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嘿嘿怪笑道:“俞婆子休走,老夫還你一掌!”


    笑喝聲中,身形疾撲過去,雙掌一招“堆山塞海”,劈出兩股剛猛無儔的內家掌力,直向俞蕊香撞去!


    此際,俞蕊香的雙掌已分向左右擊出,正麵空門大開,眼見向老乘機撲攻過來,想要撤迴雙掌抗拒已然來不及了,當下,一咬牙,身形一扭,雙腿一拳,打算盡量縮小被打擊的部位,硬承對方這致命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掌風將要及體之頃,陡覺一股奇強絕猛的勁道“唿”的一聲從頭上越過,同時,耳聽秋傲霜一聲斷喝:“滾迴去!”


    “砰”然一聲巨響,半空中仿佛炸了個焦雷,登時狂飆大作,勁氣四逸,聲勢猛烈,駭人心魄!


    那撲攻過來的向老悶哼了一聲,身子猛地倒飛出八尺之遙,“蓬”的摔落地上,又是兩個踉蹌,這才拿樁站穩,雙臂軟軟地垂了下來,顯已受傷不輕!


    就在同一刹那,又是“砰砰”兩聲暴響,那兩名領頭撲上石階的大漢也被俞蕊香的掌風擊中,蹌蹌踉踉地分向兩側滾了出去,頓將後麵跟上的幾名大漢撞得東倒西歪,亂作一團。


    秋傲霜身形飛越過俞蕊香頭頂,倏然飄落她的身前,滿臉煞氣的望著那目中兇光暴射的向老,厲聲叱道:“見不得人的鼠輩,竟敢施展卑汙手段,秋某在此,快過來納命!”


    那向老經過一陣調息,發現傷勢並無大礙,頓時兇心大起,陰森森一聲冷笑,舉手一揮,喝道:“上!用毒煙彈先將房中的人熏出來再一起收拾!”


    那七名黑勁裝蒙麵大漢齊應了一聲,各從囊中取出一顆拳頭大小,黑忽忽的圓球,作勢就要擲出……


    秋傲霜和俞蕊香見狀不由俱是一驚,對方擲出的當真是毒煙彈的話,那可是大大不妙,當下,二人身形疾閃,電掠而迴,分別守住了房門和窗口……


    向老嘿嘿冷笑道:“咱們的毒煙彈無孔不入,你們以為守住門口就擋得住了麽?”


    秋傲霜沉聲喝道:“毒煙散開勢必害及店中住宿之人,難道閣下不怕多造殺孽,敢冒此大不諱麽?”


    向老冷冷道:“老夫做事向來不擇手段,你秋副宮主如是有慈悲心腸,那就乖乖投降,聽候老夫發落!”


    秋傲霜怒道:“秋某從不受人威脅,老賊休要作夢!”


    向老厲聲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夥計們,準備了!”


    那七名蒙麵黑衣勁裝大漢齊聲應喏,向老又目注秋傲霜道:“老夫給你三聲數的時間考慮,免你死不瞑目!”


    秋傲霜一麵戒備,一麵低聲對俞蕊香道:“老前輩速偕蕭姑娘從後窗口撤走,由秋某擋他們一擋!”


    俞蕊香冷冷道:“我老婆子縱橫江湖數十年,還未有過臨陣脫逃之事,倒要瞧瞧這些魔崽子有什麽手段!”


    說話之間,向老已沉聲喝道:“一!”


    秋傲霜著急道:“前輩固然不懼,但蕭姑娘有病在身,卻是不能不顧!”


    俞蕊香“哼”了一聲道:“反正她也活不久了,用不著你來關心!”


    “二!”向老再度厲聲大喝。


    秋傲霜急道:“希望尚未完全斷絕,前輩怎能這般說法!”


    俞蕊香沉聲道:“除非你答應將那段‘龍涎香墨’取來,否則……”


    秋傲霜急急截口道:“好!秋某……”


    話剛出口,向老已一聲斷喝:“三!夥計們放!”


    秋傲霜忙住口不言,雙掌凝足十成功力,目中神光四射,準備一拚!俞蕊香也將“梅花掌”力盡聚雙掌之上……


    那七名蒙麵黑勁裝漢子齊地一揚手……


    陡地,四周房頂上爆起了焦雷也似地一陣呐喊:“捉拿強盜,良民勿驚!”


    隨著喊聲起處,刹時亮起無數燈球火把,將這客店的後院照得如同白晝!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頓令院中敵對雙方俱不由一愕!


    向老忙揮手止住了七名蒙麵黑衣勁裝漢子,舉目望去……


    屋頂上但見人影幢幢,卻瞧不清是些什麽人!


    他方待出聲喝問,突然一陣急促的步履聲雜遝傳來,客店的穿堂中風馳製電般奔進來一隊高舉燈球火把之人,為首的竟然是客店的掌櫃陪同著一名身穿捕頭服飾的老者,而後麵的人也是清一色的差役打扮,手中俱執著鐵尺鎖鏈,分明是公門辦案之人!


    毫無疑問,他們在客店中這麽一鬧,掌櫃的已然去報了案,請來了衙門的捕快前來彈壓了!


    向老這一幹人雖然不把這些捕快放在眼內,但他們究竟不願與官府中人公然為敵,否則一旦落了案,那可是大為麻煩之事。


    當下,他一聲冷哼!不等那些捕快進入後院,立即一揮手,一聲斷喝:“撤!”


    喝聲出口,身形疾掠而起,斜往右側方屋頂飛去,同時雙掌猛地劈出兩股奇強勁風,撞向那羅列屋上的燈球火把……


    守在屋上的差役們那經得起這般強猛的內家劈空掌力,登時被掃得東倒西歪,紛紛閃避不迭!


    向老就在這空隙當中,一衝而過,那七名蒙麵黑勁裝漢子也隨後飛上屋頂,跟著向老飛也似地消失在夜暗之中!


    這一突然的變化,使得秋傲霜與俞蕊香俱不禁隻是一怔!


    此際,那位身穿捕頭服的老者已奔進了後院,卻不下令追趕,隻高聲喝道:“夥計們守住四周,不要讓其他的人跑了!”


    口中說著話,已帶著掌櫃的朝秋傲霜走來,秋傲霜猛憶起在阜陽的一幕,不禁冷哼了一聲,雙眉倏地一挑……


    這時,那掌櫃的已快步踏上石階,滿臉陪笑道:“客官!老漢怕出事,所以請了周老總爺來彈壓,驚擾了客官,請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說著,伸手虛引道:“這位周老總爺還有幾句話要問問客官,這是例行公事,客官千祈莫怪!老漢這廂先陪罪了!”


    那周老總大步走上來,沉聲道:“你們是幹什麽的?為何半夜三更在店中鬥毆?”


    秋傲霜強忍著一肚子怒火,冷冷答道:“在下是個生意人,上開封辦貨,大概是財物露了白,招來那些強盜意圖搶劫,總爺看的明白,怎能說在下與人鬥毆?”


    周老總臉孔一沉,道:“胡說!那有生意人攜刀帶劍的,分明來路不正!”


    秋傲霜也把臉一沉道:“出門人帶著防身兵刃,難道也犯法麽?”


    周老總叱道:“巧辯!你房中說不定窩藏著匪類,本總爺要搜一搜!”


    說著,就要舉步進房,秋傲霜大怒道:“豈有此理,閣下放著強盜不去追拿,卻在這裏故意刁難,不知是何用心?”


    那掌櫃的慌忙上前攔住周老總道:“總爺明察,這二位的確是敝店的安份客官,請……”


    周老總一揮手,將掌櫃的推了踉蹌,喝道:“沒你的事,與我退下去!”


    掌櫃的嚇得喏喏連聲,後退不迭……


    秋傲霜劍眉一軒,沉聲道:“好個慣會欺壓良善的虎狼公差,你憑什麽要進在下的房間搜查?”


    周老一舉手中酌簽牌,沉聲道:“憑這個,難道你敢抗拒官差?”


