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塔”的大門仍是虛掩著,門口不遠處的四名黃衣喇嘛往來巡視,他們把“落英塔”對鎖的如此的嚴密,這倒大出俞佑亮意料之外。


    天雷大師道:“敝派怕天龍令牌落入雷山之事,才不得不作嚴密防範,兩位大概不會嫌敝派做的過份吧!”


    俞佑亮笑道:“這乃貴派應有之防範措施,在下問敢見怪?”


    天雷大師招了招手,那四名黃衣喇嘛一直飛身來到近前,躬身合什道:“請師叔指示!”


    天雷大師道:“我陪這兩位到塔內走走,你們監視千萬不可鬆懈!”


    四名黃衣喇嘛道:“知道了!”


    天雷大師揮了揮手,那四名黃衣喇嘛一齊躬身退下,天雷大師便和俞佑亮主仆一直登上第二層。


    三人舉目一望,不約而同的吃了一驚!


    隻見大禪宗、天風大師、趙鳳豪、蘇白風一幹人都跌坐在牆角,那左老兒卻是蹤跡不見。


    俞佑亮目光一掃,便已覺出情形不對,大喝道:“兩位快退,這裏可能有毒?”


    俞福和天雷大師大駭一退。


    俞佑亮拿出“雄黃珠”放在鼻端,大步走了進去。


    他先走到大禪宗麵前,顫聲道:“師父,你老人家無恙嗎?”


    大禪宗點了點頭,道:“不要緊,你先把這位天風大師送出去!”


    俞佑亮道:“弟子遵命!”


    說罷,走過去抄起天風大師,來到外麵。


    天雷大師驚聲道:“敝師兄中毒了嗎?”


    俞佑亮點點頭道:“不錯!”


    就在這時,大禪宗和趙鳳豪等人也相繼走出,原來天風大師早先由於距離毒氣甚近,加之又在猝然未防的情形之下,所以中毒較深,大禪宗和趙鳳豪等人由於事前有提防,在事先閉住了唿吸,所以得能夷然無事。


    俞佑亮把雄黃珠拿在手中不斷在天風大師身上滾動,天風大師臉孔原已發黑,經過俞佑亮一陣施救,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天風大師臉孔已慢慢紅潤起來。


    天雷大師感激的道:“施主大恩,老衲不敢輕忘!”


    俞佑亮道:“大師不必客氣,咱們現在應該趕快去找左老兒,千萬不能讓這種人逃出‘落英塔’!”


    天雷大師道:“說得是!”


    大禪宗搖搖頭道:“且慢!”


    天雷大師怔道:“禪宗有何法諭?”


    大禪宗先沒理會天雷大師的話,對俞佑亮問道:“亮兒,你們剛才從何處而來?”


    俞佑亮道:“弟子從塔底而來!”


    大禪宗怔了一怔,道:“你知道通路嗎?”


    俞佑亮點點頭道:“是承天三匠告知弟子,幸得俞福老人家引路,我倆才能脫出圍困!”


    天雷大師驚道:“那麽施主一定見著俞肇山啦!”


    俞佑亮道:“不錯,他原和他兄弟已告分手,不久之前為了對付我們,兩兄弟又告聯手,此刻隻怕和錢大鼐他們打得正緊!”


    趙鳳豪驚道:“錢大鼐也在下麵嗎?”


    俞福接口道:“非止錢大鼐在下麵,甚至連玄猿老人蒲山孤以及俞一棋和華山、武當、昆侖一眾高手都在下麵!”


    趙鳳豪嗬嗬笑道:“左老兒安排得真巧,那可是一場武林盛會啊!”


    說話聲中,隻見天風大師吐了一口黑水,叫道:“悶殺我也!”


    天雷大師忙道:“師兄得保無恙,全是禪宗所賜!”


    天風大師起身欲謝,大禪宗已揮手止住道:“繁文縟節,我們已不需客套!”


    天風大師道:“再造大恩,焉的不謝之禮!”


    說罷,合什一拜。


    大禪宗不得不還個禮,隨即對俞佑亮道:“亮兒,下麵情形究竟如何!”


    俞佑亮把下麵情形說了一說,但是俞福卻從中插嘴,把俞佑亮擊敗易岐山之事也說了出來。


    趙鳳豪和蘇白風都聽的大為震驚,但是大禪宗的臉上卻毫無一點異樣,隻淡淡說道:“因緣造化,老衲早知亮兒終將成為天下第一人,亮兒,你父母之仇可報了!”


    俞佑亮顫聲道:“師父知道弟子殺戳亮兒的仇人嗎?”


    大禪宗寶相莊嚴的道:“為師如不知道,又何必跑來大漠則甚?”


    說完一頓,又道:“眼下你仍可循原路進入塔內,這裏有為師和密宗門人把守,相信左老兒和俞肇山絕對逃不出去!”


    趙鳳豪搖頭道:“不,俞肇山身懷天龍令牌,假如左老兒剛才下去釋放了他,他便可以動用天龍令牌,到時麻煩就更大啦!”


    大禪宗道:“依趙大俠之見又該怎樣?”


