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擔心需要排隊,就早點過來了。”


    視線在傅笙身上轉了圈,趙書藝的目光停在傅笙那特別紅豔的嘴唇上,


    “笙寶中午吃飯了嗎?吃了什麽啊?”


    傅笙總覺得閨蜜的眼神帶著種,雞媽媽擔心雞崽子被老鷹叼走的擔憂,“麻辣火鍋。”


    麻辣火鍋啊……


    趙書藝悄悄鬆了一口氣。


    那她能放心了。


    嘴唇不是親腫的,妥妥被辣成這樣的。


    這邊,趙書藝隻顧著關懷傅笙。


    另一邊,宋向恆走過去意思意思接接好友。


    裴行末一臉複雜地打量好友白裏透紅的臉,“你今天的妝……是不是有點過了?”


    妝濃得實現了黃黑皮到冷白皮的轉換。


    聽到這頗有些無語的吐槽,宋向恆抬手摸了摸臉頰,“書藝說喜歡小白臉,字麵意義的小白臉。”


    他總不能裝聽不懂她的暗示。


    隻能找化妝師給他化出人神共憤的冷白皮底妝。


    宋向恆當然清楚今天的妝有多誇張。


    化妝師在他臉上‘砌牆’的時候,他眯了會兒,睜眼一看鏡子,差點以為自己被奪舍。


    “你的手也塗了粉底?”裴行末視線下移。


    宋向恆理所當然地點頭,“不然我的手和我的臉就是完全不搭邊的兩個色號,很割裂。”


    裴行末嘴角輕扯,“幸好現在大冬天的,穿得多。”


    不然宋向恆化一次妝,可能得用掉兩三瓶粉底。


    “不過還真別說,你現在的樣子,有點當年的風範。”


    當年,還沒被坑去挖礦的宋向恆,就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白得反光的俊臉,見誰都是三分笑,寵辱不驚的性子,格外招女生喜歡。


    至少比裴行末這個,眯著桃花眼,好似看誰都多情的花花公子更受歡迎。


    宋向恆驀地一愣,隨即爽朗地揚起笑,


    “我都快忘了我當年是什麽樣子了。”


    化完妝後,他倒是有翻以前的照片出來看。


    以前的自己是真白,看起來像個文文弱弱的書生。


    如果不是宋玉娥作妖,他沒去挖礦,現在估計也是白白淨淨的一張臉。


    但可惜……


    7年的挖礦生涯,給他造成嚴重的心理創傷。


    他看到自己以前的照片,隻覺得極度陌生。


    甚至不知道該怎麽懷念,和自己仿佛隔著天塹的少年時代。


    拍拍宋向恆的肩膀,裴行末沒再說什麽。


    那邊,趙書藝跟宋向恆招手,“我們該進去了。”


    宋向恆深唿一口氣,把腦海裏繁雜多餘的情緒拋到腦後,“好!這就來!”


    傅笙和裴行末來過民政局兩次。


    這是他們到訪的第三次。


    走進紅氣球擺成心形的登記大廳門口,傅笙心情稍有些複雜。


    裴行末則是下意識地,側頭看傅笙。


    哪怕他和傅笙之間,隔著宋向恆和趙書藝兩人。


    傅笙仿若沒察覺到裴行末的目光,她輕車熟路帶趙書藝走向領《申請結婚登記聲明書》的地方。


    陪著他們坐到一邊的桌子填資料,裴行末忽然想到,


    “你們要我和笙笙陪著,該不會是因為我們熟悉流程吧。”


    筆尖一頓,趙書藝搖頭,“不,我是因為查到流程最末有拍照留念環節,笙寶拍照好看,而且這麽重要的時刻,我想要笙寶見證。”


    要不是趙嘉許那貨的拍照技術能氣死人,趙書藝還挺想順便捎上趙嘉許。


    宋向恆輕咳一聲,麵朝好友,揚起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我是因為你熟悉流程……”


    “我緊張,怕漏流程,有你這個過來人在,我放心。”


    宋向恆話到即止,默默把想詢問裴行末之前來領證有沒有緊張的問題咽迴去。


    裴行末和傅笙現在的關係,估計不會太想迴憶領結婚證時的情景,他不能把氣氛變僵。


    聽到好友承認緊張,裴行末眸光微閃。


    努力克製著,不要那麽頻繁看傅笙。


    填好《登記申明書》,他們拿號,坐到等候區,等叫到號碼,他們再進去裏室交資料蓋章領證。


    今天來結婚的人是真不多。


    沒坐十分鍾,廣播叫到他們的12號。


    趙書藝和宋向恆幾乎是條件反射,猛地站起。


    “那我們就進去了喲。”


    “去吧去吧,我和裴行末到拍照點等你們。”傅笙揮揮手。


    “行。”趙書藝輕輕握了一下傅笙伸出去的手。


    看著他們兩人肩並肩走進裏室的玻璃門,傅笙在外套蹭了蹭被她藝寶的汗沾濕的手指。


    心裏已經想好,等藝寶出來,她要調侃她,怎麽緊張到手掌出了一層汗。


    側目看看他和傅笙中間隔的兩個空位置,裴行末起身。


    傅笙懵了懵,一臉疑惑地仰頭看他,“怎麽了?”


