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特殊日子。


    發現今天除了是趙老爺子的生日,就是平平無奇的一天。


    更何況,沈易從來不跟她玩這種驚喜。


    裴行末眉頭皺得更緊。


    他沒慌,握住傅笙微涼的手,溫聲安撫,“別急,不會有事的,沈易沒什麽仇家,我們的仇家也不至於奔著沈易去。”


    傅笙順著裴行末的話點了點頭,摁開免提鍵。


    還是……


    一點聲音都沒有。


    沈易就是仗著自己沒什麽仇家,極少帶保鏢出行。


    萬一……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


    傅笙和裴行末下了車,跑著進電梯。


    沈易的家在23樓。


    傅笙記得。


    因為這裏曾經是她的房產之一。


    後來又因為需要讓外界相信沈易是她養的情人,這裏還離公司近,她就把這送給了沈易。


    送給沈易之後,傅笙銷毀了指紋鎖的指紋,也沒留備用鑰匙。


    但他們不用擔心開不了門。


    出到電梯一看,一梯兩戶中的其中一戶門是開著的。


    沈易就蜷在玄關處,一手捂著傷口,另一隻手死死握住至今還在通話中的手機,腹部的衣服被血浸紅。


    看到那一片刺眼的血紅,傅笙眼前一黑。


    裴行末無暇多想,立刻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傅笙在沈易麵前蹲下,試探性去握他的手。


    她的體溫本就偏低,沈易的手比她的手還涼。


    傅笙的眼眶瞬間紅了,求助性迴頭找裴行末。


    低眸看到傅笙眼裏的惶惶不安,裴行末當即屈膝半跪下,握住她的肩頭,“別怕,不會有事的。”


    屋裏連燈都沒有開,隻有樓道的光驅散了室內的方寸黑暗。


    想來是沈易剛開了門就被偷襲了,根本沒來得及開燈。


    至於歹徒是埋伏在室內,還是埋伏在室外……


    裴行末大致打量了一圈樓道的布景,眼底一片陰翳。


    救護車來得很快。


    沈易被抬上擔架。


    傅笙和裴行末跟上車。


    看著醫生給沈易做緊急處理。


    到了醫院,沈易直接被推進了急救室。


    傅笙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一手拿著自己的手機,一手握著從沈易手裏扒拉下來的手機,臉色煞白煞白的。


    看她狀態實在太糟糕,裴行末去給她斟了一杯溫水迴來。


    端著一次性水杯坐迴傅笙身邊,裴行末接過她的手機,將水杯給她。


    “乖,喝兩口。”


    傅笙嗯了一聲,眼神還有些恍惚。


    抿了兩口水,感受到偏熱的溫水滑過喉管的溫度,她的狀態有少許的迴溫。


    “歹徒應該是藏在了安全通道裏,聽到開門的聲音突然偷襲。”


    傅笙剛剛摸了門鎖,沒壞。


    裴行末一直在想歹徒是怎麽動手的,聞言詫異地側頭。


    他不免有些心疼,她的狀態都差成這樣了,還能想得起來這個。


    太堅強。


    是好事,也是壞事。


    這證明了,她之前每次遇到事情都是這樣,因為隻能靠自己,所以哪怕被嚇著了,腦子和理智依然得保持一百二十分的清醒。


    “我也覺得是在門外動的手。”


    裴行末輕歎一口氣,


    “我已經派保鏢去逮人了,好歹是高檔小區,到處有監控,動手的人跑不掉。”


    “嗯哼,我也有讓我這邊的人著手調查。”


    傅笙是不舒服,但該布置下去的事情她都布置了。


    心裏再難受,也沒影響她的決策。


    裴行末到底沒忍住,側身緊緊擁她入懷,心疼得不得了。


    傅笙有點懵,“怎麽了?”


    她護住水杯,防止水撒出來。


    “沒什麽。”裴行末隔著披散的長發揉了揉她的後頸,鬆開手,“笙笙能猜到是誰動的手嗎?”


    聽到這個問題,傅笙眼裏的冷意頃刻溢上來。


    “整個渝城,有這麽大的膽子的隻有傅明凱那一家子!”


    可不是膽子大麽?


