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strong><strong>一)</strong>


    那個把關的人聽到了這句話,仿佛像聽到天底下最好聽的笑話一樣,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馬車裏的女人,睜大著杏眼望著他,有些慍怒地問:“有什麽好笑?”


    那把關的人一手執著長槍,一手指著她,反而笑得更加厲害,差點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馬車裏的女人望著那過關口,逐漸遠去的美人香車,禁不住更加生氣:“笑!你再笑下去,我就打掉你的牙!”


    那個狂笑的把關人陡地停住了笑聲,朝這個柳眉斜挑的女子打量了一下。


    “嘿,姑娘,你的口氣到很大呀!”


    “你不相信是不是?”


    “我……”把關的人一愣:“我相信”


    “相信就好,我問你,那坐在馬車裏的人是哪一個?”


    “哪一個?”把關的人又笑了出來:“天底下還有誰配坐玉女香車的?當然是齊大少爺嘍!”


    “齊大少爺?哪個齊大少爺?


    “嘿,你連齊大少爺都不知道?”


    “不知道。”


    那把關的人突然臉色一變,把槍杆在地上重重的一頓,怒罵:“他媽的,你連鎮西大將軍的少爺,鼎鼎大名的雙戟小溫侯齊大少爺都不知道,算是什麽人?”


    他的臉色變得快,那個馬車裏的女人神情變得更快。一刹前還是怒氣衝衝,此刻已是滿麵笑容。


    “唷!原來是那個齊大少爺呀!我還當是哪個齊大少爺呢!”


    “哦,你聽過齊大少爺的威名了?”


    “當然,齊耀榮那個兔崽子,我怎麽不認識?他見了我,還得老老實實的叫我一聲九嬸呢!”


    “九嬸?”


    那個把關的人聽她的口氣大得嚇人,禁不住退了半步。


    馬車裏的女人微笑說“不錯,我就是他的九嬸……對了!這兔崽子明明看見我在這兒,怎麽不把馬車停下來跟我問好?”


    “那輛玉女香車是我們縣太爺千金乘坐的,大概駕車的大哥不認識你九嬸吧……”


    馬車裏的女人沒理會那個把關的,側首吩咐一聲:“阿彪,快走,我要追上去問問那小兔崽子,看他為什麽見了我都不下車請安?”那個戴鬥笠,坐在車轅上,腰杆挺得筆直像枝鏢槍杆的車夫應了聲,立刻抖動韁繩,駕著馬車移出排得長長的車隊,向前馳行而去。把關的人揚手叫了一聲,不敢攔阻,閃開一邊,任由馬車過關而去。


    <strong>(</strong><strong>二)</strong>


    朱動翹著一條腿,斜躺在馬車裏,他的手下仍然執著那條繡著大紅蓮花的錦被。但是,他的腦袋卻枕在一個大約十七、八歲,長著一張瓜子臉,眉清目秀,嬌柔可愛,尤其是兩個小小的酒窩,鑲在一張薄薄的櫻裙邊,更是顯得她笑靨如花,迷人之極。


    可是朱動卻好像有三十天沒有睡過覺一樣,腦袋枕在她的大腿上麵,竟然閉上眼睛睡著了。


    車廂裏布著花,那個少女的雲鬢上也插著花,在這一片彌漫著芬芳花香的馬車裏麵對著如此一個絕色美女,竟然還能睡得著覺,大概天底下隻有朱動一個人了。


    那個少女微笑的凝望著朱動,好像他的臉上也長著花,竟使她為之百看不厭。


    馬車在行駛裏,突然顛動了一下,把朱動那隻高蹺在左膝上的右腿顛了下來,他曲起右腿,又把左腳架了上去。


    那個滿身香氣的少女柔柔的叫了聲:“喂!你睜開眼睛呀!”朱動沒有吭聲。那個少女伸出雪白如玉的左手,在朱動的耳朵上輕揉一下:“喂,你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


    “我是真睡!”


    那少女“咭”地一聲笑了出來:“你騙人。”


    “我騙你做什麽?”


    “哪有人睡著,還會說話的?你不是騙我,騙誰呀!”


