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裴玉皺眉,宋恆趕緊道:“別擔心,先讓老二在那學一年,把底子打結實,到時候我再想辦法。別忘了,今年我可是要下場的,對我沒有信心?”


    裴玉怒嗔的橫了他一眼,“趕緊去洗洗,風塵仆仆的,衣服上都是灰塵。”


    “好,娘子稍等。”宋恆從善如流的應下,低頭偷了個香起身就溜。


    看著落下的門簾,裴玉唇角微挑,低聲哼了哼,“老色批!”


    被這般打岔了一下,裴玉倒是真沒多少擔心老二。想到宋恆要開始科考了,心裏倒是挺激動的,等宋恆考了秀才,她就可以雇人到家裏來做活了,到時候家裏的家務都分擔出去。


    顧暖年紀小,要和小閨女一起念書學禮,把自身能力內涵提高。


    現在家務事太占時間精力,她怕小姑娘受不住,但也不敢明目上太偏袒,畢竟現在是兒媳婦了,小丫頭不僅要打理自己和弟弟的還要承擔老三屋子裏的內務。


    裴玉也是自己負責宋恆的內務,洗衣服什麽的都自己做,沒敢讓其他人沾手,冬日的時候宋老大幾個倒是會盡孝心把宋恆的衣服洗了,但大多時候是幫不上忙的。


    古代,女主內。男主外,可不是說說,而是真的這樣分工的,因為在這個生產力低的階段,生活隻有這樣安排才能過的更好。


    像宋家的家務活就不少,光是照顧大黑的起居吃食就要費很多功夫,養雞鴨也有很多活,養牲口是好事,但也累的很。


    老大老二平日裏倒是能幫忙做很多活,如今老二離家學藝,做事的人少了,這活可沒少。


    還有田地那邊也要多雇人了,她想著到時候幹脆把田地租出去,家裏的孩子別下地了,地裏的活是真的累。


    秋收的時候她去地頭搬稻子,一天下來都累的腰酸背痛的,那還是輕鬆活呢。


    吳氏也一樣要學東西,內涵學識是真的缺,往後家裏換了門楣,接觸的人可不再是白丁,手裏沒點底子,就會平白矮別人一頭,到時候吳氏肯定會被打擊到。


    想了想裴玉覺得自己沒法子偷懶輕鬆了,起身去了書房,趕緊寫計劃書去了。


    裴玉拿著計劃書,督促家裏的女眷開始學習。宋恆那邊已經報好了春試,不僅宋恆報考了,家裏報考了三個。


    因為宋恆要從童生開始重新考,雖然原身有考上童生,但新朝規定,前朝舉人以下的功名不作數了,所以按律還是白丁,要重頭考。


    因此,宋恆直接把宋老大和宋明智都算上了,日後都要考的,不如一起。


    宋明智表示很淡定,本來許先生也打算明年讓他報考的,他對這套流程也熟悉,一點都不慌。


    宋老大就不淡定,剛知道自己也報試了,整個人都是懵比的。可他不敢反抗啊,隻能任由親爹拿捏。


    放下課業種地四五年了,突然爹又告訴他,要去考科舉,這不是嚇人嗎?!


    此後宋明孝每天跟著宋恆讀書,旁邊還跟著一臉輕鬆的宋明智,一看,自己墊底,沒希望翻盤的那種,心塞啊。


    宋明智每迴看到大哥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都偷笑,大哥的底子挺好的,考童生是沒問題的。


    可惜大哥自己不知道,唉,他就不透露了,這樣考下來才有驚喜嘛。


    吳氏看到公爹走出書房,立馬去端燉好的雞湯過來。書房有張小方桌,專門放茶水的,如今“課間休息”的時候,還放雞湯。


    “芳娘,辛苦了。”宋明孝看到妻子進來,立馬起身。


    吳氏放下托盤,殷切無比的讓丈夫坐下:“不辛苦,我就燉個湯,雞是三弟一早殺好的,娘說了,讓你和四弟好好補補,讀書別累著身體。”


