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鳳妮在酒樓上用膳,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在門外張望一下就快步進入.在顏鳳妮桌邊見禮,叫了聲:“小姐”!


    此人正是“一瓢山莊”的外總管“鷂子”筱飛。


    筱飛道:“屬下一直在找小姐……”


    “找我幹什麽?”


    “聽說小姐殺了‘潛龍堡’的‘一陣風’馮雷?’“我沒有殺,不知是何人嫁禍的!”


    “可是嫁禍之人很毒,不管是不是小姐,龍家的人一定相信是小姐殺的,據說有好幾個目擊者。”


    “就算是我殺的好哩!”


    “小姐,這是劃不來的,聽說‘潛龍堡’的女主人也帶著‘三鳳’出動了]”


    “對付我?”


    “當然,可能還有唐耕心以及連蓮,聽說唐耕心沒有死!”


    “小姐還看不清這個人?”筱飛一直不諒解唐耕心,自顏學古被殺失蹤,他就以為唐耕心不夠朋友。


    顏鳳妮道:“我是沒有看清,是不是你看清了?”


    筱飛道:“小姐,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你少管我的閑事。”


    “小姐屬下以為此人未必專一!”


    “他現在不可能專一,因為還有個‘一段香’連蓮,他們相識比我早些.”


    “小姐,據說他還有個女友……”


    “據說?據何人所說的呀?”


    “蝦乾!”


    “他隻說看到唐耕心和一個妙齡女郎在一起,很年輕,當然也很美。”


    “蝦乾?在什麽地萬?”


    “屬下在開封遇見過他,他說有個心懷叵測的人以不同的麵貌製造糾紛挑起各派間的仇恨,莊主說要小姐時時小心]”


    “這個我知道。”


    “逍遙叟’蕭立門下‘雪鶴’冷雪舫的風評很不錯……”


    “是誰要你對我為他宣傳的?”


    “沒有誰叫我說的,是我聽到同道都這麽說的。”


    “怎麽?冷雪舫就那麽紅?道上的人都在談論他.”


    “小姐,這可能有點原因,聽說冷少俠曾在小姐身邊,當時拒絕了龍潛帶他迴去,以及他教訓過龍潛的弟子……。”


    顏鳳妮道:“確有這麽迴事,但龍潛未把他帶走,卻是因我之故。”


    “怎麽?龍潛會看小姐的麵子放過他的師侄?”


    “吃飯了沒有?沒吃就坐下吃吧!”


    “屬下吃過了!莊主要我聽小姐差遣!”


    “不必了!你那點底子保護不了我,反而累贅。”


    “好歹也可以作小姐的耳報神或眼線。”


    “不必,我會小心的!”顏鳳妮道:“都說唐大哥未死,你可有什麽消息?”


    筱飛搖搖頭。顏鳳妮丟下飯資出了酒樓,筱飛要跟上,她道:“我說過不需要你保護,別跟著我……。”


    顏鳳妮和菊嫂一出鎮就遇上了“潛龍堡”的內總管房玉書。


    他認識顏鳳妮,她卻不認識他。上次“一陣風”馮雷在客棧中被殺就是房玉書把他的屍體弄迴去的。


    “真的運氣不錯……”房玉書道:“讓我找到了你!”


    顏鳳妮道:“你是何人?”


    “‘潛龍堡’的內總管房玉書!”


    顏鳳妮道:“你遇上我合該你倒黴!”


    “臭丫頭,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被龍三那血賊殺死兄長的複仇者,我對龍潛說過這仇恨永遠沒有完!”


    房玉書拔刀欺上,“刷刷刷”就是三刀。


    顏鳳妮知道,遇上“潛龍堡”的人,越是上麵的越好應付,他們講究身分,越是下麵的越危險。


    房玉書隻想建功,可不管什麽身分,他的身手比外總管區天聲可要高明一些了,六十招左右,顏鳳妮有點滯礙不暢了。


    “跟我走吧!丫頭,房某不忍傷你!”


    “姓房的,有本事你就仿傷看……”房玉書刀招一緊,形成一片刀網,把顏鳳妮困住。


    大約八十招左右房玉書本想再加點勁一鼓而下,哪知道顏鳳妮忽然由慢而快,由弱轉強、機會一失,房玉書就顯得很辛苦了。


    顏鳳妮很精,她估計雙方的實力差不多,就必須使詐先裝出滯礙不暢的樣子,誘使對方全力亢進攻擊,待對方一現疲態,她立刻反擊。房玉書心頭暗驚,這丫頭還真可怕,居然不犯年輕人毛躁的習性。


    百招一過,房玉書的左肩背上被掃了一劍。顏鳳妮道:“遇上我是你的流年不利……”


    但這時忽自鎮上方向馳來三個漢子,為首的道:“房總管請退下療傷,讓我們對付她。


    房玉書道:“三位小心!這丫頭很詐!”