    “真的嘛,我全身都睡著了,就隻有這張嘴沒有睡覺,所以還會說話。”


    那少女聽他說得有趣,禁不住笑的如花枝亂顫,連插在頭上的幾朵花,都被她搖擺不停的身軀抖落下來,落在朱動的臉孔上。


    朱動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甚而連長長的眼睫毛都沒動一下。他那張白皙而輪廓鮮明的臉龐,就跟一張石雕像樣,幾朵花掉落上麵,毫無一絲反應。


    少女笑聲微斂,說:“喂,你這個人說起話來真有趣,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你真膽大,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把我弄上車來,你不怕遇上歹人呀!”


    那個滿身花香的少女好像又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


    朱動也沉得住氣,任她大笑,還是沒睜開眼來。


    她笑了一陣,喘著氣說:“喂,你別再逗我了好不好,我再笑下去,會笑死的。”


    “好,小姑娘,現在開始,我不說話了。”


    “誰讓你不說話?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朱,叫朱動。”


    “朱動?是活動的動,還是山洞的洞?”


    “活動的動。”


    “咭!我看你該叫朱不動才對,你看你自己,懶得像條豬,動也不動一下……


    “那是我爸爸!”


    “什麽?”


    “我爸爸才叫朱不動。”


    “嘻嘻!好玩……”


    “就因為我爸爸懶得動,所以我媽才給我取名叫朱動,希望我能多動一動。”


    “既然這樣,那你上車後,怎麽動都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睜開來?”


    “嘖嘖嘖!小姑娘,你是真的還是假不知道?”


    “什麽事嘛?”


    “在這輛快香死人的車子裏,隻有你我兩個,你要我多動一動,恐怕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麻煩?什麽麻煩?”


    “我不管是小動、中動、大動,對你都不大好,萬一亂動起來,恐怕你爸爸非得逼我做女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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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少女再是純潔無暇,這句話也聽得懂的,她的粉頰頓時漫起一片紅潮,羞慚難禁地朝朱動啐了聲,然後伸手抓住他的耳朵,重重地扭了一下。


    朱動誇張地大叫一聲,坐了起來,撫著左耳問:“喂!你幹嘛扭我的耳朵?”


    他一見那個少女滿臉羞怯難禁的摸樣,嘴角不由噙著一絲微笑,因而也就與他裝出來的慍怒的神情不大協調,反而給人一種滑稽的感覺。


    那少女被他烏黑而又深邃的眼睛盯住,心裏一慌,不敢直視,垂下眼簾。


    朱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喂,我在問你的話,聽到沒有?”


    那少女抬起頭來,望著他那輪廓鮮明的臉龐,柔柔地說:“我叫金梅。”


    “哦!”


    “我是受我的姊姊樓紅蓮之托,請你到一個地方去商談點要事。”


    “樓紅蓮?我不認識她。”


    “這床錦被就是她的……”


    “哦!原來是那個眉毛像胡子的女人,她找我做什麽?”


    “朱公子……”


    “喂,拜托別叫我朱公子,怪肉麻的。你就幹脆叫我朱動,聽起來比較順耳。”


    “朱動……我姊姊說想托你辦件事。”


    “哈!找我辦事?我能辦什麽事?你看看我這樣子,窮得連一文錢都拿不出來,連今天晚上在哪兒吃飯都不知道……”


    “今晚,你是我摘星山莊的上賓,當然一切由我負責招待,至於你的酬勞,我想姊姊一定不會虧待你……”


    摘星山莊在天下十大山莊裏,若按排名來說,最少也在前五名,較之柔如玉的溫柔山莊名頭要來得更大。


    尤其是摘星莊主金大鵬,外號摘星套月,一手三暗器和金沙掌更是名震江湖,被列為太行山以西的第一大豪。


    若是尋常的武林人士,聽到了金大鵬或摘星山莊的名號,莫不肅然起敬,可是朱動卻不像是個江湖人,臉色依舊洋洋自若。


    “哦!原來你就是金大鵬的女兒!”他的話聲一頓,揉了揉耳朵,說:“喂,你為什麽那麽用力,我的耳朵直到現在還在疼呢!”


    金梅好像看到了一個怪物,睜大了眼睛凝視著他,問:“你……你以前聽過我爹的名號?”


