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卻可以聽得那些人的一些對話。


    那些人中,有的道:“咱們就這樣離開了天一宮,老魔知道,如何是好?”


    有的道:“哼,若是不走,老魔不當那條地道是我們掘的才怪,我們還能有命?避得一時是一時!”


    其中的語音,沈英魂聽來還十分熟悉!


    他們兩人都知道,不出自己所料,天一宮中人,發現了那條地道,已經紛紛在循著地道,逃出來了!


    沈英魂定下心來,依照“九天異錄”中所載的方法,運轉起真氣來。


    而胡人龍也將本身真力,自沈英魂的“靈台穴”中,源源不絕度入。


    一直到天色黑了下來,自洞邊傳過的人聲,才漸漸地靜了下來。


    這大半天,算來天一宮的人,即使未曾走光,也走得差不多了!


    沈英魂和胡人龍兩人,口中都沒有說什麽,但是心中卻都在想,這一次,天一宮的那些人,全都走了出來,柴達木老魔的勢力,自然要因之大減,但是那麽多人到了江湖上,隻怕又要生出許多事來。


    沈英魂暗歎了半晌,已經漸漸覺得,胡人龍的真氣,在自己體內奔流,暖洋洋地,十分舒服。


    沈英魂不再猶豫,便照著“九天異錄”上所載的運氣之法,真氣運轉,練起那天行功來。


    他們兩人,才一上來時,雙方幾乎都要把持不住,但是他們究竟是有著極大自製力的人,注意力一被轉移,心神便停了下來。


    而當沈英魂一心一意照著“九天異錄”上所載的方法,運氣而行之後,她更是到了對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不聞不問的地步。


    她隻是覺得,自己背後,不斷有一股暖流,注入體內,自己真氣運轉,無形之中也加速了許多!


    而胡人龍這時,也全神貫注,將本身的真力,源源不絕地發出,絲毫不懈,更無一絲綺念。


    他們兩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狹小的山洞之中,外麵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根本不知道了!


    如今暫且擱下他們兩人不說,卻說康青萍,被白發迷婆在黑暗之中,抓住了脈門,一直帶出了地道,向前疾馳而出!


    康青萍的心中,自然大為焦急,因為他給白發迷婆的駐顏丹,隻是駐顏之功,而絕對不能使白發迷婆恢複原來容顏的!


    所以,他才在出地道之際,叫了胡人龍一聲,但是胡人龍卻沒有跟上來。


    康青萍雖然知道胡人龍不會就此拋下自己不管的,但是,他卻也不知道胡人龍錦囊中,有何妙計。


    所以,他一麵被白發迷婆帶著,向前疾掠而出,一麵心中大是憂鬱。


    康青萍心中越來越是害怕,道:“你……要將我帶到那裏去?”


    白發迷婆身形略凝,道:“你怕什麽?”


    康青萍心中又是一驚,暗忖若是如今被她發覺,那更是不妙,反正總有七八天可拖,在這七八天中,“張大哥”隻怕有辦法了。


    所以,他力作鎮靜,道:“笑話,我怕什麽?”


    白發迷婆“嗯”地一聲冷笑道:“若是你給我的那顆駐顏丸中,有什麽古怪的花樣,那我就要有叫你害怕的事了!”


    康青萍聽了,心中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冷戰!


    他在白發迷婆的語音之中,聽出了白發迷婆是絕不會被人愚弄的人!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所弄狡猾的話,那不知要受什麽樣的活罪哩!


    他連忙道:“若是你連這點也信不過我時,大可將這顆駐顏丸還給我。”


    白發迷婆冷冷地道:“還給你?天下那有這麽便宜的事?我為你們,迷倒安文義,得罪了柴達木老魔,為的是什麽來?”


    康青萍立即趁機道:“本來嘛,誰叫你自己不信我的?”白發迷婆又是一聲冷笑,道:“信與不信,要等駐顏丸有了效果再說,我早已說過,若是你真能使我恢複原來的容貌,那我一定忘不了你的好處!另有於你十分有益的東西給你。”


    康青萍心中不禁好奇,道:“什麽東西?你怎知我要什麽?”