    秋傲霜勃然大怒,正要開口叱罵,一旁的俞蕊香眼看雙方要鬧成僵局,眼前這位捕頭不知是真是假,萬一是真的話,那就是抗拒官差,如同造反,這罪名可是大大不妙,當下,忙一扯秋傲霜的衣袂,笑道:“這位總爺既是執行公務,你又何必生那大的氣,犯不上嘛,他要搜就讓他搜好了,反正咱們房中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物!”


    秋傲霜“哼”了一聲,道:“好吧!瞧在前輩的麵子,讓他進去搜去!”話聲微頓,目注那周老總,沉思道:“你進去搜,可不準亂來,否則要你好看!”說著,側身一讓,擺手道:“請!”


    周老總忽然放低聲音道:“不用了,請秋大俠也進來,在下有話奉告。”


    此言一出,房中之人以及房門口的秋傲霜俱是不禁一怔!


    秋傲霜一閃入房,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周老總低笑道:“在下當然是官府之人了,否則怎能率領這班捕快衙役?”


    秋傲霜“哼”了一聲道:“瞧你這般鬼頭鬼腦,誰能相信?”


    周老總微帶不悅的道:“秋大俠請勿哼哼!在下此來絕非惡意!”


    秋傲霜仍然哼了一聲道:“你怎認得我秋某人?”


    周老總道:“在下乃受人之托而來,要與秋大俠行個方便,解去方才之圍,這樣說,秋大俠總該相信了吧?”


    秋傲霜一怔道:“受人之托?閣下受誰之托?”


    周老總搖頭道:“不能說,總之是對諸位有利而無害,請勿見疑才好!”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刻下已然解圍,閣下盛情秋某心領,請打道迴府吧!”


    周老總笑道:“這裏的事情雖了,但後麵還有問題,托在下前來之人交代,必須請秋大俠隨在下到衙門走一趟!”


    秋傲霜勃然變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老總忙道:“秋大俠請勿誤會,這純是一番好意。”


    秋傲霜哼了一聲道:“好意?閣下這番好意秋某可不敢領受!”


    周老總低聲道:“難道秋大俠不想順利到達開封?”


    秋傲霜冷冷道:“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周老總道:“秋大俠如相信得過,請附耳過來!”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好吧,且聽聽你說些什麽鬼話!”說著,把頭靠了過去。


    周老總在秋傲霜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秋傲霜一搖頭道:“這如何使得,秋某人頂天立地……”


    周老總忙道:“隻有這樣,秋大俠才能躲過對方耳目,還望三思!”


    秋傲霜又是一陣沉吟,終於點頭道:“好吧!且依閣下一趟!”


    頓了頓,轉對俞蕊香道:“關於蕭姑娘之事,在下答應幫忙,但必須等在下迴擎天宮看過之後方能辦到,請前輩稍候些時日如何?”


    俞蕊香詫道:“怎麽?你要跟這位總爺到衙門去?”


    秋傲霜點頭道:“不錯!秋某想來這位總爺的辦法也許行得通。”


    周老總也笑道:“這位老婆婆請放心,在下對秋大俠絕無惡意。”


    俞蕊香略一沉忖,道:“好吧,秋副宮主既然決心要迴擎天宮去,老身也不便阻擋,可是……老身將在何處與你會麵?”


    秋傲霜道:“在下意欲煩請前輩與蕭姑娘迴轉江州一方麵監視那朱嘯天,看他搞些什麽名堂,一方麵就在那兒等候在下,這就是在下剛才所說的條件,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俞蕊香想了想道:“好!老身遵命,但不知秋副宮主打算在江州什麽地方與老身會麵?”


    秋傲霜道:“請前輩就在潯陽江邊的琵琶亭相候如何?”


    俞蕊香道:“好!老身與月梅就在那兒相候,不見不散!”


    秋傲霜一笑道:“一言為定,在下與江姑娘跟這位總爺先行一步了!”


    俞蕊香道:“好吧!但願你能平安到達擎天宮!”


    秋傲霜一笑道:“在下自會小心,相信決不致有什麽差錯的。”


    蕭月梅幽幽一歎道:“秋公子千萬珍重,勿令賤妾久候!”


    秋傲霜深深望著蕭月梅道:“姑娘請放寬心,在下絕不令姑娘失望就是。”


    周老總這時已行出房外,大聲喝道:“來人,把這兩個家夥帶迴去,稟請大爺好好訊問!”


    守在院子裏的差役麽喝了一聲,上來了兩名手拿鐵鏈的捕快,齊地一抖手,“嗆”一聲,將鐵鏈套上了方自行出房來的秋傲霜和江秋露脖子上。


    周老總裝模作樣地冷笑一聲道:“朋友,乖乖跟著本總爺見大老爺去,休要打逃走的主意!”


    秋傲霜哼了一聲道:“你誣良為盜,在下倒要瞧瞧你們的大老爺有何話說!”


    周老總一揮手,喝道:“少羅嗦!走!”


    一群差役如狼似虎地押著秋、江二人,簇擁著往店外行去,倒把個掌櫃的嚇得慌了手腳,忙過來陪笑道:“總爺,這是……”


    周老總一瞪眼道:“你店中窩藏匪類,簡直該死,等本總爺稟過了大老爺,迴頭再來辦你,不不快滾到一邊去!”


    說著,也不理會那麵無人色的掌櫃,大步出店去了!


    蕭月梅站在房門口,眼看著秋傲霜被眾差役押出客店,不由歎了口氣,道:“奶奶!你看秋公子這一趟會不會有兇險?你老人家難道真的這樣放心讓他跟人去了?”


    俞蕊香搖了搖頭,道:“他這樣相信人家,教我有什麽辦法?好在他的功方已然大為增進,就算有什麽變化,大概也不會有問題的!”


    頓了頓,憐惜地挽了蕭月梅行入房中道:“你已累了大半夜,該好好歇歇了,咱們就在這房裏睡一覺,明天一早就轉迴江州去吧!”


    ※※※※※※


    周老總率著一群差役押了秋傲霜和江秋露,在燈球火把照耀之下,朝衙門疾奔……


    這時已是四更左右,街道上人跡罕見,鬼影俱無,但兩旁的屋麵上,卻是人影幢幢,一路竄房越脊,緊緊跟蹤著下麵疾走的一群差役……


    直到衙門已然在望,屋麵上的人影才伏了下來不再跟蹤,眼巴巴的瞧著周老總和一群差役,押著秋、江二人進了衙門。


    隻聽一條人影“咦”了一聲!低低的道:“怪了!姓秋的小子怎會這般聽話,被他們押進衙門去?”


    赫然是向老的聲音!


    又一條黑影“哼”了一聲道:“我看這裏麵大有蹊蹺!”卻是那老王在說話。


    向老的聲音“唔”了一聲,道:“對!你們在這兒守著,老夫去告訴銀狐一聲,看她有何對策!”話聲一落,人影倏然掠起,眨眼消失不見。


    夜盡天明!


    衙門的兩扇大門緩緩開啟,走出來一群差役捕快,三三兩兩的分向城中各處散開,聲言昨夜有強徒在城裏鬧事,出了人命案子,大老爺赫然震怒,下令全力查捕那些鬧事的強徒。這一來,頓將這淮陽城弄的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至於昨晚抓到的兩名嫌疑人物,大老爺已吩咐暫行監禁,等拿捕到其他的強徒再一並查訊雲雲!


    這些消息,立時四麵八方的傳開了!


    ※※※※※※


    黃昏時分,在太康往杞縣的官道上,兩名差役打扮之人,似是有什麽緊急任務,灑開大步,低頭疾走……


    驀地迎麵來了三名佩帶著兵刃的勁裝大漢,匆匆地跟這兩名差役擦身而過,兩名差役看也不看一眼,疾走如故,眨眼間,兩下裏已然遠去了七八丈……


    一名黑臉大漢突然“咦”了一聲,停了下來道:“夥計們,不對!”


    一名虯髯大漢停步詫道:“有什麽不對了?”


    黑臉大漢迴頭一指那兩名差役的背影道:“那兩個不象是六扇門中的鷹爪孫!”


