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魂也不知道白冠紅要怎樣處置自己。心緒不寧,躺在床上,一麵卻又不斷思索著白霞的身份,和那姓康的年輕人所說的話。


    就在沈英魂心神不定之際,在沈英魂和白霞相遇的那所庭院的客廳中,坐著四個人。


    正中一個,是曾有“天下第一人”之稱,現為魔教西宗宗主的白冠紅,左首是晶晶夫人,右首是金副宗主金不惑。


    而另一個,卻不是別人,正是沈英魂為了救她,而答應再來魔教總壇的白霞!


    這時,隻見白霞滿麵怒容,道:“若不是那臭小子,我一定可以和她一同前往了!”


    白冠紅道:“如今未必不可。”


    白霞道:“可是她心中總是有了疑竇。”


    白冠紅手摸下頷,道:“那也還在乎我們如何去做!”


    金副宗主道:“宗主,難道用強,當真是不行嗎?”


    白冠紅站了起來,來迴踱了幾步,道:“自然不行,她活著,對我們才有用,她若是拚出一死,我們有何辦法可施?”


    白霞道:“爹,我們再讓她逃出去一次。要布置得更其逼真!”


    晶晶夫人道:“小姐,你真的本事大,竟將她騙得如此相信!”


    白霞麵有得色,道:“這算得什麽本領!”


    如果這時候沈英魂也在場的話,她一定會悲憤欲絕。但是,這時候沈英魂卻在另一處,還在思索白霞的安危如何哩。


    她實是想不到,白霞真的是白宗主的女兒。


    白冠紅道:“要她再逃出去,仍與霞兒相會,這樣事本來倒不難,可是我們上一次計劃,差點失敗,便是有人作梗之故。”


    金副宗主知道白冠紅是指胡人龍和年輕人而言,他想起胡人龍殺七尊者,那年輕人擊他一掌之恨,忙道:“宗主,以你的功力而論,將作梗的人掃除,還不是容易之極!”


    白冠紅聽了,突然一聲長笑。


    人人都聽得出,白冠紅的這一聲長笑,十分勉強!


    三人互望了一眼,白冠紅道,“金兄,你何以知道,那老不死的不在?又何以知道,這一切都不是那老不死在暗中策劃的!”


    晶晶夫人和金副宗主兩人,聽了白冠紅的話,都不禁默然。


    他們全都知道白冠紅口中的“那老不死”是什麽人。


    這個人的名字,在魔教中是絕對不準提的。


    即使稱之為“老不死”來代表這個人,也隻有宗主白冠紅自己才夠膽說,其他人說起了這個人,若是被白冠紅聽到了,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當然魔教上下,人人都知道這是什麽人。


    那人,便是當年令得白冠紅喪失了“天下第一人”的名頭,匿身於魔教之中的那個異人。


    由於當年,那個異人突然出現,突然而去,整個武林之中,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多少年來,白冠紅用盡心機,也是探聽不出那個異人的來曆。


    他隻是在魔教總壇苦練武功,以待那異人會再度出現,自己可以一雪前恥。


    這一等,數十年光陰便過去了,白冠紅在西域結婚,生女,那個異人,像是從此消失了一樣,再也不曾出現過。


    直到最近,因為沈英魂西來,各門各派,一齊派出高手截劫,魔教西宗,自然不甘後人,尤其是白冠紅本人,更不甘後人。


    因為,白冠紅在魔教總壇,苦練數十年,身兼正邪各派之長,自度武功之高,比起當年享有“天下第一人”的盛譽之際,又進步了不知多少。


    但是,多少年來,他隻是等待著那異人出現的消息,以便去和那異人再決雌雄,卻不敢主動地再打起“天下第一人”的旗號,將那異人引出來。


    那是因為他的心中,知道自己的武功,雖已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但是究竟是不是可以勝過那異人,卻無把握。


    所以,他才一年一年地蹉跎著,甚至嚴禁魔教中人,提起自己的原來身份。


    以防那位異人尋上門來,他便失了主動。


    而他知道,如果他能夠得到沈英魂心中的那個秘密的話,那麽,他就可以有足夠的把握,勝過那個異人,恢複當年的聲譽!


