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歲難得令人一窺全貌,長年隱沒在白雲中的西嶽華山,這天晚上,卻突然天朗氣清,萬裏晴空,即使群峰拱圍,高插雲上的蓮花峰上,也無片縷雲蹤。


    蓮花峰頂,形如覆缽,上豐下銳,形勢險惡,峰巔四周,生滿蒼鬆古木,而峰心中間,卻空曠平坦,氣候溫暖,因而,綠草如茵,紅花滿山,確是一處隔絕塵囂的綺麗佳境。


    這時,一輪明月,高掛中天,正是子夜時分,如練光華,直射在峰心北麵的一座畸形怪岩石上。


    這座畸形怪岩,高約四五丈,方圓有數畝,岩石上爬滿了翠綠藤蘿,開滿了豔麗花朵,益增峰心景色。


    在怪岩朝陽的一麵,縱橫虯結的藤蘿下,隱約現出兩座洞府,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的看清左邊的洞口,漆黑一片,而右邊的洞口,卻被石塊密封堵死了。


    武林劍仙奇士,多選靈山佳境幽隱,隔絕塵世,長樂林泉,但在這等綺麗佳境中,既沒有靈鶴守洞,也沒有仙童煉丹,卻有這麽兩座陰森可怖的洞府?


    左邊漆黑的洞府內,陰氣森森,一片死寂,不知裏麵有沒有生物,右邊封閉的洞府,更是令人疑懼,不知道堵死在裏麵的是人,還是毒蛇猛獸?


    但就在這時,堵在右邊洞口的那些大石塊,卻突然動了一動!


    頓時,枯葉飄落,塵土紛墜,氣氛突然變得駭人,顯然是堵在洞內的人或怪物,要突破石塊衝出洞口來。


    洞內隱約傳出一聲大喝,接著是一聲“轟”然震耳暴響


    刹那間,堅石橫飛帶嘯,塵土飛揚彌空,把一片綺麗景色的峰心,頓時搞得地暗天昏,揚滿灰塵。


    塵土彌空,塊石落地,峰穀迴應著雷鳴聲中,被震開的洞府內,突然飛出一道淡黃身影!


    淡黃身影既不是毒蛇,也不是猛獸,竟是一位頭戴方巾,身穿黃衫,年約二十一、二歲的英挺少年。


    隻見黃衫少年,虎眉入鬢,朗目有神,滿額方頤,挺鼻朱唇,一望而知是一位個性強烈極富俠心的少年人。


    黃衫少年人飛身縱出洞外,一見滿天旋飛的塵霧和“咚咚”墜地有聲的塊石,他先是一楞,接著稚氣末除的一蹦跳,興奮的嚷著說:“師父,師父,驤兒成功了!”


    說話之間,轉身向左邊的洞口前撲去!


    但是,當他撲至洞口前,發現由岩石上垂下來的藤蘿時,他脫口一聲驚“啊”,急忙刹住身勢,頓時楞了。


    他急忙一定心神,腦際頓時掠過一種不祥之兆,急唿一聲“師父!”竟像大禍臨頭般,驚急惶懼的揮開垂藤,飛身奔進洞口內。


    進洞八九尺,即是一座石門,往日經常,開著的石門,這時也合上了。


    他急忙奔上低階,一麵雙手推門,一麵再度惶急的唿了聲“師父”。


    但是,石門開處,隻見洞內陳設依舊,洞頂五顆大寶石,依然發射著瑩瑩碧光,而那張蓮台形的雲床上,卻已沒有了師父蹤影。


    他的心,開始慌亂,他的身軀,開始顫抖,他直覺得又有不幸的事臨到他的頭上。


    他一麵緩步前進,一麵細察洞內的陳設和布置,他第一眼便發現掛在石壁上的那柄“青霜劍”不見了。


    走至雲床前的長幾前,低頭一看,星目一亮,脫口一聲輕“啊”,因為在長幾上,竟放著一張素箋。


    他一看上麵托閼潔的字體,便知是出自恩師的手筆。


    他急忙用手將素箋捧起來,麵向著雲床,緩緩的跪了下去。


    隻見素箋上,由右至左,每行五字的橫寫著……


    素箋上寫的是:


    “撿汝潼關上,


    姓馬名龍驤;


    父母皆謝世,


    家世亦不詳。


    神功圓滿日,


    下山遊四方;


    行俠並仗義,


    除奸儆強梁。


    為師魔窟去,


    了結斷劍傷!


