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抿唇。


    果然是……


    認卡不認人。


    又有一個侍應生帶著泊車員走過來,徑直走向駕駛座。


    傅笙推開車門。


    有傘移到她的頭頂。


    裴行末也開門下車,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員。


    一前一後走進酒吧,辦理好手續,傅笙和裴行末手上皆是多了一張入場券和房卡。


    傅笙彎著眼睛笑,“這兩張會員卡和我們的關係其實挺般配的。”


    聽了那麽多句‘柯蒂斯先生’,裴行末的麵色不是特別好看,“怎麽說?”


    傅笙低聲解釋,“貝亞特是柯蒂斯的未婚妻。”


    也就是……


    現在依然隻能住在精神病院的那位,


    柯蒂斯真正的心上人。


    裴行末眼裏劃過一絲訝然,“柯蒂斯有未婚妻?”


    “有。”傅笙篤定,“他的未婚妻身體很不好,所以他藏得很深,生怕有人越過他傷到他心上人。”


    裴行末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有未婚妻,柯蒂斯對傅笙的態度還那麽曖昧?


    但他沒有問。


    他能看出來,她對柯蒂斯的態度習以為常了。


    穿過五光十色的走道,裴行末和傅笙到了一扇門前。


    把入場券交給負責人,他們手挽手走進酒吧正廳。


    才晚上十點多,酒吧裏還有一半位置是空的。


    侍應生領著他們到一個正對dj池的卡座,便離開了。


    傅笙坐下。


    裴行末挨著她坐到沙發上,“這個位置……”


    傅笙笑眯眯接話,“應該是全場最好的幾個位置之一。”


    “對。”裴行末攬過傅笙的肩膀,“負責辦理手續的侍應生問我是老卡座嗎?我迴答了是。”


    由此可得,柯蒂斯是這裏的常客。


    坐了沒一會兒,侍應生搬著一箱酒和一瓶橙汁過來。


    裴行末把酒擺在桌子上裝裝樣子,給他們兩人一人倒了一杯橙汁。


    饒是酒量不錯,在這種陌生的地方,裴行末也不敢喝酒。


    “還是來早了,感覺得十一點後,這裏才會真正熱鬧起來。”


    傅笙淺抿一口橙汁,“不過也好,這裏的dj聲夠大。”


    大到她聽不到外麵的雨聲。


    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裴行末心疼地輕歎。


    隻揉揉她的後腦勺,沒再說什麽。


    剛剛走進來的時候,傅笙已經看過全場,沒看到丁靈韻。


    反正時間還早,她也不急,拿起手機看有沒有新信息。


    發現還真有。


    而且是羅文瑤發來的。


    ——笙,我要和孟子川離婚!!!


    那三個加大加粗的感歎號,成功驚到了傅笙。


    孟老板這是主動坦白之後被拋棄了?


    還是沒來得及坦白就被扒了馬甲?


    傅笙發了個問號過去。


    下一秒,羅文瑤的電話打了進來。


    傅笙直接掛斷,打字解釋。


    ——我在外麵,不方便接電話。


    羅文瑤秒迴。


    ——行吧,反正我發你的那句話就是重點了,等你有時間了我們打電話詳聊。


    傅笙好奇得心癢癢的。


    手摸到口袋裏的房卡。


    心想她是不是能上樓去房間打個電話再下來蹲人。


    這個想法隻冒了個頭就被她打消了。


    這樣太麻煩不說,還有可能會錯過丁靈韻。


    算了,八卦可以往後稍稍。


    迴複了羅文瑤一個簡簡單單的‘好’字,傅笙扭頭看裴行末。


    他也在低頭看手機,她瞥了眼,那密密麻麻的字……


    “裴少,你已經淪落到在這種地方處理合同了?”


    聞言,裴行末無奈苦笑,“沒辦法,我已經兩天沒顧得上公司那邊了,得看看。”


    “不然又有人往爺爺跟前打小報告。”


    裴老爺子對裴行末,向來都是嚴格的。


    生怕裴行末這個名聲極其一般的孫子把裴氏集團浪沒。


    傅笙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你加油。”


    裴行末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笙笙先玩著,我就剩兩三頁了。”


    傅笙也沒找到什麽好玩的。


    桌上的紙牌骰子不適合一個人玩。


    更別說她不喜歡玩那些。


    好在刷了一會兒手機,舞池那邊的節目表演開始了。


    傅笙摁熄手機屏幕,靠進裴行末懷裏看舞蹈。


    文檔拉到最後,裴行末看完,給秘書迴了兩句信息。


    正打算結束今天的工作時間,一隻纖細瑩白的手蓋到他的手背上。


    傅笙眸色略暗,“我找到丁靈韻了。”


    嗯?


    裴行末順著傅笙的目光望去,舞池中央,有一個戴著羽毛麵具、穿著黑色吊帶裙的女子正翩翩起舞。


    她跳得奔放,跳得熱烈,像是一團火。


    裴行末沒敢認,“那是丁靈韻?”


    他對丁靈韻的印象多數來自於趙嘉許。


    舞池中央的人,和趙嘉許形容的靦腆純淨如白紙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傅笙肯定,“是!”