    趙鳳豪道:“請密宗弟子撤出二十裏,這裏由大師與趙某把守,其餘的人都隨令徒循原路前去,相信此乃上上之策!”


    大禪宗道:“善!”


    天風大師道:“趙大俠所見極是,老衲本不該嚼舌,怕隻怕到時俞肇山萬一將天龍令牌攜出,事情就難辦了!”


    俞佑亮豪氣幹雲的道:“大師放心,俞肇山乃在下殺父仇人。在下此番前去,包管他不會攜著天龍令牌而出便是!”


    天風大師合什道:“有禪宗門下一句話,老衲放心了!”


    隨對天雷大師道:“師弟,咱們快走!”


    兩人合什揖,快步走下塔去!


    俞佑亮主仆連同蘇白風和後曉南、趙嘉玲等人由原來出來的路線再次進入“落英塔”下,誰知道剛剛走到一半,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俞福一打手式,眾人慌忙停住。


    這時,對方似乎也發覺了他們,一人大喝道:“誰!”


    俞佑亮心中一動,暗忖:這不是俞一棋嗎?


    來者果是俞一棋,除了他之外,蒲山孤和易岐山也跟著而來,三人身手超卓,一聞前麵腳走聲響,便都把步子停了下來。


    俞一棋叫出之後沒見人答應,知道來人已停身不動,嘿嘿幹笑兩聲,又道:“何方朋友既已進來,還講什麽客氣?老夫讓道就是!”


    忽聽一人冷冷的道:“用不著!”


    俞一棋驚道:“噫!你是俞佑亮?”


    剛才說話之人正是俞佑亮,聞言冷笑道:“你想不到吧?”


    俞一棋道:“原來你小子真沒死?”


    俞佑亮哈哈笑道:“生死由命,俞某人命大的緊,豈能輕易死去?”


    俞一棋嘿嘿的道;“好說,好說,叫你現在死還不是一樣!”


    俞佑亮等人已現出身來,俞一棋在黑暗中瞧見俞佑亮同行之人不過蘇白風幾個人,不由膽氣頓壯,俞佑亮還沒找他,他已橫身攔住了去路。


    俞佑亮暗想俞一棋他們已找著了這條通路,俞肇山現今又在何處呢?更重要的是華山、武當各派的人也不知生死存亡,我得先問清楚了再說。


    念頭一閃,當下冷冷的道:“俞某暫不和你談這些!我問你,你那位寶貝哥哥現在何處!”


    俞一棋冷笑道:“他嗎?他已另有朋友約他去了!”


    俞佑亮急道:“是不是左老兒把他救了出去?”


    俞一棋道:“相不到你小子消息倒靈通的緊!”


    俞佑亮道:“武當那些人現在又怎樣?”


    俞一棋冷然道:“他們找不著通路,看來隻有死在裏麵啦!”


    俞佑亮暗暗吸了一口氣,由於事情甚是緊急,不暇多說,冷然道:“隻怕不見得,俞一棋,你納命來吧!”


    俞一棋哂然道:“就憑你們麻雀兩三隻也想要老夫這條命,哈哈,未免太以不自量力!”


    他說過之後一打招唿,身旁的蒲山孤已拔出了長劍,俞佑亮目光一掃,但見走道甚小,動起手甚為不便,遂道:“這裏動手不便,咱們到外麵去!”


    俞一棋嘿嘿的道:“求之不得!”


    俞佑亮和蘇白風等人向後退去。


    俞福悄聲道:“等會少主和他們動手,我們到裏麵去把人放出來!”


    俞佑亮點頭道:“如此甚好!”


    蘇白風道:“俞一棋武功不弱,再加上那老者,俞兄弟自問接的下嗎?”


    俞佑亮道:“兄弟盡力試試,到時請蘇兄和那兩位姑娘全力纏住易岐山,不使他再插手就行了。”


    蘇白風道:“我盡力而為就是!”


    這時眾人已退到外麵,俞一棋和蒲山孤仍采取聯手之勢,易岐山站在一邊,奇怪的是他的臉色有點陰睛不定,但蘇白風和趙嘉玲後曉南三人卻將他遠遠逼住,怕他插手對付俞佑亮。


    俞一棋嘿然冷笑道:“易老,快快動手把你身邊三個小子打發掉,不然左老兒他們要逃走了!”


    易岐山道:“我知道!”


    突然身形一動,向蘇白風撲去了!


    蘇白風知道他武功高不可測,不敢硬擋,身子一幌,虛虛擋了一掌,同時大叫道:“當心,這老兒武功高得緊!”


    他是向趙嘉玲和後曉兩人打招唿,兩女心細甚密,易岐山一出手兩人心裏便有個準備,一聲嬌叱,分從一左一右夾攻過去!


