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焦佑向房鐵孤走近,紫千豪便轉向莫玉,苟圖昌也拔出了他的“牛角錐”逼向屠鬆,而本來被圍在中間的藍揚善這時業已壓力俱去,他大刺刺的迴過身,與那頭大身小的灰衣人來了個麵朝麵!


    這時,“熊臂”罕明站在一傍掠陣,手上的大馬刀橫胸平擺,光芒閃閃……


    慢慢行走中的焦佑突然旋身暴起,手一揮,“曄叱”銳響:“大鐮鍘”有如虹電一抹,疾速飛斬向房鐵孤脖頸!


    猛一低頭,當鋒利的刃口貼著頭頂三分掠過,房鐵孤身形貼地射竄,左手金鈸“唿”的揚削,右手鈸卻一顫之下快切向三尺之外的位置——黃光凝幻,剛好阻絕了敵人的退路!


    手腕上的細牛皮索倏挫,“大鐮鍘”倒翻而迴,焦佑一個彈跳,鍘刀便斜偏著再次旋飛向敵!


    於是,房鐵孤立即展開了他一貫的搏敵之術——一連串的狠攻快斬,狂風般疾速烈步步撲卷,而焦佑也咬牙不讓,又猛又快的奮力抗拒;鍘刀如彎月漫空穿織,金鈸似的日翻騰交舞。眨眼間,他們已拚成一團!


    紫千豪眨眨眼道:“莫玉,你死纏活賴的拖著焦佑下水,如今他已陷進來,又能發生多大的作用?”


    莫玉雙目中閃射著火紅的毒芒勢連麵孔也有些泛了青,她咬著牙,以一種誰聽了都知道其中含蘊著多少仇恨的語聲道:“我會生啖了你——紫千豪,我會的!”


    笑笑,紫千豪道:“來試試吧,莫玉!”


    猝然撲前,莫玉的“血齒環”“唿”的一聲罩向紫千豪頭頂,來勢之快,無可言喻!


    大斜身,紫千豪雙目冷沉個瞬,“四眩劍”離鞘而出,寒光暴映,“鳴”的震響,業已又準又穩的“血齒環”磕開!


    決不稍遲,劍隨身進,紫千豪行動如電,一百一十三劍宛似一百一十三條流光來自虛無,從一百一十三個不同的方位霹靂也似交叉射戳莫玉!


    慌忙退掠,莫玉氣湧如山,臉孔赤紅,她大叫著,“血齒環”騰飛旋舞,遠扣近罩,拚命抵擋,而紫千豪劍式淩厲,光尾連著光尾,刃口接著刃口,一上手便是狂風驟雨似的猛攻,刹那間,莫玉已連連退出十步!


    那邊——


    “二頭陀”藍揚善閑閑的一笑,呲牙裂嘴的朝著他對麵站立的那位頭大身小仁兄點點頭,道:“夥計,咱們也別閑著啦!”


    那位頭大身子,前額突出,生像怪異醜惡的灰袍人物一言不發,左手倏揚,“唿”的一陣無形勁力當胸劈來,緊接著,右手一,雪亮的“大鐮鍘”攔腰側斬。


    怪叫一聲,藍揚善匆忙跳起,“金剛杖”急橫,摟頭蓋項便揮了過去,對方滴溜溜的一轉,又是十九掌猛揮,“大鐮鍘”由下而上,多疾如風,“嘩叱”挑到!


    一下子叫對方製住了先機,藍揚善不禁有些手忙腳亂了,他狂舞鋼技,竭力反攻,但卻立時感到敵人的滔滔壓力也相對的源源增長!


    現在,藍揚善才明白自己是看走眼了,在他以為,那其貌不揚,生像猥瑣的仁兄,至多也不過是“奪頭會”中的二三流頭目之輩,登不得什麽大雅之堂,以他的功力,大約是吃定了,那知道一動上了手,方知大謬不然,全不是那麽迴事,人家非但造詣精深,本領高強,尤其那一股子潑悍的氣勢,更是壓人頭頂,說句不是味的話,他連自己能否敵得住人家也產生了懷疑,休再提“吃定”對方了!


