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撚頷下叢生的黑胡子,苟圖昌道:“說不定姓廖的師叔和姓廖的本人功力大不相同,更說不定他師叔鐵膽無雙,臨折毋彎……”“嗤”了一聲,熊無極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鑽洞,是吃屎的狗便竄不上高牆去,他舅子便憑那廖合的幾手三腳貓把式,他的師叔還能強到那裏?再高也高不了一指頭,至於說他有種,這種也該和腦筋連在一起,隻要他想想作孤竹幫的兵勇將猛,再琢磨這幹如雲的好手,我看他便是張飛的哥哥也得泄氣,大凡是人,任那一個也不想頂著頭朝刀口上撞!”深思著,紫千豪道:“熊兄的剖析極為有理,不過,天下也往往會有些出乎意外,超越常情的事件發生,我們不防一萬,僅防萬一,他們如來固是兩相無忤,否則,便要因疏忽而增加損失了!”


    連連點頭,熊無極道:“當然,當然,還是要預防萬一——”


    他又低聲接著道:“紫幫主,但那‘三丹教’恐怕就一定會來了!”


    紫千豪微笑道:“我業已考慮過了。”


    他們幾個人在說著話,在船上搬運金銀物品的祁老六卻正忙得團團轉,方才參加廝殺的孤竹弟兄們人手不足,祁老六已經將公孫壽那二百名手下調了過去幫忙,一百多匹,健壯的馬兒也卸掉了鞍橙,一字排在跳板下的岸邊開始馱載物品,幾百名孤竹幫的大漢們在兩條大船的上下忙碌著,往來奔走,汗透重衣,他們將須要的金銀財寶與應該留下珍貴細軟分開,逐步分開裝籠,及自另一條船的船底將一袋袋的米麵抬出扛下,一時人聲四雜、馬嘶如嘯,吆喝聲,吭唷聲,物體的撞擊聲,簡直亂成了一片,若是有不知內情的人瞧見了眼前這付景像,包管還以這處荒僻的蘆葦洲已經開築成新碼頭了呢……”祁老六滿頭大汗,兩條船來迴奔走著指揮搬運,他一麵雙手揮動,一麵聲嘶力竭的叱唿喊叫,連那隻僅存的獨眼也冒著紅光,貝羽在上麵幫著他的忙,公孫壽業已去至岸邊協助馬匹的裝裁事宜,‘白辮子’洪超卻負責救護傷者、掩埋雙方陣亡的屍體,亦早累得頭昏眼花了。


    眼珠子梭來梭去的瞧著這付熱鬧的援這場麵,熊無極不禁感歎的道:“好家夥,你們這等浩大的無本買賣,看起來卻像是一家大商號在碼頭上卸貨一樣,端的又繁囂,又發財……”


    紫千豪笑道:“十分興旺的模樣,嗯?”


    咂咂嘴巴,熊無極道:“這些金銀財寶,紫幫主,就是從這裏運迴傲節山去麽?”


    點點頭,紫千豪道:“是的,怎能帶著隨行?”


    左右一看,熊無極又道:“那一位押運呢?”


    紫千家湊近了很多,壓著嗓子道:“蘇家兄弟,伍桐,以及我!”


    吃了一驚,熊無極正要開口,紫千豪已低促的道:“小聲。”


    眼珠子一轉,熊無極有了幾分明白,他道:“莫不是,此中有什麽花樣?”


    深沉的,紫千豪道:“這乃是一個餌,一個圈套。”


    熊無極十分有興趣,他迫切的道:“為誰設的餌?為誰布的圈套?”


    神秘的,紫千豪微笑道:“你猜?”


    沉吟著,熊無極突然振奮的悄聲道:“血狼星單光!”


    “噓”了一聲,紫千豪頷首道:“不錯。”


    立即又迷惑了,熊無極四處觀望去,喃喃的道:“可是,這小子的人呢?沒有看見呀……”


    紫千豪忙道:“不要四處看,熊兄。”


    趕快收迴視線,熊無極仍然不解的道:“紫幫主,沒有看見這小子的蹤影哪,莫非你知道姓單的在什麽地方?有什麽企圖?”


    搖搖頭,紫千豪道:“我不知道他在那裏,也不曉得他有什麽打算。”


    呆了呆,熊無極愕然道:“那麽,你設的餌和布下的圈套有什麽用?”