    一名獐頭鼠目漢子冷笑道:“見你的大頭鬼,那裏不象了?”


    黑臉大漢道:“如是辦案的公人,哪有見了咱們這付模樣會不聞不問的?起碼也該打量咱們兩眼才對!”


    虯髯大漢道:“許是兩名生手,招子不夠快吧!”


    黑臉大漢搖頭道:“不對,唔!說不定是那話兒來了!”


    獐頭鼠目漢子冷笑道:“別疑神疑鬼的了,還是把招子放亮些,朝前麵看吧,別把正點子給漏掉了,害咱們跟著你吃不了兜著走!”


    黑臉大漢堅決地說道:“不對不對,我愈看愈不對,這樣吧,二位快趕上去盤他們一下,我到那邊去通知向老一聲,請他帶人來瞧瞧!”


    這時,那兩名差役已遠去了二三十丈,虯髯大漢與獐頭鼠目大漢更不怠慢,雙雙身形疾掠,一陣風似地朝那兩名差役追去。


    這兩名漢子的身手倒也不含糊,隻幾個起落便已迫近了十丈左右,虯髯大漢一邊急追,一邊揚聲大喝道:“兩位公爺慢走!”


    那兩名差役似乎沒有聽見,仍然疾走不停。


    虯髯大漢不由疑雲大起,猛喝道:“前麵兩位公爺站住,大爺有話問你們!”


    雙臂一抖,疾似勁弩離弦,飛撲過去!


    這下子,那兩名差役可聽見了,二人霍地停了下來,雙雙轉身,迎著飛掠而至的虯髯大漢,冷然綽立。


    虯髯大漢縱到二人身前七八尺的地方,喘了口氣,凝目向這兩名差役望去,隻見二人俱是一臉灰暗之色,一個長著幾短須,年紀約莫三十上下,一個頦下無須,比較年輕一些,但四道眼神則是一般的冷厲無比,顯然都有一身不俗的修為。


    這時,那獐頭鼠目漢子也趕到了,他瞧了兩名差役一眼,含笑問道:“兩位行色匆匆,敢情是有緊要公事去辦麽。”


    長著短須的差役冷冷開口道:“兩位大唿小叫的,不知有何貴幹?”


    聲調雖然是冷冷冰冰地,卻不象一般吃公事飯的人平素那種氣勢洶洶的口吻,虯髯大漢和獐頭鼠目漢子互相看了氣眼,心中已有幾分了然。


    虯髯大漢哼了一聲道:“二位是那個衙門的公爺?咱們似乎眼生得很!”


    長著短須的差役冷然道:“這個麽,二位似乎管不著!”頓了—頓,似是有所警覺,口氣突轉嚴厲:“瞧你們這身打扮,顯然不是個善良百姓,到底是幹什麽的?趕快從實說出,否則就拿你們迴去法辦!”


    獐頭鼠目漢子一聲狂笑道:“閣下說這話已經遲了!”臉孔一沉,喝道:“你們冒充公人,分明不是什麽好東西,識相的趕快把海底掏出來,如是同道,太爺們便網開一麵,放你們二人一馬!”


    長著短須的差役冷笑道:“你滿口黑話,非賊即盜,嘿嘿,官司你們是吃定了!”說著,一抖腰間的鐵鏈,霍地欺過去,猛朝獐頭鼠目漢子的脖頸便套。


    獐頭鼠自漢子一閃讓開,陰笑道:“慢來慢來!咱們把話說清楚再動手不遲!”


    長著短須的差役沉聲喝道:“事實已非常明顯,你還有何話說?”


    虯髯大漢跨前一步,凝目道:“二位是從淮陽衙門出來的,是不是?”


    長著短須的差役冷冷追:“不錯,差爺們正是淮陽府的公人,現正奉了大老爺之命,到處緝拿不法強徒,二位最好知趣一些。”


    虯髯大漢一聲狂笑道:“那就不會錯了,太爺們也是奉了命令,到處緝拿二位!”話聲一落,忽地倒掠而出,抖手朝天一揚……


    “嗤”!一聲輕響,一道旗花信號應手直射上天空!


    長著短須的差役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一手,不由神色一變,低喝一聲:“江姑娘快!收拾這個!”


    話聲出口,人已飛縱而起,直朝虯髯大漢撲去,淩空一揚右手,鐵鏈“唿”地化虹飛出……


    虯髯大漢發出信號,方自迴手搭上腰間的刀把,還不及將兵刃撤出,突見一道烏光飛射而至,不由大吃一驚,忙不迭一仰身,一個空心跟鬥倒翻出去!


    “唰”的一聲,那條鐵鏈堪堪擦著他的衣襟掠過,那強烈的破空勁氣,刮的他火辣辣地,驚出一身冷汗!


    說肘遲,那時快,就在他驚魂未定,正待挺腰翻起之頃,猛聽一聲冷叱:“狗賊納命!”


    一股奇強無匹,重如山嶽的掌風已當頭壓到,登時悶吼了一聲,口吐鮮血狂噴,“叭”的重重摔在地上,身子打了個滾就寂然不動,一命嗚唿!


    那獐頭鼠目漢子死得更快,就在虯髯大漢突然采取行動放出信號之時,他方自怔得一怔,耳聽一聲嬌喝,眼前寒芒電閃,隻覺心頭一涼,胸口上已被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穿透過去!


    那名年青些的差役一腳將獐頭鼠目漢子踹飛,拔出了長劍,迎著飛掠迴來的夥伴,急聲道:“怎麽辦,是候在這兒跟他們大幹一場還是……”


    長著短須的差役一擺手道:“不行,趕路要緊,趕得一程是一程,快走!”


    說話聲中,身形並未停頓,朝前路飛馳而去,那名年青的差役不敢怠慢,一晃身,隨後疾追……


    二人剛轉過一道山嘴,路旁的雜樹叢序突然一聲斷喝:“打!”


    七八團黑忽忽的東西,應聲從兩側“唿唿”飛射而至,將二人的去路封住了!


    走在前麵的長著短須的差役急忙猛刹前衝之勢,身子一伏,後麵那年青些的差役已然飛到,嬌叱一聲!手中長劍疾揮,舞起一堵劍光,迎著射來的黑忽忽的東西淩空飛灑過去……


    長著短須的差役一驚,急道:“碰不得!”一長身,猛然探手抓住年輕差役的腰帶,用力往後一扯,硬生生將他的身子扯得一同倒飛而出……


    饒是這樣,已然慢了一刹那,隻聽“乒乓”兩聲炸響,已有兩團黑忽忽的東西被年青差役的劍光砍中,登時在空中散了開來,冒出了兩大蓬黃色煙霧……


    同時,由於那兩團黑忽忽的東西爆炸時,破片四下橫飛,頓將一齊射到的其他幾團忽忽的東西也碰炸了!


    隻聽“乒乒乓乓”之聲連珠爆響,刹那時,這條官道的七八丈方圓以內,立時被濃濃的黃色煙霧籠罩起來!


    兩名差役被罩在煙霧裏麵,幸虧那長著短須的見機得早,他右手抓住同伴倒掠之際,左手已掏出一幅汗巾將口鼻捂住,同時急喝道:“快摒住唿吸,我帶你出去!”


    隻聽那年青的差役“咳”了一聲,大概已被煙霧嗆了一口,長著短須的差役大吃一驚,忙將夥伴朝脅下一挾,幸好還記得清來路的方向,摒住唿吸,貼地飛掠……


    總算這大團黃色煙霧擴散的速度沒有他飛掠的速度快,隻兩三個起落便飛出了煙霧籠罩的範圍,那知……


    他剛一從煙霧中飛出來,還來不及喘一口氣,陡聽一聲斷喝:“退迴去!”


    喝聲一起,“嗤嗤嗤嗤”的嘶風銳嘯大作,各式各樣的暗器驟如雨點飛蝗般迎麵疾射而至!


    原來,就在這眨眼工夫,在官道上他的來路方向已被一群勁裝大漢堵住了!