    有緣終相會,


    切勿去尋訪。”


    最後寫著“師父親筆”四字。


    黃衫少年馬龍驤看罷,熱淚奪眶,不由伏在長幾上哭了。


    他悲痛的哭聲說:“想不到我馬龍驤,竟是一個連父母身世都不知道的孤兒!”


    說罷,抬起頭來,流淚望著空無一人的雲床,哭聲問:“師父,您老人家為什麽不早告訴驤兒呢?”


    說罷,他又伏在長幾上哭了!


    他一麵哭,一麵迴想著自有記憶以來,恩師對他的養育,教導,和疼愛,實在是無一不遠超過了他的生身父母。


    但是,人下能忘本,一個人怎能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來處和父母是誰呢?


    心念至此,他倏然立起,悲忿的說:“師父一定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她老人家問個清楚,問個明白。”


    但是,他望著素箋上“為師魔窟去”那一句,又喃喃自語說:“魔窟……魔窟是什麽地方呢?”


    他繼續往下看,繼續自語說:“了卻斷劍傷?可是,這些年來,我怎的從沒聽她老人家談過什麽‘斷劍’的傷心事呢?”


    呢字方自出口,驀見他身軀一戰,目閃冷電,倏然迴身厲聲問:“洞外什麽人!”


    厲喝聲中,雙掌護胸,飛身縱出洞外。


    隻見洞外,風清月明,夜空如洗,除了滿地散亂的石塊,哪裏有半個人影?


    馬龍鑲練的是“天罡神功”,業已圓滿功成,莫說十丈之內有人接近,就是功力高絕異人的目光,暗中射在他的身上,他都會立即感應得出來。


    方才,他分明感應到有人在洞外向他偷窺,怎的會刹那間便沒有了蹤影?如果不是他錯覺,便是那人的輕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於是他暗凝功力,遊目四顧,非但整個峰心毫無可疑之處,就是他周身運轉不息的神功,也沒有了一絲反應。


    因而,他不自覺的在心內說:在洞外偷窺的那人是誰呢?竟會有這等高深的功力和奇速的身法?


    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心說:師父下山去了魔窟,那麽經常由小孔內給我送飯送水的那人又是誰呢?


    如此一想通,他斷定剛才偷窺的是每天送飯送水的那人,必是聽了方才那聲大響,前來洞前察看。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如果是送飯的那人,應該是自己人,為何不出來相見呢?至少也該告訴我一下,恩師何時離去,魔窟究在什麽地方呀?


    最後,他覺得不管暗中偷窺的那人是誰,他都應該馬上去找那個送飯的人問一問師父的行蹤和去向。


    心念已定,他一麵將素箋放進懷裏,一麵轉身將洞門掩上。


    他走出洞來,先在畸形怪岩上四周察看了一逼,發現並沒有重新建立的茅屋,也沒有炊飯的痕跡和用具。


    於是,他展開輕功,飛身縱進峰心四周的蒼鬆古木樹林內。


    馬龍驤學成了“天罡神功”,他的輕功身法,不但可踏枝掠樹,而飛馳在古木蒼鬆間,就像疾遊在水中的快魚,忽左忽右,飄飛自如。


    他在蓮花峰上長大,因而峰上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清楚,因而,片刻工夫,他已找遍了蓮花峰頂上的每一處,依然毫無發現。


    他停身在一處峰巔南崖的突石上,他心中不但迷惑,也漸感惱火。


    他心裏在想,難道每天送水送飯的那人,住在這崎險無比的蓮花峰下不成?不然,整個峰巔上,為何竟無一絲行蹤?


    果真那人住在峰下,每天上下數次這座上豐下銳的蓮花峰,手中尚提著竹籃水壺,那人的輕功,豈不要高出他馬龍驤一籌?