    嗯,原本還有公爹的份,但公爹早上說了,今天不吃,不讓做他那份。


    宋明孝看了看雞湯,又看了看妻子,隻能沉默。


    宋明智這會也坐過來了,少年很迅速的把雞肉都舀給了哥哥,然後咕嚕嚕的把雞湯一碗幹了。


    空碗落下的時候還在桌麵晃了幾圈,少年一套動作實在敏捷迅速,幾乎眨眼間就完成了。


    宋明孝看著碗,又看著已經起身完成任務的弟弟,勺子當啷一聲掉碗裏了。


    “怎麽了?味道不好?”吳氏聽到聲,轉頭看了過來,隻見丈夫碗裏的肉變多了,忍不住捂嘴笑了笑。


    宋明孝有苦難言,幹巴巴的開口:“沒拿穩,我還沒喝。”


    吳氏懂的,很善解人意的出去了。丈夫要吃的量一碗變兩碗,有的磨。


    至於宋明智不吃雞肉的事情,她是不會戳破的,小叔子不吃,給自己男人補了,沒虧。


    主要吧,她懂那種吃膩味的感覺,特別理解。每日一碗雞湯,雖然不多,但連續十幾日了,是個人都得膩。


    裴玉也知道會吃膩,但沒辦法,家裏就這條件。他們家三天殺一隻雞,大半雞肉都留著給父子三個燉湯。(冬天還下雪)


    其他人也沒意見,畢竟雞肉在他們眼裏已經不稀罕了,雞湯泡飯,配著鹹菜,美味!


    吳氏迴身看了眼書房,眸子亮晶晶的,她當時聽到丈夫要去科舉的時候非常驚喜。


    這要是考上了,她就真的是讀書人的媳婦了,往後還有可能是秀才娘子,那日子,想想就有盼頭!她還以為要等兒子長大呢,沒想到提前了。


    時間悄然而逝,三月初六這天,宋家的騾車上了官道,父子三人出發了。


    裴玉和其它人都沒跟著,因為宋恆不讓。


    去縣裏要住兩三天的,客棧條件不好,他不想讓媳婦跟去受苦,何況都在考場裏,家裏人去了也沒什麽用,跟著幹著急罷了。


    裴玉是很想跟去的,不僅是擔心,還好奇,這可是科舉呀!


    可宋恆說縣試簡單,有把握三人都過,還說她去了老大會壓力更大。她一聽就沒敢堅持,她跟去了,宋老大真的會壓力更大。


    這兩天宋老大都不會笑了,一臉都是凝重,書本是真的不離手,連宗哥兒都不抱了,明顯臨考壓力驟增。


    童生試分縣試和府試兩場,前朝時候是隻有縣試的,末期的朝廷連官職都能買賣,科舉舞弊也屢見不鮮。


    因此新朝立下的科舉製度就完善了很多,想作弊那得真頭鐵,不怕砍才行。


    騾子噠噠的跑,臨近傍晚才到縣城,城門口的守衛檢查了三人的“公驗”(古代身份證,參考宋。)還查看了騾子的憑證。


    嗯,大黑也是有身份的。


    檢查無誤後,交了六文銅,人均一文,騾子入城要三文。


    這費用不算貴,騾子之類的牲口關係到城市管理方麵,自然收的多。有坐騎的人家一般也不差幾文錢。


    人進城的時候,早上是不用交錢的,當天進出是免費的。但半下午開始,進城的人就要收費了,因為你這時候進城,說明要在城裏過夜。


    客棧裏,宋恆看著局促不安的宋老大,淡淡的吩咐:“去打水。”


    宋老大趕緊坐直了,然後唰的起身:“兒子這就去!”說完人就衝出去了,明顯是懵的。


    宋恆沒多管,宋老大心性不足,之前還被原主否定的徹底,突然參加科舉有點恍惚也是正常。


    就算宋老大這次沒考上,他也不會失望,經曆過一次,宋老大自然就有底了,下次再考肯定能考上。反正他不急,他對宋老大的期望不在科舉上,讓他來不過是因為作為長子需要提一下身份。


    宋老大能考上秀才就行,舉人就不必勉強了。依宋明孝的資質,就算有他教導,考舉人也比較難,除非運氣足夠好。


    宋明智默默的收拾好床鋪行禮,他很自覺的。


    第二天一早,宋恆帶著一大一小去縣衙了,縣試的考場就在縣衙後邊的院子裏,露天考場。要是下雨了,時間會後推幾天。


    今兒一早霧氣蒙蒙,是個會晴朗的天氣。


    “元永?”