    “嗯,當然聽過,不然我怎麽曉得你是他的女兒?那你還……”


    朱動笑了笑:“你是怪我沒有表現肅然起敬,是吧?”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而是……”


    “你爸爸的金沙掌是外門掌功排名第七、摘星手則列入第四,此外一手金環套月的暗器功夫則可擠入暗器高手前二十名裏,嗯,算來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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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梅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問:“你……你到底是誰?”


    朱動笑了:“我不是剛告訴過你了嗎,我叫朱動。”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的身份究竟是……”


    朱動在身上拍了拍,自嘲地說:“身份?我還有什麽身份,你看我這樣子像不像窮神?”


    “窮神?”金梅思索了一下:“江湖上沒有這麽一號人物呀!”


    朱動一笑,正想說話,已聽到蹄聲急驟響起,接著一聲尖銳的唿叫穿透如雷蹄聲傳了過來:“齊耀榮,你還不快停車,我有話要跟你說。”


    金梅探首窗外,隻見一輛黑色馬車急追上來,馬車上的那個車夫一手挽韁,挺直腰杆坐在車轅上。就跟一截釘在車上的木樁一樣,動也不動。


    她僅看了一眼,便縮迴車廂,朝朱動笑,笑說:“這輛馬車是我跟何妹妹借的,大概那女人誤以為小溫侯在車裏。”


    “什麽小溫侯?”


    “雙戟小溫侯齊耀榮呀,你沒聽過?”


    朱動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那個尖銳的女子聲音又傳了過來:“齊耀榮,你這個小兔崽子,敢躲著不見我?小心我剝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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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動笑了,說:“我當是誰在這裏喳唿,原來是那個女人。”


    “你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她告訴我,以後要找女人,要麽找十六七歲的,不然就該找三十六七的。”


    “為什麽?”


    “因為小女孩不懂事,愛上了一個男人,就會愛的發昏,而老女人更好對付,隻要多灌幾句迷湯,她連棺材本都會拿出來。”


    金梅臉孔漲得通紅,說:“這是什麽狗屁話?”


    “不,她說的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朱動睨了金梅一眼,問:“你大概已經不止十六七歲了吧?”


    金梅說:“我十九……”


    她似是想到了什麽,話聲一頓:“喂,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車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吼:“停車!”


    話聲剛了,這輛急馳中的馬車便立刻停了下來。


    坐在車裏的朱動和金梅在猝然不及提防的情況下,都是身子往前一衝,朱動還好,背部靠在車壁便停了下來,金梅卻一直撲到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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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動把她扶了起來,說:“喂!你小心點好吧,這樣會讓我受不了的!”


    <strong>(</strong><strong>三)</strong>


    金梅漲紅著臉,罵了聲:“一定是那個臭不要臉的女人……”


    她叮囑一聲:“朱動,你別出去,我馬上迴來。”說著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方才,那急馳追來的馬車上的車夫,曾給她極深的印象,所以金梅直覺的認為一定是他才有這份神力,讓這輛在急馳裏的香車突然間停住。