    當然,藍揚善是不會知道他的對手是誰的,如果曉得,他也不會如此輕率了,這人,乃是“奪頭會”的第二號人物,稱為“啞天君”,名字叫竇孫!


    論起竇孫的功夫,比諸他的首領,也不過僅差一線,而他的悍不畏死,幾乎更勝過焦佑,藍揚善雖說也是一條好漢,但與竇孫較量起來,使委實是差上一把火了!


    鬥場的情形掠陣的罕明看得清楚,他大步向前,揚聲道:“胖哥,我來助你!”


    以同時為首的八名灰袍人,聞聲之下立即往前一圍,罕明大笑連聲,橫眉堅眼的,道:“幹什麽?你們是活膩味了?竟想擋你家罕大爺的路?”


    尚未動手。一直與屠鬆僵持著的苟圖昌啟聲道:“罕明,你還客氣什麽?推檔路就擱下誰——”


    一溜勁風,那麽迅速的就在苟圖昌說話分神的當兒急飛而來。苟圖昌叱了一聲,一揚頭,一雙“黑蛇箭”擦臉而過。他毫不遲疑,反手十七錐兜了上去。


    屠鬆飛快旋躍,旋躍中,手裏的一柄“短蛇矛”暴閃突刺,曠野了展開了攻擊!


    苟圖昌嗔目大叫道:“好卑鄙的畜生!


    蛇矛縱橫,屠鬆切齒吼道:“你也算不上什麽光明正大,姓苟的!”


    枯林邊,罕明也潑風也似殺入九名灰抱大漢當中,他馬刀如匹練繞迴,白光燦躍,揮霍翻劈,人影幌掠裏,頓時將他的九名敵人逼得團團亂轉!


    於是,雙方就這麽廝殺了起來,一時隻見寒芒飛掠,勁氣如山,那一邊也不退,那一邊也不讓;全睜著血眸,俱含著怨氣。大夥全豁上了命!


    與莫玉較手的紫千豪,突然更形加緊了他的攻勢,他的“四眩劍”早已看不出是什麽形狀來了,就僅有一道道,一溜溜的寒光在他的撲擊中繞射流飛,好像他手上握著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條有形無實的白虹一樣!


    莫玉喘息籲籲,汗下如雨,“血齒環”越舞越慢,逐漸助,她已經慢慢失去了抵擋的力量!


    但是——


    更驚奇的卻是對付焦佑的房鐵孤,因為,以焦佑的名聲威望來說.他的技擊之術,一定而是異常精湛的,可是,房鐵孤在與他經過這一段搏殺的時間後,卻不得不納悶了。原來,焦佑剛一動手之際果然動作淩厲,戰法詭奇,但隻有三十招不到的功夫下來,他竟已麵紅氣喘,嘴張誕流,更甚者。招術也大見散亂破綻百出,幾乎就要落敗了!


    才戰到三十招不到,一個真正的武林強者是不該有這種後力不繼的現象的,房鐵孤不禁懷疑,莫非是焦佑徒負虛名?否則——他曾經受了什麽嚴重的,不為人知的暗傷?或者,有甚隱疾?


    就在房鐵孤正在猜疑不定之際,後麵,“熊臂”罕明業已形同瘋虎般連連砸翻了兩名灰袍敵人!


    那兩聲淒厲的慘叫甫始揚起,房鐵孤已經騰身橫滾,淩空猛進,焦佑的鍘刀暴起快截,卻一連七次全部落空,房鐵孤驟然叱喝如雷,石破天驚下,他雙錢飛揮,焦佑已辜的狂喊出口,一雙右手,連著那係結著細牛皮索的“大鐮鍘”,帶著四濺的鮮血拋出老遠!


    “蹬蹬蹬!”往後直退,焦佑整個麵孔全扭曲得變了形,他猛然坐倒,不及有所動作,房鐵孤的金鈸又如影隨形般斬向他的頭頂!


    圈住莫玉的紫千豪看得明白,他脫口急叫道:“房兄住手!”


    鋒利的鈸,已沾上了焦佑的毛發,房鐵孤聞聲之下,鬥然以身體撞向自己的右手,於是,就那麽千鈞一線的險險收住了去勢!


    紫千豪揮劍快刺一百劍,大叫道:“房兄請替下藍揚善!”


