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秋的的臉上依舊是那極為驚恐的表情。


    他隻是一個仆人,但是此時要他主持大局似乎確實是很為難他。


    而這個流風觀的大漢站出來,也正是說出來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聲。


    黃春秋舉著目光望去,隻見一個青麵的大漢穿著一件黃色的小褂站在那裏,氣質不俗。


    眾人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竟然是已經到達了觀庭境九重的實力,似乎在有一步便是可以到達陰陽。


    他們帶著笑容看著這個老仆人,似乎是想看他出醜。


    黃春秋忽然笑了,他的笑是恭維的笑,也是作為仆人最為擅長的笑容。


    他伸手從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個酒壺,裏麵裝的正是青檀酒。


    酒香濃鬱,銀壺泛光。


    老者笑著說道,“這位流風觀的兄弟,你來的路上太匆忙,累暈了頭,我在這裏代替郡主給你陪個不是,飲了此杯,消消怒氣。”


    那漢子冷笑說道,“你一個老仆人,為何說了這樣一句話就要讓我消消怒氣?我不是刁難人,我想著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有著我這般思想,我所言不過是替大家說說罷了。”


    黃春秋手中舉著酒壺,低頭微笑不語。


    “當真不飲?”


    那漢子接著說道,“如果是郡主來跟我說這些言辭,我也許還能聽進去,但是我不知道你算個什麽東西……”


    黃春秋嗅了一下銀壺之中的酒香,臉上有著陶醉之色。


    “這般好的酒,不飲真是可惜。”


    他望著那大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郡主是不會跟你道歉的。”


    大漢臉色驟然冰冷,身上靈力湧動,震的身旁的桌案都在微微震動,他的衣襟無風自動,仿若一隻即將爆發的怒獸。


    黃春秋右手的食指緩緩的摩挲著那銀質的酒壺,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這個觀庭境九重即將爆發帶給自己的壓力。


    他的臉上再無恭維,此時隻剩下了冷冽。


    “因為你不配,你這人的身份,隻有我這個仆人才配跟你對話。”


    大漢大怒。


    一道極為強勁的靈力釋放開來。


    但是他所進攻的目標卻不是黃春秋,卻是黃春秋手中的酒壺。


    黃春秋一隻渾濁的眼睛光芒暗淡。


    他的左手拿起了一隻小小的酒杯。


    銀壺傾下。


    酒水出。


    靈力至。


    黃春秋抬起了左手,舉著酒杯——是為敬酒。


    他經常做敬酒這件事情,這幾十年來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所以他的這個動作看起來極為順暢,極為標準,沒有一點的瑕疵。


    隻不過此時他手中的那杯酒去不是用來敬人,而是用來罰人。


    這不是敬酒,而是罰酒。


    他的臉上泛起了笑,看起來又是極為恭維,極為隨和,似乎隨時都沒有忘記自己仆人的身份。


    那杯酒脫離了他的手,迎麵撞上了那道破空而來的靈力。


    酒杯轉了幾個圈,就仿佛在空中定格了一般,那銀質的杯子表麵之上突然起了一道淡淡的黃煙。


    人們這才知道這個小小地杯子此時麵臨的壓力竟然是這般大。


    呲!


    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然後那大漢的靈力便是再也見不到了蹤跡。


    那杯酒就是如同飛石一般到了他的麵前,但是那杯子雖然高速旋轉著,但是裏麵的酒水卻是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敬酒之時,灑酒是為不敬。


    罰酒之時,便是更加不敬。


    所以黃春秋不會不敬,隻是恭維。


    那杯酒到了那大漢的麵前,杯子極快的速度在這大殿之上帶過了一道極為尖銳的破空之聲。


    那大漢身後站著的一個老者麵色突變,急忙伸出了一隻手覆上了那大漢的肩膀。


    大漢盯著空中的酒杯,悶哼一聲,麵前靈力湧動,隻是瞬間便是接連布置出了數到結界。


    可是這依舊沒有能阻止那杯酒的前進。


    酒是冷的,杯是熱的。


    然後便是撞到了大漢的嘴唇上。


    是為敬酒,所以要敬到位。


    這杯酒敬的極為到位,大殿之上出現了一聲慘叫。


    他的嘴唇被撞開,然後碎裂的便是他的門牙,那杯酒的力道微微減小,然後便是微微傾倒,一滴不剩的倒入了那大漢嘴中。


    血水混著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滴落了下來。


    酒杯混著幾顆被打的粉碎的門牙,叮咣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


    大漢一步未退,但是那大漢身後的老者卻是在此時如遭重創。


    他的手離開了大漢的肩膀,接連倒退了七八步,一伸手扶住了旁邊的一根殿柱。


    那老者的眼神微微赤紅,站直了身體,鬆開了手。


    眾人這才發現,他這一扶之下,那柱子之上便是留下一道深深的手印。


    ……


    大殿之中人聲盡數熄滅。


    人們像是見了鬼一般看著坐上的那個老仆人。


    黃春秋低下了頭,又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個酒杯。


    態度儒雅,聲音溫和。


    “各位還有誰不滿意,老仆也代郡主敬他一杯。”


    ……


    大殿之上一片安靜,再無人應答。


    有幾個想跟著這個大漢看著郡主不在的機會在此間小小立威的人。他們的臉上不由自主的落下了一滴冷汗。


    ——


    民間傳說,南郡無主,梁山可欺。


    但是今天這個老仆人卻是告訴了這世人。


    南郡有仆,亦不可欺。


    老者麵帶著和善儒雅的笑,剩下那隻完好無損的眼睛之中有著極為卑微的目光。


    但是此時卻是無人再敢說一句話。


    一陣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秋風落入了南郡宮,仿佛吹得地上的月色都跟著波動了起來。


    黃春秋舉杯問群雄,何人不滿?


    哪裏還敢有人不滿?


    於是前者放下了酒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之中彌漫的酒香,然後開口說道,“既然無人再不滿,那這中秋大會,由我暫時主持一下,就開始吧。”


    正在這時,星隕閣的方向突然傳出來了一聲問話。


    這個聲音仿佛多年沒有說過話,讓人聽了極為不舒服。


    一個人低著頭,站在那大黑傘下麵淡淡說道,“既然是中秋大會,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請教。”


    黃春秋平靜道,“何事請教?”


    那人抬起頭,看著那桌上那個酒壺,並未有想喝酒,眼中隻有擔心。


    他問道,“郡主既然沒有來,想必是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但不知是何事?”


    黃春秋看著他笑道,“他在等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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