    誰知她躍身出了車廂,發現那輛黑色的馬車還在後麵,雖然急馳而來,還有幾十尺遠。她轉身向前望去,陡然間也不由得臉色為之一變。


    <strong>(</strong><strong>四)</strong>


    油碧香車靜靜的停著,那拉車的四匹健馬卻已全部倒斃在地。每一匹馬的死狀都一樣,全是腦袋開花,所以流得一地的紅紅白白,讓人看了覺得惡心。


    就在死馬之前半步,站著三個身高有八尺開外的彪形大漢,他們都像木偶樣的站著,所擺的姿勢各有不同,有的用掌、有的施拳、左邊那個則是揮臂作勢。


    他們的麵上、身上濺滿了斑斑鮮血,那伸出來作勢的手臂和拳掌則更是塗滿腦漿和鮮花,仍自在不停滴落。


    那四個提著花籃的白衣少女,就站在死馬旁邊不遠,她們的上衣也濺上斑斑的血跡,仿佛綻開了無數的桃花,漂亮極了。


    可是她們的神情卻不太漂亮,有的驚懼,有的震駭,還有的做出一副痛苦至極,想要嘔吐的表情。


    金梅一看這個情景,立刻想到是怎麽迴事,但她卻更是被弄的一頭霧水了,抬起頭來,她隻見駕車的車夫老袁愣愣地坐在那兒,兩眼睜得老大,似乎驚悸猶未過去。


    那四個白衫少女雖然自小練武,功夫都不錯,但她們畢竟是年輕女孩,沒有見過什麽世麵,看到這種情景,自然會被嚇呆了。


    可是金梅曉得這車夫老袁出身衡山派,昔年在江湖上有極大的聲望,一手袁公劍法已入化境,按身份來說,他已是衡山派的長老了。


    他之所以隱身委曲在何府當個車夫,完全是為了報答何大人多年前救命之恩,而非圖謀什麽。


    以衡山飛猿的江湖閱曆和一身武功,竟然會嚇呆了,可見方才那一霎發生的事,一定使人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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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梅問:“老袁,這怎麽迴事?”老袁定了定神,飄身躍下車轅,說:“金姑娘,那是河西三魔!”銀臂、銅掌、鐵拳三個魔頭,近十五年來,一直橫行在河西數省。由於他們都練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鐵布衫,外帶三門不同的奇門異功,是以多年以來,死傷在他們手下的江湖人多達數百以上。


    他們個個都是秉性兇殘、手段毒辣的邪道高手,橫行多年,雙手都沾滿血腥,卻從沒受到任何懲罰,這一方麵因為他們一向行蹤飄忽,難見形蹤,另一方麵則由於他們一向三人同行,絕不單行。所以也曾有好幾個門派的高手準備追剿他們,以報血仇,卻一直沒成功,據金梅所知,摘星山莊就曾計劃過二次。


    許多年來,河西三魔逍遙各地,造下無數殺孽,幾乎已到聞之心驚的地步,沒料到現在會突然出現在這條通往太原的山道上。


    金梅倒吸一口涼氣,問:“他們是怎麽迴事?”


    老袁餘悸猶存地說:“他們突然現身站在馬前,硬生生的擊斃了四匹馬,老奴趕緊煞車,正想下去……”一聲吆喝自車後傳來,老奴循聲望去,隻見一輛黑色馬車馳到不遠,驟然停了下來。


    那個控韁禦馬的車夫技術和腕力都是上乘,在短距離中停住了車,兩匹馬猶自人立而起,馬車卻已像生了根似的定住。


    老袁雖是一眼就看出這車夫也有一身好武功,但他僅看了一眼,便已扭轉頭來,繼續說下去:“就在那個時候,我已想起這三個人是誰來了,不由得心裏稍一猶豫,卻看到他們三個像中了邪樣定在那兒……”


    金梅說:“他們是被人打中了穴道……老者苦笑說:”金姑娘,他們的鐵布衫功夫據說已經練到第九層了,連罩門都經得起撞擊,又有誰能閉住他們的穴道?更何況他們還是同一時刻變成這樣!“


    金梅倒吸一口涼氣,還未說話,已聽得身後傳來一聲驚唿:“河西三魔!”


    她側首望去,隻見一個長身玉立、服飾華麗的年輕女人,偕同兩個青衣壯漢站在八尺開外。


    金梅撇了下嘴,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有些不屑的說:“誰不知道這是河西三魔,要你來說?”


    那翠衫麗人一怔,隨即嬌笑一聲,走了過來:“呦,小姑娘,你是在跟我說話?”


    金梅叱了聲:“走開點,狐狸精。”


    翠衫麗人笑靨微斂,那緊隨在她身後的兩個青衣人已喝叱一聲:“該死的丫頭,敢對我們夫人無禮。”


    他們一左一右,夾攻而至,來勢如電,拳風勁疾,力道沉猛之極。


    可是他們距離金梅身後尚有尺許,老者已如鬼魅般得迎了上去,他左右兩臂交叉斜揮,就如兩支長劍,從一片拳影裏穿了進去。


    兩聲輕響裏,那兩個青衣人去勢更快,一齊飛跌出兩丈開外。


    <strong>(</strong><strong>五)</strong>


    翠衫麗人拍了拍手,說:“好功夫、奴家今天總算見識到衡山派猿公劍法的精髓了,真是佩服至之。”


    她一眼便看穿老袁使的是猿公劍法,老袁自然不能再以車夫自居了,他那清臒的臉孔微微色變,眼中射出炯炯神光,朝翠衫麗人抱拳說:“老夫袁展,多有得罪。”


    翠衫麗人斂衽還了一禮,說:“袁老前輩教訓的極對,這兩個奴才不知天高地厚,是該教他們吃點苦頭。”


    袁展還待說話,金梅拉了他一把,說:“老袁,不要理她!這是個狐狸精。”翠衫麗人臉色一變,隨即又展開笑容,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說:“小姑娘,你好像對奴家有什麽成見?”