    長著短須的差役不由急怒交進,忙一手奪過夥伴的長劍舞起一堵光牆,將疾射而至的暗器“叮叮當當”地磕飛開去,跟著身形斜掠而起,不待對方第二次發射暗器,疾朝右方路旁的雜樹叢飛去……


    那知……


    他剛剛飛到樹叢上空,樹叢中突地傳出一聲冷叱:“此路不通,退迴去!”


    隨著喝叱聲,十數點寒星從樹叢中暴射而出,迎著他下落之勢猛襲過來!


    長著短須的差役這時發覺夥伴已呈半昏迷狀態,不由急怒攻心,厲喝一聲,長劍飛舞如輪,直衝而下……


    “叮叮叮叮”!一陣連珠脆響,那十數點寒星與劍光一觸之下,立時四下橫飛,化作漫天星雨而逝!


    “哢嚓……”!緊接著一陣暴、響,但見枝葉紛飛,那叢雜樹頓時被長劍掃斷了大半!


    “啊!”


    “哎唷!”


    幾聲慘叫劃破長空,鮮血狂灑之下,三條人影連滾帶爬的狼狽飛遁,顯然已被這淩厲一擊,吃了大虧!


    長著短須的差役身形倏降,雙足一沾地麵,立即騰空複起,斜刺裏飛掠而去,疾逾電射星飛,眨眼便飛出十餘丈!


    可是,他快,追截的人也不慢,隻見人影縱橫,未等他掠進另一叢樹林,嗖嗖連聲,去路又被一群勁裝大漢堵住了!


    長著短須的差役怒目圓睜大喝一聲,長劍脫手化虹而飛,直向當麵的人群中射去!


    “啊……”


    一聲刺人心魄的慘號起處,一名大漢的胸膛已被長劍對穿過去,身子也被劍上強大的勁力撞得倒飛數丈,才“叭”地一聲,懸空釘在一株大樹幹上!手足猶自掙紮不停,鮮血順著劍把往外狂噴,令人不忍卒睹!


    那一群勁裝大漢頓為對方這駭人的聲勢鎮住了!


    長著短須的差役更未停頓,探手入懷中,“嗆”的一聲龍吟,撤出了一柄寒芒電耀的短劍,大喝道:“擋我者死!”


    連人帶劍,化作一道經天長虹,朝那群勁裝大漢疾衝過去,“嘶嘶”劍嘯破空之聲,挾著森森劍氣,銳不可當!


    那一群勁裝大漢幾曾見過這種駭人的威勢,怎敢輕攫其鋒,齊地一聲驚叫,紛紛朝兩邊抱頭鼠竄不迭……


    長著短須的差役一衝而過,直抵林前,雙腳一點地麵,疾往林子裏射去,哪知……


    一聲厲喝:“退迴去!”


    一道金虹,兩道銀光隨著喝聲從林中交叉電射而出,迎著那柄短劍猛然一絞!


    “錚錚錚”!一陣金鐵交鳴乍響,半空中爆出一蓮火花,漫天銀雨,空氣被撕裂的銳嘯,令人聞之神魂俱顫!


    長著短須的差役頓覺手腕一陣酸麻,去勢立時為之一窒,趕忙沉身落地,閃目朝自己的短劍瞧去……


    隻見劍身依然一泓秋水,絲毫未受損傷,不由心中一定,這才舉目朝前麵望去……


    此際,一輪紅日已大半落在西山之巔,晚霞滿天,暮靄四起,秋風颯颯,一派淒涼晚景。


    樹林中的暗影裏,緩步行出三個戴著黑布頭罩的人來!


    當中領先的一個,身穿黑袍,黑布頭罩上隻露出兩隻厲光閃閃的眼睛,手中橫著一柄紫金鉤,刃口上已然缺了半個銅錢大的缺口。


    左邊一個身穿灰袍,生得十分魁偉,右手握著一柄斷了半尺劍尖的闊鋒劍!左掌裏滾動著兩顆銀光閃閃的卵大鋼球!


    右邊的人卻是個身材瘦小的黃衣漢子,手中一根粗逾鴨蛋的巨型判官筆的筆尖已不知去向,隻剩下一段兩尺多長的筆杆!


    三個人行至距那長著短須的差役八尺之處齊齊站定,當中的黑袍人陰惻惻一笑,目注對方,冷冷道:“秋副宮主,你以為喬裝攻扮藏頭露尾,就想逃得過咱們的手掌心了麽?嘿嘿!少作夢!”


    長著短須的差役冷哼了一聲,放下了夥伴,抬手在臉上一抹,登時現出了一張英氣襲人的臉龐,正是秋傲霜!


    原來,他和江秋露被周老總撲進衙門之後,根本就沒有去見大老爺,立刻由江秋露再展妙術,把秋傲霜和她自己易容改扮成差役模樣,在第二天早上混在一群聲言出去辦案的捕快衙役之中,離開了淮陽。


    沒料到這條“金蟬脫殼”、“魚目混珠”的妙計,竟因一時疏忽,被人瞧出了破綻,前功盡棄!


    此際,秋傲霜眼見江秋露仍未醒轉,知她中毒不輕,又見剛才自己全力一擊之下,僅僅將對方兵刃損傷而未能傷著對方分毫,不由心頭暗凜,殺機狂熾!


    當下,“四絕劍”一指那黑袍人,厲聲道:“你想必就是那姓向的老賊了,你冤魂似地纏著秋某,究竟是何用心?”


    黑袍人正是在淮陽客店中被周老總率來衙門差役嚇走了的向老,聞言嘿嘿一聲冷笑道:“沒什麽,老夫隻是受人之托而已!”話聲微頓,口氣突轉峻厲的道:“本來,囑托老夫之人隻打算請你秋副宮主到一處地方小住幾天,但如今已然改了主意,除非你束手就縛,否則格殺勿論,你可要好好斟酌!”


    秋傲霜心念電轉,冷然一笑道:“憑你們這幾塊廢料,竟敢口出狂言,秋某倒要瞧你們有何本領,能夠將秋某格殺勿論?”


    向老抬手四下一指,陰森一笑道:“你已身陷重圍,老夫隻要一聲令下,你絕難逃亂刃分屍之厄!”


    秋傲霜“呸”了一聲,不屑的道:“你們除了在銀狐那老淫婦裙下稱雄,以及不要臉打群架之外,還有什麽本領?這般張牙舞爪,真是可憐亦複可笑!”


    這一頓挖苦的話,立時將那灰袍人激得七竅生煙,厲聲喝道:“姓秋的死到臨頭,還敢賣弄口舌?老夫要活劈了你!”


    秋傲霜心中暗喜,鼻孔裏輕蔑地哼了一聲,目注那灰袍人,曬然道:“你閣下算是那根蔥?見不得人的東西,挨得起本副宮主一劍麽?”


    灰袍人暴跳如雷,一揚手中斷了小半截的闊鋒劍,厲聲道:“好小輩,老夫就叫你嚐嚐這柄‘霹靂劍’的厲害!”


    喝聲中,大步上前,向老忙伸手一攔,陰森一笑道:“何兄用不著跟他一般見識,這小子情知難逃大劫,妄想用這激將之計,何兄無名火動,豈不是正好合了這小子的心意?”


    秋傲霜冷笑道:“老賊說的不錯,秋某早就看透了你們除了倚眾群毆的江湖小混混行徑,以及借著銀狐的狐騷臭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麽真材實學,一起上吧,還等什麽?”


    灰袍人猛地伸手一撥那向老攔在身前的手臂,疾衝而出,闊鋒劍狂野地一揮,帶起一陣銳嘯罡風,摟頭蓋頂朝秋傲霜砍去,口中怒喝道:“好小輩!老夫活劈了你!”


    秋傲霜口中雖然在連聲嘲笑,暗地裏早已蓄勢以待,一見灰袍人果然中計狂怒攻來,冷哼了一聲,“四絕劍”絕學驟施,身形屹立如山,右腕一振之下,寒光乍閃,飛卷而出!


    “錚!”一聲金鐵交鳴,灰袍人前衝之勢登時一頓,緊接著“蹬蹬”倒退了兩步,持劍的右手已然微微發抖!


