功巳具頗高火候,如今這樣接連服下四粒武林至寶的“五龍丹”,功行四周天,“五龍丹”藥力已完全行開,與其本身真元匯合,功力何異激增十倍!


    功力越深的人,運氣行功的時間亦必愈長,戈碧青在石室中不見天光,功行四遍,第一遍雖隻不過兩三個時辰,可是一遍比一遍長,第四遍竟將達兩晝夜之久,戈碧青自己尚還不知罷了。


    靈猴小白奉新主人之命,出洞後立即關上洞門,守護在洞口,以防外人闖來。


    雖知一直守了四晝夜之久,即沒有一個外人闖來,也沒有聽到洞內新主人的招唿,不知道新主人怎樣了,心中便不禁有點煩急起來。


    就在戈碧青功行第四周圓滿之際,忽聞靈猴輕嘯聲傳來,不久就見一條白影疾若流星般地馳來!


    須知這時,戈碧青的功力,因四粒“五龍丹。”之助巳達化境,雙目不但於黑暗中視物如同白晝,且能透視雲霧於三五十丈之外。


    白影自黑暗的甬道中疾射而來,戈碧青乍見之下,就已經看清,是小白來了。


    小白馳進石室,將手中捧著的一些山果黃精放到石桌上,就把一雙火眼金睛,盯望著戈碧青直是歡嘯不已。


    戈碧青知道小白是與自己獲得藏珍,服下“五龍丹”功行圓滿而高興!便道:“小白!


    藏珍共有三樣,除了真經和金虹劍不能分給你外,“五龍丹”共有十粒,我已遵尊者遺命,服下四粒,還餘下六粒,現在你也服用兩粒,留四粒將來下山作濟世救人之用吧!”


    戈碧霄因心感小白守護藏珍千年,並贈錦囊之德,遂才欲將“五龍丹”贈與小白兩粒。


    說罷,便從玉瓶中取出兩粒“五龍丹”,托在手心上,令小白服用。


    那知小白卻把一雙毛手直搖,不肯服用,並比手劃腳要戈碧青收起來。


    戈碧青想不到這種武林中人夢寐難得的靈丹妙藥,小白竟然拒絕不要,心中不禁奇道:


    “小白!這“五龍丹”功效奇大,我送你兩粒,你怎不要哩?”


    小白向著戈碧青吱吱直叫,又比手劃腳了一陣,弄了半天,戈碧青隻才約略明白了小白的意思。


    原來小白的意思是說它曾巧服九天仙果,迄今千年,已能長生不死,舊主人留下的這“五龍丹”,雖然功效奇大,舉世無雙,但,對它已經沒有多大用處,希望戈碧青在學成真經上的全部絕學神功後,能將修練內功口訣以及掌法神功相傳,則就感激不盡了。


    戈碧青懂得了小白的意思後,沉忖有頃,終於點頭說道:“好罷!隻要你將來隨我下山時,不隨便輕易傷人,我無不可傳你的,不過……”


    戈碧青說到這裏,星目中倏地神光電射,麵現威儀的望著小白說道:“你要是敢背著我為非做惡,隨便傷人,不遵訓示,那時我也就說不得,隻好追取你的性命了!”


    小白一聽,嚇得立即跪下,猴臉上也現出嚴肅的神情,毛手指指天,又指指地,口中吱吱有聲,那神情在嚴肅之中,又帶著點滑稽,使戈碧青幾乎要忍俊不住,但此時此情,怎麽能笑……


    戈碧青明白小白的意思,它是在發誓,表示決定遵從訓誨!


    小白這麽指天指地的發誓後,戈碧青這才神色稍緩的向小白說道:“你起來罷,隻要你能謹記著我今天的話就是了。”


    小白一聲歡嘯,高興非常的站起身來。


    小白站起身來後,便由石桌上拿起兩個山果,雙手捧著送到戈碧青麵前,口中吱吱,要戈碧青食用。


    戈碧青因連服四粒“五龍丹”,四日夜來雖是滴水未進,但肚中並不感覺饑餓。


    雖不感饑餓,口中卻覺得有點兒渴,於是便由小白手中接過山果,山果一入口中,隻覺得汁液甘美異常,滿口芬芳,非常好吃。


    戈碧青一麵吃著山果,一麵向小白問道:“小白!我入洞好久了!”