    易岐山哂然一笑,手臂一掄,伸縮之間,分向趙嘉玲和後曉南抓去。


    兩女見他來勢過猛,相互轉了一個圈子,以十成力發了一掌,就在這時,蘇白風也從後麵攻了上來。


    三人聯手合擊,但易岐山武功甚高,雙手隨意揮動,三人都近他不得,反之三人都被易岐山迫的團團亂轉。


    這邊動上手,那邊俞一棋和蒲山孤更不怠慢,俞一棋搶先出手,蒲山孤跟著而動,兩人一出手便都是殺著,俞佑亮施出十二成功力應戰,堪堪隻能保持不敗之局。


    俞福看見少主人不會有危險,身了一閃,向地道飛奔而去。


    俞一棋想不到自己和蒲山孤聯手還不能把俞佑亮挫敗,心中真是又恨又怒,大叫道:“蒲兄,全力出擊!”


    蒲山孤那隻劍可說神出鬼沒,每出一劍都含著無邊殺機,但俞佑亮此刻功力已達無人之境,見招拆招,身手合一,人到招到,端的無懈可擊,饒是蒲俞兩人全力搶攻,仍把他莫可奈何。


    俞一棋越鬥越怒,偷偷用眼一瞧,隻見易岐山對付蘇白風三人已穩占上風,卻就沒有施出殺手,不由心中大感奇怪,暗想他在搗什麽鬼?


    蒲山孤也發覺易岐山的行動有些不妙,叫道:“易兄為何不施殺手?”


    易岐山道:“那還有誰?”


    隻聽“橐橐橐”一連響了三下木魚聲,道:“老衲青木!”


    人影一幌,原來是少林掌教青木大師到了。


    易岐山怒道:“你又來幹什麽?”


    青木大師道:“老衲來討迴‘金剛經’。”


    易岐山道:“老夫把金剛經吃到肚子裏麵去了,難不成還要老夫吐出來不成?”


    青木大師道:“老衲正是此意!”


    易岐山冷笑道:“你在做夢嗎?”


    青木大師搖頭道:“非也,施主已熟知金剛經,老衲希望施主再抄錄一份留下,然後請施主……”


    易岐山道:“怎樣?”


    青木大師徐徐的道:“佛度有緣人,老衲想請施主歸入本派,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易岐山哈哈笑道:“青木,你希望老夫做一名少林和尚,不是癡人做夢嗎!”


    青木大師搖搖頭道:“施主現在應該明白,施主雖擁有本派不世神功,但眼下已非俞施主之敵,足見物物相克,施主要想稱為天下第一人,那已是不可能了!”


    蘇白風叫道,“易岐山,青木大師的話不錯,現在有俞兄弟克製你,這意外變化,可能就是促使你皈依少林之路!”


    易岐山怒道:“住口,你小子也配向老夫說教嗎?”


    青木大師道:“蘇施主之甚善,除此之外,隻怕施主再無別路可走!”


    易岐山嘿嘿的道:“那是老夫之事,用不著你瞎操心!”


    青木大師歎了一口氣,揮手一招,隻見人影連閃,共有二十四名僧人閃了出來。


    這二十四名僧人所齡都在三四十歲之間,乃少林當代弟子精英,他們出現之後,便把易岐山圍住。


    少林向為武林泰山北鬥,門下弟子素來與事無爭,像今天由青木大師親自統率二十四名弟子圍擊的場麵,數百年來都是罕見之事。


    青木大師道:“蘇施主和兩位女菩薩請退下,這是少林之事,老衲今番非從易施主身主追迴金剛經不可!”


    蘇白風道:“說得是!”


    和趙嘉玲後曉南“唿唿”攻了兩掌,然後飛身退下。


    易岐山掃了那二十四名弟子一眼,見他們個個寶相莊嚴,氣定神閑,不由暗暗心驚,心想少林弟子果然名不虛傳,就憑這種氣派,也夠懾人的了!


    易岐山冷笑道:“青木,你可是想以多為勝嗎?”


    青木大師搖頭道:“世人皆知我少林有種‘羅漢大陣’,老衲今日就想以此陣和施主賭個東道!”


    易岐山道:“你想和老夫賭什麽?”


    青木大師道:“假如施主能破本派‘羅漢大陣’,老衲更不再向施主索迴金剛經!”


    易岐山嘿嘿笑道:“假如老夫不能破呢?”


    青木大師道:“那便請施主皈依少林,俾使金剛經能為少林發揚光大!”


    易岐山幹聲一笑,道:“這個賭注還不錯!”


    青木大師道:“施主答應了?”


    易岐山道:“老夫為了怕你今後再來糾纏,當然答應!”


    少林“羅漢大陣”名震天下,但易岐山自信以他的功力,還不把這種陣勢放在眼下,說過之後,臉上還現出夷然不屑的神色。


    青木大師道:“君子一言!”


    易岐山道:“快馬一鞭!”


    青木大師道:“施主小心,老衲要發動陣勢了!”


    易岐山傲然道:“請便,若在二十招內老夫不能破你‘羅漢大陣’便甘願隨你到少林去便是!”


    青木大師微微一笑,“橐”的敲了一聲木魚。


    那二十四名弟子聞聲一轉,身法一致,除了腳下踏著沙地所發“沙沙”聲之外,另外不聞一點聲息。


    青木大師“橐橐”又敲了兩下,那二十四名弟子突然反身遊走,就像一條長龍,分不出頭尾。


    隔了一會,那條長龍一分為四,有的向東,有的向西也有向南向北的,方向雖亂,但轉動起來卻井然有序,那二十名弟子都距離易岐山不及五尺。


    易岐山嘿嘿的道:“青木,老夫可以出手了嗎?”