    由於這一想法,加之心緒煩燥不寧,立即引起他的爭強之心,他決心要見見這人。


    他遊目峰下,隻見遠峰近嶺,深澗絕壑,在皎潔的月光下,盡收眼底。


    幾處著名的高峰和深穀,雖已升起蒙蒙薄霧,但仍看得見往日偶爾得見的壯麗廟宇和梵寺。


    正在極目遠眺,驀見正南一處峰角下,寒光如電,不時閃爍,經驗告訴他,如果不是有人在打鬥,便是有人在那裏練劍。


    馬龍驤早在苦練“天罡神功”之前,業已學成了佛門正宗“天罡劍法”,他一看那片飛灑劍光和彌漫的劍氣,便知那人身手不凡。


    由於他一心想著要見每天送飯的那人,因而,他一見那片劍光,便直覺的認定就是送飯的那人在舞劍引他前去。


    於是,氣納丹由,暗運神功,仰天發出一聲激昂長嘯


    嘯聲一起,響徹雲霄,宿鳥驚起,萬峰迴應!


    一聲嘯罷,雙袖斜揮,身形一閃,疾瀉而下


    隻見他長衫飛飄,雙袖揮拂,踏斜鬆,點突石,身形時緩時疾,緩時似柳絮,疾時如殯石,直向峰下降去。


    但是,就在馬龍驤閃身瀉下峰崖的同時,一道快速身影,就在馬龍驤擊飛石塊的洞口內,疾射而出,一閃已到了那片突石處。


    而疾瀉而下的馬龍驤,卻已進入峰下升起的薄霧中。


    穿林越穀登崖過嶺,片刻已到了那座峰角下,原來竟是落雁峰麓。


    隻見那片匹練翻滾,寒芒四射的劍光,非但沒有停歇,反而愈來愈烈了!同時,夾雜著急促的低喝聲。


    馬龍驤一聽,竟是有人在那裏打鬥,失望、懊惱、以及被人愚弄的複雜感覺,一齊湧上了心頭,進而變成怒火。


    凝目一看,竟是一僧兩道,合力圍攻一個頭束藍方巾,身穿黑儒衫,手中揮舞著一柄寒芒四射,耀眼生花寶劍的少年。


    那僧人,身穿杏黃僧袍,生得濃眉大眼,手持月牙方便鏟,一鏟接著一鏟的盡向對方黑衫少年的要害下手。


    一個道人穿灰道袍,年約七旬,生得獐頭鼠腦,骨瘦嶙峋,手持一柄灰穗精鋼劍,也以密如驟雨般的劍式,攻向黑衫少年。


    另一道人穿黑袍,三角眼掃帚眉,一張馬臉上,偏有一張大嘴,手持一柄黑穗劍,左一劍,右一劍,專截擊黑衫少年的退避之路。


    馬龍驤一看這情形,頓時怒不可抑,正待大喝“住手”,但是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黑衫少年的俊挺麵孔時,他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楞了。


    因為,黑衫少年生得玉麵朱唇,虎眉入鬢,簡直是他馬龍驤的第二化身,身段,高度以及年齡,無一不和馬龍驤酷似。


    也就在馬龍驤失聲驚唿,急忙刹住身勢的同時,被圍在一僧兩道中的黑衫少年,已聞聲轉首向他望來。


    黑衫英挺少年轉首一看馬龍驤,手中飛舞的劍勢,也下禁為之一慢。


    就在黑衫少年分神的一刹那,黃袍僧人的月牙方便鏟,已唿的一聲,刺進了黑衫少年的小腹內。


    黑衫少年一聲慘叫,撒手丟劍,翻身栽倒地上


    灰袍老道人一見,飛身上前,手中精鋼劍一揮,逕向黑衫少年的肩頸斬去!