    小白向戈碧青一比手指頭,戈碧青心中不禁一驚,道:“怎麽!已經四天了?”


    小白點點頭。


    戈碧青忽然想起,隨身攜帶的一袋乾糧,尚存有半袋,仍放在洞外岩石下麵峰腰處,那天上來時沒有帶上來,遂就對小白道:“小白!我還有半袋乾糧放在洞外岩石下麵,就是那天我休息的地方,你去把它替我拿上來吧。”


    小白聞言,隻向他搖搖頭,咧嘴一笑,又使手指指石桌上的山果黃精。


    戈碧青一見小白的手勢,立即明小白的意思,是說那半袋乾糧不要了,以後就吃這些黃精山果好了。


    從此,戈碧青就在洞中苦心勤練真經所載的各項絕學神功,小白除了每隔二三日探些黃精野果送進洞內外,其他時間便將洞門關起,守護在洞外。


    晃眼三個多月過去,戈碧青已將真經所載全部絕學神功練成,隻是火候尚賺不足,其中有部份精奧微妙處,尚未能融會貫通而己!


    戈碧青便開始傳授小白的內功修練吐納口訣,與及神功掌法。


    獸類心性雖不如人類聰慧穎悟,但小白已是千年靈猴,又當例外!


    因此小白在戈碧青詳細指點教導下,雖不能說是一點即通,進境卻也頗為快速!


    晃眼又是兩個多月,小白已將一套無形掌法學會,神功也已初具根基,雖尚還不能運用克敵,但防身卻已無虞!


    在這段時日內,戈碧青不但又將神功絕學的精微玄奧處領悟出不少,內功方麵更是突飛猛進,不可以道裏計。


    因為功力已臻達登峰造極,無上化境,反而不似五個多月前,那種英華外露,星目精光灼灼,英氣勃勃,使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為武林內外兼修的高手的樣子,相反地除了神清氣朗,豐神俊逸外,更顯得儒雅異常,一雙星目已完全隱藏了神光,簡直與普通人一般無異,原來這時的戈碧青已練到神光內蘊,英華斂藏的境地了哩!


    戈碧青一計算時間,六月之期已經將到,必須立刻動身前赴霍山雙義莊,以應華山派掌門師弟乾坤吳立奇之約,並赴武當山為武當派冊立掌門……


    反正戈碧青身無長物,說走就走,於是就將金虹劍係在腰間,“通天真經”揣在懷中貼胸藏好,又把盛放“五龍丹”的小玉瓶,揣入懷內,走出洞外,關起洞門,帶著小白下了括蒼山,找到入山時寄養馬匹的那個老農家裏,取了馬匹,謝過老農,跨上馬匹,命小白坐在馬股上,一抖韁轡,直奔霍山雙義莊。


    江南雖然早春,但在二月底三月稍的時節,那微微的和風,依然是一片令人瑟縮的寒意。


    戈碧青帶著小白,一路放馬疾馳,經淳安入皖南,這一天,行抵太平附近的三口鎮上,時已入夜,萬家燈火齊明,戈碧青便輕輕收韁轡,緩緩入鎮,在一家客店兼酒館的門口下了馬。


    店夥計一見生意上了門,便立刻搶步出來,接過馬韁,哈著腰,臉上滿是阿諛的笑容,道:“相公!請裏麵坐,我們這兒是老店,要住店,要吃酒,我們這兒都方便。”


    戈碧青朝店夥微笑的點了點頭,便帶著小白往店裏走進,在一個較為僻靜的座位上坐下。


    店夥計走過來笑問道:“相公!您要點兒什麽?”


    戈碧青道:“先給我來一壺酒,隨便配幾樣下酒的菜,另外嘛!再給我開一間乾淨的上房。”


    店夥計連忙點頭答應道:“好!好!小的這就給您關照去,酒菜馬上就給您送上來。”


    不一會工夫,那店夥已將酒菜送上來。一麵擺著酒菜。一麵說道:“相公!您要的上房,小的已經給您關照過了,您用過了酒飯,小的就帶您去。”


    戈碧青點點頭到:“好!有勞你了!”


