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卻掛了單的“雕龍棍”飛揮劈擊,再次砸得唐丹的金劍震揚歪斜,再次磕擊得莫奇的軟鋼刃帶,顫跳欲墜,卓敬嘶厲的大叫:“到了這步田地……你,你怎麽還想不到,展兄,你真要我們兩個死做一堆?!”


    “鐵槳橫三江”聶雙浪雙槳橫削,磔磔怪笑:“生死與共才叫好伴當,你怎忍心使展若塵蒙上那不仁不義的臭名?”


    “霜月刀”掠翻刺截於大蠟竿的揮舞之間,展若塵咬著牙道:“四當家,我來掩護你——”


    卓敬紅著眼,扯歪著嘴巴,呻吟似的吼喝:“我已經是快要死的人,展兄,你還掩護我個卵?你這不是救我,是害了你自己,展兄,你是明白人,事貴從權,不能淨朝牛角尖裏鑽……”


    “一丈紅”莫奇縱身而起,刃帶雪亮旋飛,兜空掃斬,邊尖刻的叫:“別推讓了,你兩個就一遭到陰府應卯吧!”


    展若塵手臂暴翻,“霜月刀”斜閃上揚,“嗆”的一家夥,莫奇淩空側滾,險險乎一頭栽撞於地!


    一步一步往前爬著,尤奴奴猶在那裏發了瘋般嚎叫:“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啊……你們這群不中用的廢物,姓展的與姓卓的負傷累累,隻剩下半條命了,你們猶且拿不下來?你們還算是叫字號的角色麽?丟淨你們祖宗八代的臉麵啦……”


    “鐵槳橫三江”聶雙浪奮力撲擊,一邊嚷著:“前輩放心,對方業已是強弩之末,再也撐不了多久——”


    尤奴奴亢厲的吼:“拚死幹哪,拿命去換,娘的個熊,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聶雙浪心裏忍不住在操尤奴奴的血親.嘴裏卻吆喝:“就是這話,前輩,我們恁情豁上老命,也要這個龜孫爛在地上。”


    被莊昭的大蠟竿震退好幾步,卓敬臉色已是黑中透青了,他喘著氣,嘴角沾著血沫子:“展兄……我快挺不住了……我求你……求你走……展兄……你走,就算是對我無盡的恩賜了……”


    展若塵吃力異常的抗拒著唐丹、莫奇、聶雙浪的分合圍攻,他冷硬的道:“不……四當家,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腳步踉蹌著,卓敬氣虛力竭的道:“展兄……你維護我……並無絲毫用處……我自己知道……我是不行的了……


    你該留著你的命,去救助更多的命……為一個必死的人墊底,卻是多麽的不值又不智……”


    展若塵刀揮如閃,瞬息揮掣,他搖頭道:“要走,我們一起走!”


    軟鋼刃帶又活蛇也似卷飛而來,卓敬驀地大吼:“展兄,我為你開道了!”


    吼叫聲中,卓敬雙手握棍,莽牛一樣直向莫奇衝去,莫奇手碗暴挫,尖厲的叱叫:“你在找死……”


    白刃翻卷,卓敬腰背間汗拋血噴,他卻半步不滯,照勢猛撲,魂飛膽裂的莫奇慌忙斜竄,同時旋身拖扯刃帶,於是,那條刃帶便似長帛一般完全裹在卓敬身上一-更整個切投入卓敬的肌肉之內!


    卓敬像是在突然間變得沒有感覺了——沒有痛苦的感覺,沒有駭懼的感覺.也沒有任何足以使他對軀體的幻滅產生反應的感覺。


    裹切著莫奇的那條軟鋼刃帶,他快不可言的一頭撞上莫奇的腰肋,莫奇悶吭-聲,倒退幾步.尚未及有第二個動作,卓敬那隻重有二十五斤的“雕龍棍”,已在雙手互握下猛力砸爛了莫奇的腦袋1


    大蠟竿橫閃,“砰”的一擊,狠打在卓敬背上,怪的是卓敬居然不倒,背脊倏弓,他長嚎如泣,反身揚臂,一下子挾扯住莊昭的大蠟竿,發出那種不似人聲的,慘怖又悲厲的嘶號:“展兄走啊,來世且再論交——”


    雙目迸流血淚,展若塵心如刀絞,五內皆裂,他單足猛撐,身似怒矢飛射,在聶雙浪的鐵槳揮截間隙中穿越,刀芒飆現,前麵攔阻的三條大漢立時仰跌滾出,四目一瞥,正好看見卓敬揮棍掃翻了五六名撲襲上來的漢子,左臂腋下,猶尚死挾著莊昭的大蠟竿不放!