    白發迷婆笑了一聲,神態十分詭秘,道:“你需要什麽,我怎會不知道?”


    她一麵說,一麵眼中射出了異樣的光芒。


    那種異樣的光芒,像是能將人的心事,完全看穿一樣,康青萍的心頭,亂跳起來,道:“笑話,我什麽都不要!”


    白發迷婆仍是麵帶著那種詭晃的笑容,道:“不要口硬了,你和你的那個‘張大哥’——”


    白發迷婆才講到此處,康青萍突然麵紅起來。


    而白發迷婆也不再講下去,隻是“哈哈”一陣的怪笑!


    康青萍勉強一笑,道,“你還是快找地方,用那駐顏丸吧。”


    白發迷婆道:“你是聰明人,可是已經知道我的意思了?”


    康青萍低聲歎了一口氣,道:“知道了。”


    白發迷婆道:“這就好了!”


    她一個“好”字才出口,身形又陡地加快,如箭離弦,向前激射而出,康青萍隻覺得兩旁的山石草木,如同排山倒海也似向後移去,而耳邊風聲唿唿,想開口講話,勁風迎麵撲到,根本出不了聲!


    康青萍心中不禁更是暗暗焦急。


    他本來以為,白發迷婆隻不過是“迷功”厲害而已。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麽自己隻要鎮定心神,或則不致為她所惑。


    可是如今,從她那份輕功看來,她別門武功的造詣,也是極高,隻怕不在他的“張大哥”之下,要逃脫她的手掌,隻怕不是易事!


    康青萍正在發急間,隻見眼前出現了一道十分寬闊的山溪,溪水淙淙,清澈無比,而白發迷婆,也在此停了下來。


    她並不站在溪邊,而是離岸七八尺,溯溪而上,又馳出了三四裏,隻見茂林叢草,那地方,亂石滿地,隱蔽之極。


    白發迷婆一直抓住康青萍的手臂不放,來到了四塊大石的中間。


    那四塊大石,足有丈許來高,白發迷婆帶著康青萍,一躍而入,從外麵看來,根本看不見他們,康青萍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隻見四塊大石之中,約有丈許方圓的空曠地方。


    奇怪的是,在那空之中,竟有一張石榻,一張石桌,和一個石凳。


    白發迷婆一躍進來,便嘻嘻一笑,道:“我在未入天一宮之前,便發現了這個隱蔽的所在,如今,正好作為我易容之所。”


    康青萍四麵一打量,隻見存身之處,恰如一間沒有門,沒有窗,沒有屋頂的石屋,又像是一個深隻丈許的枯井。


    在這樣的地方,除非是知道底細,否則怎能找到?


    康青萍心中盡管焦急,但是他麵上,卻又不敢現出焦慮的神色來,他強作笑容,道:“這地方不錯啊,石榻是你搬來的麽?且讓我睡一會再說。”


    他是竭力地裝著若無其事,希望白發迷婆不要點他的穴道,那麽,他還有機會可以逃走!


    白發迷婆見問,“哼”地一聲冷笑,道:“你又不眼瞎,看不見石榻上的痕跡麽?”


    康青萍本來沒有注意石榻之上,有什麽痕跡,因為那石榻看來,隻不過是寬約三尺,長可尺許一塊方方正正的大石而已。


    等到白發迷婆一說,康青萍才向石榻之上,望過去。


    一看之下,康青萍也不禁呆了半晌。


    隻見那石榻之上有一個人睡過,凹陷下去,約達兩分的痕跡!


    那石榻乃是一整塊大青石,石質何等堅硬,而居然會在上麵睡出凹痕來,這當真是不可思議之事!