    是以,這一次,沈英魂和七星子西來,雖然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出動了高手,連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動的柴達木老魔,都離了天一宮老巢。


    但是,其間動員力量最多,實力最為雄厚,誌在必得,卻還是魔教。


    從東引使者柳生樸攔路起,一直到晶晶夫人,金副宗主,甚至白冠紅親自出馬,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而白冠紅也早已和他的女兒白霞,商量好了一切!


    他們已從許多武林人物的失敗中,知道了沈英魂服軟不服硬的性格。


    所以,才由白冠紅設計,要他的女兒白霞,假扮啞女,接著又裝作是為了父母報仇,混入魔教總壇的。


    又故意指路令沈英魂逃走,而又在半路上,裝成了重傷倒地,使得沈英魂主動地邀她同行!


    須知如果能夠得到沈英魂的信任,和沈英魂同行的話,那麽就必然會和沈英魂一起到達沈英魂要去的目的地,那實是比硬逼沈英魂講出心中秘密來得好多了。


    白冠紅不但武功高,而且文才方麵,也是世所罕見,他所布下的那個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所以,令得沈英魂死心塌地,以為白霞真是和自己一樣,孤苦伶仃的人!


    本來白冠紅的計劃,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了!


    但是,半路裏卻出現了一個胡人龍,胡人龍的出現,對於白冠紅周密的計劃,還沒有什麽多大的妨礙,可是,那姓康的美少年,卻令得白冠紅的計劃,幾乎全部為之破產。


    如果不是沈英魂太過份相信她自己的話,這時候,她應該知道那康姓美少年所說的一切,聽來雖然瘋瘋癲癲,但一定不會是無的放矢的。


    但是沈英魂的性格,卻十分剛愎。


    大凡剛愎的人,都以為自己不會出錯,不會上當。


    沈英魂並不是沒有考慮那美少年的話。


    然而,她想來想去,卻覺得白霞的身份固然神秘,但是她將自己救出了魔教總壇,總是事實,而且,若不是自己提出,她根本不會和自己一齊上路。


    所以,沈英魂隻是心中起了疑惑,而並未曾相信那美少年的話!


    當下,在那間小客廳中,白冠紅的話一出口之後,異樣的沉默維持了好一會,白霞才秀眉微蹙,道:“爹,別管他,我們再照計劃行事,若真是那老不死在作梗,你可以與他再一決高下,如果不是,而隻是那兩個臭小子在搗亂的話,那麽你可以將他們——”


    白霞本來想說,“將他們一齊打死”的。


    可是,當她講到“他們”兩字之際,她腦際突然浮起那美少年的模樣來。


    白霞心頭,忽然“怦怦”亂跳起來,麵上也不由自主飛起了兩團紅霞!


    她唯恐父親見到了這等情形,質問自己,連忙道:“那爹一定有辦法的了!”


    白冠紅乃是何等精細之人,若在平時,早已覺出女兒的神態有異,語無倫次了!


    但此際,他卻正在殫智竭力地思索,如果真是當年的死對頭,在暗中主持這件事,那麽自己又應該如何去對付!


    所以,他竟將白霞的態度,忽略了過去。


    白霞見父親未曾追問,心中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她麵上的紅雲,卻好一會才褪去。


    隔了許久,白冠紅才道:“不錯,若隻是那兩個小子在搗亂,那麽我便要叫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白冠紅話一講完,便霍地站了起來,目中異光四射,神態威猛之極,白霞和他,雖是父女,也明知他絕不會傷害自己的,但是,白霞見了他威猛的神態,心中也不禁凜然。


    她本來想說,胡人龍可惡,那美少年卻情有可原,不應將之置於死地的。


    但是,她看到了父親盛怒的神態,卻是再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在心中,暗暗為那美少年著急,想著到時,用什麽辦法,為他開脫。


    她怔怔地想著,甚至連白冠紅在叫她,她也未曾聽到。


    白冠紅連叫三聲,才提高聲音,道:“霞兒,你在作甚麽?”