    黃影湧集,刀舉槍舞,展若塵身形騰掠,倏起倏落,忽左忽右,“霜月刀”吞吐彈點,寒光如雨濺芒灑,金鐵撞響,血似泉噴,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嗥叫聲裏,他可真是殺開一條血路,突圍而出!


    “鐵槳橫三江”聶雙浪虛張聲勢的往前追了幾步,口裏故意大聲唿叫叱罵,似模似樣……其實,便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敢獨自前去追截展若塵!


    “雙絕劍”唐丹緊張的瞪著卓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上接近,卓敬雙目凸突如鍾,麵部肌肉完全扭曲得變了原形,他的一排上齒探深切入下唇之內,左腋下死力挾著莊昭的大蠟竿,右手“雕龍棍”斜斜上舉,棍上沾染著濃白稠紅的漿血,神情在獰猛中透視著無比的狠暴!


    莊昭也是雙手執著竿尾,全力戒備,他感覺得出對方挾扯竿頭那端的勁道是如何堅牢緊實,因此,他半點也不敢稍有鬆懈!


    尤奴奴的一邊麵頰上沾著灰土,而灰土又被傷眼上淌出的血水流花了,斑斑黑紅交雜,形色可怖,她半撐著上身,帶著哭腔叫罵:“你們這些吃什麽的窩囊廢,還不快去把姓展的追迴來,光圍著這個死人發的哪門子愣?你們是要活活氣煞了我啊……”


    唐丹幹咽著唾沫,握劍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他憋著嗓音道:“前輩,姓展的身受重傷,隻剩下一口氣,包他跑不了多遠……這卓敬雖說已是強弩之末,困獸反噬,最是兇險,我們還是先把他徹底解決了再說!”


    尤奴奴悍潑的怒叫:“你們倒是快動手啊,淨是磨蹭著打轉,就能把這姓卓的轉斷了氣?我恨透了,若是我稍移動得了,早就把姓卓的搗成一團肉醬,犯不上勞你們的駕!”


    唐丹忙道:“前輩息怒,我們這就將他擺平!”


    說話中,唐丹猝然躍身而起,淩空側旋,金劍如浪如濤,在一波波翩飛流旋的盈盈黃彩裏襲卷卓敬!


    同時間,莊昭低叱-聲,猛力抽竿,人卻往一邊迴掠……卓敬挺立如山,瞪目切齒.不移不動!


    突然,莊昭鬆手棄竿,人往上飛,大斜身,雙掌暴起,如削的掌力“噗’’聲破空,利刃也似衝著唐丹斬削而至!


    變起肘腋,唐丹吃驚之下,急速揚劍橫翻,弓背朝後倒射。


    莊昭落地,默默注視著卓敬,神色中流露著不可掩隱的傷感與悲悼,毫無-丁半點戰勝者所應有的那種喜悅或得意之情。


    驚魂甫定的唐丹,不由氣衝牛鬥,哇哇怪叫起來:“莊兄,你這是幹什麽?怎的竟對我下手?大敵當前,瞬息搏命,開玩笑也不是這種開法……”


    緩緩迴頭,莊昭低沉的道:“勢非得已.唐兄,尚請曲予包涵。”


    唐丹憤怒的道:“你得給我一個解釋,這算哪門子把戲!自己人居然衝著自己人施辣手,尤其是在這要緊的關頭,你莫非是想占我的功?!”


    戚然一笑,莊昭陰晦的道:“請莫誤會,唐兄,我隻要阻止你不要傷害-具屍體……一個稟性忠烈又豪邁的壯士的遺骸。”


    呆了呆,唐丹目注卓敬一仍然是咬牙切齒,形色怖厲,右手斜舉鋼棍的卓敬,他疑惑的道:“你是說……姓申的已經死了!”


