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零星的幾塊幹柴上冒出的火焰被風壓到一個將滅未滅的點,豆丁大小的火焰頑強的抵抗寒風的侵襲。


    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周邊的景物一會兒被熹微的火光所籠罩,一會兒又歸於黑暗。夜,在這樣的拉鋸戰中無限延長。


    忽然,一道瘦長的身影在火光中出現,他走過來走過去好像在忙碌著什麽。這時,火焰一縮,人影消失。


    當火焰再次不偏不倚豎直燃燒時,那人影又一次顯現了出來。並且在他的身邊多了兩個小孩。


    兩道小一點的人影雙手湊在眼邊,張大嘴巴似在哭泣。那道瘦長的人影大嘴一張一合,手臂極力飛舞,似是在嗬斥恐嚇兩個小孩,


    小孩沒有因為他的吼叫而停止哭泣,反而哭的更厲害,那道人影惡狠狠的衝上去。兩個小孩像布娃娃一樣被拎起來抽打,


    風勢一漲,火焰又被壓縮到一個小點,人影再次消失。當火光再次照到周邊的時候,那道人影正揮動著手中的刀子,將兩個小孩開膛破肚,


    迸濺的鮮血四處飛灑。腸子被無限拉長,連帶著的還有心和肺。


    人影將兩個小孩的皮刮下來,蓋在自己臉上,一臉陶醉。時間在此刻仿佛靜止


    半響之後,那靜止不動的黑影猛的將臉上的人皮一扔,抓起地上的屍體狂啃。猙獰,血腥,無聲的在黑夜中上演。


    火焰熄了,周圍歸於一片黑暗,"啪,啪,啪",石頭與石頭碰撞在一起擦出的火星在黑夜中閃動。


    "啪,啪,啪",又是幾聲。火焰再一次在幹柴上跳動,光芒照亮周圍,同時也照亮火焰前刑逸那沾滿血跡猙獰的臉龐。


    "啊…",刑逸大叫一聲翻爬起來,驚恐的看著周圍,然後伸出手來反複看了又看,沒有鮮血,"原來是個夢"。


    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四周撿了一些枯木添在火上,刑逸枯坐在火堆旁看著跳動的火焰,這個時候,他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冷風唿唿的吹,火邊的刑逸是身前熱後背涼,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卷曲在火堆旁,這時候,周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刑逸猛然迴頭大喝道"誰",他身體微起,緊張的看著火焰照不到的黑暗處。腳步聲越來越近,


    慢慢的,兩張烏黑的小臉映入刑逸的眼簾,原來,是那兩個小孩。他們手裏端著一個碗,緊張兮兮的看著刑逸。這時候,刑逸又想起剛才的那個夢。


    但很快就被刑逸壓到心底,他微笑著說道"是你們兩個小不點啊,嚇我一跳"。


    刑逸招唿他們到自己身邊來,兩個小孩猶豫了一下,端著一個碗還是走了過來。其中小男孩將手中的碗小心翼翼的送到刑逸麵前,


    刑逸看著碗中盛放的樹皮和樹葉的湯汁,微微一愣"你們吃吧,哥哥……,哥哥不餓"。


    小男孩將碗送的更近,刑逸看著小男孩真摯的眼神和堅決的神態,他慢慢接過男孩手中的碗,微微呷了一口。小男孩雙手微抬,示意刑逸吃完,


    看著男孩希翼的眼神,刑逸一仰頭將湯全喝了下去,然後又細細的爵嚼那樹皮。湯是澀口的,樹皮是苦的。但刑逸的心卻是甜的,


    刑逸輕輕的將兩個孩子摟在身邊,問他們一些問題,他們隻是"啊啊啊"的比劃著,


    刑逸這才知道,他們原來不會說話,刑逸摟著他們的手臂更加用力,並且用臉龐輕輕摩擦著兩個孩子冰涼的小臉。


    那個夢和心中滋生的邪惡念頭暫時被刑逸的理智壓到不能動彈的地步。


    夜深了,看著依偎在身旁的兩個小不點,這讓刑逸想起了以前的無數個夜晚"自己也是這樣依偎在爺爺身邊",


    想到這裏,刑逸嘴角勾起一絲甜蜜的微笑,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間。


    此時在刑逸的心中,一張慈祥可親的麵孔在他腦中浮現"現在,爺爺在做什麽呢,他是否已經進入了夢鄉,或者在無眠的思念遠方這個孫子,又或者…",


    這樣一想,刑逸鼻頭一酸,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一股悲意從心中浮現出來,為驅散掉這種感覺,刑逸盡量控製自己不去多想。


    轉頭看著漆黑的四周,想著目前自己的處境,刑逸不止一次覺得自己身處幻境中,但經曆的一切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不是幻覺。


    聽著自己和兩個孩子肚子傳來的咕嚕聲,看著他們在睡夢中也輕輕的蠕動著嘴和吞著口水,饑餓纏繞著他們,折磨著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食物",


    白天刑逸將整個村子翻了一遍,連帶走出村子十幾裏外的地方也找了,一點可以供人吃喝的東西沒有。這才是最要命的。刑逸想"明天就帶他們離開這裏,不能坐以待斃"。


    想著想著,他的眼皮越來越重,他半眯著眼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還沒待刑逸說出要帶他們離開的決定,兩個孩子拉著刑逸的兩支手臂,嘴裏“啊啊啊”的說著什麽,似是要帶刑逸去什麽地方。


    看著他們急切的樣子,刑逸隻得任由他們拉著自己往前走。穿過一座座坍塌的房屋,刑逸來到村子最東麵的一處廢墟,


    這裏他昨天也來過,不過看見眼前小山一樣堆砌的廢墟,刑逸折身就走了。他不明白兩個孩子帶他來這裏有什麽意圖。難到裏麵有什麽不成。


    小孩將石塊旁的木柴抱開,露出一個半人多高的石洞,他們先後進入裏麵,借助昏暗的光,刑逸發現裏麵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


    在那裏,一株半丈大小的桑樹立在那裏,樹上沒有幾片葉子,樹幹到樹梢的皮也被扒的差不多。地上,一汪混黃的水靜靜躺在那裏。


    兩個孩子看見桑樹和水,眼中露出興奮的神采。他們將刑逸拉到水窩邊,指著水"啊啊啊"的叫個不停。看著他們那高興的樣子,刑逸也跟著高興。


    他們催促著刑逸,讓他享用那裏的水,刑逸俯身捧了一些水,湊到幹裂的嘴唇旁深深的吮吸著。


    水雖然渾黃,但卻是那樣的甘甜怡人。它流經刑逸幹涸的身體,滋潤刑逸的心。


    喝完後,刑逸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兩個孩子見狀,露出他們潔白的牙傻傻的笑著。


    這一刻,他們心中那份純真與簡單展現無疑。隻是,刑逸笑著笑著眼中明顯有淚在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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