    白霞這才如夢初醒,忙道:“我正在聽著!”


    她一麵迴答,一麵心頭卜卜地亂跳,白冠紅雙眉略蹙,道:“霞兒,成敗關鍵,全在你身上了,你可有什麽辦法,再令得沈英魂相信你呢?”


    白霞道:“有的,仍由我將她救出來。”


    白冠紅一聽,皺起眉頭,來迴踱了幾步,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敲著,過了片刻,道:“好!那小子的話,可能令得沈英魂已經起了疑心,但如果再由你將她救出的話,倒反而能將她心中的疑心消去,因為她決料不到我們還敢再施此計的!”


    白霞道:“我也正是這樣想法。”


    白冠紅轉過身來,向晶晶夫人和金副宗主兩人道:“這一次,當霞兒和沈英魂離開魔教總壇之後,我決定親自在後跟蹤——”


    白霞聽到此處,心頭又怦怦亂跳起來,暗暗為那美少年耽心。


    白霞和那美少年,完全是敵對的兩方,但連白霞自己,也難以說得出是什麽道理,當她一想及那美少年之際,便為他的安危耽心!


    金副宗主和晶晶夫人兩人,一聽得白冠紅如此說法,也不禁一驚!


    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晶晶夫人道:“宗主明見,自然我們不敢不同意,但沈英魂在魔教總壇一事,隻怕武林中已有所聞,這幾天之中,總壇怕會有事,宗主離去,我們兩人——”


    她話未講完,白冠紅已道:“這不成問題,來敵如強,則固守不出,來敵若弱,則出而殲之,總壇一切事宜,你們兩人,會商決定,我此去究竟何時才能迴來,是難作預定的!”晶晶夫人和金副宗主兩人,都麵有難色,總是感到這副擔子太重,擔不起來一樣。


    但是白冠紅既如此說了,他們卻又不敢違拗。


    因此,呆了片刻,兩人一齊站起身來,點頭道:“是!”


    白冠紅背負走出廳去,來到了庭院中,昂起了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的麵上,泛起了十分難以捉摸的神情!


    這時候,他心中的感情,也十分複雜!


    他想及自己對於沈英魂心中的秘密,一定是誌在必得,不惜一切代價,也不惜用任何的手段!


    因為當年的這段恥辱,若不洗刷,實是死不瞑目!


    晶晶夫人和金副宗主兩人,跟了出來,悄聲告退,隻有白霞,仍在白冠紅的身邊站著。


    白冠紅伸手,摸著白霞的頭發,道:“霞兒,你從小就死了母親,爹的心意,隻有你一個人知道,你應該了解到,爹的武功雖高,但是卻毫無樂趣!”


    白霞仰望著父親,道:“爹,我知道,隻要你勝過那騎驢子的人後,你就會有快樂的了!”


    白冠紅點了點頭,望著白霞,麵上現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像是在慶幸自己有一個那麽了解自己心意的女兒一樣。


    他頓了一頓,又道:“霞兒,有好幾起人來報與我知,沈英魂心中的秘密,和整個武林,都有莫大的關係,她父母就是為了這個秘密喪生。而沈英魂則誓與這個秘密共存亡。爹實是非知道這個秘密不可,一切全仗你了!”


    白霞點了點頭,道:“爹,女兒知道,女兒一定盡力而為!”


    白冠紅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揚了揚手,道:“你去吧!”


    白霞“嗯”地一聲,身形幌動,便也掠了出去,隻有白冠紅,仍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


    如今卻說當天晚上,沈英魂一個人,在那幾間屋子中轉來轉去,她想要覓途逃走,但是不要說找不到路途,就算找得到的話,隻怕她也不會輕易離去。


    她至少要等上幾天,等到白霞逃出足夠遠之後,她才會再設法逃離魔教總壇的掌握。


    所以,當天色黑了下來之後,她便和衣在床上躺了下來。


    那時候,她不知道白冠紅會怎樣地對付她,心中愁腸百結,不知如何是好,雖然躺在床上,但是卻翻來覆去,無法睡得著。


    她一直到午夜,還沒有法子入睡,索性坐了起來,以待天亮。


    在她坐了起來之後的不多久,忽然,她聽得屋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悉索聲,沈英魂本來就是獨坐在黑暗之中的。


    這時,她一聽得有異聲,立即站起,身形一幌,到了帳後。


    隻聽得那悉索之聲,很快地,便到了屋前,沈英魂像是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


    她心中不禁一呆,因為,在窗外一閃即逝的那條人影,十分纖細,乃是一個少女的影子。


    而使得沈英魂一呆的是,那少女的身形,和白霞十分相似!