    三人正要上,顏鳳妮道:“你們也是‘潛力堡’的人?”


    “廢話”


    “是什麽貨色?”


    “潛力堡七十二地煞中人物……”


    “果然是些小人物……”陡然間崩緊的一束彈簧張開,“刷刷刷”攻出淩厲的三劍,也許是由於人長得美。年紀輕氣血壯的漢子哪會不眼花撩亂,所以這三劍居然有二劍未落空。


    一劍掃中其中一個的腰腿之間,另一個則在腋下劃了一條半尺多長的口子。


    打鐵趁勢,長劍又向另一個的胸前點去。


    他們都以為這麽嫩的小姑娘,就算有兩套,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就是這種想法害了他們。


    隻不過這第三個有備,這一劍未刺中。


    這麽一來激怒了其餘的人,包括房玉書在內,他的傷在肩背上雖是皮肉之傷,但上藥包紮很不方使,已是血流浹背了。


    但是四人齊上,顏鳳妮就不成了。


    “潛龍堡”當然不隻是內外總管及護院等人,最基層的是七十二地煞,如地魁星、地煞星、地勇星、地傑星、地雄星及地戚星等等。這三人是地威星、地雄星和地傑星。


    還有三十六天罡,比六十二地煞略高明些。


    不論是三十六天罡或七十二地煞,都不是以武功高低排列,而是先來者在前,後來者殿後。


    如三十六天罡的前四名天魁星、天罡星、天巧星等。身手反比最後四名如天慧星、天暴星、天敗星及天牢星差些。


    顏鳳妮接了他們四人合擊,二十招不到,已是灰頭土臉。


    看來這四人已無惜玉憐香之心。


    菊嫂上了也差不多。她厲聲道:“四個大男人對付兩個女人,你們簡直給‘潛力堡’丟人!”


    四人不出聲,這時菊嫂腿上已被劃了一刀,立刻尖叫起來、她立刻大叫著:“來人哪!潛龍堡的一些土匪欺負女人……”


    這一手還真靈。一條人影自坡下馳來,此人一言不發,‘刷刷刷’向房玉書攻出七八刀。


    房玉書就算未負傷也未肖耗體力,隻怕也不是此人的敵手,因為此人經過名人指點過。


    顏鳳妮早已看出他是“蝦乾”。卻不出聲。


    菊嫂受了傷,自顧不暇.尚未看出來人就是“蝦乾”。


    七十二地煞之一那個姓李的厲聲道:“朋友何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別幹予‘潛龍堡’的事?”


    房玉書道:“此人是華山派的叛徒、已投身丐幫……”


    “蝦乾”‘刷刷’兩刀把房玉書逼得團團轉。顏鳳妮壓力減低,把三個七十二地煞中人逼得滿地打滾。


    房玉書又中了“蝦乾”一刀時,唿嘯一聲四人狂竄而去。


    菊嫂喘著道:“原來是蝦乾’,我就知道,吉人天相一定會有救墾的。”


    鳳妮冷冷地道:“夏大俠,援手之恩.他日必報。菊嫂,我們走吧……”


    “蝦乾”道:“顏姑娘我知道一定是豬八戒照鏡子—一兩麵不是人。”


    菊嫂道:“小姐,你又怎麽哩?”


    鳳妮道:“我看還是你迴莊去吧!別人首鼠兩端兩麵討好咱們還要對他感激一輩子!笑話!”


    “鳳妮!雖然不久前我曾和連姑娘一起過,也是看在故友小唐份上。但是,在那集上我先發現了你。但我沒有告訴連蓮迴程時她說忘了買手帕,又獨自迴去,那時她早已發現了你,所以她也恨我。她恨我,我無話可說,當時我的確比較偏袒你這邊,哪知你也不諒解我。”


    顏鳳妮大聲道:“菊嫂,我們走!”


    菊嫂不敢違抗,腿上的皮肉之傷也未包紮,還在流血,隻好跟著鳳妮離去。卻有點同情“蝦乾”頻頻迴頭望去,道:“小姐,是不是冤枉了他?”


