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說的對,走吧,先上去。”


    說罷,羅文瑤雷厲風行起身。


    傅笙跟著站起,“行。”


    她隱約記得,頂樓是一家小眾火鍋店。


    之所以說它小眾,倒不是因為它的菜品和普通火鍋有多明顯的壁。


    而是因為價格。


    饒是在渝城市中心,人均兩千的火鍋店也做不到顧客爆滿。


    羅文瑤吃完午飯才訂的位,依然能訂到包廂。


    火鍋店是下午無休的營業製。


    就算傅笙和羅文瑤進店的時間不是飯點,依然有服務員招待。


    火鍋店的整體裝修偏向於古風,小橋流水的意境有,紅磚綠瓦的意境也有。


    跟著接待的服務員走進羅文瑤提前訂的包廂,傅笙瞥到,包廂門口兩側的木牌掛著有一句古詩——


    忽有故人心上過,迴首山河已是秋。


    傅笙晃神。


    據她所知,門口掛刻了什麽詩詞的木牌,是可以選的。


    這帶著悲情色調的一句……


    寓意她文瑤姐今天心情很一般?


    羅文瑤沒察覺到傅笙走神。


    她跟服務員敲定了上火鍋的時間,讓服務員把她訂的酒先送上來。


    服務員應聲,不多時便送上來兩瓶白酒。


    傅笙倒吸一口涼氣,“喝白的?”


    喝白酒,她的酒量會凸顯得很一般。


    “嗯哼,我們少喝點。”羅文瑤掰開酒瓶蓋子。


    傅笙眯了眯眼,舍命陪君子,“好吧。”


    她給沈易發信息,告知沈易她現在在哪,免得沈易辦完事迴來,找不見她人。


    “文瑤姐今天突然約我吃晚飯,應該不是心血來潮吧?”


    傅笙接過羅文瑤遞來的會發光的酒杯。


    羅文瑤見傅笙舒舒服服半癱在沙發上,唇角微翹,


    “我收到了裴衍之發來的信息。”


    傅笙動作一頓,“嗯?”


    羅文瑤端著大半杯白酒,挪到傅笙身旁坐下,


    “他跟我道恭喜,恭喜我擁有了一份正經且前途無限的工作。”


    傅笙:“……”


    她猜,裴衍之是看了未來集團的記者會直播。


    不過也是,他和未來遊戲是合作關係,總得關心一下未來遊戲的真正話事人究竟是誰。


    “你沒有收到他的恭喜?”見傅笙一臉驚訝,羅文瑤不由得好奇。


    “還真沒有……”


    傅笙剛迴答完,突然想起,在f國消遣的時候,她心血來潮給裴衍之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她這一天天的,信息多到看不過來。


    設置成消息免打擾的人發來的信息,沒有彈框提醒,她真不一定能看到。


    想到這,傅笙放下酒杯,拿出手機,


    “有可能發了,但是我沒看著,我找找看。”


    羅文瑤側頭,免得看到什麽不該看的秘密。


    傅笙翻了兩頁,還真找到了裴衍之,也看到了裴衍之的頭像框右上角有個灰色的小點。


    她點開聊天框,“有信息。”


    羅文瑤就知道,裴衍之給她發了,不可能不給傅笙發,“也是恭喜?”


    “也是恭喜。”


    傅笙在輸入框戳下‘謝謝小叔’這幾個客氣疏離的字,


    “恭喜我擺脫傅家,還恭喜我擁有了一家真正隻屬於我自己的企業。”


    近兩天,她收到類似這種的消息多得數不清。


    裴衍之發的,和其他人發的沒多大的區別。


    都盡顯客套,陌生。


    “你怎麽會沒看到信息,給他設了免打擾?”羅文瑤舉起酒杯,仰頭就是一大口。


    她要的是六位數的高檔白酒,入嘴沒有嗆鼻的辛辣感,隻有醇香。


    傅笙把那句‘謝謝小叔’發出去,將手機揣迴兜裏,“嗯。”


    “文瑤姐不舍得把他設成免打擾?”


    “不是有句話,買賣不成仁義在麽?”


    羅文瑤垂眸看著杯中清亮的白酒,


    “我和他當不成情侶,勉強當朋友還是沒問題的,既然是普通朋友,何必設成免打擾,這會顯得我依然還是很在意他。”


    傅笙托著下巴,思考了片刻,發現這話好像有道理。


    要不……她把給裴衍之設的免打擾關掉?


    “我覺得我需要解釋一下。”


    傅笙舉手,


    “我之所以給他設免打擾,是因為我想做個簡單的測試,不代表我還在意他。”


    她曾經,很期待收到裴衍之主動發來的信息。


    期待到了一種什麽地步呢?


    期待到產生了偏執心,沒及時迴複信息,她會覺得惋惜、失落、內疚。


    總之就是種種負麵情緒交織在一塊。


    而負麵情緒的產生,僅僅是因為沒秒迴這麽一件小事。


    她想看看,現在的自己還會不會這樣。


    事實證明,不會了。


    裴衍之的信息是昨晚發來的,她隔了超過12個小時沒迴複,自己的心態異常平靜,頂多是有絲縷完全無視了裴衍之的信息的抱歉。


    “你說——”


    羅文瑤抬手搭上沙發靠背,


    “有朝一日,裴衍之會不會後悔?”