    店夥計剛轉身走去,戈碧青忽又喊住他道“喂!夥計!”


    店夥便連忙迴身過來問道:“相公!您還要什麽?”


    戈碧青微笑的道:“我這夥計也要吃東西哩!麻煩你去買點兒果子來!”


    店夥計聞聽,不禁一怔,麵現難色的道:“相公爺!現在是什麽季節,果子還沒有上市哩,那裏買得著嗬!”


    戈碧青笑道:“果子買不著,棗子總可以買得到吧!不然的話,花生也可以嗬!”


    戈碧青說著,便從懷中摸出一塊散碎銀子,放在桌上又道:“快去買吧,多下來就賞給你!”


    店夥計一看桌上的這塊散碎銀子,少說也有三兩多重,他真疑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不相信地望著戈碧青笑說道:“相公爺!給猴兒買點零兒什麽吃的,隻要幾個大子兒就夠了,用不著這麽多銀子啊!”


    戈碧青聽這店夥說話頗為誠實,遂朝他一笑說這:“不管多少,你拿去買吧,我已經說過了,剩下的就統統賞給你了。”


    店夥計這才相信自己的耳朵並沒有聽錯,口中忙不迭的唯唯稱謝著,拿起桌上的那塊碎銀子轉身出門去了。


    店夥計剛轉身走去,忽聽得有人在低聲說道:“二哥!你看這窮酸小子的樣子,手底倒是蠻闊氣的呢!”


    接著便又聽得一個人低聲說道:“二哥!你看到沒有,這窮酸小子腰間的那柄劍,看那裝璜,說不定是口寶刃呢!”


    隨又聽得先前說話那人的聲音說道:“二哥!不知道大哥和四弟六弟他們怎麽樣了,想來必定已經得手了吧!怎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哩!”


    “三弟你別耽心大哥他們了,憑那麽一個丫頭,焉能逃出大哥和四弟六弟的手法,馬兒還不是隨手可得!”


    聽這人的口氣,大概就是那個被稱做二哥的人了,隻聽他又說道:“七弟的話一點不錯,這窮酸小子的那口劍,看那形式裝璜,的確不像是件尋常兵刃!五弟!你是我們弟兄中的智囊,見多識廣,你以為怎樣?……”


    戈碧青內家功力已臻無上化境,耳目何等警靈,雖在這人聲嘈雜的店堂中,幾人說話的聲音再低,也不能逃出他的聽覺!況座位相距隻不過一丈四五尺遠呢。


    戈碧青聽到這裏,巳經知道這幾人是看上了他腰間的金虹劍,同時也聽出了,另外有三個已去奪一個姑娘的坐騎去了。


    驀然,戈碧青心念一動,暗討:“他們口中的丫頭,不要又是那莊姑娘吧?”


    想到這裏,星目便向這幾人望去,剛剛看清楚這四人的長相形貌,那店夥計已經捧著兩個大紙包兒進來放在桌上,向戈碧青阿諛的笑說道:“相公爺!這一包是花生,那一包是紅棗。”


    戈碧青點點頭道:“好!有勞了。”


    店夥計又道:“相公爺!您還要點兒什麽嗎?”


    戈碧青搖頭道:“不要了。”


    說著,使用手指著店夥買來的兩包紅棗和花生,向靈猴小白說道:“小白!這是給你吃的!”


    店夥計一看,這猴兒一進店來,就蹲在這書生相公旁邊的座位上,動也沒有動一下,真比人還要乖巧!這時,一聽書生相公說是給它吃的,口中便發出吱的一聲輕叫,狀極高興,伸出毛手打開紙包,拿起紅棗就往猴嘴中送。


    動物中,猴兒的智慧靈性,雖較人類差不了多少,但能懂得人言的,卻不多見,這猴兒不但渾身毛色雪白如銀,毛又特別長,足有五六寸,尤其是那一對金睛火眼,灼灼有若電光打閃般地逼人!


    店夥計一時不禁動了童心,好奇的望著靈猴小白說道:“猴兒!這紅棗兒好吃嗎!”