    “一點也不冤枉,要不是他說出我們的地址,連蓮怎會找上門?”顏鳳妮越想越火,又道:“要不是他把連蓮引到那一帶,唐大哥怎麽會聽到連蓮唿叫,而連蓮又怎能聽到唐大哥唿叫她的名字?總之,都是這個害人精把我害得這麽慘……”


    “蝦乾”本來還要解釋,事實上是連蓮自己找到顏鳳妮的住處,並非“蝦乾”說的。他受了很大的委曲,內心一窩囊就不想解釋。也未追趕,卻悻悻地道:“我‘蝦乾’倒了血黴才會遇上這種女人,看來連蓮還是比她懂事些……”


    此刻顏鳳妮在林中停下來,等著一跛一跛的菊嫂走近道:“來,我為你上藥包紮一下。”


    “小姐,我自己會包紮的。”


    “菊嫂,你迴莊去吧!跟著我你會吃苦的。”


    “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這世上誰能了解我對小姐這份關切之情?”


    “菊嫂,這次我說的是真心話,我不忍心你跟著我受苦,甚至弄不好可能送了命!”


    “我就是為了小姐死了,也是心甘情願,隻不過希望小姐能體諒我這份苦心!凡事都是為了小姐好,絕不是為了我自


    己!!”


    “這一點我自然知道,不過有些事由於年紀不同,見解自有差別,我們很容易發生爭執!”


    “小姐,就算發生爭執,我們仍是為小姐好,就拿唐少俠和冷少俠二人來說,要是由我挑就不挑唐小俠。”


    “對,菊嫂,你說的對!”


    “小姐是說我的看法很對?”


    “是的”


    “那小姐為什麽不這麽做?”


    鳳妮道:“你的見解對你自己也許是對的,對我卻未必對。”


    菊嫂一扭頭,就不再出聲了。


    此刻的連蓮,影隻形單,她和莫傳書近幾月來相處。也不能說沒有一點感情.但又覺仗得和他一起而使唐耕心越來蔬遠。


    此刻,她在這鎮的後街上踽踽獨行,抬頭望去,“平康裏”


    的大招牌就在前麵這大宅的門樓上。


    這當然是勾欄。若非神不守舍,信步走來她才不會到這條街上來的。當她走近“平康裏”


    門外附近時,忽然聽到很熟的口音自大門內外院中傳來:“小鈴了我每月鐵定送來一千五百兩,你可不能再接別的客人!”


    這口音之所以熟,並非和這人熟,或聽過太多次而是隻聽到他一次說話,這輩子就再也忘不了。那是帶點江北口音的北京官話。


    一個年輕女人嗲聲道:“爺,你每月送來一千五百兩,我都為你心痛,何不湊成整數為我贖身?”


    這年輕人道:“小鈴子,贖身費我並非拿不出來,而是把你放在這兒不累贅,很方便,等到有一天離開武林,再為你贖身……。”


    連蓮立刻閃身隔壁的雜貨鋪內,故作購物,背向門外。隱隱聽到這年輕男子和那小妓女殷殷道別。


    連蓮探探頭看了一下,順便買了一些花生米。她絕不能不買點東西,然後跟著此人出了此鎮。


    此刻已是初夏未到時刻,離鎮已有七八裏之遙。


    連蓮一個雲裏翻,落在此人前麵一丈左右小徑上。


    這小子一看臉色驟變、這顯示他認識連蓮,而連蓮也絕對沒有認錯人。


    “你這個狗東西以為,當時蒙了麵,我永遠也找不到你。你似乎以為你的北京官話說得很標準.其實江北口音太重,聽一次我一輩子也忘卞了!”


    “姑娘的芳名是……?”這小子的反應不慢。


    他既然招惹不起,唯一的辦法就是故作不識。


    “狗雜碎!你休想打馬虎眼!說,是你自己還是受了別人唆使那麽做的?”


    “姑娘…….”管得寬苦笑攤著手,道:“您可否告訴在下,是什麽事以及姑娘的芳名?


    因為在下確信以前沒有見過姑娘”


    “好]你沒見過.待會你就見過了……”連兵刃也不用,就徒手狂攻。每次想起在那潭中夜泳被偷了衣衫的窘狀就會咬牙切齒。


    若非莫傳芳及時趕到不知會有什麽結果?


    近來和莫傳芳一起,也學了不少。像她這種有深厚底子的人,學什麽就會像什麽。


    未出三十招,這小子攻守已經失據,五十招就挨了一掌一腳。


    以此人的出身和閱曆,本不該如此不濟,而是一個人做了虧心事,就會自餒。氣餒之下如何能發揮全部的潛力?


    管得寬自然不是他的本名,目前他唯一的希望是有機會逃走。所以他狠攻三招,為自已製造了一個機會。


    隻不過他逃出三丈不到,衣領一緊,腰上一麻,已被摜在地上。


    連蓮道:“你猜猜看,我會如何整你?”


    管得寬道:“姑娘要殺我,總要告訴我理由吧?”


    “到現在你還如此油滑,你這種人留你不得!”