    迷惑中的房鐵孤不及多問,立即飛撲過去,雙鈸翻騰,替下了正已捉襟見肘的二頭陀,邊道:“藍老弟,紫少兄大約有事吩咐你!”


    氣喘如牛的藍揚善早跳到一邊,恨恨的抹了把汗,答非所問的道:“他奶奶的,大堂門,這頭大身子小,其貌不揚的仁兄到底是個什麽的玩意?竟通得咱家險些裁了勵鬥?”


    雙鈸電掠穿舞,房鐵孤大笑道:“等一會,我們就可以抖漏出他的底細來了,現在你還是趕緊過去問問紫少兄有什麽事吧?”


    提起了又粗又重又長的“金剛杖”,藍揚善一麵走過去,一邊不住搖頭,自己朝自己嘀咕著道:“窩囊……真窩囊……奶奶的……不明不白就吃了這麽個悶虧……”


    更占優勢中的紫千豪,一見藍揚善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馬上叫道:“藍揚善,你亂就過去替那焦佑止血療傷,要快!”


    目光一轉,藍揚善瞧見了正坐在地下,喘得全身起伏,痛得一張馬臉全歪向了一邊的焦佑,焦信的那隻右手,被齊腕削落,飛躍在他左側方七步之處,那隻血糊糊的斷手,業已變成了紫灰色,五指仍然緊握著連接在“大鐮鍘”之上的細牛皮索!


    咽了口唾沫,藍揚善道:“乖乖,‘奪頭會’的大當家怎的卻少了隻手?”


    焦佑這時全身痙攣,麵色衣敗,他的眼珠子不住往上翻,嘴巴大張,‘唿嚕嚕’的籲喘著唇角有白沫子誕初流淌,斷手處,雖然因為天氣嚴寒而流血凝固,但卻仍有血液逐漸的滲透了凝血的範圍!


    在“四眩劍”彈射削刺中,紫千豪怒叱道:“你還在等什麽?藍揚善!”


    一疊聲的答應著,藍揚善不敢再拖延,急忙奔了上去,好在急救藥包乃隨身攜帶,隻要人一到,即可開始敷藥紮傷了。


    左支右拙,形態狼狽的莫玉,早已驚駭得幾乎連兵器全握不穩了,她不停的閃避,倉皇的躲讓,無比的憤怒加上至極的畏俱,她顫著聲尖叫道:“趕盡殺絕啊,紫千豪……你們沒有心肝,沒有人性,你們是一群虎,一群狼……”


    紫千豪熟練快捷,來勢如飛般施展著他的“輪迴十八式”劍法,刃口所指,僅是敵人要害,劍尖所對,全是敵人致命的部位,鋒利風亮的劍身帶著條條流光般的曳尾縱橫交織,四麵穿射,宛如千百殞星在蒼穹奔瀉,又似虹光無限,電掣火舞,創氣湧起,就像隱冥中的冤魂在呻吟,在哀泣……


    莫玉的“血齒環”似是一條老大不堪的懶蛇,搖搖幌幌的,笨重遲滯的,看上去那麽艱辛的擺動著,而任誰也瞧得出來,這位亦是名低一時的西疆黑梟,業已到達強弩之末的地步了。


    猝然間——


    揮閃中的“四眩劍”突而彈指向空,又灑出迷漫的光雨,劍身立即急額,在每一顫抖下,便有一圈圈的光弧舞跳翻騰,便有一溜溜晶瑩又明亮的毫米交織,那種明亮是眩目的,奪魂的,“四眩劍”宛似鬥然幻成了千百劍影,從每一圈光孤,每一條毫芒中穿射而出,奇異的卻是這些光弧,毫芒,與透過他們穿出的劍影,卻全是在每一個時間,一個動作裏現露,但是,卻分成了千千萬萬不同的角度!


    是的,這是紫千豪登峰造極的劍術精華——“大魔刃”中的第二招“重重星月”!


    於是——


    精疲力竭,招架無方的莫玉便全被這迸濺繞迴的冷電寒芒所包圍,幾乎無一處不在敵人劍刃的攻擊下了!