    青木大師道:“易施主盡管出手!”


    易岐山被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轉的極不耐煩,聞說可以出手,揚掌一擊,突向東邊六名少林弟子擊出。


    他知道少林“羅漢大陣”非比等閑,這一掌擊出,幾乎用了十成勁力,狂飆卷起漫天沙塵,猛撲而出。


    說來奇怪,他這一掌擊出之後,宛若石沉大海,渺無蹤影。


    易岐山睜眼一望,那六名少林弟子已失去所在,他心中微微一驚,大步一跨,趕緊站了那六名少林弟子的位置。


    在他心想那六名少林弟子乃是為首之人,所謂擊首尾自亂,易岐山采取的方法正是如此,乃見一掌落空,他立刻當機立斷,占取那六名少林弟子位置。


    青木大師道:“施主請發第二招吧?”


    易岐山冷冷的道:“奇怪,奇怪,老夫先看看風水再說!”


    他目光一掃,隻見那二十四名弟子轉行如故,從外表望去,就好像根本不知易岐山擊出了一掌。


    易岐山暗道:“見鬼啦,難道這些和尚會使邪法?”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看準其中一名轉動的和尚,驀然吐氣開聲,以十二成功力雙掌同時擊出。


    這一掌的威勢較前一掌加勁四五倍都不止,可是當他雙掌揮出之後,幾乎和第一掌一樣沒個蹤影。


    易岐山不由心頭一震,要知以他功力,就算擊不著人,起碼地下也應該陷下一個土坑,那知事實全然出乎他意料之外,這的確是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青木大師徐徐的道:“第二掌了,易施主請發第三掌!”


    說話聲中,易岐山突然大步搶入羅漢陣中,也不管當麵是一個人或是五個六個人,“轟隆隆”的一連劈出六掌。


    這六掌的威勢真可碎山裂石,但對少林弟子卻絲毫無損。


    青木大師道:“易施主已連出八掌,現在該敝派還手了!”


    “橐橐橐”,青木大師把木魚敲了三下!


    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身法忽然加快,隻聽腳步聲“沙沙”響起,那二十四弟子寬大的僧袍一連抖起,刹那之間,易岐山隻感到自己好像置身風山之中,四周強風激浪不斷波湯,而且一陣強似一陣,暴發出雷動山嶽之聲。


    蘇白風在旁一看,不由歎道:“少林果真名不虛傳,就憑這‘羅漢大陣’,隻怕天下再無人能破!”


    趙嘉玲笑道:“不然!”


    蘇白風怔道:“師妹有何高見?”


    趙嘉玲道:“此陣變化萬端,那是不用說的了!”


    蘇白風道:“實情的確如此!”


    趙嘉玲道:“我也沒有說慌,但我敢於斷言這性易的老兒武功雖高,胸中卻無半點墨汁,需知仍何事物萬變不離其宗,抱元守一,靜觀其變,這乃破陣不二法門,這姓易的最好趕快認輸,要不然就是有比他再強十倍的功力,也非活活的被困死在‘羅漢大陣’不可,師哥,這邊我們不用擔心了,去看看那邊吧!”


    蘇白風點點頭道:“說得有理!”


    三人來到俞佑亮這邊,隻見俞佑亮和俞一棋、蒲山孤狠鬥未已。


    蘇白風叫道:“俞兄弟,要不要我們相助一臂之力?”


    俞佑亮道:“不必。”


    忽聽一人宏聲道:“那怎麽成!”


    聲落人現,隻見太平道長等人已從地道飛奔而出。


    錢大鼐雖然走在最後,但他見蒲俞兩人合鬥俞佑亮,心中大為不齒,怒聲道:“蒲老兒,虧你也算一代人傑,若不住手,老夫可要參加一份了!”


    各派高手都恨俞一棋和蒲山孤,錢大鼐說話聲中,他們已把俞蒲兩人團團圍住。


    那蒲山孤外號玄猿老人,為人極是奸滑,望了望易岐山那邊,再望望自己這邊,心中立刻別有打算,連忙撤劍一退,道:“今日之事老夫不過問總可以嗎?”


    俞一棋臉色一變,道:“蒲兄……”


    蒲山孤哈哈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要爭雄天下是你們的事,老夫看透人生,可沒興趣奉陪,再見!”


    “見”字甫落,人已飛身而起,轉眼消失在大漠中。


    俞一棋臉孔鐵青,蒲山孤一走,他的處境可想而知,他當然也想走,但在事實上可辦不到。


    俞佑亮恨聲道:“俞一棋,你趕快出手自絕!”


    俞一棋冷然道:“老夫為什麽要出手自絕?”


    俞佑亮恨聲道:“難不成還要我動手嗎?”


    俞一棋道:“小子別賣狂,看掌!”


