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誌敏暗磋群賊被人蒙騙尚不自知,即聞候老二道:“聽說那位武林前輩不欲在這的出頭露麵,隻是支使巫山七俠傳知我們山主……”


    曾老大詫道:“巫山七俠獨當一麵十七年,位居宇內高人之列,竟受那位武林前輩差遣,這也是一件奇聞。”


    候老二道:“裏麵的詳情,我們怎能知道,山主也是礙於巫山七俠的麵子,才答應出力援助王曾他們幾個,因為王曾幾個被姓胡的小子擒了給我們跟去的人查探出來,才放出白頭貼,約那小子上山決一勝負,也好對七俠有個交代!”


    “哦”曾老四冷笑一聲道:“原來如此!”他媽的什麽巫山七俠,莫非他怕自己支使不了別人,卻借口說什麽老前輩,當今武林上,那有比他們更高的高人來?“於誌敏暗道:“這廝說的還有幾分道理!”


    那知在這時候,又有幾個沉重的腳步響動,即有個蒼勁的口音說道:“你們四矮兄弟都已到齊,怎還不上道鄉台去?”


    曾老大笑道:“正要等候你這大山主一齊走哩!你請的那位前輩來了沒有!”


    “他說三更一響,立即到達,說不定早已藏身在近處了,我們就此走罷!”


    於誌敏雖知敵人就要上來,仍與身邊二妻喝語細喝。


    “蹬蹬蹬………”山徑上的腳步聲漸接近風雲亭,敢情那山主領先,一眼瞥見亭裏有人坐著,立即厲喝一聲,“誰在亭裏!”


    於誌敏隨口答應:“名山名亭,任何人都可坐,小可在此賞景哩!”


    “快走!這裏立即有兇殺的事!”


    於誌敏嗯一聲:“真的麽?那小可便走就是!”


    他話聲一落,接著又說一句:“我們走吧!”一手牽著阿爾搭兒,一手挽著錢孔方往外邁步。剛一踏出亭外,即聽到有人喊道:“陶山主,那個龜兒子想騙格老子,那個龜兒子正是胡小子嘛!”


    那人蜀音很重,於誌敏曾經兩度經過四川,自然省得。舉目望去,見走在前麵一個身軀高大,步履穩健雙目閃閃生光。心想:“這個該是那陶山主了,看他這份神情,還不愧作一個山大王。”


    果然前麵那人立即迴頭問道:“全老弟!你能保證沒有看錯?”


    “格老子住在棧裏,看個明明白白,怎麽會錯嘛?”


    於誌敏心知這夥“山主”雖是被人支使,但一場衝突終是難免,早定下懲賊之計,悄悄告訴兩位愛妻。這時更是氣定神閑,叢容笑道:“陶山主為何珊珊來遲?區區正是胡不死?”


    為首那人也有六十來歲,敢情被於誌敏知道他的身份而微微一愕。隻見他向於誌敏兩側掃了一眼,一個縱步,躍到亭前,嗬嗬笑道:“胡小俠果但信人,但這時三更未到,還不能說我陶格行來遲了!”


    “好,現然三更未到,區區先將敝友送去安頓……”


    “格龜兒子想在老子麵前使奸,誰不知你帶來兩個是沒……”