    “姑娘,且慢!我有話說。”


    “先說說你是何人門下?真名字叫什麽?”


    “我是南海門下,本石孫祖光。”


    “你們孫家有你這個子孫,必然是光閃耀祖哩!不過你這狗雜碎的話還是不能信……。”


    就在這時忽然衣袂聲傳來,由附近的一株巨樹上飄下一個蒙麵少女已落在連蓮身後一丈之處。


    孫祖光正要說活,這蒙麵少女忽然揚手阻止。


    這顯示這二人很熟,或者有什麽親屬關係。


    連蓮以為,這少女的身段頗似顏鳳妮,甚至衣衫的款式和色澤也極似,道:“姑娘是來救人的?”


    蒙麵少女點點頭。


    “姑娘知不知道他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知道一點!”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整他?”


    蒙麵少女又搖搖頭。連蓮說了經過。


    蒙麵少女道:“他隻是和你開個玩笑,不會有別的企圖,把他放了吧!總之,這種行為都是由於一種傾慕心理引起的。”


    “姑娘似乎輕描淡寫地把這事淡化了!”


    蒙麵少女道:“姑娘已經把他擺倒,使他丟了人也顯了眼,這懲罰難道還不夠?”


    “如果你是我,你以為夠了嗎?”


    “當然夠了!”


    “我看你們必是一丘之貉,老實告訴你,我要卸他一個零件,……”


    蒙麵少女快逾風、趁連蓮不備,掠過孫祖光,解了他的穴道、看她的身法以及解穴手法,比這小子高明多多。


    連蓮冷笑道:“本姑娘本以為你比這個雜碎正派些,原來是一樣的貨色!”


    這工夫孫祖光一躍而起,拍拍身上的泥土,向蒙麵少女抱拳道:“多謝這位姑娘見義勇為!”


    “見‘義’勇為?”連蓮冷笑道:“你們不必一唱一和,你們是一夥的,你們就聯手吧!”‘嗆”地一聲長劍出鞘.


    孫祖光和蒙麵少女都輸出了長劍,這劍又有點像刀,這更證明兩人是一夥,甚至同門。


    連蓮展開了攻擊。但她試過十二、三招,心頭不由暗驚,這少女比孫祖光高出太多、雖然連蓮仍有把握擊敗她,五六十招內卻辦不到,況且加上孫祖光那就很難預估了。


    連蓮更吃驚的是他們學得很雜尤其是這少女,偶爾有武當的招式,也有少林、崆峒,華山及至於丐幫的。


    居然還有“潛龍堡”的‘龍爪十三式’的影子那是根據‘龍爪十三式’改頭換麵過的招式。


    連蓮疾退三步大聲道:“且慢!姑娘是何人門下?”


    少女道:“你是不是怯戰了?”


    連蓮曬然道:“笑話!我隻是發現你的招式中有‘潛龍堡’武學的影子,也有其他各大名派的,甚是不解,問問而巳!”


    少女道:“待會如果你是勝的一方,我也許會告訴你的!”


    二人聯手猛攻,雖然功力一強一弱,由於武功們出一源.且極為博雜,六十招後連蓮頗感窮於應付。


    八十招後,連蓮漸感不支、少女道:“一段香’也不過如此!”


    孫祖光道:“這是什麽活?‘一段香’這個‘香’字可是一點也不假呀!”二人言來語去,極盡諷刺。”


    這對連蓮的情緒自會造成幹擾。百招稍過,連續被這少女掃了一腿,孫祖光補上一劍,雖未得手,但少女這一指卻無法幸免。


    因為她學的太雜,防不勝防。連蓮搖搖倒下.對連蓮來說,這樣倒地,直比殘廢要痛苦千萬倍。最使她悸動的是,孫祖光那雙有毒的目光,立刻就粘在她的胴體上。


    孫祖光還劍入鞘,搓著手道:“送給我好不好?”


    少女的目光在連蓮胴體上掃瞄了一下道:“真正是聞名不如見麵,她不怎麽樣嘛!”


    孫祖光道:“隻不過在我眼目中她很來勁!”


    少女啐了一口,道:“你看著辦吧……”居然離開了現場連蓮的震駭是可以想象的,這雜碎不是東西,自不待言,但這少女臨去時一句“你看著辦吧”,卻顯示了她的狠毒。


    因為她也是女人,應知貞操之重要。


    “連姑娘,看來我們很有緣……”抱起她走出樹林,不要說被此人玷汙,就算被他碰一下都會被汙染。


    如果不離開莫傳芳不就沒有這危機了?