    宋恆剛到縣衙門口的隊伍排上號,身旁就響起一聲驚訝的唿喊。


    轉頭看去,隻見是一中年男子,和宋恆年紀相仿,一身青色棉服,家境一般。


    “瑞明。”趙衰,字瑞明。


    原主認識的一位讀書人,曾祖父是舉人,和原宋恆的經曆有幾分相似,都是逃難迴故裏的。


    隻不過趙家隔得更久些,和族裏不融洽的明顯。


    為此趙衰跟原主吐槽訴苦過幾次,原主也是奇了,直言的性子沒作怪,每迴都認認真真的聽,一來二去的,倒是成了朋友。


    不過新朝科舉下來後,兩人的往來就少了,趙衰為了重振門楣,在族人麵前揚眉吐氣,新朝恩科的時候就下場考了,考到府試的時候敗了,沒考上生員(俗稱秀才),如今是個童生。


    原主記憶裏,這位友人迴家後就放話要埋頭苦讀,再戰科舉。所以這兩年兩人一直都沒見過,算是久別重逢了。


    趙衰看到友人,熱情不已:“元永,你想通了?太好了!”


    宋恆還沒說什麽,這位朋友卻激動的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沒進場就考上了呢。


    趙衰身側的少年默默歎了口氣,沉穩有度的上前見禮:“常平見過宋伯父。”


    趙安,趙衰第三子,年十三。


    原宋恆有印象,這孩子是趙家的讀書苗子。


    宋恆點點頭,了然道:“今日瑞明是來送安哥兒縣試的吧。”


    趙衰笑著點頭:“正是,正是,我家這臭小子終於願意上場了。”


    宋恆看了一眼少年:“安哥兒穩重,不急不躁,甚好。”


    趙衰是個急性子,三個兒子的性子倒是都沉穩,兒子穩重趙家才能真的安定。不然父子都性急易衝動,不說家宅難安,就是進了官場也沒有好下場。


    “你就會誇他,他這性子可真是急死我了。”趙衰的性子除了急躁還有幾分直爽,和熟人說起話來從不彎繞。


    而宋恆的君子風格,他也清楚,如此一來更是沒顧忌了。


    “見過你們趙伯父。”宋恆沒管他吐槽兒子,轉頭對著兩便宜兒子道。


    宋明孝和宋明智齊齊見禮:“子恩(子睿),見過趙伯父。”


    宋家的孩子沒見過趙衰,這還是頭一迴見,兩人都對這個趙伯父有點好奇。


    趙衰驚訝的看著兄弟倆,然後驚唿道:“元永,你莫不是來送考?”


    若是如此,他剛才激動個啥?白開心了一場啊!


    宋恆搖頭:“否,此戰,父子上陣。”


    趙衰一聽,當即拍掌大笑,“父子上陣!好,好的很,我小瞧了你。”


    笑完,趙衰就泄氣了,他怎麽沒想到這一出呢?他當初急吼吼的幹啥呢?等三四年不好嗎?帶著兒子一起考,到時候齊齊考上,族裏那些人的臉色肯定精彩。


    豈不是更加揚眉吐氣?


    “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趙衰悔的直嚷嚷,恨不得時光倒敘。


    “瑞明,來日鄉試尚可一戰。”宋恆笑著勸解了一句。


    他對趙衰的觀感還不錯,也願意續上這段友情,真性情的文人相處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趙家的學識底蘊並不差,趙安也是可造之材,說不得將來兩家同為寒門還能互助一二。


    趙衰眸子一亮:“大善!”他原本沒想著今年考的,但現在他決定了!


    他家的家底不多了,考一次秀才花費也是不少,所以他是想和兒子錯開考的,可今日被宋家父子這排場刺激到了,他不想等了。


    後麵的隊伍也排起來了,趙衰隻好遠遠站到了一旁,免得引起誤會。看著父子三人是又悔又嫉妒,心心念念的全在鄉試上了。


    光想到和兒子一起考上秀才迴村的畫麵他就興奮,要是他們倆人能有一個考上舉人。


    嘖嘖,刺激啊!


    隊伍很快就排到了宋家父子,宋恆對科舉還是有些興趣的,前世他可沒考過科舉,作為皇室宗親的侯門嫡子隻要等著蔭封就是了。


    太出息,不見得是好事。


    當然,他後來走上了一條不同於其它宗親嫡子的道路。


    監察官對照了公驗,仔細詢問著報考名單上的信息。旁邊有衙役檢查考籃,裏麵隻有筆墨,其它的一律不準帶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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