    一聲聲不似出自人口的尖嗥卻出自莫玉口中,她在地下翻滾著,撲騰著,輾轉著,就像一頭瘋狗——受傷的瘋狗那樣恐怖的叫喊不休!


    一溜寒光猝彈又收,紫千豪已站在三步之外,地下,莫玉猶在那裏不住的喘息,不住的呻吟,也不住的咒罵著,她並沒有喪命,但是,她的兩隻手臂,兩條長腿,卻軟軟癱在那裏,而且,在雙臂與雙腿的肘題處,也隻有少量的血跡泌出,好像她隻受了點輕傷一樣,可是,事實上她顯然不隻受了點輕傷,因為她覺那麽痛苦的在抽搐,也那麽怨毒的在咒罵……


    披透的長發沾著雪屑,蓬亂的垂在莫玉的肩頭與麵孔前,她躺在那裏,一聲聲不停的詛咒道:“紫千豪……你是個劊子手……畜生……野種……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星……


    鬼……”


    “嗷——”


    又一聲慘叫傳來。卻是另一個方向;形同猛虎出押般的罕明,這時已斬倒了第五個灰袍人!


    在這憨直忠勇的大漢肩頭,亦已裂開了一道五寸長的血口子,但他恍如未覺,隻是一個勁的閃著頭很拚狠幹,染滿血跡的大馬刀上,每在他揮動之際,全有滴滴的血珠子拋起!


    紫千豪神色冷沉,連正眼也不看軟在雪地的莫玉一下,他移開目光,嗯,苟圖昌那裏,已經將屠鬆攻得團團打轉了!


    換下藍揚善的房鐵孤,與“啞天君”竇孫的拚鬥卻是劇烈的,兩人身形奔躍,起落似光閃電掣,稍接即分,立觸立追,尚戰得勝負難分。不禁皺了皺眉,紫千豪心裏也琢磨這竇孫的身份底細,他略一沉吟,突然的喝道:“不要再拖時間了,我們速戰速決!”


    高應一聲,苟圖昌立時雙手握住他的“牛角錐”,單足旋地,陀螺一樣奮身旋轉,屠鬆狂吼連連,“短蛇矛”伸縮吞吐,連串刺戳,然而,卻每一次刺戳全稍差一絲的落了空!


    雙目突瞪如鈴,苟圖景霹靂般叱喝,“牛角錐”猛掄力劈,在屠鬆匆忙閃退中,他墓地貼地溜滾,不顧對方翻起長刺的“短蛇矛”,一下子將“牛角錐”插進了屠鬆的小腹,但是,屠鬆的‘短蛇矛”也在血光湧濺下通進了苟圖昌的左肩胛!


    兩手大張,屠鬆“嗷”“嗷”的歪斜的嘴巴裏吐著怪聲,眼睛直愣愣的瞧向前方,一步一步向後退出,於是,當“牛角錐”的尖端從他小腔裏掉出來的一刹,這位“黑流隊”的頭兒便狂吼一聲,全身猛挺,麵孔朝下的仆倒於地。


    苟圖昌翻身躍起,一把拔起了插在肩胛裏的‘短蛇矛’鮮血泉湧裏,他麵不改色的叫道:“藍胖子,有空麽?”


    幾個箭步搶了過來,藍揚善驚道:“天爺,你又怎麽啦?隻一刹便半身血糊糊的?”


    紫千豪緩緩走進,問道:“傷得重麽?圖昌。”


    豪邁的一笑,苟圖昌朝地下挺了屍的“金鉤眉”屠鬆呶呶嘴,道:“比起姓屠的來,老大,我這傷是太輕了……”


    藍揚善一邊熟練迅速的給苟圖昌上藥裹傷,邊道:“二爺,你先別充英雄,這一矛紮得相當深,恐怕傷筋動骨啦,迴去後,你這條左臂至少也將有三個月以上不能動彈,而且會非常痛……”


    哼了哼,苟圖昌道:“你少唬我!”


    藍揚善咕噥道:“咱吃多了?唬你?到時候你就知道咱是不是唬你啦……”


    微微一笑,紫千豪走了開去。破例隻剩下五名的灰袍人正在步步後退,叫罕明獨個兒殺得狼狽不堪,這一陣子,罕明似已忘記一切,隻記得要拚命了,他肩頭的傷口並沒有太過影響他的戰力,仿佛那受傷的部位不是在他身上一樣!