    而且,那凹痕還十分奇特,隻見其長足有六尺八九寸,後臉的印子和雙踵的印子,都來得特別深,而一條一條的肋骨,清晰可辨。


    這樣的一個凹痕,就算睡在上麵的人功力再高,也不是十年八年的時間所能形成的,而那麽多年數,一個人一直以這樣直挺挺的姿勢,睡在這塊大青石上,這實是比張獨言化了三十年精力,去挖掘一條地道,更其不可思議!


    康青萍呆了片刻,道:“這睡在上麵的是一個什麽人?”


    白發迷婆道:“我也是不知道,我發現這裏的時候,便有這樣的一個痕跡在了,我武林見聞也不弱,但是卻想不起有這樣怪一個人來——”


    她講到此處,頓了一頓,道:“令祖見聞廣博,是否曾聽得他講起過武林之中,有這樣一個直挺挺睡覺的怪人麽?”


    康青萍忙道:“沒有——”


    他講了兩個人,而康青萍此時猛地想起,其人要在大青石上,睡出這樣的一個凹痕來,當然至少也得要二三十年光景,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還在世上?又不知道還會不會迴到這個地方來?


    康青萍隻是想一想,便自放過,因為眼前他自己落入白發迷婆的手中,殫智竭力以求脫身還來不及。


    白發迷婆道:“上次我來,在這裏耽了半天,這次可以多耽幾日。”


    她一麵說,一麵鬆了康青萍的脈門,康青萍心中大喜,連忙用力搓揉手腕上被白發迷婆抓得通紅的地方,但是也就在此際,他隻覺得腰際,陡地一陣發麻,他連忙迴過頭看去。


    隻見白發迷婆的手,正好撤離他的腰際,而她的手掌中,剛提著一枚細如牛毛,青光閃閃的長針!


    康青萍這一驚,實是非同不可,失聲道:“你幹什麽?”


    白發迷婆陰惻惻地一笑,道:“沒有什麽,這支針,曾經我在苗疆,和天獨,共同以七十二種毒藥煎熬過的——”


    康青萍的身上,除了剛才那微微一麻之外,並沒有什麽異狀。


    可是,他一聽得白發迷婆講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失聲道:“天獨,你想……要毒死我?”


    他在講那一句話時,連嘴唇也變得灰白色了。


    康青萍話一出口,白發迷婆又是一聲怪笑,道:“如果你戲弄我,那我就毒死你。”


    康青萍哭喪著臉,道:“可是你……剛才,已以那枚針在我的腰際,刺了一下,難道我沒有中毒麽?”


    白發迷婆道:“不錯,你已中毒,但是毒性卻沒有發作得那麽快!”


    康青萍滿頭大汗,道:“你要恢複原來的容貌,少說也得八九天的時間!”


    白發迷婆道:“在這八九天中,我日日給你服食解藥,阻止毒性發作,一旦發現你在弄鬼,那你就要百骨斷裂而亡!”


    康青萍雖然一身是汗,但是聽到了這樣的話,卻又一連打了幾個冷戰!


    白發迷婆身子一挺,已躍到了那張石桌之上,盤腿而坐。


    照理,她應該在那張石榻上練功運氣才是,可是,她對於那張石榻,像是有什麽忌憚一樣,竟揀中了那張石桌。


    她盤腿坐定之後,便瞪起眼來,喝道;“去找一條大竹眼,在清溪中,弄點水來,附近野兔山雞甚肥,弄幾隻來充饑,聽到了沒有?”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康青萍實在是毫無反抗的餘地!


    他隻得答應一聲,足尖一點,自大石之上,躍了出去,才一落地,他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麵哭,一麵向小溪邊走了過去。


    然而,他才一來到小溪邊上,一抬頭間,卻又立即破涕為笑!


    隻見對岸,一頭全身墨也似黑的驢子,正在低頭啃食青草!


    康青萍自然認得那頭異種神驢,乃是他“張大哥”的“小墨龍”!