    “唿”地一聲,橫掌直削而出。


    俞佑亮冷冷一笑,橫掌一切,哪知俞一棋那一掌會是虛式,乘著俞佑亮出手當兒,身子疾翻而出。


    驀聽一聲喝笑道:“迴去!”


    太平道長和天機和尚洞觸先機,雙雙搶在俞一棋前麵,俞一棋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隻好倒退而迴。


    俞佑亮臉寒如冰,道:“俞一棋,你今夜休想逃命!”


    俞一棋嘿嘿的道:“好說,好說……”


    他一邊說話,一邊還在動歪腦筋準備突破一道缺口突圍而出!


    天機和尚道:“俞施主最好知趣些!”


    俞一棋道:“老夫之事你也管得著!”


    說話聲中,一掌揮擊而出。


    天機和尚自知難接俞一棋一掌,身子後移五尺,太平道長大步跨上,兩人四掌迎了過去!


    俞佑亮道:“把他交給在下!”


    手臂一掄,一記宏大勁力揮了出去!


    俞一棋立足未穩,匆忙間舉掌一架,“轟”然一聲,俞一棋立刻退了兩步。


    俞佑亮大喝道:“再接俞某第二掌試試!”


    手掌一推,一股狂飆已直接而出!


    俞一棋雙掌一迎,一聲大喝過處,他力道未聚,又被俞佑亮震退五六步!


    俞佑亮兩眼血紅的道:“再接俞某一掌!”


    兩眼神光凝聚,一道開山裂石勁力已直接而出。


    俞一棋被俞佑亮連擊兩掌,已是氣血翻湧,俞佑亮第三掌一出,他想躲閃也不可能,手臂剛剛抬起,轟的一聲,一個身子已被震飛而出,“叭”的一聲跌在地下,已是七孔流血而死!


    俞一棋被三掌斃命,的確震驚了在場的武林群豪。


    俞福道:“少主,俞一棋已死,還有一個俞肇山和左老兒,咱們得趕緊趕到‘落英塔’去瞧瞧!”


    俞佑亮道:“說得是!”


    正欲舉步,忽見得青木大師那邊木魚聲越敲越急,那二十四少林弟子繞著易歧山疾轉,易歧山袍袖齊動,兀自在場中苦鬥不休。


    隻聽青木大師道:“易施主,已經十六掌啦!”


    以易岐山功力,連出十六掌還不能把“羅漢大陣”突破,這“羅漢大陣”的威勢也就可想而知了。


    易岐山恨聲道:“老夫還有四掌!”


    隻見他雙手齊揚,分向東西轟擊而出!


    他已把金剛掌施到極限,掌風所至,刮起滿天黃沙,沙粒落在旁觀之人臉上,顆顆熱如鐵沙。


    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一麵轉動一麵出手還擊,個個頭上都現出豆大的汗珠,顯見也應付得非常吃力。


    俞佑亮原來想走,此刻見少林弟子苦苦支撐,他深恐少林弟子支撐不住,讓易岐山突圍而出,今後要想收服易岐山,那就要大費手腳,所以站在一旁沒有挪動。


    邵娟和顏百波幾乎同時走到俞佑亮身邊。


    邵娟道:“俞大哥,你看少林弟子擋的住他嗎?”


    俞佑亮搖搖頭道:“現在還很難說!”


    顏百波道:“少林弟子隻要能再擋三招,易岐山便輸了!”


    俞佑亮道:“易岐山情急拚命,他的掌力太重,若我所見不差,少林弟子隻怕都要受了內傷!”


    邵娟駭然道;“如此說來,這最後三掌真是以性命相搏了!”


    俞佑亮點點頭道:“情形正如如此!”


    說話聲中,易岐山又連攻兩掌。


    易岐山這兩掌是以全力擊去,少林弟子雖然可以利用陣式的轉動減去易岐山掌勁大半威力,可是易岐山的掌力能夠溶化岩石,其威力縱減,但掌風所至,少林弟子仍感有點喘不過氣,真如俞佑亮所說,那二十四名弟子內腑都受了重傷。


    青木大師道:“隻有最後一掌了!”


    青木大師神色如故,但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微見顫抖,顯然也看出門下弟子有些不支,假若最後一掌被易岐山擊敗,前功盡棄不說,那金剛經隻怕一輩子也不會迴到少林了。


    旁觀的人這時也都跟著緊張起來,大家情不自禁圍了一條圈子,準備填補上去,因為他們與青木大師想法不同,青木大師隻想追迴金剛經,但太平道長等人卻把易岐山視為第一號公敵,若能把他除去,江湖至少要安定的多。


    易岐山道:“老夫也知道是最後一掌,相信你這二十四名弟子絕對沒有一個人能活!”


    身子一轉,但見他手掌揮動,重似山嶽般的熱辣辣的風流已狂卷而出!


    眾人睜眼望去,隻見少林二十四名弟子在易岐山強風波濤之中翻騰打轉,個個都拚了最後勁力迎接易岐山最後一擊。


    場外的人更為緊張,恐怕少林弟子接不下易岐山最後一掌。


    刹那之後,風平浪靜。


    易岐山釘立原地,二十四名少林弟子也釘立原地。


    易岐山朝他們望了一望,歎道:“老夫輸了!”