    秋傲霜身子一晃,也是立腳不穩似地微退了一步!


    灰袍人定了定神,凝目朝自己劍鋒上瞧去,發現又多了個錢大的缺口,不由一陣心痛,但見了秋傲霜的情形,以為對方功力不過如此,當下心膽一壯,厲喝一聲道:“好小輩!再接老夫一劍!”


    喝聲中,雙手掄劍,霍地欺身疾撲而上,“唿唿唿”地一連三劍猛攻過去!


    他這次再度含忿出手,已然運足了全力,但見劍光霍霍怒湧如山,隱挾霹靂雷聲,當真有雷霆萬鈞,山崩嶽頹之勢!


    秋傲霜適才接劍之下的身形晃動以及退了一步等等,乃是誘敵躁進之計,此際見灰袍人果然狂怒全力攻來,一聲朗笑,振腕一揮,“四絕劍”驟化狂龍,在身前撒出了千重劍網!


    “錚錚錚錚!”劍山與劍網如石火電光似地接觸之下,爆出連珠的金鐵交鳴之聲,龍吟般的劍嘯震鳴不絕,在暮靄中,一蓮蓬的火花,霹靂電閃……


    劍山雖重,卻壓不下那綿綿密密的劍網!灰袍人含怒攻出的“雷霆奪命三劍”,絲毫無功!


    向老在一旁掠陣,一見同黨不能一舉創敵,心知要糟,慌忙一掠而上,同時口中急聲喝道:“何兄小心,快退!”


    說時遲,那時快,他這裏身形剛一移動,叫聲才一出口,秋傲霜已然引吭長嘯,上步挺腕,一擰、一揮、一壓之下,“四絕劍”所化的劍網倏地反張開來,疾逾閃電,頓將灰袍人攻來的那座已然到了再衰三竭之境的劍山反包住了!


    待向老電疾掠到,喝聲剛落,灰袍人驟覺不妙之頃,要想撤招退下,已經來不及了。


    秋傲霜一聲冷叱“著”!


    身形突地飛撲而起,裹住了劍山的“四絕劍”網猛然一收,“錚”的一聲,立將灰袍人的闊鋒劍震開一邊,緊接著手腕一挺,“唰”!劍尖排空直入,射向灰袍人大開的空門,乍吐倏吞,寒芒一閃即逝!


    灰袍人“哎”的一聲慘叫,闊鋒劍“當”的掉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胸膛,踉蹌倒退而出……


    秋傲霜儼然綽立原地,“四絕劍”橫在胸前,臉色冷得象塊冰,星目中寒芒四射,殺氣騰騰!


    向老一步來遲,正好趕上伸手扶住灰袍人的身子,急聲問道:“何兄!傷得厲害麽?快躺下來讓他們為你包紮!”


    灰袍人混身顫抖,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好半天,才長長地籲了口氣,腦袋一搭,寂然不再動彈!


    向老一鬆手,灰袍人的屍體“砰”然仰跌地上,他霍地旋身,紫金鉤一指秋傲霜,厲聲喝道:“姓秋的!你好狠!老夫不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秋傲霜冷哼了一聲道:“你本來就不是人,還用得著賭咒麽?”


    向老獰厲的目光左右一掃,厲聲道:“弟兄們,準備暗青子盡量招唿這小子,朝死裏整!”


    四周轟然應諾,隨即“沙沙”的腳步聲大起……


    秋傲霜閃目四下一瞧,但見左、右、後方大約有二三十名勁裝大漢,各自手擎各式暗器,緩緩包圍過來……


    他心念電轉,看出隻有從正麵空圍比較希望大些,當下,一彎腰將江秋露挾起,右手“四絕劍”一揮,疾朝向老和黃衣大漢撲去……


    向老與黃衣大漢一聲獰笑,身形電疾後退,向老口中大喝道:“殺”!


    陡聽一聲霹靂大喝:“一柱擎天!威鎮武林!什麽人敢倚眾行兇?殺!”


    這兩聲“殺”字幾乎是同時喝出,向老手下的一群勁裝大漢正要發射暗器,聞聲不由一窒!


    秋傲霜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頃,身形從向老與黃衣大漢當中疾衝而過,遠出數丈,倏地止勢旋身,揚聲喝道:“趙堂主來得好,快殺盡這些狗東西!”


    不等他喝聲出口,那一群勁裝大漢當中已爆起一陣慘叫痛唿之聲,“砰砰噗噗”的倒了一地!


    四下裏人影晃動,無數藍衣大漢掠空撲到,更不打話,出手盡是殺著,對那一群勁裝大漢當真是朝死裏整!


    向老驚怒交進,一聲厲吼,飛身迎著一個魁偉威猛的藍衣老者,嗔目大喝道:“老趙!你瘋了?怎地……”


    藍衣老者截口一擊暴叱:“殺”!


    一揚手,一柄銀光燦耀的虎頭鉤已淩空朝向老罩落。


    向老趕忙住口,一沉身,雙腳柱地如樁,紫金鉤猛地往上一格!


    “當”!一聲大震,兩柄鉤硬碰硬地一聲之下,向老蹬蹬退了兩步,那藍衣老者也微微往上一飄身,然後倏然落地。


    向老深深吸了口氣,橫鉤護身,大喝道:“老趙你……”


    藍衣老者雙足一沾地麵,不待向老多說,左手一挺,一根烏光閃閃的判官筆已疾點而出,右手銀鉤同時攔腰橫掃,猛朝向老攻去!


    向老隻好一咬牙,揮動紫金鉤狠狠接招還擊……


    這時,那一群向老手下的勁裝大漢已跟撲到的十幾個藍衣大漢展開一場狠殺狠拚的混戰……


    兵刃交擊聲、慘叫痛唿聲、狂怒的叱喝聲,頓時交織成一片駭人心魄的巨響,震撼山野!


    秋傲霜目光一掃,見那黃衣大漢尚自怔怔站在一旁,不由殺機狂湧,一聲冷叱,挺劍撲上,大喝道:“狗東西!你死期到了!”


    那黃衣大漢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的一頭霧水,耳中突然—傳來秋傲霜的喝聲,不由瞿然一驚,忙一定心神,運勁一揮那根隻剩了筆杆的判官筆,往外用力一封!


    “錚”的一聲,火花乍進,黃衣大漢踉蹌倒退了一步,手中那一根判官筆杆又短了一截!


    秋傲霜一聲清叱,正待揮劍追擊,空際突然傳來一聲沉喝:“副宮主請退,讓屬下來收拾這廝!”


    秋傲霜聞聲止勢,揚聲道:“袁堂主也來了,休教這群狗賊漏掉一個!”


    一名貌相清臒的老者淩空飛落,笑道:“副宮主放心,一個也跑不了!”


    那黃衣大漢一見對方又來了援兵,不由心膽俱寒,鬥誌頓喪,一聲不吭,掉頭飛身而遁……


    貌相清臒老者冷笑道:“閣下還想逃麽?”左手倏地一抬,“嚇”的一聲,一縷烏光從袖中電射而出,口中又冷冷喝道:“躺下!”


    黃衣大漢這時已飛出五六丈之遙,突地渾身如遭電殛,那一縷烏光從他背心對穿而過,隻“哎”的悶吼了半聲,“砰!”摔倒地上!


    正在與藍衣老者狠拚的向老聞聲睹狀,情知再打下去定然兇多吉少,當下,一咬牙,使盡數十年內外交修的功力,紫金鉤“唿唿唿”一連三記狠攻,將藍衣老者逼退了幾步,霍地騰身疾掠而起,口中大喝一聲:“撤!”


    其實用不著他下令撤退,那一群已然七零八落的勁裝大漢早就跟他一般的打算,各各虛晃一招,紛紛四散飛遁了。


    藍衣老者一聲暴喝:“哪裏逃!”振臂騰身,疾掠追去!


    可是,已然慢了一步,向老的身影兩個起落之間,便隱入了茫茫暮靄之中,一閃不見。


    秋傲霜揚聲道:“窮寇勿追,趙堂主由他們去吧!”