    金梅小嘴一鼓,還來得及罵人,已聽得有人大笑:“她不是對你有成見,是吃你的醋。”


    翠衫麗人一個大轉身:“動動,原來是你!”


    朱動不知何時已出了馬車,拖著那床錦被墊在地上,就那麽以手支頭,側躺在棉被上。


    他的臉上似笑非笑:“不是我,你當是誰?”翠衫麗人笑說:“我還當是齊耀榮那個小兔崽子呢!原來是你在車裏。”


    她嫋嫋婷婷的走了過去,壓低聲音說:“動動,你怎麽會對這種毛丫頭感興趣?”


    朱動大笑:“還不都是聽了你的金玉良言?十六七歲的好騙,她才十九,還不晚……”


    金梅一躍過來:“朱動,不許你跟她說話!”朱動不解地說:“咦!嘴巴長在我臉上,你管得著我跟誰不說話?”


    翠衫麗人拍手大笑:“對呀!你真是愈來愈聰明了,連這漂亮的話都說的出來!”


    金梅嬌叱了一聲,立掌如刀,向她砍了過去,那翠衫麗人旋身一讓,笑著說:“唷!小妹妹,穩著點,別太沉不住氣了。”


    金梅一掌走空,進步弓身,連著又是三招一腿,逼攻過去。


    翠衫麗人這下不再相讓,揮起雙袖迎截而上,有似翩翩蝴蝶,姿態美妙之極。


    朱動好像看得頗為開心,笑著說:“喂!你們鬧著玩沒關係可別把我的被子踩髒了!”


    翠衫麗人數招把金梅逼退,低頭說:“動動,你真是太壞了,怎麽可以……”


    這下看清楚了那床錦被上繡著一朵大蓮花,臉色突然大變,失聲道:“血蓮花!”


    <strong>(</strong><strong>六)</strong>


    袁展聽到她的驚唿,展身飛躍過去,這時,翠衫麗人已旋身騰起,向馬車躍去,被袁展迎空截住。


    袁展急問:“什麽血蓮花?”


    翠衫麗人左袖在袁展右臂一搭,換了口真氣,說:“你不會自己去看!”她挪身急掠,進來馬車,然後揚聲說:“阿彪,我們快走!”


    金梅豈能容她就此離去?右手一抖,三枚暗器帶著輕嘯,疾旋飛去,呈品字弧狀,朝翠衫麗人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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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挺腰坐在車轅上的車夫阿彪沉喝一聲:“放肆!”他手中的馬鞭“啪”地一聲,隨即圈起一片鞭影,把那三枚梅花形的暗器卷住。隨即馬鞭“咻咻”急響,那三枚“金梅花”已成一線金芒,反射金梅而至。


    這種特製的梅花形暗器,由於花瓣的高低不同,而用一種特殊的手法發出,可控製暗器飛行的弧度,當然非常厲害。


    金梅沒料到車夫阿彪的內功將臻化境,僅憑一根馬鞭,便破了自己的“三星朝元”手法。她冷哼一聲,伸手便待將金梅接住,老袁已看出“金梅花”上麵所蘊含的勁道非同小可,連忙加以製止:“不可用手接。”


    他叫人別用手接,自己卻踏前一步,揮臂側擊,手掌微一伸縮,已把那三枚反擊而迴的金梅花接在手心。


    就在這須臾功夫那兩個青衣人已躍上馬車,攀住在車後的橫杠上,翠衫麗人把車門一關,整輛馬車飛馳而去。


    <strong>(</strong><strong>七)</strong>


    金梅沒有理會馬車馳走,怒衝衝的走到朱動麵前,說:“朱動,我叫你呆在車裏別出來,你怎麽不聽話?”