    他張口欲叫,但是卻又怕被白發迷婆聽到,他想涉溪而過,和“小墨龍”去親熱親熱之際,小墨龍卻早巳揚鬃踢蹄,向外疾奔了開去。


    康青萍知道,小墨龍既然在這裏出現,那麽,它的主人,自然跟著也會來的!


    康青萍和胡人龍,完全是偶然相遇的,成了相識之後,康青萍對於胡人龍的來曆,也一點不知道,胡人龍告訴他說姓張,他便不理會人家叫胡人龍什麽,隻管叫他“張人哥”。


    這時,他知道胡人龍會來,自然安心了許多,照著白發迷婆的吩咐,打水獵免。


    等到他將三隻野兔,烤得香噴噴之際,天色也漸黑了!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在那四塊大石之中,康青萍仍然陪著白發迷婆。雖然他隨時隨地,都可以離去,但是他卻不敢,因為他身中奇毒,隻是仗著白發迷婆每日所給他的解藥,才使得毒性不致發作。


    他好幾次,想將解藥偷來,但是卻又沒一點下手的機會!


    在這三天之中,他簡直每時每刻,都在等待著胡人龍的突然出現,但是,卻一點蹤影也沒有,連“小墨龍”也看不到了。


    康青萍每過一天,心中的失望,便增加一分。


    他哪裏知道,胡人龍和沈英魂兩人,正在那個山洞之中,練“九天異錄”中的“天行功”!


    胡人龍和沈英魂,因為全神貫注地在練功.隻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到了第三天早上,沈英魂雖然仍和以前一樣,盤腿坐在那個狹窄的山洞之中,但是,在真氣運轉之間,卻已有了一種幾乎整個人要騰空而起的奇妙之想!


    到了正午時分她體內真氣,奔泄不羈,幾乎難以控製得住了。


    而在這二三天之中,胡人龍一直不斷在運轉真氣,將本身真力,度入沈英魂體內。


    隻不過到了後來,沈英魂已將胡人龍的真力,溶於自身的真氣之內,所以已沒有了感覺。


    這時候,沈英魂隻覺得體內真氣,不由自主,運行加速。


    而且,那種人要飄然騰空而起的感覺,也已經越來越甚。


    她還想再練片刻,但是她心中想要出洞奔馳片刻的願望,卻越來越是強烈,終於她一聲長嘯,人已直立了起來!


    那個山洞,非但十分狹隘,而且還非常矮,根本不能站直身子。


    但沈英魂就在身形一起之際,足尖微微一點,整個人已如同一支箭也似的,向洞外斜射了出去,這一射竟還掠出了三丈有餘,連得沈英魂心中,也不禁怦怦亂跳!


    她心頭亂跳,一則是為了自己的“天行功”已經學會,感到興奮。


    二則,輕輕一掠,便掠出了三丈開外,在她來說,那是從來也未曾有過的感覺,也著實令她嚇了一大跳!


    她身形落地,立即轉過身來,大聲道:“你說得不錯,我真的練成了,隻不過三天功夫,確是奇妙之極,你來看——”


    她隻講了一個“看”字,下麵的一個字尚未出口,便陡地收住了口!


    隻見她滿麵皆驚愕之色,張大了口,瞪大了眼,呆如木雞地站在原地,既不能動,也發不出聲來!


    她所望的地方,正是她和胡人龍兩人,曾經練功三日的山洞洞口。


    而這時,有一個人正手扶洞壁,自洞內,向外走了出來。


    自那個山洞中走出來的,除了是胡人龍之外,當然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


    但是,沈英魂卻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錯,根據衣服來看,那人是胡人龍。


    但是,那一身衣服卻已濕得如同被雨淋過一樣,緊緊地貼在胡人龍的身上,胡人龍的頭發披散,隻不過是三天的時間,他幾乎變得不像樣,變得憔悴到了極點,令得沈英魂不敢相認!


    沈英魂呆呆地站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隻聽得胡人龍笑道:“練成了,照我看還不止五成火候哩!”