    藍衣老者應聲飛縱迴來,躬身行禮道:“屬下等接應來遲,副宮主受驚了!”


    秋傲霜還了一禮道:“諸位來的正是時候,本座有驚無險,趙堂主用不著引咎……”話聲微頓,一指肩下挾著的江秋露,道:“這是本座隨行劍姬,適才中了對方毒煙昏迷不醒,二位堂主看看有沒有對症的解藥,救她一救。”


    藍衣老者目光一掠,發現了空中尚有些微不曾散盡的黃色煙霧,倏然一笑道:“無妨,這是銀狐老淫婦的迷魂煙,不會致命,昏迷之人最多一個對時便會自行蘇醒,副宮主請放寬心。”


    秋傲霜“哦”了一聲,這才放下心來。這時,那批藍衣大漢已將逃走不及的殘餘勁裝大漢收拾淨盡,一齊奔了過來參見副宮主。


    秋傲霜擺手命他們退下,目注二名老者道:“二位怎知本座在此遇險,適時來救援的?”


    貌相清臒老者躬身道:“屬下在宮中前天突接密報,說副宮主刻下正在返宮途中,沿途發現許多江湖匪類欲對副宮主不利,因此便率人匆匆南下,不想果然在此地接到副宮主的虎駕。”


    藍衣老者道:“屬下在外早就獲得副宮主北上消息,無奈副宮主行蹤甚為隱密,是以幾次都未能遇上,屬下隻好盡力在這條主要道路巡查,直到碰見袁堂主,才會合一起的。”


    秋傲霜頷首道:“原來如此……”頓了頓,眼望清臒老者道:“本座奉命南巡,這許多日子來,宮中可有什麽事情發生?宮主貴體可好?宮中的弟兄們可好?”


    清臒老者躬身道:“托副宮主洪福,宮中一切如常,上月初,宮主老人家開始閉關靜參神功,宮中事務,交屬下暫行處理,等副宮主返迴宮後……”


    秋傲霜心頭一動,忙截口道:“宮主閉關?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清臒老者屈指一算道:“實際算來,該是從上月初一就開始了。


    直到初三才正式封關的。”


    秋傲霜聞言,心中大大一震,但臉上卻是絲毫不動聲息,淡淡“哦”了一聲,抬頭望了望天色,一擺手道:“時已不早,咱們這就動身返宮去吧!”


    二個老者躬身應諾,各自招唿手下,命人砍樹做了具擔架,抬了江秋露,簇擁著秋傲霜,取道望杞縣而去……


    太康城中,一座巨宅裏麵的花廳內,燈光燦耀,坐滿了江湖豪客,銀狐高踞上座,滿臉怒容地瞪著氣色敗壞的向老,厲聲道:“你是怎麽搞的,怎會在最後關頭讓他逃脫了不說,竟還弄的灰頭土臉,損兵折將迴來?哼!虧你還有臉來見我?”


    向老這時已除下了頭罩,乃是個鷹目勾鼻,貌相陰沉的老者,他似乎剛到不久,胸前猶自起伏不停,挨了銀狐一頓排頭,深深吸了口氣道:“大嫂明察,此次失敗並非老朽無能,若不是死鬼何明兄沉不住氣亂了章法,更加上趙剛那匹夫突然變卦倒戈,此時怕不已將姓秋的擺在你麵前了!”


    銀狐哼了一聲,道:“老身倒不相信趙剛有這大膽子?”


    向老道:“事實的確如此,大嫂不妨詳細調查一下,便知老朽決不是虛言搪塞了。”


    一名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咳”了一聲,望著銀狐道:“兄弟相信向老的敘述並無虛假,以兄弟看來,許是趙剛突然遇上了那姓袁的堂主,逼於無奈才臨時變卦的。”


    銀狐“唔”了一聲,徐徐頷首道:“吳老弟的分析也有道理,隻是這樣一來,咱們不但前功盡棄,並且事情更為棘手了!”


    頓了頓,目光一掃座上群豪,沉聲道:“不知諸位可有什麽挽救的辦法?”


    一眾江湖豪客聞言,你望我,我望你的麵麵相覷,竟沒有一人開口。


    銀狐哼了一聲,目光又落在向老身上,徐徐道:“你平日素負足智多謀,可否給老身拿個主意?”


    向老低頭略一沉思,抬頭道:“事到如今,要想阻止姓秋的返抵擎天宮似乎已不可能了,依老朽愚見,大嫂最好立即動身,抄捷徑先行趕返擎天宮去布置一番,等待姓秋的到達時,看情形再作處理,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銀狐聞言,方自低頭沉忖,一名虯髯大漢突地站起身來,洪聲道:“在下倒有一個計較,並且保證十拿九穩可以成功。”


    銀狐抬頭瞧了虯髯大漢一眼,皺眉道:“方當家的有何妙策,請說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


    虯髯大漢目光一掃座上群豪,洪聲道:“此時諒那姓秋的和一班擎天宮爪牙尚未去遠、咱們幹脆全體出動,直撲擎天宮,給他來個措手不及,一舉消滅那些不肯聽話之人,豈不是一勞永逸,強似大傷腦筋諸多布置?”


    銀狐臉色一沉,道:“事情真的象方當家說的那樣簡單,老身又何必花費許多財禮,邀請諸位前來相助?並且迂迴曲折地費盡腦筋?”


    虯髯大漢子笑了兩聲道:“以在下看來,結果反正都是一樣,如是顧慮一多,行事自然束手縛腳,施展不開的了!”


    銀狐一擺手道:“方當家請坐下,讓大家再研究研究。”


    虯髯大漢一臉沒趣地坐了下去,大廳中頓時靜了下來,忽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匆匆奔進來一名勁裝漢子,對銀狐躬身道:“稟前輩,大門外來了一人,聲言有要事須麵見你老人家!”


    銀狐一怔道:“是個什麽人?從哪兒來的?”


    勁裝漢子道:“看穿著似是個道上的弟兄,他什麽也不肯多說,請老前輩明察!”


    銀狐喃喃道:“這就怪了,有誰知道咱們在這兒落腳的?”目光一掃座上群豪,見眾人均是一臉茫然之色,不由“哼”了一聲,一揮手,道:“帶他進來!”


    勁裝漢子躬身一禮匆匆退出花廳,不多一會,領著一個疾裝勁服的玄衣中年漢子,快步行了進來。


    這玄衣中年漢子不待引見,便自大步上前,朝銀狐一抱拳道:“在下百花宮分壇主夏海,見過前輩!”


    此言一出,座上群豪俱為之一愕!


    銀狐倒是沉得住氣,她微一頷首道:“原來是夏分壇主駕到,請坐!”


    夏海又是抱拳一禮,道了謝,就在身邊一張椅子落座。


    銀狐沉聲道:“夏分壇主夤夜蒞臨,有何貴幹?”


    夏海欠身道:“在下奉敝上令諭,恭請前輩枉駕一晤,有要事相商。”


    此言一出,座上群豪又是一震,連銀狐也禁不住臉色微徽一變,凝目問道:“哦!閻宮主也來了!刻下他駐蹕何處?”


    夏海歉然一笑道:“請恕在下不便奉告,前輩駕臨後便知!”


    銀狐“哼”了一聲,又問道:“貴上有何要事與老身相商?”


    夏海一欠身道:“前輩明察,敝上並未交代,僅命在下奉告,所商之事與前輩目前處境有極大關係,務請前輩枉駕一行?”


    銀狐心頭又是一震,但口中卻淡然一曬道:“故作神秘!老身處境如何,也用得著他來關心!”


    夏海神色一整道:“敝上奉邀前輩之事極為慎重,絕不是故作神秘,請前輩明察。”


    銀狐方自沉吟,身後的解玉歡低聲道:“媽!女兒看這事恐妨有詐,以不去為妙。”


    向老也咳了一聲,開口道:“閻君濤老奸巨滑,詭詐陰險,望大嫂三思。”


    夏海朗聲道:“敝上此舉乃是出於萬分誠意,這位前輩請勿危言聳聽!”