    一語甫出,隻聽“哇哇”之聲連響,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嘴裏都吐出了一口鮮血,突然一齊跌坐於地!


    青木大師合什道:“善哉,善哉,易施主請隨老衲迴少林吧!”


    一邊說一邊從身上取出一個藥瓶,在每名少林弟子口中放了一顆藥丸,然後轉臉對著易岐山。


    易岐山想不到這二十四名少林弟子受了重傷之後還能擋到最後一招,本想賴一下,可是當他目光接觸到青木大師威嚴的臉色,還有那二十四名弟子視死如歸的精神,他究非邪惡之輩,他終於心動了。


    易岐山點點頭道:“老夫說過的話自然算數,咱們走吧!”


    青木大師合什一揖,朗聲道:“少林之事已了,有勞關注,老衲謝過!”


    說著,大步向前走去。


    易岐山跟在後麵。


    那二十四名弟子待易岐山一走,才一個一個挺身而起,轉眼之間走的遠了!


    太平道長歎道:“苦海無邊,迴頭是岸,易岐山能有這種下場,起碼比俞一棋要強過千百倍了!”


    天機和尚道:“少林得他加入,欣見金剛掌力又將名揚天下,就少林來,也是因禍得福了!”


    眾人都點了點頭,俞福悄聲道:“少主,我們也該走了!”


    俞佑亮道:“說得是!”


    他和眾人一打招唿,搶先向落英塔奔去。


    俞佑亮一腳跨上二樓,隻兄左老兒和俞肇山聯手,正和大禪宗趙鳳豪打得非常激烈。


    大禪宗和左老兒相鬥,趙鳳豪則和俞肇山相鬥,雙方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占到半點上風!


    俞佑亮躬身道:“師父能否把左老兒交給弟子?”


    大禪宗奮力擊了一掌,把左老兒逼退兩步,說道:“老衲實在不願再殺戒,此人也是謀害令尊兇手之一,你今天正好找他了結!”


    俞佑亮道:“弟子知道!”


    說著,向左老兒欺去。


    這時俞福和顏百波一幹人都跟了上來。


    俞福大叫道:“俞一棋已死,你們兩位大概也活不過今天!”


    俞肇山心頭一震,心神微分,險些被趙鳳豪擊中一掌,他連忙縱身一退,道:“俞福,你這話可是真的?”


    俞福冷冷的道:“他三掌死在老夫少主之手下,屍體現在躺在沙漠中,哈哈,隻怕你沒福氣去看了!”


    俞肇山和俞一棋雖然不和,但兩人究竟是兄弟,弟弟慘死,做哥哥的自然有點心痛,更何況,現在轉眼就要輪到他了,真個是兔死狐悲,他又焉能不心驚肉跳?


    俞肇山目光一掃,隻見一眾武林人物都釘視著他,看來他想逃走是不可能了。


    他念頭一閃,道:“那隻怕還不見得!”


    俞福嘿冷笑道:“你死到臨頭,還擺什麽教主架子?”


    俞肇山哼道:“老夫假若想走,隻怕還沒有人攔的住老夫!”


    趙鳳豪喘聲道:“老夫就攔的住你!”


    俞肇山恨:“趙鳳豪,你隻有落井下石的本事!”


    趙鳳豪冷冷的道:“想當年你們想害俞玄青夫婦之時,若非老夫阻擋,你們陰謀至少會提前一年得逞,你敢說老夫是落井下石之人!”


    俞肇山道:“你數度破壞老夫好事,老夫今日非和你結一結總帳不可!”


    他嘴裏說著話,其實腦中沒有一刻停止逃走的打算,他想效法易岐山的辦法捉一個人質,誰知群豪這次都學了乘,大家緊緊相連,俞肇山根本無從下手!


    趙鳳豪大笑道:“老夫奉陪!”


    說著,唿地一掌劈了過去!


    俞肇山逼不得已,隻好和趙鳳豪狠拚。


    左老兒也看清眼前情勢對自己大為不利,但他心想俞一棋已死,易岐山難道也死了?假若他這邊現在多有一個人,他便多有一份脫身機會,是故他不得不朝多方麵想一想。


    俞佑亮道:“左老兒納命來!”


    左老兒怒道:“你道老夫怕你?”


    俞佑亮恨聲道:“俞某不在乎你怕不怕,隻要你的命便成!”


    左老兒道:“你何不動手?”


    俞佑亮道:“你在臨死之前,俞某人願叫你再占一次便宜,你盡管出手就是!”


    左老兒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在未動手之前,老夫想問你兩個人!”


    俞佑亮道:“你是否關心易岐山的下落?”


    左老兒道:“老夫並不關心他,隻問他是否遭了你的毒手?”


    俞佑搖頭道:“他已隨青木大師去少林,想必此生再也不會助你為惡了!”


    左老兒道:“那麽蒲山孤呢?”


    俞佑亮道:“他見風轉舵,早已逃之夭夭!”