    沈英魂心想,自己一定是看錯了,白霞怎會再迴到這裏來?


    難道她真是宗主女兒?


    她正在想著,隻聽得極其輕微的“嗤”地一聲過處,紙窗上已出現了一個破洞,接著,便聽得白霞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過來,道:“英魂姐姐!英魂姐姐!”


    沈英魂吃了一驚,連忙從帳後閃身而出。


    她這裏才一閃出,隻見窗開處,白霞已一個打滾,翻了進來!


    白霞一進來,便將手指放在唇邊,作了一個令沈英魂不要出聲的手勢,接著,探頭向窗外一看,立即又將窗關上。


    她這才轉過身來,舒了一口氣!


    沈英魂就著室中昏暗的光芒,向她看去,隻見她一身滿是汙穢,像是曾在十七八個泥潭之中打過滾一樣,連麵上也全是汙泥。


    沈英魂心中,實是奇怪到了極點,道:“你是怎麽來的?”


    白霞道:“低聲,英魂姐姐,出去了之後,我再和你詳說!”


    沈英魂愕然道:“出去?”


    白霞拉了沈英魂的手,道:“快跟我走!”沈英魂一時之間,弄不清她是什麽意思,道:“到什麽地方去?”


    白霞道:“你怎麽老是問個不休,難道我會害你麽,時機不可再耽擱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了!”


    沈英魂給白霞一埋怨,心中大是不好意思。


    她不再多說,和白霞兩人,一齊向外走去,出了屋子,向前掠出了三四丈,來到了一塊大石之前,白霞雙手接住大石,用力一推將大石推開了三四尺,隻見石後的山壁處,有一道隻可供人側身而過的石縫,白霞低聲道:“進去!”


    沈英魂側身而進,白霞跟在後麵,在這道窄縫中,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豁然開朗,出了石縫,那地方,乃是一塊平地。


    等到出來時,沈英魂也已是滿身汙泥!


    白霞出了來,才舒了一口氣,道:“英魂姐姐,剛才你還要問個不休,真急死我了!”


    沈英魂看出,自己這時,已經離開了魔教總壇,但是這其中的.情形究竟如何,她仍是莫名其妙,一點也不知道。


    她隻是以疑惑的眼光望著白霞。


    白霞道:“你不知道,魔教總壇,分布在十七個鳥飛不到的山穀之中,都有兩條通道,一條都有石屋處通入,另一條則是秘密通道,我在總壇多年,因為扮著啞子,他們也不注意我,是以每一個山穀的秘密通道我都知道的。”


    沈英魂“啊”地一聲,道:“那你竟是特地救我而來的了?”


    白霞道:“自然是,我明知此舉冒險,但卻也不能獨自逃生,我們快再走遠些!”


    這時候沈英魂的心中,不禁又起了一個疑問。


    白霞說“魔教總壇,乃是由一十七個,十分隱蔽的山穀組成的”,那可能是事實,因為她兩到魔教總壇,便是在兩個不同的小山穀中。


    但令得沈英魂不能不起疑惑的是,白霞何以知道自己是在這一個山穀中?


    如果說,她根本不知道,是一個一個找到的,那麽,她何以竟能在魔教的禁地之中,出入無阻,如入無人之境?