    向老哼了一聲,正待反唇相譏,銀狐一擺手道:“都不要吵,讓我想想!”隨後對夏海道:“請夏分壇主到前廳待茶,老身交代他們一下之後便隨你前去如何?”


    夏海站起身來道:“在下遵命,但敝下吩咐隻奉邀前輩一人,請勿帶隨從,以免不便。”


    銀狐冷冷道:“老身自有計較,夏壇主請!”


    夏海抱拳一禮,轉身隨著一名勁裝大漢往前廳去了。


    解玉歡急道:“媽!你真的要去見那閻君濤?”


    銀狐哼了一聲道:“怕什麽?難道他還會把娘吃了?”


    向老神色凝重的道,“會無好會,尤其在此時此地,他竟能在咱們毫無知覺下摸了來,用心可知,大嫂似乎應多加考慮才好。”


    銀狐長長籲了口氣道:“老身也知他不會有什麽好意,但目下咱們已遭遇了棘手難題,說不定這一會晤能弄出些端倪來!”


    頓了頓,接道:“你放心,老身自有相當把握,老身去後煩你,選幾位得力之人,暗地跟來,備個緩急就是了。”


    向老口齒微動,似是想說什麽,但又忍下了,一欠身道:“老朽遵命,大嫂凡事小心。”


    銀狐含笑點頭,站起身來,往前廳而去,向老立即分派人手……


    夏海領著銀狐出了巨宅大門,三腳兩步竟自跨過對街,在另一座巨宅門前停下,伸手輕輕扣動銅鑄門環………


    銀狐心頭大震,暗罵自己的手下太過糊塗,竟連人家就在窩邊落腳都不知道,難怪要失敗得一塌糊塗了!


    她心中雖然驚凜,但臉上卻是聲色不露,淡淡一笑道:“貴上倒是選得好地方!”


    夏海欠身道:“前輩誇獎!”


    說時,兩扇大門“呀”然開啟,夏海又是一欠身道:“前輩請!”


    銀狐也不客氣,當先跨進大門,夏海卻搶先兩步,領著她拐彎抹角的往巨宅裏麵行去……


    穿過兩重院落,來到一座燈光明亮,精致的花廳,夏海揚聲道:“銀狐前輩駕到!”


    一陣“嗬嗬”大笑,廳門開處,閻君濤已笑著迎了出來,拱手笑道:“貴客光臨,難得難得!請進!請進!”


    銀狐也不謙遜,昂然直入,閻君濤揮手命夏海退下,親自掩上廳門,這才跟著過來,欠身道:“黃大嫂請坐!”


    銀狐不由一震,停步轉身道:“你說什麽?”


    閻君濤含笑道:“在下是請黃大嫂入座!”


    銀狐冷冷道:“你怎知老身姓黃?”


    閻君濤笑道:“別人不知,在下麽,卻是清楚得很!”


    銀狐“哼”了一聲道:“胡說八道,老身根本就不姓黃。”


    閻君濤淡然一笑道:“大嫂自然不姓黃,可是令媛的父親卻是姓黃,這是半點不假,在下尊稱你一聲黃大嫂,又有什麽不對了!”


    頓了頓,再次伸手欠身道:“坐,請坐下來談談,咱們用不著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是麽?”


    銀狐冷然坐下道:“閣下邀老身前來,有何賜教?”


    閻君濤也在旁邊椅子坐了下來道:“賜教二字可不敢當,黃大嫂請看,這廳中隻你我二人,所說的話隻你知我知,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在下是多麽慎重而誠意了。”


    銀狐舉目四顧,廳中果然不見半個人影,當下點了點頭,目注閻君濤,冷然道:“好吧,老身洗耳恭聽!”


    閻君濤籲了口氣道:“在下今晚方抵此地,才知大嫂功虧一簣,真是可惜!”


    銀狐哼了一聲道:“若不是閣下伸手,秋傲霜早就在老身手中,閣下何必還要說這些風涼話?”


    閻君濤連連搖頭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可不敢居功!”


    銀狐冷笑道:“閣下且慢得意,須知老身尚未到完全失敗的地步!”


    閻君濤笑容一斂,莊容道:“難道大嫂還有錦囊妙計,能阻擋得了秋傲霜安返擎天宮?”


    銀狐冷冷道:“你猜呢?”


    閻君濤正色道:“據在下所知,秋傲霜安返擎天宮一事似乎已成定局,大嫂此時已毫無能力阻撓他了。”


    銀狐冷哼一聲道:“何以見得?”


    閻君濤道:“大嫂放在最後一著,認為最有力量的一步棋,乃是在趙剛身上,但如今那趙剛既已變卦倒戈,這不是十分明顯了麽?”


    銀狐冷笑道:“閣下的消息倒靈通得很,但老身並不以為完全如你所說的那樣嚴重。”


    閻君濤往前低聲道:“那趙剛的倒戈,並不是投向了秋傲霜那邊,而是另有所謀,難道大嫂就一點也看不出來?”


    銀狐瞿然道:“他有什麽圖謀?”


    閻君濤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所料不差,秋傲霜這小子這時恐怕已經著了趙剛的道兒,落在他的手裏了!”


    銀狐微笑道:“但願如閣下所料,老身就放心了!”


    閻君濤冷笑道:“大嫂且慢高興,須知那趙剛並不會如你的希望,把秋傲霜交給你呢。”


    銀狐冷哼一聲道:“他敢!”


    閻君濤冷冷道:“權勢的欲望人皆有之,他趙剛為何不敢?”


    銀狐臉色一寒道:“老身倒不相信他一個小小的堂主,能成得了大事!”


    閻君濤沉聲道:“大嫂可不要忘了,如是秋傲霜在他手中,那就大大不同了!”


    銀狐怒道:“壞人是你,好人也是你,閣下既有今日,又何必當初?”


    閻君濤冷冷道:“此一時,彼一時,過去的事咱們用不著再提了!”


    頓了頓,接道:“老實說,秋傲霜返迴擎天宮之行,就算在下不伸手助他,他也一樣能夠安然到達的。”


    銀狐哼了聲,冷冷道:“老身卻是不信。”


    閻君濤沉聲道:“難道大嫂就不曉得,相助他的人並不隻在下一個麽?”


    銀狐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徐徐說道:“好吧,就算你對,有什麽話你就盡管說好了!”


    閻君濤欣然一笑道:“謝謝大嫂合作!”笑容一斂,神色一整,道:“首先,在下有一樁事情請教,希望大嫂坦誠相告。”


    銀狐點頭道:“老身既已答應合作,你就無須客氣了!”


    閻君濤一笑,莊容道:“請問,那單飛宇是否尚在人世?”


    銀狐一怔道:“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閻君濤道:“當然有在下的作用,大嫂暫時不必問,後麵將會慢慢談到的,眼前請大嫂坦誠相告。”


    銀狐略一沉吟,抬目道:“在老身未說出來之先,老身極願意知道合作成功以後,你我的利益如何分配?”


    閻君濤沉聲道:“南北分治,平等互惠,大嫂意下如何?”


    銀狐點頭道:“這倒差不多!”頓了頓,長籲了口氣道:“單飛宇尚在人間。”


    閻君濤微微頷首,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嗯!他大概已落在大嫂手裏了吧?”


    銀狐默然點了點頭。


    閻君濤又問道:“囚在什麽地方?”


    銀狐冷冷道:“宮裏。”


    閻君濤一拍大腿,失聲道:“失著!失著!大嫂怎能夠把他囚在宮裏?”


    銀狐瞧了他一眼,默然不答。


    從她這付神態裏,顯然其中有著不少文章,也有些話語被保留著,閻君濤何等人物,那有瞧不出來之理?


    他略一沉吟,又問道:“囚人的地方,趙剛知不知道?”


    銀狐又點了點頭。


    閻君濤一歎道:“唉!又是一個失著!”


    銀狐拂然不悅道:“你以為老身有三頭六臂,樣樣事情都能夠親自去做的麽?”


    閻君濤忙陪笑道:“大嫂說的是,恕在下失言……”笑容一斂道:“其實,嚴格說來,對我們倒沒有多大關係,隻不過在趙剛方麵,使他多費些手腳而已。”


    銀狐冷冷道:“這不是很好麽?”