    於誌敏知那人再說下去定不好聽,厲喝一聲:“住口”右手食指一伸,登時把那人製得木立當地。


    跟在那人身後上來的是:“集賢四矮,候氏兩弟兄和幾位黑道人物,但聽那人話說一半即噤口無聲。並還站著不動。曾老大收勢不及,幾乎撞上他的背後,忙道:”全老弟還不……“


    但他把話說得一半,忽覺姓全的原式未動,也知已被人點了穴道:不禁驚叫一聲,伸掌向姓全的笑腰穴重重一拍。


    然而於誌敏點穴手法何等詭異?曾老大那麽重重一拍,把姓全的拍得趴在地上,成個餓狗吃屎的姿態,除立姿改成伏姿之外,仍然不言不動。


    陶格行隻覺得一絲銳風掠過身側,後麵即鬧成一團,急一步倒躍迴去,問一聲:“到底怎麽了?”但他一眼瞥見姓全的情形,也立即明白,不禁睦目結舌,做聲不得。


    於誌敏看群賊束手無策,立即朗聲道:“憑你們這份功力,還不值得胡某動手,若果你們能把姓全的這個老東西逼得開口,不妨把他抬走;若不能治醒過來,姑念你們被人差遣,身不由己,把姓全的留下,便各走你的春秋大道。”


    陶格行眼見於誌敏和姓全的相距三四丈,便能施用隔空點穴,自己和對方相距膽尺,竟未能及時攔截,這時那敢說話?


    但於誌敏話聲一落,即間遠隔二十來丈的山石後麵,傳來一陣蔡家怪笑,操著生硬的漢語;道:“三更鼓未響,為何就提前交易,那能不吃大虧?”


    於誌敏聽出那是一老婦的聲音,氣功方麵也有八九成火候,不禁暗悟道:“這人該是由衡山駕鶴峰來的了,看不出黑道中還有這樣一個人物?”


    他為防那人一到,便以氣功將姓全的穴道解開,暗地伸直兩指,發出兩道潛勁將姓全的脈絡翻轉,才叫一聲:“何方高人?可即現身!”


    那老婦又是兩聲怪笑道:“老身素來說一是一,說過三更就是三更。”聲過,立又寂然。


    阿爾搭兒暗自罵道:“你要故示神奇,再過一會兒。我敏郎定教你好看!”


    於誌敏夫婦雖站在亭外,和原來同樣地叢容,但陶格行那邊可就緊張窒息,無不盼望三更鼓快響,好待那老婦現身,扭轉眼前的政局。


    雖然並沒有正式交手,但比正式交手時的氣氛,還要令人難受。


    也不知經過多久時間,但聞城裏一陣催更鼓響務過後“冬冬冬”時正三更,雙方的精神都猛地一振。


    一道黑影帶著破空的嘯聲,恍如一道黑線向陶格行麵前一落。


    陶格行立即垂手躬身道:“戚老前輩,你老看看這全南杜老弟還有……”


    丁誌敏夫婦在那老婦現身的一瞬,已看清是一位骨瘦如柴,麵目猙獰的老婦,右手挾有一支長達丈餘的拐杖拐,左手持有一把長達六尺的拂塵。


    錢孔方悄悄道:“這老怪物怎會來到中原,而且還和綠林人物有交往?”


    於誌敏詫道:“你知道她的來曆?”


    錢孔方道:“若果是那齊齊黑虜,那便是天竺國的妖巫,她曾經周遊列國,到過奴兒幹,不但我認得她,她也認得我。”


    阿爾搭兒不服道:“我不相信化裝之後,她還能夠認得。”


    “反正她能看出你我是女的就是!”


    “哼!方才那滿口龜兒子,格老子的還不是?”


    於誌敏笑道:“你兩人隻管抬杠子,不看那老婦手忙腳亂?”


    二女縱目看去,果見戚老婦自從現身到這時候,忽在全南柱身上煞有介事地摸個不停。


    阿爾搭兒帶著幾分擔心道:“阿敏!休讓她真個把人救醒,那才掃興哩!”


    於誌敏笑道:“你放心!她不懂得解救的方法,要胡亂把火、救醒,最少也在一個時辰之後。”


    錢孔方道:“若果真是齊齊黑虜,隻怕她使用邪巫法,聽說她那邪巫法可以帶死人走路,休被她先把人弄死,然後咒那屍體起來。”


    於誌敏“咦”一聲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虧你這麽一說,否則我必定上當了。”


    話甫說華,立即朗笑一聲道:“妖巫齊齊黑虜聽著,你要救人,隻準用真功夫解救,若想妄用邪法,得當心我瑜伽大法落在你身上!”