    胡人龍一開口,沈英魂聽得他講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眼眶之中,淚花亂轉,身形一幌,便來到了他的麵前,道:“你……你……你是為了助我練功,才弄成這副模樣的。”


    胡人龍又是勉強一笑,道:“怎麽,我現在很難看麽?”


    沈英魂嘴唇掀動,想要講話,但是,她眼淚直流,因為心中實在太過激動,竟仍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陡地,她“哇”地一聲伏在胡人龍的肩頭之上,大哭起來!


    胡人龍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道:“傻丫頭,你哭什麽?”


    沈英魂一麵哭,一麵道:“我是傻丫頭,我是傻丫頭,我以為你根本不會受什麽影響的。”


    胡人龍道:“我沒有受什麽影響啊!”


    沈英魂抬起頭,望著胡人龍,道:“你還說未曾受影響,你看看你自己……”


    她講到這裏,又抽噎起來,難以再講下去。胡人龍自己摸了摸頜,道:“也沒有什麽,隻不過胡髭又長了一點而已。”


    他一麵講,一麵仍竭力裝出笑容來。


    他的神態,本已十分憔悴,這一笑,看來竟是十分駭人!


    沈英魂歎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她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親熱,實已越過了朋友之間的關係,不禁臉上一陣緋紅。


    好一會,她才低聲道:“你究竟覺得怎麽樣了?快說啊!”


    胡人龍道:“我的確沒有……”


    他才講到這裏,聲音已有大變,沈英魂本來因為心中害羞,是低著頭在說話的。


    當她一聽得胡人龍聲音大變之際,立即抬起頭來,隻見胡人龍緊緊地咬著下唇,麵如土色,額下滲出了一滴滴的汗珠,身子搖晃不停。


    沈英魂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忙道:“你怎麽啦?你怎麽啦?”


    可是,她才問了兩聲,胡人龍身形向後便倒,沈英魂連忙想要過去將他扶住之際,卻已緩慢了一步,“砰”地一聲響。


    沈英魂心中大慟,一麵淚如雨下,一麵俯身下去去看視。


    她的淚珠,如同斷線珍珠也似,一起落在胡人龍臉上,胡人龍口唇掀動,沈英魂連忙俯上耳去,隻聽得胡人龍以極微聲音道:“吹……它……”


    沈英魂不禁一怔,心想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吹它”?


    她呆了一呆,見胡人龍已經昏了過去,摸了摸他的脈息,微弱之極,分明是耗力太甚,身子已經受了極重內傷!


    沈英魂歎了一口氣,把胡人龍的身子,抱了起來,隻見胡人龍雙臂下垂,右手五指成拳,緊緊地握著不知一件什麽東西。


    沈英魂心中起疑,因為她一直不知道他昏過之前,所說的“吹它”兩字,是什麽意思。


    她連忙將胡人龍放了下去,挖開胡人龍的手掌,隻見他抓的,乃是一隻黑得發亮的哨子。


    沈英魂一見到那隻哨子,便知道胡人龍臨昏過去之前是什麽意思的。


    她拿起了那隻哨子,隻覺得沉甸甸地,十分墜手,沈英魂不知道吹那隻哨子,會有什麽發生,但是胡人龍臨昏之前,既然有這樣的吩咐,當然不會沒有作用的。


    她將哨子放在口中,用力一吹,居然卻吹之不響!


    沈英魂一呆,連忙真氣運轉,運足了功力,一口真氣吹出,這才發出了短短的一下哨聲來。


    隻不過那一下哨聲,雖然短促,卻是響亮之極,不知可以傳出多遠。


    沈英魂勉力吹了一下,已覺氣促,還想吹第二下,已沒有了力道。


    她知道那是自己功力不夠之故,心想那一下子哨子聲,已經可以傳出老遠,如果要發生什麽作用的話也就已經夠了。


    她又將胡人龍的身子抱了起來,四麵張望,心中焦急之極。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沈英魂看看沒有什麽動靜,而胡人龍的傷勢,又十分沉重。


    她知道胡人龍身受如此重的內傷,全是因為助自己練功之故,而在這三日來,在胡人龍來說,內力不斷損耗,功力再高的人,也是難以禁受,胡人龍能以不死,已是不容易的事。


    傷勢如此之重,耽擱下去卻是不妙。


    她想展開輕功,向前馳去,先找個妥當的地方,將胡人龍放了下來再說。


    但是也就在此際,隻聽得一陣蹄聲,自遠而近,疾傳而至!


