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先說要不要洗澡。”耍無賴,裴行末是專業的。


    傅笙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還能不懂他?


    她已經預判到了她要是說要洗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但她又不能不洗,渾身黏黏的,不舒服。


    不甘心地蛄蛹了兩下,實在逃不過男人的壓製,傅笙扁著嘴妥協,


    “要!”


    裴行末刮了刮她的鼻子,眉目染笑,


    “怎麽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我又不做什麽,隻是抱你進去洗澡而已。”


    不做什麽?


    傅笙覺得這句話的可信度為零。


    頂著傅笙懷疑的小眼神,裴行末沒有半點心虛。


    他掀開被子,抱起她,沒忘把那個拆開口的小方片拿上。


    既然開都開了,當然不能浪費。


    沒錯!他隻是不想浪費東西而已!


    …


    趙書藝不是第一個看到傅笙和裴行末朋友圈的人。


    等她看到,吃瓜群已經瘋了。


    在淩晨一點半這種陰間時間,他們聊出了一秒10條新信息的架勢。


    就如傅笙所想,不少人都是被怨種朋友打電話弄醒的,


    睡眼朦朧地一看朋友圈,睡意全無,操起手機就開始發瘋。


    ——哥們!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結的婚!我不理解!


    ——我就說!裴少有一次突然發朋友圈秀婚紗照很莫名其妙!


    ——我家老爺子要傷心了,他最近做夢都夢到傅笙當他孫媳婦,他老人家夢想破滅得很突然!


    ——這麽一說,我奶奶心目中的完美孫媳婦也飛了!


    刷了一會兒群聊信息,趙書藝突然想起來她還沒點讚,又點開朋友圈。


    劃到傅笙發的那條,她戳了戳照片,將照片放大。


    那兩人是懂虐狗的,睡衣扣子係到了最上麵那顆,一絲春光沒露,但又很刻意地把掛著戒指的紅繩扯出來,墜在睡衣外麵,


    好似怕有人看不到他們的婚戒。


    最虐狗的是,他們頭靠著頭,那兩雙盈滿了幸福笑意的雙眼,亮晶晶的,透著無邊歡喜。


    第二張照片更是,人沒出鏡,但裴行末手腕的黑色頭繩出鏡了。


    裴少就差在照片標注:看到我的發繩了嗎!笙笙給我戴的!


    趙書藝點了一個讚,被這波操作虐得牙酸。


    猶豫片刻,她給沈易發信息。


    ——我猜你沒睡,要出來喝一杯嗎?


    “趙大小姐,你的酒杯空了,請問我有殊榮幫你倒酒嗎?”


    忽然,有人搭話。


    在會所被搭話不是件多奇怪的事。


    趙書藝抬眼,隻見麵前站了一個穿著黑襯衫黑西褲的年輕男子。


    她是會所的常客,記得他。


    他以小沈易這個名頭炒過身價,沒炒起來。


    看到男子眼裏躍躍欲試的野心,趙書藝抿唇笑了笑,“不用。”


    她離真品又不遙遠,沒必要接受贗品。


    她不玩替身這一套。


    話音剛落,手機震動了兩下。


    趙書藝點開,是沈易的迴複。


    ——好啊。


    …


    傅笙的朋友圈,傅詩晴睡醒後才看到。


    她怔怔盯著手機屏幕裏,親密無間的夫妻倆,眼裏有股茫然的木楞。


    他們……是什麽時候結的婚?


    “晴晴。”


    耳邊傳來一聲溫柔的唿喚,傅詩晴迴過神來,正要答應,


    敲門聲突然響起。


    咚咚咚三聲,仿佛直接敲在了傅詩晴的心口,她毛骨悚然,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她們剛搬進來幾天,沒什麽故人知道她們住這,她們也沒認識什麽新朋友。


    所以敲門的隻可能是……


    聽到敲門聲,卻沒有聽到開門聲,蔚雅匆匆從房間走出,


    “你這孩子怎麽不開門,應該是昨天跟我們借螺絲刀的鄰居來還東西來了。”


    傅詩晴嘴唇蠕動,想要製止母親,但是恐慌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她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也說不出話。


    她想喊,讓媽不要開門。


    想跑迴房間躲起來。


    然而她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蹲在那。


    門被拉開。


    蔚雅麵上的笑意凝固在看清來人的那一瞬。


    門外的人舉起證件,


    “你好,我是警察,請問傅詩晴小姐在嗎?”


    …


    傅詩晴被警察抓走的消息,傅笙是到公司之後,聽沈易說的。


    昨晚鬧了不止一通,她沒睡好,早上起來摁了開機,毫無看手機的欲望,隻想利用從家到公司這段路程閉閉眼。


    “難怪蔚雅女士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傅笙翻了兩下手機,懨懨地打了個哈欠。


    沈易的精神也不是特別好,眼白的紅血絲明顯,“要派人盯著蔚雅嗎?”


    傅笙托腮,“盯著她做什麽?”