    戚老婦不防有人知道她的來曆,一聽於誌敏叫出齊齊黑虜四字,原是蹭著的身軀,忽然站了起來,於誌敏話聲一落她也一晃而到,厲喝一聲:“你是誰?”


    “我名叫胡不死,就是問你們這些邪魔外道,為什麽不死?”於誌敏慢吞吞一個字一個字說出,滿麵不悅之色。


    齊齊黑虜架架一陣怪笑道:“你這個小娃兒居然語出你佛婆的寶相,我就先試試你瑜伽大法!”


    於誌敏冷笑道:“光試瑜伽法也還可以,當心我五相俱落在你身上,你就難活,不如比武藝還有一條生路!”


    齊齊黑虜聽得一懍,她看不出於誌敏所練的瑜伽,到了第幾“地”境界,當然不敢以身試法,怪眼一橫,卻認出於誌敏身旁是兩個女的,驀地聯想到曾經見過幾位靈慧的少女,也不問是也不是,即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你兩個泄了老身的底子!”


    錢孔方一時未加細想,以為真個被她認得,不覺腳尖略退,一聲:“誰認得你這妖巫?”


    齊齊黑虜“嘿”地一聲,拂塵一掀,一般奇熱無比陀熱風,即向三人身上卷風。


    要知阿爾搭兒和錢孔方,俱生長在北方苦寒地區來到中原,已覺奇熱難耐,怎經得起齊齊黑虜驟集南方離火蘊熱?


    阿爾搭兒身佩龍珠鰻珠,龍珠辟水,鰻珠辟寒辟暑,還不十分覺得。錢孔方腕套水鐲,能辟水就不能辟火,登時覺得熱不可當,“喲”一聲驚叫,已飄身疾退過風雲亭後麵。


    於誌敏身佩鰻珠自然不覺得熱,但見齊齊黑虜掀起拂生,急伸臂一攔,擋住兩妻,錢孔方這樣一退,反使他感到莫明其妙。


    齊齊黑虜那枝長長的拂塵,有個名字叫做“佛火帚”,大凡功力特高的巫婆,俱有那樣一把怪帚,若以符咒催煉,還可帶人飛空,而坐尾末端則放出像慧星一般的光芒。而且這種怪帚的煉法,多半來自天方,於誌敏雖博覽群書,一時也難解情。


    但他抱定正必勝邪的道理,發覺雙臂已經攔出,自己和阿爾搭兒俱無感應,為何錢孔方反在臂後驚退?不由得厲喝一聲:“你敢使妖法?”立即一掌劈去。


    齊齊黑虜雖然手上有兩種怪兵刃,但她的武藝確也不弱,見於誌敏掌勢一揚,她隻一晃身形,即飄過一側,冷笑道:“佛婆婆一枝拂火帚你也不識,還敢在這裏逞能?”


    這也是她過份大意,要知於誌敏腦筋何等靈活,一聽齊齊黑虜說個“火”字,登時豁然大悟,笑說一聲:“分明是妖火,偏說是佛火,看你能奈我何?”身形一動,連發幾掌,把齊齊黑虜迫退數丈,擒出自己僅有一粒鰻珠,叫一聲:“孔老弟!”


    一道光華飛過亭去。


    齊齊黑虜暗道:“原來你身帶寶珠,不怕我的佛火,這財寶珠給那女娃,我就先把你燒死!”主意一定,厲喝一聲:“接招!”對正於誌敏揮了一拂。


    於誌敏氣納丹田,力貫雙掌,笑說一聲“來得好!”右掌橫裏一掃,左掌即向妖巫劈去。


    在表麵上看來,於誌敏這兩掌似乎毫不著力,其實他一身罡氣早已布滿,水火不侵,刀兵不入,若非齊齊黑虜使的最飄忽的熱浪,換上別人對他發掌;那非被罡氣震傷不可。


    由其如此,也聽出“唿”一聲掌風,接著即起一蓬火星,順著掌勢發出數十丈外。


    齊齊黑虜雖見於誌敏印來那掌並不著力,而且相距丈餘,決對打她不到,但於誌敏一手隔空點災,早被她看在眼裏,輕輕一掌,又豈容忽視?