    朱動打了個哈哈:“我又不是你兒子,你叫我幹嘛,我就幹嘛,車裏悶,我出來瞧瞧熱鬧也不行?”


    金梅跺了下腳,指著他說:“你!”


    朱動叫了聲:“喂!你別把這床被子跺髒了好吧?”


    金梅兩腮鼓起,伸出右手,竟是要抓住朱動的耳朵,他怪叫一聲:“姑奶奶,你別再來這一招好不好?”


    話雖這樣說,他連躲都沒躲,好像耳朵能被小姑娘扭住,是件很愉快的事。


    陡地,晴空裏仿佛起了一聲霹靂:“我入他的仙人板板,是哪個龜兒子暗算了老子?”


    金梅那尖尖玉筍般的手指,還沒觸及朱動的耳朵,便霍地縮了迴去,她側身望去,隻見那揮臂作勢的銀臂邪魔已經不再僵硬,正自一麵活動筋骨,一麵四下查看。


    她心中一震,隻見那四個侍女已揮動花籃,攻了上去。


    那四個侍女手中的花籃都是鐵鑄,便是她們的兵刃,又加上她們都練有陣式,發動起來,倒也不容小覷。


    不過金梅心裏明白,河西三魔一身橫練、刀槍不入,奇門外功更是詭異莫測,絕非提籃四女所能抵禦的。


    她叱叫一聲:“快退!”但見老袁清吟一聲,飛騰而起,半空中拔出了係在腰上的軟劍,挾著一條耀眼的劍光,如同匹練飛射而去。


    那提籃四女布起四象陣法,交錯攻去,銀臂魔在獰笑聲中,雙臂一揚,已將漫天而來的籃影擊碎。


    四條人影受震彈出,殘花片片灑落,銀臂魔在一片花雨裏,迎著衡山飛猿的劍光,揮臂相格:“格老子,你這龜兒子是在找死!”


    老袁劍芒抖動,雙方在稍一接觸的刹那,已發出五劍之多,可惜全被對方手臂擋住,刺不中那像銅鈴樣的眼睛。


    劍刃劃過銀臂魔的手臂上,竟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這時,袁展才曉得銀臂魔的功力已到了何等地步,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strong>(</strong><strong>八)</strong>


    金梅才一轉身,已見到提籃四女被銀臂魔揮動雙臂震得倒飛而出,仆地不起。


    她赫然一驚,還在猶豫要如何出手,已見到那銅掌、鐵拳兩魔那僵硬木立的身軀開始活動。她惶然迴顧,隻見朱動還是好整以暇的躺在錦被上,忙說:“朱動,你快起來呀!”


    朱動一臉的茫然,問:“幹什麽?”金梅急的跺腳:“你是瞎子呀!沒看到那是河西三魔……”


    朱動問:“誰是河西三魔?那是什麽東西?”


    金梅氣急敗壞的說:“你……”她不願跟朱動再多解釋,轉首望去,隻見袁展身在空中,揮劍疾刺,卻招招都為銀臂魔擋住,以致無法落地。


    那銅掌、鐵拳二魔稍一活動,已看到立著的金梅和躺著的朱動。銅掌魔長著一張青滲滲的馬臉,裂開大嘴笑了下:“老三,那小子還沒走!”


    鐵拳魔在嘿嘿一陣怪笑中,大步走了過來:“你就是朱動?”


    朱動說:“不錯。”


    鐵拳魔獰笑說:“你快跟老子走,有人花五萬兩銀子要我們找你去。”


    朱動一笑:“你分我一半,我就跟你去。”


    鐵拳魔仰天大笑:“哈哈,小子你真好玩。”


    金梅自袖中取出兩柄短劍指著鐵拳魔,厲聲說:“你們別過來!”


    銅掌魔大步跨至。叱道:“滾開!”


    他雙掌一拍,發出金屬敲撞的聲響,刺耳而又懾人。


    金梅滿臉是汗,神情緊張之極,一麵用劍指住雙魔,一麵緩緩後退。


    朱動坐了起來:“喂!你們別把人家小姑娘嚇壞了好吧?”


    銅掌魔怪笑:“嘿!這真是不知死活的家夥……”


    他的目光一觸及朱動身下的那床錦被,突然笑容一僵,失聲說:“血蓮花!”


    血蓮花?什麽是血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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