    點點頭,莊剛沉重的道:“不錯,他已經死了!”


    謹慎的往前移近,唐丹金劍閃飛,磕擊卓敬斜舉的鋼棍,金鐵交響中,卓敬的鋼棍緊握如故,但是,人卻筆直仆跌在地!


    僵立半晌,唐丹不由打了個寒噤.喃喃的道:“老天,人還有這樣死法的,我可真是頭一次看到……”


    莊昭語聲喑啞的道:“人有這樣的死法,唐兄,那就是當這個人悲憤未泄,壯誌不酬,心願未得了結的時候。”


    唐丹又哆嗦了一下,極不自然的道:“娘的,真叫人心裏發毛……”


    那邊,尤奴奴又在叫囂:“莊昭,你休要在那裏表你的仁義道德,管他娘怎麽個死法,橫豎姓卓的已經是死透了,你卻在幫著他領的哪門子讚禮?!娘的,你可別忘了你是哪邊的人,任你對姓卓的發些什麽慈悲,‘全家樓’的遺孽,也抹不消你欠的這筆帳!”


    一揚頭,莊昭昂然道:“前輩,我不在乎‘金家樓’那邊的人對我怎麽想,也不在乎他們對我的仇恨是如何深刻,打加入這樁爭鬥的開始,我早已明白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形勢,前輩,敵我之分是一迴事,忠義之道又是一迴事,舉凡豪壯英烈之士,皆乃可敬可佩之人,而不論此人的立場身份何屬!”


    尤奴奴大吼:“娘的.你居然敢頂撞我?”


    莊昭淡漠的道:“不敢;隻是給前輩述明我莊某人的觀感與看法而已!”


    尤奴奴火爆的道:“莊昭,我現在且不和你計較,等我身子方便點,遲早也要叫你知道我尤大奶奶的觀感和看法如何!”


    莊嚴平靜的道:“還等著前輩的教訓!”


    獨目圓睜,尤奴奴切齒道:“你個膽上生毛的東西……”


    趕緊走上前來,唐丹忙著打圓場:“前輩,眼下不是生氣發怒的辰光,那姓展的雖說逃了,諒也逃不了多遠,我們是否還得追下去將姓展的再圈迴來……”


    猛一拍地麵,尤奴奴怒叫:“廢話,你們早就該去追了,一個個還賴在這裏扮什麽人熊?快去,通通給我去追,若是追不迴來,看我怎麽對付你們……”


    於是,唐丹立即招集人手,指派任務,在一片紛嚷叱喝聲裏,在火把映著刃芒的光華炫閃裏,大批人馬匆匆朝夜暗中出動。


    月黑風高的“黑風門”,峭勁的夜風打著唿哨吹刮著,寒凜而急猛,風掠過鬆梢,發出那種尖銳的唿號聲,宛如鬼泣,風觸在人臉上,更也恁般剌痛得像似刀剃了。


    在這片叢生著雜草矮樹的崎嶇丘陵地裏,“火印星君”


    潘得壽靜靜盤膝坐在一處背風的窪坑內,他的外表十分安詳鎮定,誰也看不出覺不出,他的內心又是如何緊張焦慮。


    “雷”字級的二把頭“牌刀錐甲”駱大宏伏在窪坑的邊沿,目不轉睛的朝著土路那邊注視著,寬大的臉膛上是——片木然,隻有他偶而移換雙手兵器的動作,才多少顯示出他在這等窒迫的期待中那難以言喻的不安來……


    “金家樓”的人手們早已散布在丘陵地的四周,他們全都隱蔽得很好,莫說在這濃稠的夜色中不易察覺他們的存在,即便是大白天裏,恐怕也找不出什麽可疑的端倪來。


    辰光在靜默中流逝,也在凝固的煞氣中流逝,無論夜是多麽的稠厚,寒風是如何的強勁,人心又是多麽忐忑,時間總是一段一段的溜走了。


    輕咳一聲,駱大宏轉迴頭來,低沉的道:“三當家,估量著時刻也該差不多了,怎的卻不見絲毫動靜?”