    莫測高深的一笑,紫千豪道:“這就要看我們的運氣了,熊兄,當然此中帶有八分冒險的賭博味道,也等於是我和單光之間的較智!”


    有如墜入五裏霧中,熊無極疑惑的道:“請說得詳細點,我還是不大明白其中奧妙……”


    輕細的,紫千豪道:“單光是一個氣量狹窄,心思狠毒,有仇必報,而又頭腦慎密的人,我兩次傷他,他恨我入骨,這些事你知道!”


    熊無極忙道:“我知道。”


    紫千豪又道:“他業已暗算過我幾次,每一次多險些得手,而我一半憑運氣,一半機智,次次都從死亡邊緣逃了出來——這並不說他的武功強過我,但卻證明了他手段的陰毒與計劃的周密,在這幾次事情裏,我有一些好弟兄便遭了他的辣手,但是,單光主要欲對付的人是我,他渴望得我的命而甘心,而他又是神出鬼沒,行動詭秘無比的,如今他在暗處,我在明處,要搜尋他極為不易,雖然,我已經下令全力搜查他了,但事實上恐怕沒有什麽希望,因此,我也將計就計,故意宣揚我急欲找他出來算帳的消息,好叫他警惕又加上憤怒……”


    頓了頓,紫千豪更放低了聲音道:“方才我已說過,敵暗我明,我假定我們這次出山來此阻截候龍寶的行動已被單光偵悉——這是極有可能的;我假定他一直隨著我們跟到附近,我也假定他現在就潛伏於距離不遠的隱密處正在窺規著我們,假定他正睜著一雙眼在注視著這裏的搬運、人員的移動,以及說不定他正冒著此時我與你在交談——”


    震了震,熊無極盡力抑製住自己想迴頭查看的強烈欲望,他有些煩燥不安的搓搓手,呐呐的罵:“他娘個騷……”


    平靜的一笑,紫千豪續道:“所以,在這連串的假定下,我便生有一計——”


    急切的,熊無極忙問;“什麽計?”


    紫千豪表麵上一派悠閑,語聲卻異常嚴肅低沉:“還記得我剛才放意叫那侯龍寶的師爺大聲報出我們取得財物的數目及種類麽?固然我們也須要知道,但大半卻是為了讓躲在暗處的單光聽清楚,如果他真在附近的話;我們用這筆財富做餌。”


    熊無極漸漸降悟了,但他仍然問道:“紫幫主,姓單的主要欲對付你,這個何,有效果麽?”


    抿抿唇,紫千豪道:“這就要憑幾分運氣了,當然,我們將盡量使這個餌對他發生誘惑,因此,第一我叫他知道這筆財寶的龐大,第二,我故意不多譴好手沿途護送。第三,為了使他能兩相兼顧,魚與熊掌俱而得之,我將當場向第兄們宣布下一站的留宿處,好使他曉得我們行蹤,在搶得那筆財寶之後又能轉頭追上我們。如此一來,我相信他會中計;熊兄,你該明白,仇報雖能令人產生勇氣及毅力,但財富卻能令人產生幻想與貪婪,何況,我又使他兩相得兼?”


    恍然大悟,熊無極悄聲道:“好計!”


    笑了笑,紫千豪低沉的又道:“稍停,我們的人馬將分成兩撥,一撥由我率領,直住我當眾佯稱的下一站目的地開撥,另一撥,由蘇家兩兄弟與伍侗帶著護送財物迴山,但是,我會在大隊行出不久之後悄然潛躡迴蘇家兄弟的護送隊伍裏,專程等待單光前來卻截!”


    熊無極笑了,他剛一笑,又憂慮的道:“但是,如果姓單的根本就沒有眼來,沒有潛伏在這附近呢?”


    攤攤手,紫千豪道:“若是如此,我設下的餌及圈套使算白費。隻有等到下次機會了;適才我已說過,這原本帶著幾分賭博性質……”


    吞了口唾沫,熊無極小聲道:“這計劃,大家都知道麽?”


    紫千豪低低的道;“本幫大頭領級弟兄全曉得,我們是在出發前臨時商議決定的,那次會商你來參加,沿途奔馳又不便說,隻有在這裏告訴你了,這次行動,真真假假,大家都還表現得不錯!”


    嗬嗬一笑,熊無極道:“你若不講,我根本著不出你們骨子裏還有這麽記絕招隱著,還當你們全把心思放在這票買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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