    孫祖光抱著人急馳,可以體會到他的喘息因非太累,而是色欲亢奮下的唿吸迫促。


    大約在二三裏外山坡上有個用茅草搭成的草寮,這兒有數十畝瓜田,看守瓜田的人就在草寮中。


    隻不過西瓜剛剛收成完畢,已經下市,草寮中無人居住。


    孫祖光衝入草寮內,寮內雖暗,卻可以看到有個人躺在一塊竹編成的床上唿唿大睡。


    孫祖光放下連蓮,抓住此人的衣領和束腰帶向山坡下一扔,足足把人丟出三四十丈之遠,‘卜通’一聲,落入山坡下小河之中。


    然後,孫祖光追不及待地把連蓮弄上床,甚至長長地吸了口氣,道:‘終於有這麽一天,讓我得到你……。”


    他伸出手正要去解除連蓮的衣衫,忽然聽到草寮外有鼾聲。


    就像剛才被他扔出那人在床上打鼾的聲音一樣。


    此時此刻他真的不暇顧及其他事物,但背後為何會有鼾聲?


    就算被他扔入河中的人未死,他要迴到此處,也不會這麽快呀!


    何況,?桓銎脹ㄈ吮歡出三四十丈,由高空落在水麵上?br>


    八成是活不成的,但是,孫祖光迴身望去,悚然震住。


    被他丟入河中的人向草寮走來。雙目微閉,張著嘴,邊走邊打鼾、一個人打鼾表示已經睡熟了吧?


    孫祖光不信這個邪,撲出草寮,一拳砸向這個中年人的麵門,這人腳底也許未踏穩,往前微微一栽,這一拳本是搗往此人的雙目與鼻梁之間,卻正好旁耳而過。


    此人仍然鼾聲如雷,走向草寮,孫祖光在後麵全力跺出一腳。


    這一腳要是跺中,後腰脊椎必斷,但這一次此人突然迴頭向孫祖光的腳上吹了口氣,真是怪事,駭人聽聞,孫祖光的鞋幫和鞋底竟分開了,鞋幫子還在腳上,鞋底落地。


    到此地步孫祖光該知難而退才對,他居然又全力砸來一掌,這一次他才知道自己蠢到了家,他的手掌被對方兩個指頭捏住。


    孫祖光使出全部氣力就是抽不迴手來。


    這時此人才睜開眼來,像剛睡醒似的道:“你這隻右手去掉哪兩個指頭不會太影響你握兵刃?”


    孫祖光大吃一驚,道:“老……老前輩……去掉任何兩指都會影響握兵刃的。您老請高抬貴手。”


    “你是何人門下?”


    “晚輩跟好幾位師傅學過,隻是雜而不精。”


    “狗東西!連師門都不肯說出來……隻聞“格崩格崩”聲中,孫祖光慘嗥著,抱著右手狂竄而去。


    他的拇、食二指已經斷了。這二指一斷,隻剩下中指,無名指及小指是無法握牢兵刃的。


    如果他說出門派的和師承來,這中年人也許迴斷他一指,或者斷他的食和無名指,下拇指,中指和小指握兵刃那就不一樣了。


    連蓮的穴道被解開,立刻拜下。


    這人也未阻止她道“所謂盛名之累,的確害人不淺!”


    “前輩,這次危機卻不是受盛名之累,況且晚輩初出茅蘆.又怎能當得‘盛名’二字?”


    中年人道:“姑娘也不必客氣‘一段香’之名卻也不是自已叫出來的,隻是不免樹大招風。”


    “是的,前輩。”


    “你我在此相遇,也算有緣,說不得要送你一件禮物……”


    “初次見麵,又承前輩救命,怎好再接受前輩的禮物?”


    “總是有緣吧!我傳你兩手散手,說它有什麽大用吧,自是未必,說它沒有用吧!當然也太小看了它……”


    “多謝前輩成全,敢問前輩大名……”


    “先學了散手再說吧!”於是就在草寮外教連蓮兩式散手。


    道”“姑娘會了沒有?”


    “勉強會了……”


    “那就後會有期……”說著,轉身向山坡下走去,十步以後就發出了鼾聲。


    連蓮不由心中一動,武林中,能走路睡覺的,大概除了莫傳芳之師樸覺曉,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樸覺曉也就是“春眠不覺曉”的意用吧?


    “樸前輩……樸前輩請慢走……”連蓮急起疾追,但樸覺晚不疾不徐地走著連蓮總是無法拉近三四十步的距離,追出十來裏就不見了。


    連蓮深信,這中年人就是莫傳芳的師父樸覺曉、當然,這可能不是他的真名,這種人遊戲風塵,姓名對他已經不重要了。


    他為什麽要在傳了兩式散手之後再告訴她名字?是不是怕她猜出他是莫傳芳之師而拒受兩式散手?