    如果……


    如果沈易沒能撐到撥通了她的電話才暈過去……


    如果她沒有接沈易的電話……


    沈易會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流血過多而亡。


    傅笙搖了搖頭,不敢再想,眼裏多了幾分森冷的殺意。


    等她派出去的人拿到證據了……


    …


    急救室的門,過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打開。


    沈易傷得不算嚴重,沒傷及要害,但因為失血過多,所以顯得情況特別緊急。


    好在醫院的血庫充足。


    不然要是到了需要緊急獻血那一步,會非常糟糕。


    醫生縫合好傷口,沒有轉icu,直接把人轉到普通病房。


    沈易還昏迷著。


    醫生說,至少需要過三四個小時,人才能醒。


    看了數秒病床上麵頰一絲血色也沒有的人,傅笙拉著裴行末坐到vip病房的沙發上。


    沈易受傷的消息被她封鎖了,這邊隻能他們親自看著。


    怕吵到沈易,他們連話都不多說,隻時不時低聲交流兩句。


    忽然,傅笙的手機彈出保鏢隊長的信息。


    ——大小姐,持刀傷人的歹徒已經找到了,就是那個小區的住戶,兩天前他的賬戶多了一大筆錢,我們正順著那筆錢的來源調查。


    ——查查歹徒的具體資料。


    迴完信息,傅笙瞄向裴行末的手機屏幕。


    看到他也收到了一條信息,除去稱唿,信息內容和她收到的那條一模一樣。


    想來應該是他們派出去的人見目標一致,合作了。


    “笙笙,我覺得不像傅明凱。”


    裴行末突然開口,聲音小得近乎氣音,


    “能找到沈易所在小區的人行兇,不應該是對渝城不熟悉的人。”


    聞言,傅笙眉頭緊蹙。


    也是。


    如果是傅明凱策劃,大概率是找個舍得下命的,趁沈易單獨出行,當街捅沈易一刀。


    對於一個不在渝城的人來說,具體到查一個小區內的居民有沒有方便動手的人,難。


    可渝城裏有誰會缺德到對沈易下手……


    她的仇家裏……


    黎鴻宇?


    洛初桐?


    …


    沈易醒過來,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


    傅笙眼角餘光瞥到動靜,唰地一下站起,走到床邊。


    沈易一抬眼,對上傅笙擔憂的眼神,心底突而一顫。


    他勉強彎起嘴角,“抱歉,讓笙姐擔心了。”


    傅笙的心這會兒才徹徹底底定下來。


    裴行末慢吞吞走到床邊,聽到沈易的道歉,他輕嘖了一聲。


    “擔心的可不止笙笙一個,救護車還是我叫的呢。”


    沈易極其上道,“謝謝裴少。”


    他當然知道會擔心他的不止傅笙。


    但裴行末絕對不是擔心他的人之一。


    裴行末也的確不是。


    他怕沈易出事,僅僅是因為沈易要是沒了,傅笙身邊少了一個得力助手,會很累,僅此而已。


    “是誰動的手?”沈易的聲音虛弱得很,還是堅持問出了這個問題。


    捅人的歹徒也不知道是純新手,還是一開始的打算就是不想讓他死,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刀子沒入身體沒得不深。


    那人狠就狠在拔刀子的時候特別利落,提著帶血的刀子就跑。


    也就是那一下猛過頭,他在昏過去之前,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僅是撥通傅笙的電話。


    沈易沒有直接打120。


    他已經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了,怕接線員以為他打錯,不調派救護車。


    他唯一有百分百把握,隻要接了電話,能察覺到他不對的人,隻有傅笙。


    傅笙也沒有辜負沈易的信任。


    聽到沈易問起幕後黑手,傅笙緩緩搖頭,“在查。”


    沈易點了點頭,又開口,“笙姐別告訴我媽。”


    “好。”傅笙知道長輩會擔心,本就沒打算說。


    聊了沒幾句,沈易又半昏半睡閉上了眼睛。


    傅笙和裴行末沒走。


    打算等天亮了,給沈易找個靠譜的護工,再迴去休息。


    裴行末看傅笙眼睛的紅血絲快連成片了,讓出整張沙發,讓她睡一會兒。


    還沒查出雇兇傷人的幕後黑手,傅笙以為自己睡不著。


    然而輕拍她後背的那隻手給予的安全感有些過於充足了,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直到天蒙蒙亮,裴行末輕聲叫醒人。


    “笙笙,查到了。”


    傅笙瞬間清醒,狐狸眼冷光乍現,“誰?”


    裴行末抬手,指腹蹭過她壓紅的臉頰,“宋玉娥。”


    …


    宋家老宅。


    啪的一聲脆響。


    宋玉娥麵前的高大男人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宋玉娥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高高拱起的小肚子好似都在微顫。


    “我跟你說過什麽來著!別動沈易別動沈易!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嗎!要不是我看了你的手機!你就打算一直瞞著我?!”


    男人跪在宋玉娥麵前,“我隻是想教訓一下沈易,讓他那種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別肖想名門小姐。隻要沈易不吊著趙家那位,趙家那位會覺得宋向恆是最優選的。”


    “你!”宋玉娥氣瘋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保鏢!你收買人動的手,他們隻要查到你身上,就會認為你是我指派的!”


    男人抓起宋玉娥的手,臉貼上那柔軟的掌心蹭了蹭,“我會跟他們說和夫人沒關係,是我私心作祟動的手。”


    “而且,沈易隻是受了點小傷而已,傅大小姐不會為此大動幹戈的。”


    見這樣了,他還死不悔改,宋玉娥失望地抽迴手,“傅笙會!”


    宋向恆也覺得傅笙會。


    抓了抓有些淩亂的頭發,宋向恆躡手躡腳離開宋玉娥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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