    店夥計這話雖然沒有絲毫惡意,但卻惹怒了小白。


    須知小白已是千年靈猴,智慧已超常人,尤其最近六個月來,追隨戈碧青身邊,修練玄門上乘內功吐納之術,神功武學,複經戈碧青嚴格調教,除了其頑皮本性,尚未泯除之外,無一不在學作人樣,心中也就最為討厭別人喊它猴兒,當然,如果是戈碧青喊它猴兒,則又另當另論!


    店夥計一句‘猴兒’出口,小白雖沒有立刻發作,但猴臉上已現露出不高興的神情,頓既猴臉一繃,瞪了店夥計一眼,店夥計怎會知道小白的心意,總以為隻不過是一個猴子罷了,仍逗著小白道:“猴兒!你怎麽不告訴我呢,要是好吃,我還給你去買呢!”


    又是一句“猴兒”,語氣雖含有著討好的意思,小白那會理他,立刻金眼一瞪,這時,小白的口裏正吃著一顆紅棗,猴嘴一張,一顆紅棗已經疾若弓箭般地,脫口飛出,直向店夥計射去。


    “唉呀!”


    店夥計張口一吐,立時吐出了一口鮮血和兩顆門牙,還有一粒棗核!


    店夥計吃了虧,怎肯罷休,他又怎知道小白的厲害,頓時大怒,喝罵道:“好畜生,你竟敢傷人!”


    喝著,身子便往前一撲,右掌一伸,就往小白打去!


    原來這店夥計也曾練過幾天花拳繡腿的把式!


    可是小白巳練習得上乘內功,即當今武林差一點的高手,在它手底下恐怕也難討得了好去,這店主又如何能打得著小白,小白若不是因為主人曾嚴厲叮囑它,不準它隨便傷人的活,小白隻要毛掌一揮,這店夥就得當場斃命!


    小白因這店夥連喊它兩次猴兒,一時氣惱,才口吐棗核,給這店夥一點懲戒,料不到這店夥竟是這樣的不濟事……


    小白一見自己已經惹了禍,心中很是害怕,恐受主人譴責,店夥一掌打來,它那裏敢還手,口中“吱!”的一叫,身形一閃,便已躲到了戈碧青的身後去了。


    戈碧青因注意著那邊想要動他腰間金虹劍腦筋的四個漢子的談話,故而忽略了小白與店夥間的事,及至聞聲一看店夥的情形,知道是小白惹了禍,不過他心底甚為有數,一定是這店夥逗惱了小白,否則,小白絕不敢隨便傷人惹禍的!


    店夥計見小白躲到它主人身後,就喝罵道:“畜生!你躲到你主人身後,大爺就不敢打你了嗎,你今天就是躲到皇帝老子身後,大爺也非得要拔下你口中的猴牙來不可。”


    喝罵著,滿臉盡是一副兇惡之相,就要向戈碧青身後撲去!


    戈碧青不禁劍眉一皺,說道:“夥計!你且慢來!”


    說著,便伸手攔住了店夥的身子。


    這夥計一見戈碧青攔著他,立即雙眼一瞪,怒喝道:“好!你既然不讓我打這畜生,反正這畜生是你帶來的,當然就是你養的,那麽我就揍你也是一樣的!”


    喝著,右手拳頭一揚,直往戈碧青當胸打去。


    以戈碧青的一身功力,就是讓店夥這一拳實實在在的打上,戈碧青不但不會有絲毫痛癢的感覺,且店夥計恐怕還要吃大虧哩!


    但戈碧青豈肯這麽做法,店夥計一拳打倒,戈碧青身形微側,便巳讓開,同時右手一伸,已抓著店夥的手腕,為了要使這店夥識相住手,手指間微一用力,店夥便立即感覺到半身麻木,手腕痛入骨髓,幸好戈碧青適可而止,力道微用即收!鬆開了手。


    店夥計雖不能說是懂得武功,但畢竟也曾學過幾天花拳繡腿的招式,戈碧青雖是力道微用即收,店夥又不是個笨蛋傻瓜,心中已經明白,這文弱書生並不是個好相與。


    戈碧青鬆開手,朝著店夥微微一笑,和顏悅色的說道:“夥計!我這猴兒跟隨我已經有好幾年了,從來不曾惹禍生非,更不敢無故傷人,剛才究竟是怎麽迴事,我沒有注意到,你且先說出來我聽聽!”


