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瓊一怔道:“姑娘,他是……”


    韓飛飛道:“侯王昆。”


    紫瓊臉色也一變,她沒再問,擰身走了出去。


    後院裏,背著手瀟灑飄逸地走著一人,此人有一副欣長身材,二十多歲近三十年紀,長眉細目,扁鼻方口,穿一襲黃衫,十足道地的翩翩佳公子,少見的美男子,隻可惜目光之中煞氣太重,眉字之間也凝聚著一種凜人的陰騖。


    紫瓊剛出房,他突然朗笑一聲開了口:“這位姑娘請留一步。”


    紫瓊腳下頓了一頓,但她沒停地快步進了隔壁。


    院子裏的侯玉昆微微一愕,隨即放步走了過去。


    這時候,韓飛飛出現在房門口,她揚聲說道:“是侯公子麽,請這兒來。”


    侯玉昆一怔,轉眼,旋即笑道,“原來是姑娘在這兒。”


    走近幾步一拱手,含笑說道:“是……”


    韓飛飛截口說道:“侯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呢。”


    侯玉昆一笑道:“說得是,我這是多此一問……”


    向著韓飛飛深深一眼,道:“久聞姑娘國色夭香,豔絕當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侯玉昆得睹芳容,何幸如之。”


    他這話有點輕桃,可是韓飛飛沒在意,淡淡說道:“侯公子過獎了,我聽說四塊玉個個俊美灑脫,人品風流,追潘宋、賽衛珍,今日也才知傳聞不虛。”


    侯王昆神采飛楊,眉目皆動,仰頭笑道:“倒是姑娘真個誇獎了,四塊玉要跟姑娘這絕代風華比,那相去又不啻夭壤……”


    韓飛飛秋截口說道:“侯公子到這兒來莫非也要投宿住店個?”


    侯王昆微微笑道,“姑娘似乎也不該有這一問。”


    韓飛飛道:“那麽侯公子是為‘徐氏古祠’之事而來了。”


    侯玉昆笑道:“姑娘一語中的,料事之準,令人佩服。”


    “好說,”韓飛飛淺淺一笑道:“侯公子是為‘白骨三煞’索債而來?”


    侯玉昆搖頭說道:“豐四海兄妹跟我無親無故,跳梁小醜也不足掛齒,別說姑娘殺了他一個,就是三個都殺了,侯玉昆也不會更不敢過問。”


    韓飛飛道:“那麽我就不明白了,侯公子是為何而來了?”


    侯玉昆笑笑說道:“姑娘怎麽又來了,像姑娘這等身份,怎好說這種話。”


    韓飛飛道:“侯公子,我是真不明白。”


    侯玉昆臉色微變,旋即淡然一笑道:“姑娘既這麽說,侯玉昆不敢不信以為真,那麽讓我說給姑娘聽聽好了。”


    一頓,凝目接道:“豐四海兄妹曾在‘徐氏古祠’中囚有一人……”


    韓飛飛“哦”地了聲道:“侯公子可是指那‘鐵片巧嘴’張遠亭?”


    侯玉昆一點頭道:“姑娘又料對了,正是。”


    韓飛飛道:“這麽說,侯公子是為‘鐵片巧嘴’而來。”


    侯玉昆笑道:“不錯,姑娘真個料事如神。”


    韓飛飛抬眼四顧,道:“侯公子,‘鐵片巧嘴’就在這家客棧裏麽?”


    侯玉昆笑笑說道:“應該在的,不然,我就不會來了。”


    韓飛飛道:“那最好不過,請侯公子告訴我他住在哪間房,我願稍盡棉薄,立即將他擒交侯公子。”


    侯玉昆笑笑道:“姑娘美意,令人可感,我這裏先謝了。”


    一拱手,隨即抬手指向李存孝住的那間上房,道:“他如今,大概就住在那間房裏,正由剛才的那位姑娘陪著。”


    韓飛飛倏然一笑道:“侯公子錯了,也誤會了,那間房裏住的是我一位朋友,而不是‘鐵片巧嘴’張遠亭,侯公子如若不信,盡可以進去看看。”


    侯玉昆一怔,道:“怎麽,姑娘,我錯了?”


    韓飛飛微一點頭道:“是的,侯公於錯了。”


    侯玉昆目光轉動,揚眉一笑,道:“不是侯玉昆鬥膽信不過姑娘,也不是侯王昆小心眼兒,而是侯玉昆從來不相信自己會料錯事,既然姑娘首肯,我倒真要看上一看。”


    話落,邁步向李存孝住的那間上房走了過去。


    韓飛飛站在那兒沒動,嬌靨上掛著動人的微笑。


    侯玉昆的站立處跟李存孝所住那問上房本就沒多遠,他跨兩步已到了廊簷下,突然,他停了步,側轉身笑道:“也許這是侯玉昆生平僅有的一次錯誤……”


    韓飛飛道:“怎麽,侯公子不看了。”


    侯玉昆笑道:“我不說了麽,也許這是我生平僅有的一迴 錯誤。”


    韓飛飛淺淺一笑道:“那麽侯公子就請自己找找吧,我失陪了。”


    她轉身就要進房。


    侯玉昆一抬手,道:“姑娘請留一步。”


    韓飛飛迴過身來道:“侯公子還有什麽事兒?”