    很突兀的,癱在那裏的莫玉又尖叫起來,道:“黑流隊,黑流隊的弟兄們……你們的瓢把子已經叫‘孤竹幫’分了屍活剝啦,你們還不快快出來替他報仇?你們就眼睜睜的叫孤竹幫宰割麽?快點衝殺出來吧,‘孤竹幫’已準備了火器毒物要攻殺進洞啦……”


    大喝一聲,紫千豪憤怒的道:“住口,莫玉!”


    披頭散發,形同厲鬼的莫玉非但不住四,反而更形淒怖的怪叫道:“天啊……怎麽不打雷啊……‘孤竹幫’開始淩遲我們了……呢……嗷……我就是拚了一死也不會屈服……啊……血,多少血在流,我的眼睛……嗷……我的耳餘……天打雷劈啊……‘孤竹幫’的畜生……”


    莫玉慘叫恐怖,其聲悲.驚人毛發,那光景,就好像她真已在身受淩遲碎剮的酷刑似的!


    紫千豪憤怒已被.他十分明了莫玉的用心,莫玉是不甘就此認栽,她不願一個人受苦受難,她是想奪更多的人前來陪葬——隻要“黑流隊”的殘餘一衝出來,不論他們與“孤竹幫”任何一邊有人傷亡,就已送了莫玉這種惡毒又變態的陰邪之計,她故意裝成正在遭受酷刑時所發出的號叫,其目地不外乎激起“黑流隊”那撥殘兵的悲憤心裏,誘使他們衝出來孤注一擲,這等用心之狠,可謂至極了!


    一閃來到莫玉麵前,紫千豪麵容鐵青的叱道:“你還不閉上作的嘴,莫玉,你把“黑流隊”的那撥殘餘激將出來,在隻不過徒使傷亡大增而已,於事實毫無補益,更扭轉不迴你方的頹勢——而‘黑流隊’的那批人原可以不必再遭殺戳的!”


    慘曆的大笑起來,莫玉神情猙獰,目光瘋狂的叫道:“紫千豪,我不會要你們好受的,隻要我有一點辦法,一點力量,隻要有任何可以打擊你們的機會,我會將毫不考慮的投注進來。不管那將能造成一個什麽局麵,不管幹事實有無補益,能多流你們這些青生一滴血,能多叫你們賠上一條命,也是我所祈求不已的……”


    “四眩劍”的劍尖寒芒微幌,抵上了莫玉的咽喉,紫千豪冷厲的道:“馬上警告那些‘黑流隊’的殘兵投降!莫玉,你不要再作孽,若非必要,我不願再傷人命——包括你在內!”


    白多黑少的眼瞳宛如有血光在閃射,莫玉死死盯著紫千豪,五官扭曲,口唾四咦的尖吼道:“你不要做夢,紫千豪,我業已被你挑斷了四肢筋脈,成為廢人一個,我早也不想活了,姓紫的,我們大家全豁出去吧!”


    全身一挺,頭一揚,她又以一種驚人毛發的可怖聲音大喊道:“‘黑流隊’的弟兄們……你們再不衝殺出來自救救人,便永遠沒有機會啦……天啊……‘孤竹幫’的大隊人馬已經全將火器備受了……呃……呃……我不怕死……恨隻恨死不瞑目,恨隻恨你們沒有勇氣管我和屠鬆報仇……”


    紫千豪的內髒抽動著,雙眉高豎,他咬牙道:“最後警告你,莫夫,立即叫他們降伏,除了你們這些信惡不該的為首者,我不喜歡再將那些小角色也屠盡殺光!”


    嘩啦怪笑,莫玉邪惡的道:“紫千豪,你就等著我叫他們降服吧!”


    紫千豪大怒道:“你不要命了?”


    莫玉尚不及說話,‘水晶簾”的洞口裏,突然爆發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呐喊聲,百多名“黑流隊”的殘兵,竟一窩蜂似的高聲怒吼著撲了出來!