    店夥計尚未開口,小白已經從戈碧青身後鑽出來,朝著戈碧青比手劃腳的吱吱直叫。


    店夥計一見小白現身,不由得氣往上撞,拳頭一揮,又向小白打去!


    戈碧青一伸手便又抓住了夥計的手腕,麵現不愉之色的說道:“夥計!你怎麽又要打它了!”


    戈碧青說著,同時向小白喝道:“小白!你且先在後麵站著,不準你開口!等他說完了再說!”


    小白聞話,好象無可奈何的,狠狠地瞪了店夥計一眼,轉身蹲到戈碧青身後去了。


    戈碧青這才放開店夥計的手腕,笑說道:“是為了什麽事?夥計!你說吧!”


    店夥計便把經過說了一遍,戈碧青已經明白,便笑說道:“夥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店夥計不禁一怔!問道:“我怎麽的不對呢?”


    戈碧青道:“你不該喊它猴兒呀!”


    店夥計以為戈碧青袒護猴兒,立即怒道:“我不喊它猴兒,難不成也要我喊它相公!”


    店夥這話,顯然是罵戈碧青也是猴兒,戈碧青不禁劍眉一挑,旋又忍住!


    須知戈碧青雖因承受陰山異叟的陶冶,氣性一向極為高傲自負,但自從括蒼山古洞中修練上乘內功,曠世絕學以來,心性上有了極大的轉變,已經返樸還真,完全消除了往昔那狂傲的氣質!


    這也就是俗語所謂:“內功練達無上化境的人,其修養亦必起爐火純青,完全泯除火性!


    戈碧青雖尚未到達火性完全泯除的境界,但也已經相差不遠了。


    故戈碧青聞言,在劍眉微挑之後,旋又忍住,向店夥計說道:“打落了兩個門牙,這也算不上什麽重傷,明兒去找個郎中先生,鑲上兩顆就是了。


    店夥計一聽這話,覺得不為無理,本想開口要戈碧青拿出點銀子來,作為賠償鎮牙齒的費用也就算了。


    怎知店夥尚未開口,忽聽得有人嘿嘿一聲冷笑道:“你這窮酸小子的話說得好輕鬆,天下那有那麽便宜的事!


    店主聞言迴頭一望,原來是七虎堡的二當家的,過山虎林強,當時就不禁一呆!


    原來,七虎堡就在這太平鎮南十多裏的地方,七虎弟兄七人,一個個均練有一身極好的武功本領,素常就不安本份,持技欺人,手下惡徒,更是無惡不作,三口鎮附近的百姓,無不畏之若虎!


    這七虎弟兄,於三年前為天雄幫綱羅,七虎堡也就被立為該幫太平縣分舵。


    天雄幫主天馬行空陸天雄,並派了一個關外高手,追魂戟淩天慶為舵主,七虎弟兄為副舵主。


    這追魂戟一身武功詭異絕倫,手中一根奇形兵刃,名為雙刀戟,長約五尺,兩端均有鋸形鋒刃,杆為精鋼打鑄,杆中藏有一種細如鋒針般地極毒暗器,在握手處裝有機簧,若遇強敵動手不敵時,隻須一按機簧,毒針立既從兩端鋸形的鋒刃中疾射出來,出人意外,使敵人無法避讓,端的陰毒厲害無比,他這追魂戟的外號,也是由此而來!


    七虎堡自從改成天雄幫分舵後,七虎弟兄有了威震武林的天雄幫做靠山,更是無惡不作,強搶豪奪,簡直無法無天!


    店夥計一見七虎堡的二當家替他出頭說話,心中雖是有點不願,但他可不敢稍現於色,連忙不聲不響的閃開一邊,反而變成這事好象與他無關似的。


    戈碧青一見說話的這人,竟是那四人中被稱做二哥的那人,隻見他說著,便已起身向這邊走來,心念不禁一動,知道這家夥是借機尋釁找麻煩來了。


    從這家夥的眼射精光和凸起的兩太陽穴看來,這家夥雖算不上什麽武林高手,武功也頗不弱,其他三人,都是一樣!