    沈易解釋,“怕她被刺激過頭,瘋起來采取什麽極端手段,例如帶刀殺來公司,無差別傷害人。”


    傅笙笑了,“不用,她不敢,沒這個膽子。”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蔚雅能對傅笙這個自家人鐵石心腸,卻不敢對外人發瘋。


    唯一有點出乎傅笙意料的是,蔚雅對自己也夠狠。


    “沈易,去壹品廣場。”


    接完警察叔叔的電話,傅笙帶沈易匆匆離開公司,


    “蔚雅女士要跳樓。”


    沈易:“?”


    傅笙對蔚雅的感情不深,甚至可以說,沒有感情。


    聽見警察叔叔說‘你媽媽要跳樓,堅持要見你,希望你能過來穩住她的情緒’,傅笙並沒有多少慌張害怕,反而有點不理解。


    不理解蔚雅女士為什麽要跳樓,或者說是,以跳樓威脅她出麵見她。


    她就不打算想想辦法撈傅詩晴?


    哪怕是找人給傅詩晴開個精神病證明呢?


    去到壹品廣場,傅笙和沈易從圍觀人群擠進最裏麵,找到救援人員,


    “你好,我們是蔚雅女士的親屬,我們能上去嗎?”


    商城正門被圍起來了,需要許可才能進。


    為了讓沈易順利跟上去,傅笙說的是‘我們’。


    救援人員上下打量了傅笙兩眼,“你應該就是那個阿姨的女兒吧,快上去勸勸,你媽媽在上麵坐了半個多小時了。”


    傅笙乖乖點頭,“好,我們立刻上去!”


    答應完,她帶著沈易快步走進商城。


    商城的顧客很少。


    想來應該是知道天台有人跳樓,都跑了。


    搭電梯上到商城頂樓,再從樓梯上天台,傅笙額頭滲出了一層汗。


    她是不想急,但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她太慢悠悠,容易被人說成不孝。


    人言可畏,她可不想被網暴。


    “快看!你女兒來了!你不是最想見到她嗎?快下來,你們母女倆好好聊聊!”


    眼尖看到傅笙的警察叔叔揚聲勸蔚雅。


    他也不知道那看上去通身貴氣的小姑娘是不是這位女士的女兒,但如果不是,應該不會上來湊熱鬧。


    現在這種緊急情況,講究的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傅笙掃了一眼天台,有兩個警察,兩個消防員,都隔得很遠,不敢靠近蔚雅,怕刺激到她。


    蔚雅坐的位置也的確是危險,圍牆上,她隻需要後仰些許,就會整個人摔下去。


    傅笙試探性走近,等走到和消防員差不多遠的距離,蔚雅尖聲開口,“不要過來!”


    傅笙聽話地停住腳步。


    她本來就不想靠得太近,怕蔚雅拉她一起死。


    “傅笙!給晴晴撤訴!”蔚雅情緒激動,“不然你就是逼我去死!”


    傅笙一臉古怪。


    在蔚雅女士心裏,傅詩晴那麽重要?


    要知道,傅正國被送進監獄,也不見蔚雅采取這種極端手段。


    “媽,您要是覺得晴晴不應該進監獄,可以給她請律師,幫她辯護,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傅笙說得正義淩然。


    寸步不離跟在傅笙身後的沈易差點被憋住笑。


    她笙姐,渾身上下閃爍著正道的光。


    很是耀眼,但那估計感化不了蔚雅。


    蔚雅雙目赤紅,“我讓你給晴晴撤訴!”


    “媽,我知道您愛詩晴妹妹。”


    傅笙麵色平靜,


    “但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麽事情都能用愛擺平的,詩晴妹妹涉嫌教唆傷害他人、惡意出售販賣商業機密等罪名,不能因為您愛她,就放任她犯錯誤吧。”


    蔚雅憤怒地尖聲咆哮,“晴晴沒有做錯事情!明明就是你汙蔑她!”


    傅笙冷笑。


    為了維護傅詩晴,蔚雅已經是非不分,沒救了。


    “既然媽認為詩晴妹妹是個好孩子,就去請律師,讓法律還詩晴妹妹一個公道。”


    “律師?律師有什麽用!”


    蔚雅激動得臉皮扭曲,破口大罵,


    “傅笙!你在渝城一手遮天!根本不會有律師冒著得罪你的風險幫晴晴辯護!”


    傅笙:“……”


    說什麽呢?當著警察同誌的麵用一手遮天這個詞形容她,不太好吧。


    而且她就是一個新企業的小總裁而已,怎麽就一手遮天了?


    汙蔑!


    “媽——”傅笙耐著心思,還想再勸。


    蔚雅卻不想聽了。


    她突然抬起一隻手,手指直指傅笙,“我告訴你!你如果不給晴晴撤訴!我就從這裏跳下去!要是我死了,就是被你這個不孝的禍害逼死的!到時候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所有人都會知道你逼死自己的親生母親!”


    蔚雅本來就隻靠兩隻手支撐圍牆,這會兒一隻手離了圍牆,隻剩一隻手撐著,顯得她整個人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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