    這個疑問,縈迴在沈英魂的心頭,使他認為難以解釋。


    當然,如果不是日間有那姓康的美少年的那一番奇異的舉動,沈英魂對白霞,根本不會有任何思疑之處的。


    但這時候,她卻找出了這樣一個疑點,她想問一問白霞,但是轉念一想,如果白霞真是意圖對自己不利的話,那麽自己一問,反使她知道自己已有了疑心,更不好辦了。


    所以,她隻是心中思索,一聲不出。


    她和白霞兩人,各自默不作聲,又一口氣向前馳出了十來裏。


    白霞這才停了下來,道:“英魂姐姐,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我想,你心中存著那樣萬人矚目的秘密,我若是和你同行,就算你不疑心,人家也必然以為我是別有用心的了。”


    沈英魂心中頓覺不好意患,忙道:“霞妹妹,你怎麽多心起來了?”


    白霞搖頭道:“英魂姐姐,常言說得好,人言可畏,眾口爛金,我與你萍水相逢,本來應該可以成為知已的,但是因為心中都有著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所以才有了一層隔膜。但是我仍將姐姐當作第一知已,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再不和你分手的話,漸漸地,你就會將我當做敵人了!”


    白霞在講話的時候,低著頭,神情顯得十分黯然!


    沈英魂想起,自己的心中,對她的確已起了疑心,正如她所言,心中默然之餘,不禁默然無語,白霞話講完之後,歎了一口氣,道:“英魂姐姐,我們後會有期了,前途棘荊,你千萬不要輕信別人!”


    她話一講完,身形便自展動!


    沈英魂一急,忙道:“霞妹妹!”


    可是,白霞的身法,快疾無比。


    沈英魂那三字,才一出口,白霞早已躍出了三五丈開外。


    沈英魂連忙追了上去,然而,她的輕功,比起白霞來,卻要差得多了,等到她追出三五丈之際,白霞的身形,早已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了。


    沈英魂站定了腳,心中不禁悵然。


    她細細地想著白霞剛才的那一番話,心中感到陣陣愧意。她暗忖,一定是白霞,看出了自己對他的疑心,所以才一定要和自己分手。


    從她毅然和自己分手這一點來看,可知自己是錯疑了!


    沈英魂絕對難以想像,白霞會是一個十分縝密的隱謀中的主角!


    她呆了好一會,隻感到因為自己的多疑,而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心情十分不暢。


    隻有當她想及,白霞臨走之際,似乎表示各自的秘密心願了結了之後,仍然可以成為好友,才稍為心情開朗了些。


    沈英魂想了半晌,望了望北鬥星,辨明了方向,又向西行去。


    她想到自己,算是又一次地逃脫了魔教的掌握。


    但是,再向前去,又會如何呢?


    昆侖派、崆峒派的人,難道就肯放過自己了嗎?


    她想到灰心處,當真想不再向西去,就此迴到金陵算了。


    但是那種想法,在她的心頭,隻不過一閃而過已,她心頭立即泛起父母死時的情景,她實是要不顧一切地向前去。


    當晚,她一直走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她已出了一連串的高山,固然,前麵還有不知多少高山在等著她,抬起頭來,也隱約可見無數山巒。


    但是,在出了那一連串的高山之後,卻有一片平地。


    那片平地,水草豐茂,有不少帳篷,而且,前麵不遠處,炊煙嫋嫋,還像是有一個市鎮。


    沈英魂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奔了兩裏許,已可肯定,前麵正是一個市鎮。


    在將近市鎮之際,人來人往,已十分熱鬧,不但有漢人,而且還有蒙古人、維吾爾人,沈英魂一逕來到了那市鎮之中,那鎮竟比她想像中熱鬧得多,大街之人,摩肩接踵,看來恰好是一個市集。


    沈英魂摸了摸身邊,還有些銀子,這些日子來,她未曾吃過一頓舒服的飯,這時,經過一家飯店,不禁食欲大動,身邊既有銀子,便跨了進去要了酒菜,準備獨酌一番。


    那時,飯店之中,十分擁擠,食客大都在高談闊論,沈英魂唯恐被人認出自己的真麵目來,因此低著頭,且顧吃物事。


    她正在吃著,忽然聽得鄰桌上,“砰”地一聲響,一人道:“他媽的,魔教西宗,有什麽了不起,不能惹他!”


    沈英魂聽得那人提到“魔教西宗”,心中不禁一動,偷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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