    紫千豪恨得猛一喊牙,厲聲叫道:“莫玉,他們的性命是丟在你手上的!”


    一聲泣血般的狂笑響起,莫玉一下子咬斷了她自己的舌頭,肉糜和著血水,“哺”的一口猛噴紫千豪:


    旋風般往傍電轉,紫千豪恨極了,“四肢到”飛快橫抹,“嚏”的一響,莫玉的頸項已被切入一半,她甚至連哼也沒有哼一聲,腦袋軟軟一歪,血水泉湧中,這一代女梟便橫了屍,斷了命!


    就在這時——


    那一百多條“黑流隊”的大漢業已手舞兵刃,衝過了白石橋道,但是,他們尚未及抵達坡下,埋伏在枯林中,斜坡兩側的孤竹所屬們已暴起發難,隻聽一聲冷叱,連珠銅矢、短刀、手斧,便有如狂風驟雨般由好幾個不同的方向猛然罩射,頓?幣光閃閃,銳風破空,就像一蓬鐵雨落了下去?br>


    於是,號降聲,叱喝聲,慘叫聲,怒吼聲便雜成了一片,殷紅的鮮血四散噴濺,亮幌幌的兵刃拋擲棄置,人體在蹦跳,在翻滾,在抽搐,眨眼間,這一百多名黑流隊的殘餘便倒下了七八十個!


    就在屍得血流的混亂場合裏,一個狠辣的嗓門大叫出聲,道:“孤竹弟兄,殺過去!”


    和雪地混成一片的五十名孤竹兒郎,立即殺喊震天,有如一條條瘋虎出籠,一鼓作氣衝了上去!


    比這五十名孤竹弟兄更迅速,“毒鯊”祁老六、“斷流刀”伍侗、“一心四刀”蘇家兄弟、“玉麵狼心”貝羽幾名大頭領越空掠過,五個人兵刃齊揮,縱橫衝殺,須臾間,已有十來個敵人血噴命喪!


    這時,熊臂罕明也再次砍倒了另一個黑袍人!


    突然間,與罕明教鬥的僅存的四個“奪頭會”人物,在那為首的周川一聲暗號下,齊齊向四個不同的方向翻滾出去,而他們手中的‘大鐮鍘”貼地飛旋,但是,目標卻不是罕明。


    竟攻向了正與“黑流隊”殘餘混戰中的孤竹弟兄!


    藍汪汪的光芒門處,幾乎不分先後,“刮”“刮”連響,四名孤竹兒郎的頭顱已整個被斬飛了好幾尺遠!


    事出倉促,罕明不禁一呆,一呆之後,他像踩著炸藥一樣跳了起來,一頭衝向那為首的周川道:“好雜碎哩……老子和你拚了!”


    周川就地連滾,“大鐮鍘”“唿”“唿”仰飛,蒙接著,“嗷”的一聲啤號,又一名孤分弟兄丟了腦袋!


    吼得連嗓子都破了,罕明的大馬刀猛斬狠政,“嚓”“嚓”“嚓”削得積雪翻飛,印上一條接連一條的刀痕,而周川縱身向後,鍘刀又“唿叱”舞起,在這一刹之間,斜刺裏白影倏閃,一名孤竹弟兄連人帶刀衝了過來!


    快得幾不容人們的視線追攝,鋒利的鍘刀“唿”聲暴落,剛好將那名衝向周川的孤竹大漢攔腰斬斷,可是,在那孤竹所屬臨死前的瞬息,藉著一股最後衝勁,他的大馬刀也“哢”


    的一聲將周川插了個透心涼——這名孤竹兒郎的下半身倒在三尺之外,上半身便壓在周川懷中,同時摔跌,血腥腥的髒腸,則拖扯了滿地!


    罕明隻覺眼睛發花,血氣翻湧,有一種極待嘔吐的反胃感覺,他這一刹,整個身體全軟了!


    另一名灰袍人的鍘刀在此刻方才抖起,尚未及擲向孤竹所屬那邊,“毒鯊”祁老六已騰空彈至,雙腿幕蹬,兜胸將那人踢出尋丈,那人還沒落地,祁老六已如影隨形的追上,左手“分水刺”猛的透進了敵人個膠,右手大馬刀已“刮”的一記削落了此人頭顱!