    大凡妖巫邪魔,不是心計高人一等;即是善於避實就虛,齊齊黑虜兩手俱執有邪器,生怕被一掌打毀,不易再煉,一閃身軀,又飄開丈餘。


    錢孔方先被妖巫熱浪懊退,待得檀郎投給她一顆鰻珠,一珠貼胸,遍體清涼,記起方才受驚的事,心火大發,一步縱上,叫一聲“胡哥!讓我來打!”


    於誌敏忙道:“使不得!你兩個坐在亭子裏麵,將鰻珠放出光來,好護著名字,休讓妖火燒毀!”


    齊齊黑虜趁著於誌敏分神說話,竟是杖、拂齊來,於誌敏發覺她右手那枝拐杖虎虎生風,增加熱浪不少威力,自己雖有罡氣護身,也不敢有大意。“隻見他身若風輪,繞著齊齊黑虜疾轉,待叮囑妥當,瞥見豔豔的珠光,目“風雲亭”射出,立即一聲長嘯、一變掌去,一堵掌牆牆,立將齊齊黑虜身形淹沒。


    齊齊黑虜大吃一驚,也一聲厲嘯,揮杖如輪,但見一團黑光湧起,正好將於誌敏的掌風敵住。


    於誌敏暗道:“看不出這妖巫在杖法上有恁高的修為,得用心學她幾招了。”


    他立定心意,驀地掌法再變。這迴他發掌雖然較遲,趁齊齊黑虜揮杖稍遲,他的掌勁立即乘虛而人,迫令齊齊黑房以最妙的絕招自保。“於誌敏的掌法自是變化無窮,齊齊黑虜的杖法也層出絕招。


    就在敵我雙方看得恐怕又喝采時,即會看出一招的當兒,“呀”地一聲,山門開處,一夥袈裟整潔的僧人,擁出一位須眉的老僧。看那老僧恁般年紀,卻無半點龍種老態。


    那老僧一出山門,立即雙掌合上,留了一聲佛號,接著又沉聲重:“沙門淨土,檀樾在此爭確,擾亂沙彌靜修了!”


    他這一聲佛號,幾句言詞,說時似輕,聽起來卻令人起一種力至千斤之感。


    於誌敏暗吃一驚道:“當今之世,那一僧人練到這佛門獅子吼的氣功:福建少林不行,峨嵋,衡山,嵩山也不行,聽這老僧的功行,可要比那夥活佛尤高,他到底是……啊!是他!”


    他一想起那老僧的法號,生怕被老僧由招式方麵看出師門淵源,一經喊出,被群賊聽去,則自己一切計策多半成空。


    急叫一聲:“是五空大師麽?晚輩胡不死本欲罷手,無奈這天竺妖巫氣焰大兇。”於誌敏話聲未落,已套用齊齊黑虜的杖法,一招一式還擊過去。


    那老僧敢情正在察看於誌敏是何人門下,驀地見於誌敏克套用一位麵黑如墨,骨瘦如柴的老婦杖法當作掌法來用,不禁“噫”一聲道:“老衲正是五空,小哥是那一位老友門下,你套用敵人招式,就是不易暴露師門麽?”