    閉目盤膝的潘得壽,慢慢睜開雙眼,腔調有些喑啞:“許是有了什麽意外的耽擱,襲敵誘殺的行動,原本就要臨機應變,從權處置,時間上的限製往往不切實際,要在有利的情況下達成日的,就得覓尋那有利的形勢才能竟功,早點晚點,不足為異。”


    駱大宏皺著眉道:“話這樣說是不錯,但這麽久下來,卻一點動靜不見,未免叫人耽心;三當家,無論時機如何,形勢如何,他們的任務總要執行,而一旦開始動手,便不該毫無反應,我是怕出了紕漏!”


    潘得壽緩緩的道:“出紕漏的可能性極大,因為這徹頭徹尾就是一樁出紕漏的事,不過,我相信他們應付得丁,也能達成擬議中的任務……”


    歎了口氣,駱大宏道:“不知怎的,我總覺得心裏不落實,好像……好像有種不祥的預感似的……”


    潘得壽嚴肅的道:“流血搏命。本無祥瑞可言,要緊的是我們自己須沉得住氣,定得下心,生死之間,求的隻是個全義全忠罷了。”


    駱大宏苦笑道:“這是不消說的,就這股小悶氣,窒迫得人發慌……”


    潘得壽道:“穩著點,大宏,想也不須再等多久了。”


    隨手折了一根枯黃的草梗在嘴裏咬著,駱大宏目光飄向土路對麵的鬆林,沉沉的道:“三當家,不知大司律那邊是否也等得心焦了?這黑的天,看出去遠近全似浸在一團濃墨中,連心裏也像被塗黑啦……”


    潘得壽道:“大司律他們一定也在著急,但又有什麽辦法?除了等,也隻有等下去,在奉到樓主的新諭令之前,誰亦不準妄動。”


    嘴裏咬著草梗,駱大宏懶懶的道:“會不會——三當家,我們的人一進去就被對方全坑了?”


    潘得壽搖頭道:“很不可能,四當家的身手你是見過的,想製住他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那展若塵藝業之高,更勝於四當家,有他們兩個配搭,再加上顏兆與蘇傑為輔,任是敵逆方麵陣勢如何強大,輕易也占不了他們多大便宜……”


    駱大宏道:“就算有個萬一吧,至少他們也得捎個信迴來才叫允當,情況再是如何糟法,總不至於連傳警示危的機會都沒有……”


    潘得壽道:“所以我認為即使發生什麽意外,也不會有多大的兇險。”


    此刻,夜暗中響起一陣輕細的悉數聲,是“電”字級的大把頭“花巾”趙琦摸了過來,他習慣的紮著他那條有如標記般的黑白錦質花斑頭巾,-縮身進了窪坑,低促的開口道:“算時辰四當家與展爺他們該有消息了,如今卻毫無動靜,此中隻怕透著邪,三當家,你看我們是不是請示老夫人一下,預做應變?!”


    潘得壽沉吟著道:“你那邊可曾發現什麽不尋常的跡象?”


    趙琦道:“兩眼望出去是一片黑,任什麽光景也都隱沒在那一片濃墨似的黝黑裏了,不要的征候倒是不曾看見,隻是照時間上算,仿佛不大對勁!”


    潘得壽道:“也罷,趙琦.就麻煩你走上一趟。過去向樓主請示看,她若有什麽交待,我們也好依她的吩咐重新布置再做定奪。”


    長身而起,趙琦道:“三當家,我這就去,老實說,我可真是憋不住了。”


    等趙琦離開之後,駱大宏不禁憂形於色的道:“三當家,事情恐怕出了岔子,這種惶惶不安的感覺.像是有著傳染性,我看不但是我,似乎大夥都有著相似的感應!”


    潘得壽清臒的麵孔是一片陰森森的冷漠,他沉緩的道:“大宏,我業已告訴過你,今晚上的行動,壓根就不是一樁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殺戈之內涵便充滿了殘酷及怖烈,當然沒有人會感到清泰和順,你身為首腦之屬,切記要安定自若,如是我們領導者都表露了疑懼猶豫之態,又怎樣來要求我們的手下鎮定應變,麵對強敵?”