    閻君濤點頭道:“不錯不錯!無論結果如何,對咱們都是一樣!”


    銀狐神色一整,沉聲道:“說了半天,你究竟有什麽打算,總該說來聽聽了吧?”


    閻君濤神秘地笑了笑,把椅子挪近一些,嘴巴挨在銀狐的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陣……


    銀狐的臉上,隨著閻君濤的話語而忽晴忽暗,時而皺眉,時而搖頭,最後,一絲微笑浮上了嘴角,臉上的陰雲刹時消失幹淨了……


    閻君濤的判斷一點兒也不錯,秋傲霜的確著了道兒了!


    當他從沉睡中被一陣隱約的“嘩啷啷”鐵鏈抖動聲音驚醒過來時,練武之人的本能和警覺,使他一蹦而起,那知……


    “嘩啷啷”又是一陣震耳的鐵鏈抖動聲,竟從他的身上暴響起來,同時,他的脖子似乎被一隻大手捏住,使勁地將他往相反方向一扯,幾乎扯的他喘不過氣來,脖子登時一陣火辣辣地,痛澈心肺!


    他不自禁地“哎”了一聲!身子“噗”的坐迴了床上……不,不是床,他的屁股接觸到的,竟然不是溫暖的床鋪,而是冷冰冰的石板!一股寒氣,就從臀部一直傳遍了他的全身!


    也由於這一股寒氣,使他的神智刹時完全清醒了,他忙凝目四下一瞧,可是,黑忽忽地什麽也瞧不到,僅從感覺上,知道自己乃是置身於一間密不見天的石室而已。


    他一抬手,又聽“嘩啷啷”一響,原來,他的雙手竟被兩條姆指粗細的鐵鏈拴住了!再一摸脖子,竟摸到了一隻寸寬的鐵箍,鐵箍上有一根鐵鏈連到他身後的石牆上,敢情剛才扯他的大手,就是這東西!


    腳上,他這時用不著去摸,已然知道也跟雙手一樣,被鐵鏈拴住了!


    這一切意外的變化,刹時令他急怒交加,霍地又待蹦起來,但他一咬牙,忍住了一腔的衝動,深深吸了口氣,讓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閉上了眼睛,仔細地迴想過去……


    他記得同趙、袁二位堂主,安然到達杞縣,在城中的一家大客店裏歇息,當晚大擺筵席,二位堂主為他接風壓驚,他以擎天宮門在望,自不會再有兇險,因而滿懷高興地多喝了幾杯,之後,似乎是醉了……


    可是,醉了以後的事情呢?他怎會落在人家手裏?落在誰的手裏?趙、袁兩位堂主呢?……


    這一大串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他雙手抱著腦袋,怎樣想也想不出來了!還有,江秋露呢?她的遭遇如何?難道也落在人家的手裏了?


    過了好久,他勉強把這些紛亂的問題丟開,盤膝坐好,開始調息運功,哪知……


    他這一運功調息之下,發現有兩處穴道,竟然受了禁製,一身的功力十之八九發揮不出來,也就是說,此刻他已成了比普通之人強不了多少,隻算是武林的起碼角色了!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比剛才發現被鐵鏈拴住的時候還要厲害百倍!


    因為,以他的一身修為來說,如是功力未受禁製,要想弄斷這幾根鐵鏈倒不見得很困難,可是,在目前這情況之下,不用說被鐵鏈拴住了,就算是恢複了他的自由,他也是毫無辦法離開這石室,更不用說跟人動手了。


    他下意地朝懷中一摸,果然,他的“四絕劍”已不翼而飛,顯然已被人搜去了!


    到了這般境地,他不禁絕望地“唉……”的長歎了一口氣!哪知……


    他歎息之聲未落,耳中卻突然傳來同樣一聲的長歎!


    這並不是他自己的迴聲,因為,這另一聲的長歎,聲音是如此蒼老,分明是發自七八十歲老人之口!


    秋傲霜不由心頭一震,忙揚聲喝道:“是什麽人在歎氣?”


    半晌,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道:“你又是什麽人,為何長籲短歎?”


    秋傲霜仔細分辨這話聲,覺出並不是發自他被囚的這間石室,當下,揚聲又道:“我是……”忽地心頭一動,立時改口道:“我是誰,你管不著,你在什麽地方,在幹什麽?”


    那蒼老聲音“咦”了一聲,帶著十分激動的道:“你……你的聲音好熟,你……噢!老天!你是不是秋副宮主?”


    那人說話時似乎是用足了全身氣力,因此聲調也大為鏗鏘有力得多,秋傲霜一聽之下,混身如遭電殛,心頭大大一震,脫口叫道:“你……你的聲音也好熟!你……你是單宮主?”


    那蒼老的聲音驚喜地接道:“不錯!老夫正是單飛宇,你可是秋副宮主?”


    秋傲霜揚聲道:“屬下正是秋傲霜,宮主你……”


    那蒼老的聲音急急截口道:“副宮主迴來的正好,快過來放老夫出去!”


    秋傲霜在以前早就料到單飛宇已落在銀狐之手,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之下發現他的下落,不由暗自苦笑了笑,揚聲道:“宮主,請恕屬下無能為力!因為……”


    那蒼老的聲音急急截口道:“為什麽?莫非副宮主你也跟她同流合汙了?”


    秋傲霜苦笑一聲道:“屬下也同宮主情形一樣,被囚在一鬧石室之中,失卻了功力,行動不便了。”


    那蒼老的聲音詫唿了一聲,似是大出意外地失聲道:“什麽?你被她關起來了?這是怎麽迴事?”


    秋傲霜道:“是誰將屬下囚禁屬下還不曉得,哦!宮主所說的她,是否就是銀狐?”


    那蒼老的聲音恨恨地道:“正是這老淫婦!”一頓,接口詫問道:“怎麽?難道你連被誰囚禁的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


    秋傲霜不答反問道:“宮主可知道被囚禁在什麽地方?”


    那蒼老的聲音哼了一聲道:“自然是在擎天宮內了,你竟真的糊塗到這境地?”


    秋傲霜恍然明白,他原來是落在自己人的手裏了!


    可是,究竟落在誰的手裏呢?是趙堂主?袁堂主?抑是他二人的同謀?如是任何一個,那麽,另外一個呢?


    秋傲霜想到這裏,心中不禁萌生了一線希望……


    耳中又傳來那蒼老的聲音,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秋傲霜一定神,答道:“屬下此刻已然想出了一個大概,九成是自己人所為!”


    那蒼老的聲音哼了一聲道:“當然是自己人了,還用去想麽?哦!你不是到江南去巡視的麽?隨行的劍姬呢?是不是她們幹的?”


    秋傲霜道:“她們尚在金陵沒有相隨,屬下乃是獨自返宮的。”


    那蒼老的聲音“唔”了一聲道:“你獨自迴宮來幹什麽?”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宮主被囚禁在這兒有多久了!”


    那蒼老的聲音恨恨道:“沒多久,不過個把月的事情!”


    秋傲霜聞言,不由疑雲大起,幾乎把自己心中一直所料想之事推翻,忙接口問道:“在這事發生以前呢?”


    那蒼老的聲音默然半晌,才緩緩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秋傲霜道:“屬下這次獨自迴宮,目的是想在宮主身上查證一些事情,尚望宮主坦誠相告。”


    那蒼老的聲音似是震了一震,道:“你想查證些什麽事?”


    秋傲霜道:“屬下的身世,宮主是十分清楚的了?”


    那蒼老的聲音道:“不錯,你是‘鐵筆聖手’秋日長秋大俠之子,誰不知道?”


    秋傲霜道:“據說令郎乃是死在‘飛抓怪客’之手,不知令郎死時……”


    那蒼老聲音急急截口道:“你說什麽?令郎?老夫根本就沒有兒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秋傲霜“咦”地詫唿一聲,正待開口,忽地一道強烈的光從頭頂上照射下來,頓令他久處黑暗的跟睛,感到一陣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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