    於誌敏說得一個“是”字,驀地又覺得未免不敬,而且要取勝妖巫,還得使迴師門招式,那時被五空大師一語叫破,還不是非揭穿不可?“於是,他立又揚聲道:“甘弟弟!請你由情稟告。”


    阿爾搭兒也是聰明透頂,一聽檀郎恁般叮囑,便知這老僧不但輩份極高,而且與檀郎師門有舊,忙答應一聲,舉步款款而去。


    五空大師目光所及,但見一位美豔如花的少年書生款款而來,頓覺佛門獅子吼的威力已震得站在台沿上壯漢雙掌掩耳這文弱少年怎揮如未覺;而暗自奇怪,待阿爾塔兒走到相距不及一丈,才看出這少年英華內斂,皮肉生輝,分明已超過返樸歸真的境界,不覺“哦”了一聲。


    然而,他接著又發現那美少年眉目如畫,腰肢切娜,已合十宣起一聲佛號,法相端莊道:“檀樾就在那邊說罷!”


    阿爾塔兒低頭一拜,說一聲:“請大師怒晚輩無禮!”說過之後,即以傳音入密的氣功傳活,但見櫻唇顫動,話出無聲,其餘僧眾,個個暗自驚奇。


    五空大師聽得壽眉軒動,神情喜悅之極,待阿爾搭兒說畢,才微展笑容道:“果然是老衲老友門下,除了他,也沒有誰可調教出這樣高手!”


    阿爾搭兒又低頭一拜,說一聲:“晚輩要迴去護那名亭了,異日再和胡哥哥來拜謁謝罪。”


    五空大師嗬嗬大笑道:“好說!老衲決不敢當!”


    阿爾搭兒笑笑退迴涼亭。


    於誌敏見阿爾搭兒已退了迴來,五空大師仍率僧眾站在山門外麵,知他生怕有人血濺淨土,想在緊急的時候製止,忙道:“大師請迴法駕,晚輩決不會血染寶山就是!”


    五空大師笑道:“小哥好生自私,老衲也想偷學兩招哩”


    於誌敏不禁也笑了起來。


    齊齊黑虜見於誌敏與人對答,並不將自己放在心上,冷笑道:“你這小子害怕流血,我就偏教你流血。”一杖迫開於誌敏,將拂塵向後衣領一插,雙手掄杖,杖影如山,風雷大作。


    於誌敏心想:“這妖巫確是難纏,看來不用兵刃是不行了!”但他一念及用兵刃,立即記起曾對五空大師說過不令血染寶山的話,又有點懊悔話說的太滿。


    他正籌思該當如何取勝,才不致違背自己諾言,齊齊黑虜已看出他心神不屬,把握這難得的機會,一陣疾攻,把他逼得連連倒退。


    錢孔方看得峨眉一皺,叫一聲:“胡兄!我替你找一枝好兵刃來!”一縱身子,帶起一道光華飛上一棟杉樹,順手折下一根樹枝,又飄然迴到亭裏。


    陶格行一夥窮在姓全的那人旁邊,看於誌敏空掌戰齊齊黑虜已是膛目結舌,還打不定主意要走或是要留,再見錢孔方疾如奔電那種身法,又是大驚失色。


    姓候的兩兄弟原已膽怯,這時更覺勢頭不妙,候老二輕說一聲:“陶山主!今夜的事,隻怕兇多吉少,那名叫胡不死的一枝寶劍還未亮出來,戚者前輩就僅能略占上風,若果亮出寶劍,那還了得?那兩個斯文縐縐的書生,已有一個亮了一手絕頂輕功,另一個雖然裝得蠻像讀書人,隻怕也不是甚麽好路數。這椿事原是巫山七俠的事,他們自己不管,我們何必替他頂杠?”


    陶格行聽了候老二這一番話,知他已心存退誌,自己何嚐不知這一仗是有敗無贏,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隻好苦笑一聲道:“候兄弟這話,陶某也自省得。”


    曾老大道:“好一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這事卻是有驚無險,那姓胡的曾說不令血染寶山,隻要我們知取就行。奇怪的是,龍卷風在長沙鬧得聲名狼賊,卻讓他的朋友出麵廝殺,莫非這個才真正是淫賊?”曾老四道:“管他是甚麽賤,聽說今天下午藩台已貼出告示,說龍卷風被人冒名,真正淫賊卻是王曾師徒幾個。”


    陶格行一驚道:“老四這消息可真?”