    裴行末垂眸,“我們過去拍照點?”


    那麽快?


    傅笙沒把這下意識萌生的質問說出口,心想先過去找找拍照好看的角度也好。


    “走。”她起身,輕快地蹦了一小下。


    拍照點離得不遠。


    和裏室隻隔著左側的玻璃門。


    裏麵有一對穿著紅色衣服、剛領完證的新婚小夫妻,在親朋好友的起哄下,紅著臉站到台子上擺pose。


    台子後,是一個紅色的屏風,上麵刻著百年好合之類的祝福語。


    屏風周圍點綴著鮮豔的玫瑰花和紅氣球。


    還有一個穿著西裝,脖子上掛著相機的工作人員站在一旁。


    如果需要,可以請他幫忙拍照。


    滿室皆是喜慶的紅。


    站在台上的新婚小夫妻的親友是會搞氛圍的。


    氣氛熱鬧到傅笙情不自禁往角落靠去,不想打擾到他們,


    “我突然想到,我們領完證之後是不是沒來這拍照留念?”


    裴行末頓時換上委屈的表情,“對,我當時有提出過來拍張照片的建議,被拒絕了。”


    傅笙:“……”


    想起來了。


    因為她提出和裴行末領證,一是出於心血來潮,二是賭氣。


    在她當時的想法裏,她和裴行末領證,不是情投意合,更像是合作,或者說是交易。


    既然如此,拍照當然沒必要。


    他們隻是演戲而已,又不喜歡對方。


    他們當天甚至沒穿紅色的衣服。


    敷衍到極點。


    想到這,傅笙心虛地移開視線。


    她正想轉移話題,一道噙著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要不笙笙給我補一張照片?我們待會兒就能拍。”


    愣了愣,傅笙拒絕得那叫一個毫不猶豫,“沒必要沒必要。”


    要是他們沒離婚,來都來了,補也就補了。


    但他們離了。


    哪有離完婚還借用新婚背景拍照的理。


    “可是那個背景很喜慶很好看,拍出來的照片,應該也會很好看。”裴行末接著慫恿。


    傅笙看過去,下一秒果斷扭頭,“不要。”


    見她那麽堅持,裴行末故作惋惜歎氣。


    一副難過、又不想太勉強她的作態。


    若不是傅笙對他足夠了解,還真有可能被裴行末的狀態騙到心軟。


    她哼了哼,“裴少可以等下次結婚再來拍。”


    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裴行末有預感會聽到一些他不樂意聽的話。


    他沒接話,開啟新話題,


    “笙笙跟我一起來領結婚證的時候,緊張嗎?”


    這個問題,在宋向恆說緊張的時候,裴行末就想問傅笙了。


    傅笙啟唇正要作答。


    眼角餘光忽然瞥到有人往他們的方向走來,她止住話頭。


    眼裏浮現出星星點點的疑惑。


    為了不打擾到人,她和裴行末站的位置很刁鑽。


    在角落。


    身後隻擺著一盆和人齊高的富貴竹。


    往這邊走的是剛剛還在台上拍照的新婚小夫妻,他們手挽手,臉上的笑容幸福又甜蜜。


    他們總不可能是奔著富貴竹來的。


    傅笙看著那對新婚小夫妻在她和裴行末麵前站定。


    “你們好,你們也是來領證的新人吧。”


    開口的是女方,一看便是活潑開朗的外向性子。


    “要吃喜糖嗎?”


    說著,她從身旁人的斜肩挎包抓出一大捧糖,遞到傅笙裴行末麵前。


    “我們在那邊拍照好像不小心用了太長時間,抱歉抱歉。”


    臉頰紅撲撲的女子俏皮地吐了吐舌。


    她以為傅笙裴行末也是等待過去借景拍照的新人夫妻。


    傅笙當然不會拒絕這種純粹的善意,她伸手去接糖。


    看喜糖的數量太多,她用手肘撞了一下裴行末的手臂,示意他幫忙拿一半。


    “我們是陪朋友來的來著,等朋友拿到結婚證,我們給他們拍照,就先來這邊等等了。”


    傅笙一麵接糖,一麵解釋,


    “謝謝你們的糖,祝你們新婚愉快呀!”


    她笑得狐狸眼彎彎,語氣溫和而柔軟。


    沒想到自己亂點鴛鴦譜了,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看你們挺般配的,誤會了。”


    傅笙笑,“沒事,我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說是這麽說,傅笙頗有些不解地丈量了兩眼她和裴行末之間的距離。


    他們站得隔開有半個拳頭的寬度,連牽手都沒有。


    這都能看得出來般配?


    從哪看出來的?


    女子沒再進行社會嘮,主要也是沒機會。


    親友在門口提醒他們該走了。


    男方性子內斂,抱歉地衝傅笙裴行末點點頭,擔心愛人的自來熟打擾到他們,哄著牽著新鮮出爐的妻子離開。


    自動玻璃門一開一合。


    原本熱鬧的拍照點一下子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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