    這兩人的轉變都出乎左老兒意料之外,尤其是易岐山他早時還存了利用之心,如今易岐山一走,他和俞肇山要想衝出“落英塔”那真比登天還難了。


    俞佑亮見左老兒眼珠連轉,哼道:“左老兒,你還有什麽問題!”


    左老兒陰聲道:“沒有啦!”


    “啦”字甫落,早然揮出一掌!


    大禪宗道:“亮兒,當心他的‘無影毒’!”


    俞佑亮忙把大雄珠往嘴一含,橫身切去。


    左老兒已知俞佑亮功力今非昔比,不敢硬接,身子微側,從左邊連攻六掌。


    俞佑亮存心速戰速決,身子一轉,也一連攻出六掌。


    左老兒施展“踏雪無痕”輕功,他出手快,收手也快,隻見身子連幌,人已繞到俞佑亮身後,單掌一振,當胸直劈出去。


    俞佑亮似是想不到對方身手這麽快,他這時要想返身迎攻為時已經不入,匆忙間不加思索,身子一抑,左老兒那致命一擊從他胸前擦過!


    這又是一記普普通通的“鐵板橋”功夫,俞佑亮曾在昆侖施展了一次,想不到這次使來,依然使他度過了一次危機!


    左老兒大喝道:“好一記‘鐵板橋’!”


    他不待俞佑亮身子彈起,雙掌猛壓而下。


    左老兒已施出了十二層功力,有心在這一招之中把俞佑亮擊斃在掌下!


    眾人都發出了驚唿,因為他們看的明白,俞佑亮一著失機,此刻已全然處於挨打地位!


    那知俞佑亮的確有他過人的能耐,臨危不亂,身子一曲,剛好變成半蹲式子,籲了一聲,硬生生的接了左老兒一掌。


    隻聽“轟”然一聲大響,左老兒身子幌了兩幌。


    俞佑亮乘機挺起身子,大喝道:“你也接俞某一掌試試!”


    手臂一振,一股宏大無儔的勁風已卷了出去。


    左老兒要想閑避已為時不及,迫得雙手一架,兩股掌勁立刻緊緊交著在一起。


    左老兒臉孔鐵青,陣陣真力往前直推,轉眼之間,他頭上白發如刺蝟似的根要豎起,顯見正以全力相博!


    俞佑亮神色湛然,掌勁咻咻而出。


    兩人交著一會,轉眼之後,左老兒便漸現不支,反之,俞佑亮的氣勁一步一步向前逼去!


    旁觀群豪見俞佑亮搶迴先機,且在轉眼之間已居上風,都不由大為高興!


    太平道長道:“俞兄這一仗是贏定了!”


    天機和尚點點頭道:“隻要左老兒一死,俞肇山已不足畏,百毒教從此瓦解,武林太平無事,想不到都是拜俞施主之賜!”


    蘇白風接口道:“俞兄弟人中之龍,今日果見騰雲飛奔,哈哈,江湖從此無風無浪,我輩均可歸隱林泉矣!”


    趙嘉玲拉了蘇白風一把,道:“蘇師哥,爹那邊不會有問題嗎?”


    蘇白風泰然道:“俞肇山絕不是恩師對手!”


    說話聲中,隻聽“轟”的一聲傳了過來。


    蘇白風一望,隻見俞肇山和趙鳳豪對了一掌,俞肇山退了兩步,趙鳳豪卻隻幌了兩幌。


    趙鳳豪道:“俞肇山,你今日難逃大限!”


    俞肇山嘿嘿的道:“未免言之過早!”


    也不見他如何欺身作勢,身子已平平飛起,朝著趙鳳豪朝胸就是一掌。


    趙鳳豪微哂一聲,身子已彈起半空,手臂一圈,一掌猝然不擊,掌風連圈六道風圈,正是五節刀的一記殺著“六子登科”。


    俞肇山登時斃命。


    大禪宗道:“‘五節刀’果然名不虛傳!”


    趙鳳豪笑道:“哪裏,哪裏,比起大禪宗‘禪宗七曲’,我這點雕蟲小技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大禪宗笑道:“趙大俠太客氣了!”


    趙鳳豪道:“看看那邊怎麽樣了?”


    頓時,朝俞佑亮與左老兒望去!


    那左老兒已是越來越不濟事,頭上已然見汗。


    俞佑亮還是那種神態,不過他的臉色已越來越凝重,掌勁步步向逼進,左老兒的馬步已開始搖幌。


    俞佑亮嘿地叫了一聲,掌勁驀然炸裂而開,隻聽轟的一聲,左老兒登時向退了五六步。


    左老兒冷冷的道:“老夫並不後悔以前之事,你雖勝了一掌,老夫也並不吃虧!”


    他嘴上還是硬的很,態度更是倔強!


    俞佑亮恨聲道:“殺人償命,快納命來!”


    說話聲中,掌風猛推而出!


    左老兒大喝道:“老子和你拚了!”


    雙掌連拍,一下攻出十五六掌。


    俞佑亮見對方情急拚命,似也不敢大意,手臂一伸一縮,跟著也還十五六掌。


    兩人誰也不敢稍讓,掌掌相觸,隻聽轟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一直到第四掌,才聽左老兒一聲悶哼,整個身子被俞佑亮震飛而起,“嘭”的撞在牆壁之上,當他跌下地之時,已是腦漿碎裂而死。


    俞福大聲道:“少主終替主人主母報仇雪恨了!”