    或者怕她知道他的身分之後問長短?


    或者。此人正在技巧地為他的門人製造有利的情勢,經營這門親事的基礎……。


    山寨大門外來了輛雙馬篷車。守門人通報龍三,是否放行?


    因為這是龍三秘密練武之處,門禁特嚴。通報的人還未迴來,龍三的貼身仆人傅誌來到大門外對車把式道:“車中何物?”


    車把式知道傅誌是龍少堡主的心腹低聲道:“是兩個活寶。”


    “什麽活寶?”


    “傅管事,你別裝蒜成不成?”


    傅誌獨眼一瞪道:“什麽叫裝蒜?”傅誌斷了右臂、跛左足、隻捂了左眼。


    車把式還真不敢得罪他,在他耳邊道:“弄了兩個年輕女人。


    樣子頗像連蓮、這件事一定要保密!”


    傅誌麵色一變,大聲道:“弄走,把這兩個女人拉迴去!快點!”


    車把式道;“傅管事是少堡主要的!”


    “不對!少堡主沒有主動要人,是別人送的對不對?”


    “這……”車把式不大敢承認。


    傅誌厲聲道:“是不是?”


    “是是的,傅管事,你何必管這種閑事了”


    “我管定了!你是走不走?”


    “我……我不能走,我走了少堡主會怪我!”


    “是誰送的?”


    “一個是金羅漢送的。另一個是……”


    “什麽事?”龍三匆匆奔來,車把式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龍三手一揮,叫車把式把馬車駛入。


    但傅誌雙臂一張擋住了大門。


    車把式道:“少堡主,您看這簡直是惡奴欺主!”


    龍三道:“傅誌,你這是幹啥?”


    傅誌道:“老爺子叫少堡主在此苦練武功,且叮囑不可接觸女人,言猶在耳,少堡主難道忘了?”


    龍三道:“傅誌,這件事上瞞,不瞞下,你是知道,在這荒山之中什麽娛樂都沒有,偶爾玩玩,有什麽關係?”


    傅誌道:“少堡主,堡中傳來消息,你的仇人絕不放過你。


    少堡主總不能永遠窩在此處,此時不求精進,下山後如何麵臨大敵?”


    龍三不悅地道:“傅誌,你少管我的事,我連這點娛樂都沒有,不是變成囚犯了?”


    “少堡主必須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傅誌道:“況且,‘左手刀’江雨樓、左半邊’金天聲和‘左十八’劉涎三位都隻答應留此一年、一年後就下山而去,少堡主不把握機會苦學


    “你給我滾開!滾……”


    傅誌長歎一聲,扭頭一跋一跋地向寨中走去、馬車也就駛了進來。


    龍三傾慕師妹連蓮,但他卻又不能保持那種高尚而純淨的情操,經常弄些外型,略似連蓮的女人來此玩樂.以前尚能欣賞畫像聊慰相思,現在不成了。


    當然,他對練功也未荒廢,他以為他盡了全力。


    他以為地玩女人是因為有多餘的精力,與練功不相幹,隻不過三位師父知道了此事,都勸過他,玩女人對練功有妨礙的.


    此刻,他叫下人把預先做好的衣衫讓她們換上。也要她們梳同一發型,這些,當然都是仿連蓮的.


    他當然也知道,仿連蓮並非真的連蓮、但總算是聊勝於無的。


    一切就緒,下人請他到密室去,兩個女人在那兒,大概也擺上了一桌酒席、龍三渾身輕飄飄地走向密室.由於心中一直在想那興奮之事,到了這秘室門外才不由陡然一震。


    這門楣之上一根血紅的繩子吊了一隻風幹的斷手,迎風迴蕩不已。此刻說什麽利害都沒有用,對龍三來說,隻有這隻斷手能把他散漫的心境或麻木的意誌喚醒。


    這是誰?是傅誌?如果是他。龍三幾乎想殺了這個得寸進尺的奴才。他太寵他了,隻是因為他殘得比他還厲害些而同病相憐。


    龍三衝了進去,先是楞了一下。接著跪下.道:“爹……三兒知錯了……。”


    龍潛坐在椅上,背向著他,冷冷地道:“你錯了嗎?你沒弄錯吧?”


    “爹,三兒知罪!”


    “你並不是真心認錯!”龍潛厲聲道:“因為左手還在你的身上,要是有一天連左手也被人家斷去,那時候你才會知道自己錯了!”


    “爹,三兒該死!”


    “你本來就該死。唐耕心沒有殺了你,也算是上天好生之德。


    給你一次自新的機會。你知道,三位左手師父半年後就要離去,再請人家來此,隻怕就不容易了,你知道你有多少仇人嗎?”