    由陶格行後麵轉出一條大汗搶著道:“這消息千真萬確,長沙城裏人人知曉,本山探子已探得詳能,因為山主迴來晚了,又急著來這裏應約,所以未及稟告。”


    陶格行長歎一聲,急叫道:“兩位請暫住手!”


    於誌敏一步躍開,說一聲道:“陶山主有何話說?”


    齊齊黑虜怪目怒瞪道:“陶格行,你這是甚麽意思?”


    陶格行先向齊齊黑虜一揖到地道:“戚老前輩請先聽我一言!”接著又道:“本來這一椿事的起因,是由巫山七夥請托湖廣水陸黑白道,共同偵擒淫賊龍卷風而起……”


    他接著一指趴在地上那姓全的,續道:“巫山石老前輩在十年前,這位全南柱英雄捎了信來,要陶某留意龍卷風的行蹤,並遣使王曾師徒和王易朱等幾個進入長沙,說是防備龍卷風在湘衡一帶做案。”


    於誌敏笑道:“這也是一件好事,不知防妥沒有?”


    陶格行知他故意譏誚,說一聲:“陶某還有下情。”接著道:“他們步入長沙之後,一連兩夜都有采花案子,到了第三天,聽說龍卷風已被逐走,所以又有幾天平靜。”


    於誌敏忍不住問道:“那麽,別處定發生采花案了?”


    陶格行說一聲:“不差!長沙剛獲平靜,益陽接著又搞得一團糟,益陽境內的桃花江,原是盛產美人的地區,在一夜間,竟失蹤二十多個美女。”


    於誌敏急問道:“那時候,王曾師徒在那裏?”


    “還住在長沙!”


    於誌敏劍眉一皺,不覺“晤”了一聲。


    陶格行繼道:“過不幾天,就是前天晚上,長沙城內又出了亂子,結果是王曾師徒一千人被擒,被巫為淫賊,陶格獲知此事,乃遮約胡小俠來道鄉台作個了斷?”


    於誌敏笑道:“陶山主的意思是怎樣了斷?”


    齊齊黑虜喝道:“就是請我佛婆來送你上西天!”


    於誌敏道:“我又不學佛,上西天幹嗎?還是你佛婆上去較好!”


    齊齊黑虜冷哼一聲,又要動手。


    陶格行忙攔住道:“當初陶某確與胡小俠勢不兩立之意,但方才聽說胡小俠所擒去王曾師徒和王易朱等人確是采花淫賊,要知盜亦有道,陶某雖在綠林棲身,也不恥他師徒所為,決定不管這事,既往的誤會,請胡小俠見諒,並請戚老前輩到荒山待茶。”


    於誌敏說一聲:“誤會算不得甚麽,雖得陶山主有此好意,但我還請山主將那姓全的留下!”


    陶格行怔了一怔,還未決定如何應付,齊齊黑虜卻喝一聲:“胡說!我佛婆在駕鶴峰煉丹正緊,要不看在你師父麵上,我也不管這事,既然是管便管到底,你陶格行顛三倒四,把我看成甚麽人了?”


    陶格行被齊齊黑虜斥得無話可答。


    於誌敏冷笑一聲道:“我倒要看你怎樣管法?”


    齊齊黑虜“唿”一聲,一杖當頭壓下。


    於誌敏一閃身軀,飄開數丈。


    錢孔方叫一聲:“給你木劍!”揚手擲出。


    於誌敏接過那技水劍,覺得又光又滑,長短適中,暗笑錢孔方孩子心重,木劍也削刮得那樣漂亮,在手顛了一顛,劍尖一指,笑說一聲:“黑妖巫!你可要嚐嚐這個滋味?”