    馬龍膿一見,頓時驚醒過來,本能的脫口一聲震耳厲-:“住手”


    “手”字出口,右掌已翻


    隻見一道青光一閃,灰袍老道人的身軀,宛如斷線的風箏般,挾著一聲淒厲刺耳慘叫,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黃袍僧人和黑袍道人先是一楞,接著大喝一聲,各揮鏟劍,分由左右,逕向馬龍驤夾攻。


    馬龍驤連番遭受刺激,師父離去,迷離身世,再加上當前黑衫少年因看他而分神至死,早已神情如狂,充滿殺機。


    這時見僧道兩人,夾攻過來,不閃不避,逕向黃袍僧人迎去。


    黃袍僧人,麵目猙惡,再度一聲厲喝,鏟杖猛戮過來。


    馬龍驤飛眉嗔目,神光四射,左掌一繞,已將黃袍僧人的鏟杖握住,右掌箕張如鉤逕向黃袍僧人的麵門抓去


    就在這時,倒在地上的黑衫少年卻喘息著大聲說:“不要殺他!”


    但是,黑衫少年的話尚未完,黃袍僧人已慘叫一聲,腦漿四射,馬龍驤的五指,宛如五隻鋼鉤般,已抓進黃袍僧人的頭顱內!


    也就在黃袍僧人慘叫的同時,馬龍驤趁奪出鏟杖之際,順勢掃向身後


    又是一聲刺耳慘-,鏟杖過處,竟將舉劍撲至馬龍驤身後的黑袍道人,像鐵棒打豆腐般,將黑袍道人攬腰打為兩斷!


    兩手捧腹的黑衫少年,看了這情形,先是一呆,接著暈死了過去。


    因為,他苦鬥了半天的三個勁敵,竟在馬龍驤舉手投足之間,一個一個的解決了,而且看來井然有序,層次不亂。


    馬龍驤看也不看黑袍道人一眼,丟下鏟杖,飛身縱至黑衫少年身旁。


    他急忙蹲下身去一看,隻見黑衫少年,麵如金紙,冷汗涔涔,緊蹙著兩道入鬢虎眉,鼻翅不停的唿吸,顯然暈死了過去。


    於是,急忙舒掌在黑衫少年的“氣海穴”拍了一下,黑衫少年輕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馬龍驤一見,心中升起升起一絲可能救活黑衫少年的希望。


    於是,他急忙在懷中取出一個紫玉小瓶,拔開瓶塞,倒出一粒晶瑩鮮紅清香撲鼻的藥丸來,同時,急聲說:“不要散氣,快將這粒丹丸吞下去!”


    黑衫少年嘴唇翕動,舌頭已不能發出聲音,僅無力的搖了搖頭。


    馬龍驤一見,立即焦急的說:“這是我師父留給我輔助習練神功,以防走火入魔的‘太清玉虛丹’,軀毒療疾,補血治傷,有起死迴生的功用!”


    說罷,不容黑衫少年分說,捏開對方的牙關,強自將“太清玉虛丹”塞進黑衫少年的嘴裏。


    靈丹入口,立化津液,順喉流入腹內,立即響起一陣咕碌響聲。


    馬龍驤一聽,知道靈丹已起了作用,立即興奮的說:“快運氣,我抉你坐起來!”


    說話之間,急扶雙肩,立即將黑衫少年扶坐起來。


    但是,黑衫少年滿麵痛苦,不停的搖頭,腹部也有一些東西流出來。


    馬龍驤一見,大驚失色,他對救活黑衫少年的希望完全幻滅了,因為黑衫少年腹內的腸髒,挾著如注鮮血已流出來。


    在痛苦、失望,和悔恨的情緒交織下,馬龍驤又將黑衫少年緩緩的放在地上,但是,他的右掌,卻迅即貼在對方的“命門”上。


    馬龍驤一麵緩緩輸著真力,一麵愧疚的流著淚說:“我本來是來救你的,卻沒想到反而害了你!”


    話末說完,黑衫少年已睜眼望著馬龍驤,喘息著說:“不……不怨你……你就是不來……


    我早晚也會……被他們……三人……圍攻至死的……”


    馬龍驤一聽,立即玉麵透煞,恨聲說:“請你告訴我,他們都是哪一派的門人?我定要掌斃他們的掌門人,為你報今日被他們圍攻之仇!”


    黑衫少年痛苦的搖搖頭,說:“算了……他們已經……得了應得的……報應……”


    馬龍驤未待黑衫少年說完,立即堅定的說:“不,我一定要找他們的掌門人,問問他們是如何教導的弟子門人,卑鄙無恥,聯手圍攻,根本不懂武林規矩!”