    戈碧青知道,這家夥一出頭說話,這件事情就不能善了,何況這四人本就在蓄意想動他金虹劍的腦筋哩!


    雖已知道不能善了,戈碧青又豈將這四人放在眼內,於是,便裝著充耳不聞,神情安然,若無其事的,一麵斟酒舉杯,一麵說道:“小白!沒有事了,不要怕,吃東西吧,吃好了我們也好休息去了。”


    小白“吱”的一叫,躍到凳子上,望著戈碧青咧嘴嘻嘻直笑。


    過山虎林強,走到戈碧青麵前,見戈碧青旁若無人的理也不理他,不禁大怒,手掌一拍桌子唱道:“小子!你家大爺和你說話,你怎的不理!”


    這一掌直拍得桌子上的杯盤碗筷“乒乓”直跳,那紅棗花生,更是被震得滾落了一地!


    戈碧青好像被嚇了一跳,慢條斯理望著過山虎林強說道:“哦!你是和我說話麽?你要怎樣呢?……”


    過山虎林強喝道:“猴兒打傷了人,就得留下猴兒,小子!你要是舍不得猴兒,就留下你腰間掛著的那枝寶劍也行!”


    戈碧青聞言,依舊毫不生氣,慢條斯理的說道:“假如我都不肯呢?”


    過山虎林強倏地目射精光的喝道:“就連你人也得留下!”


    戈碧青裝著茫然的問道:“那為什麽呢?……”


    過山虎林強喝道:“這是你大爺的規矩!”


    戈碧青微微一笑,點頭道:“哦,規矩……”


    戈碧青似乎在沉思考慮了一下,朝過山虎道:“請你等一等,要留待我問問我這猴兒再說好嗎。”


    說著,也不等過山虎答話,便向小白道:“小白!你打了那店夥計,這個人要將你留下,不然就要留下我的寶劍,再不然還要留我的人呢!小白,你看怎麽辦呢?”


    戈碧青的話聲剛完,便聽得店堂裏的一些客人,一陣哄聲大笑,過山虎弟兄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認為這窮酸書生,實在酸得可以,不但酸得可以,簡直是有點兒呆氣!


    眾人笑聲未止,便聽得戈碧青向過山虎說道:“我這猴兒它不願意!”


    過山虎嘿嘿一聲冷笑道:“那麽你就留下寶劍吧!”


    戈碧青搖搖頭道:“那更不行!我這猴兒的意思,說這柄寶劍,乃是我家祖傳的價值連城之寶,更不能留下!”


    過山虎林強桀桀一聲怪笑道:“這樣說來,是非要連你人一齊留下是不行了!”


    戈碧青似乎無可奈何的說道:“那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


    說著,戈碧青微微一頓,望了小白一眼道:“不過,它的意思說,你若一定要留下我們,就要我和你打一架,它還說,要我放膽大一點,不要害伯,我如果打不過你,它會幫我,但是,我看你體格又高又大,實在沒法子打得過你,所以,我想不如幹脆點,就讓它和你打上一架,它打輸了,我們就聽你的話留下來,任由你處置,怎麽樣!”


    過山虎萬想不到這窮酸書生,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憑這麽個猴子,還不是在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叫它了賬了嗎!覺得這少年書生,實在的呆得可以。


    同時心中更是暗自高興不已,這口寶劍雖還不知道是什麽寶劍,但這少年書生既說是祖傳價值連城之寶,想來當必非是凡物!


    過山虎暗忖道:“大概是該我七虎弟兄時運來了,大哥他們那邊得著寶馬,我這裏得著寶劍,寶馬寶劍送到總壇,送給總瓢把子,我弟兄不但立可邀得總瓢把子的另眼相看,同時也叫幫中上下,知道七虎弟兄並非無能之輩。……”


    過山虎林強想到這裏,不禁暗喜異常的嘿嘿一聲幹笑道:“好!我們就這樣說定吧!”


    過山虎說著望了靈猴小白一眼後,又轉向戈碧青道:“這裏不是打架的地方,在這鎮西,有一塊空地,我們到那裏去,你有這膽量嗎?”


    戈碧青微一沉點頭道:“好吧!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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