    她對丁靈韻其實也不算了解,但她就是能認得出來。


    裴行末沉默了。


    傅笙看著丁靈韻曼妙的舞姿,眼底的幽光明明滅滅。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錄個小視頻的時候,裴行末舉起了手機。


    看到裴行末的舉動,傅笙戳戳他的手臂,“先別發給趙嘉許,我想和丁靈韻聊聊。”


    裴行末低眸笑了笑,“行。”


    傅笙以為,在這種酒吧的舞池跳熱舞已經夠出格了。


    完全沒想到,舞蹈的ending動作,是丁靈韻和舞伴深吻。


    那個吻長達一分鍾。


    場下的熱情被調動得很徹底。


    伴隨著歡唿聲、口哨聲,有現金被丟上舞池,還有房卡。


    丁靈韻躬了躬身,把現金和房卡都撿起來,這才下舞台。


    “她看到我們了。”傅笙冷漠臉。


    剛剛丁靈韻躬身示意的時候,視線在他們這個方向停頓了兩秒。


    傅笙看著丁靈韻在吧台坐下,有男人湊在她身邊,跟個流氓似的抱過她的腰。


    然而丁靈韻非但沒掙紮,還笑著湊過去親了親男人的臉。


    傅笙神情微涼,“我去找她說兩句話。”


    裴行末見吧台離這不遠,鬆開攬著她的手,“去吧,我在這能看到你。”


    “嗯。”


    吧台處。


    傅笙坐到丁靈韻左側空的高腳椅上。


    丁靈韻瞥到傅笙,愣了愣。


    隨即大大方方親了一下坐在她右側的男子的臉,哄他離遠點。


    男子不情不願,但好處都收了,隻能走。


    勸走男子,丁靈韻轉過身,朝傅笙笑,“小笙。”


    “我看到你是和裴少一起來的呀,他放心你獨自過來找我?”


    傅笙看著那張化著濃妝的臉,“他看著呢。”


    不需要迴頭,傅笙都能感受到裴行末專注的眼神。


    丁靈韻怔住,迴頭看了眼。


    竟然真就如傅笙所說,裴行末看著呢。


    她頓時覺得有些無趣,“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藝寶很關心你在這邊過得好不好。”


    傅笙淡淡睨向丁靈韻肩膀上披的男士外套,


    “我想著多查點和你有關的事情,迴去跟藝寶講,結果就查到了這裏。”


    丁靈韻從外套口袋裏掏出香煙和打火機,“也是我不夠謹慎。”


    “小笙,你應該是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痕跡才查的吧。”


    傅笙沒說話。


    丁靈韻笑笑,“我換舞服的時候就發現了,那晚的臭男人陽奉陰違,竟然敢在我身上留痕跡,不然你對我沒那麽大的好奇心。”


    視線掠過丁靈韻眼尾處誇張的黑色眼線,傅笙抿了抿唇角,“靈韻,你在舞池跳舞的樣子很美。”


    丁靈韻沒懂傅笙為什麽會突然誇她。


    傅笙接著說道,“像嫵媚優雅的黑天鵝。”


    “可是趙嘉許逢人就誇,他的未婚妻是白天鵝。”


    “靈韻,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自甘墮落?


    丁靈韻不是應該在舞台上、聚光燈下,踮起腳尖跳芭蕾的優雅小天鵝嗎?


    她為什麽要到酒吧裏,頂著那些貪婪覬覦的視線,在舞池和舞伴交換法式深吻。


    迎上傅笙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丁靈韻到底還是沒點著那根煙,


    “傅笙,你是最沒資格質問我的人。”


    傅笙冷淡地瞅著她。


    “我為什麽沒資格?”


    丁靈韻把玩著手裏的香煙,“我承認我貪圖享樂,你不也是嗎?”


    “有裴行末那個未婚夫,身邊還養了個沈易,哦,可能不止隻養了沈易一個人。”


    “你們這些豪門子弟可以享受齊人之福,我為什麽不行。”


    丁靈韻柔聲自嘲,


    “總不能是因為我出身孤兒院吧。”


    傅笙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你的意思是,你這放浪形骸的做法是跟我學的?”


    丁靈韻抬手,指尖蹭過被親花的臉頰,“我就是想享受一下你們有錢人的生活而已。”


    “別說,這種感覺還挺好,我沒有你們的資本,但我隻需要一支舞,他們就會前赴後繼地撲到我的裙底。”


    她淺淺揚起嘴角,笑得勾人又風塵,


    “我能一晚換一個,每次都有不同的體驗。”


    傅笙氣得想爆粗口。


    敢情在丁靈韻看來,他們圈子裏的每個人都是私生活混亂的混賬。


    一晚換一個?


    趙嘉許頭頂的綠帽子該不會疊得比沈從安還厚吧?


    趕在自己氣炸之前,傅笙決定換個質問的角度。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該欺騙趙家關心你的那些人。”


    聽到這話,丁靈韻眼裏的嘲意更甚,


    “為什麽不能騙他們?他們可也騙我了。”


    傅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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