    侯玉昆笑笑說道:“姑娘在武林中身份很高,侯玉昆在武林中的身份也不低,既然這樣,咱們似乎不該玩庸手那一套,落人笑柄,姑娘以為然否?”


    韓飛飛微一點頭道:“侯公子這話深獲我心,那麽讓我告訴侯公子,你我都受騙了……”


    侯王昆道:“姑娘這話……”


    韓飛飛道:“‘徐氏古祠’之中根本沒有什麽‘鐵片巧嘴’不然我不會殺豐四海。”


    侯玉昆笑笑說道:“是麽,姑娘?”


    韓飛飛雙眉徽揚道:“侯公於莫非不信。”


    “那倒不是,”侯玉昆忙道:“侯玉昆也不敢,隻是,據我所知,姑娘之所以殺豐四海,關鍵在‘徐氏古祠’裏是否囚著個‘鐵片巧嘴’。”


    韓飛飛淺淺一笑道:“侯公於是聽了岑東陽、苗芳香兩個說的話?”


    侯玉昆道:“他兩個都對我這麽說。”


    韓飛飛道:“岑東陽、茵芳香兩個居然敢搬弄是非,侯公子恐怕不知道、他兩個是想借侯公子之力……”


    侯玉昆道:“這麽說,姑娘是不承認截去‘鐵片巧嘴’了?”


    韓飛飛冷笑道:“這麽看來,侯公子還是不相信我了。”


    侯玉昆道:“姑娘,恕我直說一句,要為一個‘鐵片巧嘴’傷了彼此間的和氣,那可是值不得的事。”


    韓飛飛雙眉微揚,含笑說道:“侯公子,你這是威脅我?”


    “那我不敢,”侯玉昆道:“以姑娘的身份,又怕誰威脅,隻是……”


    韓飛飛道:“侯公子,我承認我劫了張遠亭,又如何?”


    “這不就是麽,”侯玉昆目中異采飛閃,笑道:“姑娘畢竟是位讓人佩服的絕代紅粉,我請姑娘高抬玉手把張遠亭擲還。”


    韓飛飛道:“那張遠亭原是你侯公子的麽。”


    侯玉昆道:“我不敢這麽說,隻是我先下手……”


    “侯公子,”韓飛飛道:“先下手的是‘白骨三煞’呢。”


    侯玉昆道:“姑娘的意思,是讓岑東陽、苗芳香兩個來把張遠亭要迴去?”


    韓飛飛道:“難道候公子不認為該這樣麽。”


    侯玉昆抬頭笑道:“姑娘該知道,岑東陽跟苗芳香是諒弓之烏,早已嚇破了膽,他二人哪還敢來找姑娘要人?”


    韓飛飛笑笑說道:“這麽說,侯公子的膽子,要比他兩個大得多了。”


    侯玉昆微一欠身道:“姑娘誇獎了。”


    韓飛飛笑容微斂,眉宇間那懍人煞氣忽盛,道:“我可以把張遠亭交還給你,隻是你得據實答我一問。”


    “那容易,”侯玉昆道:“姑娘隻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


    “那麽我先謝謝你了,”韓飛飛道:“我想請教,侯公子所以要張遠亭這個人,究竟是為了什麽?”


    侯玉昆“哦”一聲笑道:“姑娘原來是問這呀,這個……姑娘,你可知道那張遠亭是個怎麽樣的人麽?”


    韓飛飛微一點頭道:“我知道,他是個說書的。”


    侯玉昆點頭說道:“不錯,他確是個說書的,隻是他這個說書的跟一般說書的大不相同。”


    韓飛飛“哦”地一聲道:“他跟一般說書的有什麽不同?”


    侯玉昆目光轉動,微微一笑道:“姑娘,這還是要我說麽?”


    韓飛飛道:“為什麽不要?你最好說說。”


    侯玉昆道:“姑娘要是不知道他是個怎麽奇特的人,就不會劫他了,是不?”


    韓飛飛雙眉一揚,道:“這麽說,侯公子是不肯說了?”


    “不,”侯玉昆忙搖頭說道,“如果姑娘一定要聽,我也隻好說說……”


    頓了頓接道:“張遠亭此人肚子裏裝的武林秘密不少,他知人所不知……曉人所不曉。”


    韓飛飛“哦”地一聲道:“是麽?”


    侯玉昆道:“姑娘應該知道我所言不虛。”


    韓飛飛道:“這麽說,侯公子要他就是因為他知人所不知,曉人所不曉了。”


    “不錯,”侯玉昆道,“我要從他的嘴裏問出一件事。”


    韓飛飛道:“侯公子要從他嘴裏問件什麽事?”


    侯玉昆笑笑說道:“我記得姑娘剛才說,隻問我一問。”


    韓飛飛道:“侯公子是不願說。”


    侯玉昆道:“姑娘事先並沒有言明要多問幾問。”


    韓飛飛淡然一笑道:“侯公子既不願說我不便相強,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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