    傅笙眨巴眨巴眼睛,“後悔什麽?”


    羅文瑤看著雙手捧酒杯,嬌豔明媚卻又顯得乖巧清純的女孩,“後悔沒有選擇如此優秀的我們。”


    傅笙噗嗤笑出聲,“他不會!”


    要是裴衍之會後悔,那就不是裴衍之了。


    沉默片刻,羅文瑤輕輕歎了一口氣,“也是。”


    “我們都聊了那麽久,還沒有碰過杯呢,文瑤姐來碰一個?”


    傅笙往前遞杯。


    羅文瑤愣了愣,隨即莞爾,


    “來來來,碰一個。”


    兩個玻璃杯輕撞,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


    下午五點半,服務員敲門,把鍋底和配菜送進來。


    羅文瑤婉拒了服務員留在包廂提供服務。


    等服務員離開,她們倆坐到餐桌那邊,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準備開飯。


    火鍋湯底煮開,羅文瑤先給傅笙盛了一碗鬆茸湯,


    “你和你家那位什麽時候對外和好?”


    傅笙歪了歪頭,很是實誠地迴答,“不知道。”


    他們什麽時候對外和好,極有可能會被今晚能拿到的調查結果影響。


    “行吧,看來一時半會兒和好不了了。”


    羅文瑤往鍋裏放了一片和牛,


    “那你家那位的初戀白月光,到處蹦躂,你不打算管管?”


    “她不值得我管。”


    傅笙勺起一口熱湯,喝進嘴裏,鮮得她唇角都上揚了幾分,


    “她根本就不是裴行末的初戀。”


    “什麽?”羅文瑤的八卦心頓起。


    傅笙夾了一筷子象拔蚌往咕嘟咕嘟的鍋裏放,


    “她就是一個單戀裴行末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跑去國外做整容手術,整成了和裴行末的初戀白月光一模一樣的臉。”


    “嘶——”羅文瑤作勢搓了搓手臂的雞皮疙瘩,“這種愛情,有點扭曲啊。”


    “反正我是不能理解。”傅笙搖頭。


    就算是她對裴衍之的執念最深的時候,也做不到這種地步。


    她哪怕再愛一個人,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


    羅文瑤搭腔,“我也不能。”


    傅笙把燙好的象拔蚌分一半給羅文瑤,“文瑤姐和孟子川在一起開心嗎?”


    “開心啊。”羅文瑤眉眼蓄笑,“我現在覺得,愛上他是遲早的事。”


    孟子川和裴衍之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在裴衍之那種含蓄內斂的悶葫蘆身邊待久了,受多了委屈,現在在熱情體貼的孟子川身邊,她有種被治愈到了的奇妙感覺。


    她每天都能清晰感覺到,新的一天會多喜歡孟子川一點。


    那些喜歡凝聚在一起,遲早會發酵成愛意。


    “那就好。”傅笙鬆了一口氣。


    她生怕孟子川待她文瑤姐不夠好。


    既然文瑤姐過得開心,那她就放心了。


    …


    沈易那邊。


    晚上七點,拿著鑒定結果從鑒定機構出來。


    沈易第一時間把電子版的結果發給傅笙,這才啟動車子,出發迴去。


    直到車子停在商城的停車場,沈易都沒收到迴複,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按照傅笙發的具體地址找到火鍋店包廂,推門進去,


    看到傅笙和羅文瑤兩人手上都端著酒杯,沈易嘴角抽了抽。


    知道為什麽他笙姐不迴信息了,敢情在喝酒。


    “沈易。”傅笙沒醉,隻是興在頭上,懶得看手機而已。


    看到沈易開門,她懶洋洋地抬手招了招。


    沈易衝羅文瑤微微頷首打招唿,話是對傅笙說的,“笙姐打算幾點迴去?我在外麵等。”


    傅笙知道時間不早了,“現在迴。”


    她放下酒杯,“文瑤姐叫孟子川來接你了嗎?”


    羅文瑤喝得比傅笙多得多,這會兒已經是半醉的狀態,“叫了,應該再過五分鍾能到。”


    話音剛落,一道微啞的慵懶嗓音從沈易身後響起。


    “不用五分鍾,我來了。”


    沈易側身給孟子川讓路。


    孟子川走進,看到羅文瑤臉頰暈紅地靠在傅笙身上,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的茫然。


    歎了一口氣,他屈膝蹲下,輕聲哄勸,“瑤瑤,我來接你了,你先自己站起來,我再扶你好不好?”


    傅笙:“……”


    她要是把耳朵捂上,是不是不太禮貌?


    沈易也是第一次見他的前上司在異性麵前那麽……溫柔體貼,默默移開視線。


    羅文瑤醉眼朦朧地看著孟子川,突然打了一個酒嗝,“你誰?”


    孟子川:“?”


    醉得那麽離譜?


    傅笙咬住下唇,艱難憋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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