    黑衫少年無力的歎口氣說:“方才……我真怕你……樹下太多的強敵……所以才出聲阻止你……現在他們都死了……也沒有留下活口……你何必還要自找麻煩呢?”


    馬龍驤倔強的說:“不,我至少要知道他們是哪個門派的,他們的素行如何?”


    黑衫少年無力的看了馬龍驤一眼,喘息著說:“黃袍僧人……是五台山……大佛寺……


    老道人……是南邛崍派……黑袍道人……是……是……”


    話未說完,黑衫少年突然喘息加劇,神情十分痛苦!


    馬龍驤心中一驚,真力又加了一成,他知道黑衫少年的生命已沒有多少時間了,現在不能再問題外的事了。


    於是,他一麵增加真力,一麵關切的問:“害你如此下場,完全由我造成,你有什麽話,需要我轉告的,你有什麽事,需要我辦的,請你盡管說出來,再難,再苦,在下都要為你完成!”


    黑衫少年一聽,痛苦的臉上,立即掙出一絲欣慰微笑,無力的說:“這樣……我死了……


    也瞑目了……”


    一陣喘息之後,繼續說:“……我……我……姓馬……”


    馬龍驤聽得渾身一戰,震驚的急聲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黑衫少年喘息一陣,繼續說:“……馬……馬……騰雲……”


    馬龍驤震驚的脫口一聲輕“啊”,他目光呆滯的望著黑衫少年馬騰雲那張蒼白無血,冷汗如泉,與他酷肖的麵孔,夢囈似的說:“馬騰雲……騰雲……龍驤?……莫非他是我的兄弟不成?”


    自語間,驀然發現黑衫少年馬騰雲,喘息劇烈唿氣多,吸氣少了,他知道馬騰雲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是,他已不敢再增加真力,那會迫使馬騰雲立即死去,是以,他一麵徐徐輸送真力,一麵戚聲問:“請問你的家鄉何處,可有話要在下轉告什麽人?”


    黑衫少年馬騰雲,沒有迴答,卻用染滿了鮮血的右手,顫抖著去摸胸部,並奮力企圖伸進襟口。


    馬龍驤一見,以為馬騰雲胸口氣結立即用左掌為他按摩。


    同時,再度焦急迫切的問:“你的家住在什麽地方?”


    黑衫少年馬騰雲,依然顫抖著手去摸襟口,但他卻喘息無力的說:“……潼關……”


    馬龍驤一聽“潼關”,渾身一戰,麵色大變,宛如驟遭雷殛一般,脫口爭聲問:“你說什麽?潼關?”


    黑衫少年馬騰雲,無力的點點頭,喘息著繼續說:“潼關……青龍崗……玉……馬……


    寨……天王莊……”


    莊字出口,他劇烈顫抖的血手,突然由懷內取出一本皮紙書來。


    馬龍驤看得一楞,直覺的說:“你是要我把這本秘笈送迴天王莊去?”


    黑衫少年馬騰雲,無力的搖搖頭,也無力的說:“……我……父親……死的蹊蹺……請你……代我……查清楚……這本書上……都……記載……著……”


    話末說完,一陣急烈喘息,“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血箭,馬龍驤一見頓時慌了,知道馬騰雲血氣將枯,無法再支持下去了,但是還有好多事他還沒問到。


    於是,他將皮紙書,接過來,含淚鄭重的說:“你放心,我一定代你查明白,有奸除奸,有惡斬惡!”


    黑衫少年馬騰雲,張口困難,舌頭也變得僵硬不靈活了。


    但是,他仍瞪大了眼睛,望著馬龍驤,聲音低微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就……


    是……天……天……莊……的……少……莊……主……繼……承……一……切……注……


    意……總……管……”


    馬龍驤隨著黑衫少年馬騰雲的說話,逐漸將耳朵湊近馬騰雲的嘴邊,最後,終於一絲聲音也聽不到了。


    於是,抬起頭來一看,黑衫少年馬騰雲,瞪大兩眼,眼睛上翻,唿吸已經停止,心脈也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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