    齊齊黑虜見於誌敏肩後分明有一枝寶劍,偏要木劍來欺人,怒喝一聲,揮杖疾上。


    於誌敏一劍在手,雖是杉木製成,但一切劍式與真力全可運用自如,一領劍決,立即施展出第六套“山”字劍法。但見奇峰驟湧,劍影如山,任憑齊齊黑虜杖影翻騰,那劍尖猶自穿隙而進。


    兩人越打越急,於誌敏真氣全貫出劍尖,竟發出“絲絲”


    的銳風,與齊齊黑虜拐杖的風聲,合成一技驚心動魄的奇曲。


    氏麓寺僧不乏武藝高超的和尚,在這時侯連五空大師,也看得呆了,隻聽他哺哺道:


    “我這位老友一套天下無雙的十二字劍法,平時難得見他施展,這時由他們施展來居然也有此威力!”


    頃刻間,兩人已交換百招以上,於誌敏心想:“不給這黑妖巫幾分厲害,諒也不肯滾迴天竺去!”猛一騰身,躍起丈眾,一招“奇石飛來”幻作幹重劍影,往下一落。


    齊齊黑虜大叫一聲:“慢來!”倒地一滾,杖頭“啪”一聲響,但見一道短短的黃影射出,直飛進劍光裏麵,然後躍起身軀,桀桀一笑。


    敢情杖頭射出那道黃影,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東西,否則那妖巫怎會喜笑起來?


    但是,於誌敏何等藝業,豈能讓妖巫一擊即中?


    他劍尖將及妖巫頭頂,忽見黃影一閃,疾射胸前,急了氣停身,反劍一擊,但聞“啪”


    一聲響,那黃影略向外偏,立又折轉射到。


    這時,於誌敏已看清那黃影是一條尺許長,遍體金黃的小蛇,兩側還長有寸許的短翅,驀地記起山海經載有一種“化蛇”,正是這般形狀,情知這種怪蛇,不畏一般刀劍,木劍也未傷它不了,急打出一掌,藉掌勁反彈之力退出丈許,反手一搭,拔出師門至寶金霞寶劍。


    齊齊黑虜一見於誌敏手上那枝寶劍金光四射,芒尾數尺,不覺驚叫一聲:“是你!”將拐杖,拂塵往胯下一夾,登時噴出一溜火星,破空而去。


    於誌敏有心追去,卻恐化蛇傷人,又恐化蛇飛走,造成禍害,急揮劍如飛,與蛇廝拚五空大師見那蛇會飛,急叫一聲:“小友休把蛇殺了,待老衲收它!”


    於誌敏本要把蛇殺死,但那蛇身短小,轉折靈活,竟倒也未劈到它身上,還幾乎被它撲上身來。此時聽五空大師一唿,答一聲,“大師快來!”


    五空大師應一聲,即吩咐近身的高僧取來一個瓦甕,揍在手上,飄然而到。


    這時於誌敏又施展“鵠鷥奪蝮”的身法,將怪蛇的飛翔空間縮小,一見五空大師走近,急問一聲:“大師何法收它!”


    五空大師笑吟吟道:“小友隻須放開一個缺口,讓它自己出來便是!”


    “放它自己出去?”誌敏意下略有懷疑,但仍依言照辦。


    五空大師將瓦甕對正於誌敏劍光未及的缺口,暗運內力一收,那怪蛇即被吸得步步倒退,將近甕口,但見黃光一閃,全身已盡甕中。


    於誌敏明白過來,也暗自好笑道:“我方若用此法,將兩股掌力一突,那怕不把這怪蛇震死?真正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立將寶劍歸盒,向五空大師一揖,說一聲:“大師收起此蛇,功德無量!”


    五空大師念一聲佛號,笑道:“老衲斬且國寺,小友事畢,請即來敘!”


    於誌敏恭應一聲,即向陶格行那夥人招招手道:“陶山主可肯到風雲亭一敘?”