    沈英魂抬頭,看去隻見一支墨箭,向前掠到,塵頭起處,一頭黑色的驢子,已經停在她的麵前,正是胡人龍的那頭“小墨龍”!


    那頭“小墨龍”,一到了近前,悲鳴兩聲,用鼻子來拱胡人龍,沈英魂開始還不明白它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立即看出,那小墨龍的用意,是要沈英魂將胡人龍放在它的背上!


    沈英魂想起了“小墨龍”是胡人龍所養的,自然會將胡人龍負到應該去的地方去的。


    因此,便將胡人龍放上了驢背。


    胡人龍仍然昏迷不醒,而“小墨龍”已撒開四蹄,向前疾馳而去。


    沈英魂本來並沒有跟著一起前去的意思。但是,當“小墨龍”向前疾掠而去之際,她陡地想起,“小墨龍”雖然通靈,但終究是畜牲,若是胡人龍半途上出了事,如何是好?


    她一想及此,立即一提真氣,向前疾追而去!


    若是在三日之前,小墨龍一馳去,沈英魂怎能追得上它?


    但這時候,她展開了才學會的“天行功”,身法之快,難以言喻,轉眼之間,便已經追上了小墨龍,小墨龍高鳴幾聲,卻陡地停了下來。


    沈英魂看出,小墨龍是在叫自己,也騎上背去。


    她想起自己雖然能追得上小墨龍,但是若去的地方遠,長時間地跑下去,一定難以及得上它的。


    因此,她身形一躍,也上了驢背。


    而她才一上驢背,小墨龍便向前疾掠而去,沈英魂坐在驢背上,隻覺得平穩之極,猶如身在家中,坐在椅上一樣。


    沈英魂想看清,小墨龍是向什麽方向馳去的,但是她卻沒有法子看得清,因為小墨龍馳得實在太快,兩旁已到什麽都分辨不出了!


    沈英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再觀看。


    她隻覺得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而小墨龍仍然在飛馳不已,以這種快速,算起來怕已經馳出三五百裏開外了。


    沈英魂抬頭向上看去,隻見一鉤新月,已經從天際斜斜升起,看小墨龍向前奔馳的勢子,絲毫也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沈英魂隻是記掛著胡人龍的傷勢,她對康青萍,本來就沒有好感,早已將援救康青萍的那件事,丟到了九霄雲外!


    小墨龍足足又馳了半夜,到了午夜時,才突然停了下來。


    沈英魂連忙定睛看去,隻見那地方,十分荒涼,隻有向前望去,不遠處,有一片叢林,但是附近,卻一個人也不見。


    沈英魂不禁大失所望,本為以為小墨龍會將胡人龍帶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使胡人龍的傷勢,有人替他治療。


    然而事實上卻來到了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


    她正在想拍拍小墨龍,問它是何道理,隻見前麵叢林之中,四盞紅燈,向前疾掠而至,轉眼之間,便已經來到了沈英魂的麵前。


    沈英魂一怔,隻見來的四人,一身黑衣,全都以黑巾蒙麵,手中提著一盞紅色的燈籠,燈籠上麵一個字也沒有寫。


    那四人一到,左首的那人便問道:“什麽人夤夜來此?”


    另一人立即道:“你不看到那是蔣公子的‘小墨龍’麽?還問什麽?”


    沈英魂聽得那人和天南二邪一樣,也稱胡人龍為“蔣公子”,她心中不禁呆了一呆,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四個向前走了一步,舉起燈籠,向沈英魂的麵上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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