    “三兒知道!”


    ”自摑二十個耳光!以示自我警惕!”


    龍三立刻摑了二十下,龍潛道:“敷衍了事,就證明你毫無悔意,重摑二十下!”


    這次龍三不敢馬虎,用力真摑.雙頰火紅。


    “現在我還要看看你學了半年多的左手拳掌和兵刃,都學了些什麽?”


    “爹,半年後您再看好了!”


    “來!”龍潛來到院中,把右手插在背後腰帶上道:“爹也用左手,接你的左手钁!”


    “爹,三兒怎成……”


    “不成也要成!半年後你會下山,麵對無數仇人,現在不成,就顯示將來你會死在仇人手中!”


    龍三不攻,龍潛先攻上,隻用一隻左手把龍三逼得團團轉,龍三的三位左手師傅在一邊觀戰。他們希望龍三不要太差勁。


    龍三的表現卻正好相反,他學了三位左手名師的絕招,在龍潛的攻擊下,隻能勉強招架。


    二十五招以後,開始挨打。


    絕的是,龍潛不打則已,每打中一下必是耳光。


    有所謂,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龍潛打兒子耳光,此刻在”左手刀”江雨樓‘左半邊’金天聲和“左十八”劉挺三位師父的感受上,和打他們的耳光一樣、龍潛是不是故意打自己兒子的耳光來羞辱三位師父,至少三位師父臉上也熱烘烘地。


    父子二人才打了五六十招,龍三挨了二十來個耳光。加上自摑的、大約在四十個以上。


    雙頰紅腫,有如吹了起來。


    龍潛收手,龍三跪在地上,三位師父局促不安。


    “就憑這點本事,也敢在此胡作非為?早知如此,還不如讓唐耕心把你宰掉算了!”


    這工夫‘左十八’劉挺上前抱拳道:“龍堡主,少堡主未學到東西、是我等教導無方,劉某自知不學無術,就此請辭!”


    這工夫“左半邊”金天聲也抱拳道:“劉兄所言也正代表了我們三人的心意,金某不敢誤人子弟,明日即下山……。”


    三個人異口同聲,都不幹了,原因是不願再濫竿充數。


    龍潛抱拳道:“三位半途而廢,是龍家的損失,也是三位的損失,龍某欠三位的情未報,怎可辭去?”


    “左手刀”江雨樓道:“龍堡主,主、劉二兄的情況我不太清楚。小弟自己卻已經是傾囊相授,所以再流連下去,也掏不出什麽東西了!”


    三人意思相同,堅辭此職。


    龍潛很為難,左手高手,隻聽說過這三人夠格,如三人藏技未露,實是一大損失,他知道剛才訓於傷了他們的自尊。


    這工夫傅誌在一邊道:“三位師父看樣子是不會再留下來了!


    三位說是已傾其所有,我看未必,何不趁此機會,請三位和老爺子玩幾手,聊作紀念!”


    龍潛逍:“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但他卻躍躍欲試道:“有幸與三位印證一下左手絕技,也算一件武林盛事……。”


    三人剛才曾看到龍潛用一隻左手把龍三摑得暈頭轉向,但是,他們以為那隻左手功夫不純淨,和他們一開始專練左手的技巧不一樣。他們隻能說一個人的武功太高底子太厚之下.哪一方麵都可以觸類旁通,龍潛正是如此。因此,三人內心浮動,論技藝,龍潛幾乎是武林頂尖,若以左手而論,他卻不是。


    “左手刀”江雨樓抱拳道江某鬥膽接堡主幾招,還希望堡主手下留情。”


    ‘江大俠誤會了!咱們隻是閑來無事玩玩,也不能算是印證,還是咱們四人一起玩吧。”


    四人一起玩,就是他要以一隻手獨接三位左手大師。這似乎有點玄。不但三人驚楞不已,就連龍三也十分驚異。


    須知龍潛雖然護犢。有些剛愎自用,畢竟身分超然言行不能變譜、這一手似乎就有點離譜了。


    他的動機有三:一是想試探一下,三人有未藏技,二是看看藏了多少?三是看看還有無再跟他們學習的必要?


    武林已有傳言,龍三在苦練左手絕技,由於這三位左手名家經常下山,八成是他們傳出的消息。


    關於這件事,龍潛十分不悅,他希望龍三在一兩年以後再入江湖即以左手造成轟動,但在這二兩年之內必須默默無聞。


    三位左手名家出了手,三對一,且是反五行的動作,一般高引很可能在三五招內就會失招、因為這是三位左手名家。


    左手攻擊就是反五行,高手當然也會研究這種攻擊下的拆招破式之法,但三個左手齊上,這勢道是空前絕後的。


    的確,這三大家這輩子還沒有聯廣對什一個人。


    盡管龍潛表示不過是玩玩,試想這三人如何能輸?