    陶格行雖未與於誌敏交鋒,但齊齊黑虜尚且敗走,他更加不必說,一見於誌敏相召,那還敢說個“不”字?答應一聲:“從命!”即迴顧夥伴道:“列位願否同去,陶某但……”


    一語未畢,曾者大已搶著說一聲:“當然有禍同當,陶老哥何必見外!”


    於誌敏與這群綠林豪客敘過姓名,寒喧幾句,即道:“列位雖是黑道中人,但與胡某並無仇怨,即以敝友小俠龍卷風來說,他也隻須澄清外間的誣蔑,不一定見人就殺,列位盡可放心”


    他目光向群盜一掃,續道:“此事起因,大致已明,巫山七怪不知受何人指使,派遣不少淫賊幹采花案子,而誣到龍卷風頭上,其中必實大有用意,列位和胡某俱是局外人,不易明白,但龍卷風與胡某是生死之交胡某也有替他查探的責任,目下有那姓全的在此,向他身上查問,或能問出幾分眉門。”


    候老二叫道:“小俠慢說,我去把他提來!”


    於誌敏待候老二把人提到,即在全南柱身上連拍兩掌,全南柱一醒過來,向各人一瞥,即站起身軀,罵一聲:“陶老大!


    說敢把格老子買了,這筆賬總掛在你頭上,當心七俠向你全家要人罷!“他把話罵完,一縱身子,就要逃跑。於誌敏仰手一抬,一樓氣功射擊,全南住剛躍起數尺,即覺腰被潛功一幢,又平窄倒下,跌得叫出一聲:“哎呀!”


    於誌敏冷笑道:“憑你這一付德性,要想由我手中逃脫,可說是比登天還難,嘴裏再不幹不淨,當心有苦頭好吃!”


    全南柱怪目睜圓,哼一聲道:“格老子大不了拚掉一命,龜兒子……”


    於誌敏不待他把話說畢,又是一指,全南柱登時噤口無聲。


    陶格行瞥那全南往一眼,但見他頃刻間臉色大變,渾身如發了三陰虐疾,顫栗不已,情知他此時經脈被阻,極度痛苦,又說不出聲來,不禁起了憐憫之心,向於誌敏一揖道:“請小俠饒他一命罷,他是西川人氏,出口總離不了老子兒子!”


    於誌敏笑笑道:“我知道他們的口頭禪,但也得給他一個厲害,才肯說出真話來!”旋即麵對全南柱道:“在我胡某麵前,絕不容你狂,也不容你很,連想死也做不到,你由這時起,所有功力已廢,要想跳高三尺也不可能,休說練功報仇。


    我問你甚麽,你使得從實招來,要想使刁隱瞞,當心我再使用三陰絕脈,萬蟻齒髓的手法,教你苦上幾百倍。“


    全南柱口不能言,但目光中還流露陰狠之色。


    於誌敏笑笑道:“你能夠忍,盡管忍著罷,我看你能夠忍多久?”


    半盞茶的緘默,全南柱已流露出一片乞憐的淚光。於誌敏再一指,全南柱抽搐一陣,才喘得一口氣過來,說一聲:“罷,罷!落在你這班淫賊手裏……”


    於誌敏臉色一沉,喝一聲:“你敢胡說!”


    陶格行也道:“全老弟!你從實向胡小俠招認罷,王曾師徒已在藩司麵前承認是栽巫龍卷風,你還替他隱瞞作甚?”


    全南柱狠狠地望向陶格行一眼,狠狠道:“要老子說就說,反正你們也逃不了一死!”


    於誌敏冷笑道:“你說是巫山怪要來替你報仇?”


    “何止巫山七怪,還有比七俠強幾十倍的人物!”


    “是誰?”


    “老子不知道!”


    於誌敏橫掃一掌,“啪”的一聲,把全南柱打至半邊。喝一聲“你說不說?”——


    舊雨樓掃描,神龍天帝ocr,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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