    駱大宏不由汗顏的道:“三當家教訓得是,其實我並非怯慮,主要是覺得情況有異.不能不把我內心的憂疑向三當家桌報,我個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正如三當家所言……生死之間,求的乃是個全忠全義而已,為了老夫人,為了‘金家樓’,駱某人一命何足道戰!”


    微微頷首,潘得壽道:“你有這樣的想法,就不枉‘金家樓’栽培你一場了,大宏,別的休提,且等著為樓主效命,替‘金家樓’盡忠吧!”


    駱大宏凜然道:“三當家釋念,駱某人哲此一命報效老夫人.報效‘金家樓’!”


    低喟一聲,潘得壽道:“話已說到這裏了,大宏,你可願聽我幾句臆測之言?”


    駱大宏謹慎的道:“頓候三當家教誨。”


    潘得壽沉重的道:“今晚上的情況是不大對,先從實力上說,我們就比不上人家,再自敵情而言,我們又十分隔閡,我們所憑借的,隻是一條心,滿腔血而已,我坐在這裏,你以為我隻是調氣養神,靜待敵逆自投羅網?那就錯了,大宏,我是在做全盤的檢討,詳細的規算,而越思量就越覺得形勢不妙,情態艱危;事到如今,我們的前鋒消息不明,業已過了應該發生變異的辰光,這就透著兇險,透著不妥,但是,我們卻不可自亂腳步,予敵逆以可乘之機。


    你要記住,便是鋼刀架頸,血流五步,我們身為‘金家樓’的首要之屬,也得挺直脊梁,保持住那一口不屈不畏之氣!”


    神情肅穆又莊嚴,駱大宏道:


    “三當家說得是,我自當謹記不忘!”


    潘得壽又道:


    “且等著吧,是好是歹,不用多久亦將見分曉了,你要明白,我們乃是為了什麽而來,即使情況再壞,也就是整個‘金家樓’的幻滅而已……並不比我們業已遭遇到的事實更差,是麽?”


    澀澀的一笑,駱大宏道:


    “所差的隻有一點,三當家——此番之前,我們尚有重整基業的希望,這次若是失敗,大概就再沒有恢複舊日風光的可能了!”


    潘得壽道:“不-定,大宏,問題是若然失敗,我們尚能活出多少人去,又能活出哪些人去!楚雖三分,亡秦必楚,隻要一息尚存,便仍有指望,怕的是,活出去的人首先失去了信心,那就完了!”


    深思著,駱大宏低沉有力的道:


    “三當家,你的話是對的!”


    潘得壽悒鬱的道:


    “且候樓主的指示再說,事到如今,我想,樓主也夠憂心的了……”


    駱大宏道:“不止是現下的境況不明會使老夫人煩惱,打‘金家樓’開創的那一天起始,老夫人又在什麽時節放得下心過?而老爺子去得早,少爺又慘遭橫死,如今甚至連‘金家樓’的基業也被人刨了去,這種種端端的不幸變故,全在老夫人眼裏經過、手上流過;若非老夫人的意誌堅強,頂得住煎熬,恐怕早就撐不到如今了,恁般的打擊,別說-個婦道人家,就是個人男人,也-樣承受不住……”


    潘得壽深具同感的道:


    “不錯,像樓主這樣有著無比韌力與耐力的人,我還真是少見,也全虧了她,‘金家樓’才能屹立至今,眼看著,也隻有靠她方可再將‘金家樓’扶持起來……”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


    “所以說,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替樓主分憂分勞,為整個組合全力以赴,像展若塵,人家身在事外,未拿‘金家樓’俸祿,未沾‘金家樓’的恩澤,前無淵源,後無牽連,隻為了報德還情,便豁命以償,我們說什麽也該更加賣勁,不可讓展若塵的忠義把我們比低了下去……”


    駱大宏道:“我也想過這件事,三當家,展爺夠種,夠道義,夠一個男子漢的氣魄,我們在這方麵總得同他爭一爭,不能讓人說‘金家樓’的嫡係弟兄反而不如一個外人那般盡心的效命!”


    潘得壽正想再說什麽,人影閃處,“花巾”趙琦已經氣唿唿的掠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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