    紅著雙眼的貝羽,也正追殺著一個‘奪頭會”的人物,那位仁兄兇猛的揮動鍘刀抵擋,卻拒製不了大馬刀與短柄點鋼槍交相急展的貝羽!


    發著呆的罕明,尚未恢複過原狀來,驟覺耳邊風嘯,眼角光輝連閃,天爺,原來那第三個灰袍人又已衝著他撲來了!


    無比的悲憤與羞辱啃噴著罕明的心,他竟然毫不躲避,大吼一聲,猛的迎上,手中大馬刀淩空飛擲向敵!


    當對方的“大鐮鍘”就差一線的便砍上了罕明的頸項之際,後麵,一條人影沒命的狂撲過來,不顧一切的以全身之力抱住罕明雙腿朝下死力一鍁!


    變化的迅速無可言喻,也拿突冒,罕明已被掀倒地下;饒是如此,他的右頰上也被敵人飛斬而過的鐮刀橫著刮開一條齊須長的血槽,但是,同一時間,他脫手擲出的大馬刀也將對方穿胸打死於地!


    一邊,淒厲的長號亦傳了過來,那與貝羽排鬥的最後一名灰袍人,剛叫貝羽閃電般的一記出槍截進了眉心當中!


    現在,一切的爭紛全平靜了,“黑流隊’的殘兵,不死即傷,沒有一個還能像個人似的站著!


    罕明扒在地下,睜大了雙眼,表情木然,一動也不動,他右頰上的傷口血流已止,皮肉朝兩邊翻卷著,有如一張血糊糊的大口;但他卻似不覺得痛苦,像個死人一樣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方才,於危急中排命撲倒罕明的人。不是別個,竟是“一心四刀”蘇家兄弟裏的老麽—


    —蘇言!


    驚魂未定的爬了起來,蘇言連忙上前探視罕明,一邊急忙的叫道:“膘子,罕膘子,你怎麽了?傷著沒有?”


    匆忙的,祁老大與蘇括也趕了過來,祁老六還沒看清,緊張的喊道:“老麽,罕膘子怎麽迴事?”


    蘇言半跪下來,用力翻過罕明,罕明仰躺著,雙目中竟含滿了淚水!


    先是一驚,跟著又是如釋重負般的驚悅,蘇言叫道:“沒事,六哥,罕腰子就是臉上挨了一記!”


    祁老六大罵道:“媽的,你在搞什麽名堂嘛?嚇得老子一顆心亂跳,還以為你挺了屍呢?”


    蘇恰也火道:“膘子,就瞼上挨了一下也用不著份出這付熊樣來,你這張尊容本來也不堪承教,多加一條刀疤又有什麽關係?”


    突然——


    罕明一骨碌坐起,號陶大哭道:“我該死,我混賬,我窩囊……我對不起那些個橫屍的弟兄啊,全是我的疏忽才害了他們……”


    怔了怔,祁老六愕然道:“什麽玩意?”


    涕淚滂沱,罕明大哭道:“都怪我啊……那幾個‘奪頭會’的王八蛋一下子全分開滾了出去,我沒有及時圈住他們……叫他們緩過了手,殺害了好幾個弟兄……我無能啊……我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該先追那個好……這一愣,天哦,好幾個弟兄便慘死在他們的鍘刀下……”


    恍然大悟,祁老六道:“快別哭了,這怎麽能怪你?殺戈戰陣,情勢瞬息萬變,誰敢保證護得了誰?這並不算你的錯……”


    突然用力摑打自己的嘴巴,罕明邊哭,邊叫道:“我混蛋,我無能,我糊塗……打,打,打,打這罕明膘子……”


    猛一觀上前抱著罕明,蘇恰大吼道:“你瘋了?一個大男人竟做出這種傻事?也不怕人家笑話?”


    祁老六也咆哮道:“罕明,你是隻呆馬,便把過失前自己身上扯,這是什麽地方?什麽場合?容得你如此發暈?狗娘養的糊塗蛋!”


    接著,他一瞪獨眼道:“老二,你和老麽先把這膘子弄下去,叫他靜下來,否則,叫大哥見了又要怪我們不好,照應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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