    三人試了十一、二把這才知道‘鎮八荒、踏雪無痕、大羅散人’果然名不虛傳二三人施展左手精粹招術、全是偏鋒,他們估計,百招之後能不敗就不錯了。


    六十招後“左十八”先收手退下,道“我看不必印證了!


    龍堡主為我們留了麵子!”


    另外兩人也道:“吾等汗顏……。”


    龍潛道:“三位太客氣了!百招一過,龍某就可能失招。來人哪!”


    傅誌一跛一跛地走過來,道:“堡主有何吩咐?”


    龍潛道:“明天三位離寨時備送薄儀五千兩。”


    傅誌躬身道:“小的知道……”


    江雨樓道:“我等承堡主厚待,每月束修本已豐厚,不敢再額外取賞賜、而且準備即刻下山……。”


    龍潛道:“龍某總要為三位餞行!”


    “謝謝堡主的美意,以後有暇,還會到貴堡拜訪求教!”


    於是三人各帶走了五千兩銀票,下山而去。


    龍潛傳了龍三幾招左手的攻防招術,似比三位左手大家還高明.不久也下山而去。臨去交代,那隻斷手要永遠掛在門上。


    龍三送走了父親,悶悶不樂,一個人在喝酒、這工夫傅誌走了進采。龍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你在門外擋住馬車,不準駛入,耽擱了時間,怎會被我爹憧見?想起這些臭事,我真想宰了你!”


    傅誌道:“奴才還不是為少堡主好?”


    “放屁!我的臉都吹起來了!還說為我好呢!”


    “事買上堡主早已看到了,他早已到達,所以我才要車把式把車拉走,可是你未弄清我的意思!”


    “事已如此,你來放什麽馬後炮?滾出去!”


    “少堡主在此練功,心情苦悶,奴才當然知道,所以會設法為你分憂!”


    “去你的吧!你不抽我的後腿已經不錯了!”


    “那怎麽?兩個活寶在秘室內等著少堡主呢!”


    “傅誌,你……你說什麽?”“兩個活寶。”


    “什……什麽活寶?”


    “少堡主心中的活寶是什麽?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龍三突然自座上蹦了起來,道:“你是說那兩個妞兒未送走?”


    “當然,我叫車把式驅車下山,在山洞中避到晚上上山。當然。要我通知他才行。”


    “傅誌,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今後你不必再操賤役了!”


    傅誌道:“少堡主,這隻是奴才的一點同情心,可不是幫助少堡主蒙蔽老爺子,少堡主應以練功為重。”


    “這個我當然知道。”


    “我以為少堡主並不知道。”


    “傅誌,你把我看得一文不值了!”


    “少堡主,奴才完全是為您好,因而少堡主會以為奴才太羅嗦,比喻說,剛才老爺子傳你的幾招武功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


    “少堡主,奴才有幾句話不吐不快,別人欺騙我們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欺騙自己。”


    “傅誌,難為你能說出這種話來。你為我好,我自然知情,不信我就演練一次給你看看……”


    傅誌道:“奴才懂什麽?隻希望少堡主能時時激勵自己,莫忘仇人在山下等你。”


    龍三立刻演練龍潛剛傳他的三招絕學、在目前,龍潛傳給兒子的當然都是精華,而且經過一番調整和研究,使他的三招絕學像翻過一個袋子一樣,由右手變為左手。


    如此改變,威力十足。這也可能是龍潛對三位左手師父並未堅留的原因吧!


    傅誌全神貫注地看龍三一而再地演練這三招。


    然後,龍三迫不及待地奔向秘室,那兒有兩個連蓮的影子、衣著、發型都仿連蓮,甚至還讓這兩個女人背劍、因為這樣才更酷肖,也更傳神。


    事實上這兩個女人根本不會武功,更妙的是,還在這兩個年輕女人右乳峰下端點了顆朱砂痣。


    連蓮的這個部位有顆朱砂痣。


    這倒不是由於龍三窺浴看到,而是某次連蓮更衣被龍三無意中看到。在這兩個女人這部位點上痣,可能更有真實感。


    這兩個女人是金羅漢和另一個人送的。自古以來除了好友把自己的使女或歌妓送給知己之外,似乎送美女給別人都不是出自善意的。


    試想,金羅漢和龍潛是同輩且頗有私交,他暗暗送女人給龍三,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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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mwjw掃描 denghanliang ocr,舊雨樓 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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