    眾人都紛紛向俞佑亮道賀。


    俞佑亮謙遜的道:“不敢當,不敢當!”


    同時走到趙鳳豪麵前拱手說道:“謝謝老前輩援手之恩!”


    趙鳳豪笑道:“這是那裏話,小哥報了大仇,老夫至少也洗雪當年忍辱之恥!”


    大禪宗道:“元兇已除,江湖已太平無事了,此非久留之地,說不定左老兒早在此地做了手腳,咱們還是早離開為妙!”


    趙鳳豪道:“大師說得有理!”


    說罷,當先向“落英塔”外奔去。


    群豪跟道飛奔而出,眾人剛剛到外麵停下身子,隻聽“轟隆”一聲,“落英塔”下突然發生爆炸,刹時烈煙騰空,巍峨的“落英塔”在夜色中幌了兩幌,“轟”然一聲,整個倒塌下去!


    趙鳳豪道:“左老兒真個歹毒,他似乎知道自己無法突出重圍,所以預先在塔下埋藏了炸藥,準備和咱們落個同歸於盡!”


    大禪宗搖搖頭道:“老衲看法並不如此,這一顆炸藥可能是他就埋藏好了的,那時塔下陷了許朋武林朋友,他原是準備用來炸塔下朋友的,老衲因見他說話之時,不時向地下張望,故爾料定其中必有文章,所以才請大家趕快出來,想不到果然逃過一劫!”


    趙鳳豪道:“若非大師高見,隻怕咱們都遭了毒手!”


    大禪宗道:“因果都有報應,此間大事已了,我們也可分手了!”


    俞佑亮忙道:“師父要迴西域去嗎?”


    大禪宗搖搖頭道:“不,為師尚有一事未了,必須踐約而後心安!”


    俞佑亮猛然醒悟道:“師父是否為了和桑幹獅王相約之事?”


    大禪宗道:“不錯!”


    俞佑亮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何況弟子也與桑幹獅王言過,師父之約已由弟子承擔了!”


    大禪宗寶相莊嚴的朝俞佑亮一瞥,道:“亮兒,好自為之!”


    袍袖一展,平地騰空而起,直向大漠飛奔而去,轉瞬消失了蹤影。


    俞佑亮知道師父以即將飛仙之身複出江湖,不過為了桑幹獅王一掌之恨,今師父已知自己能代他了結這段恩怨,所以才放心而去。


    俞佑亮不禁默默禱告道:“師父,你老人家放心吧!弟子不會使你失望的!”


    他默禱甫罷,聽華山杜大俠道:“師妹,咱們可以走啦!”


    邵娟噘起小嘴道:“我不走!”


    杜大俠道:“你還不聽話?”


    白二俠笑道:“女大不中留,師兄,你何必瞎操悶心,走吧!”


    杜大俠似有所悟,雙拳一抱,道:“俞兄,敝師妹交給你了!”


    言下不勝依依,但他究是豪放之人,頓覺自己之言太女兒態,哈哈一笑,和二位師弟飛奔而去!


    太平道長目視顏百波,道:“師妹你呢?”


    顏百波道:“我也不走啦!”


    太平道長笑道:“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這個師兄嗎?”


    天機和尚;“太平師兄,別作娘娘腔啦!咱們走吧!武當還待你去重振聲威呢!”


    太平道長對俞佑亮一拱,道:“俞兄,那麽貧道也把師妹交給你了!”


    俞佑亮道:“道長盡管放心。”


    太平道長哈哈一笑,和天機和尚雙雙振衣而起,刹時也走了無影無蹤。


    緊接道錢大鼐也走了。


    趙鳳豪道:“白風,咱們也走吧!”


    趙嘉玲道:“是啊!要不然娘可要發爹脾氣了!”


    趙鳳豪笑道:“隻要你娘迴心轉意,發發脾氣又有什麽關係!”


    蘇白風雙手一拱,道:“俞兄弟,再見!”


    俞佑亮抱拳還禮道:“再見!趙前輩再見!”


    趙鳳豪正要答語,忽聽一人冷冷的道:“各位何必走的這麽匆忙?”


    蘇白風大喝道;“誰?”


    那人應聲道:“老夫桑幹獅王!”


    眾人神色一動,果見一個蒼白老者自“落英塔”廢墟中走了出來,俞佑亮一見,不是桑幹獅王還有誰?


    趙鳳豪冷笑道:“閣下可是想阻止趙某離去?”


    桑幹獅王搖搖頭道:“老夫行事一向清清白白,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趙大俠若想走,老夫並不阻攔!”


    俞佑亮道:“前輩是衝著在下而來了?”


    桑幹獅王道:“也並不見得!”


    顏百波怒道:“既然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你為什麽又說我們何必走的這麽匆忙?”


    桑幹獅王道:“落英塔是誰毀去的?”


    趙鳳豪道:“左老兒!”


    桑幹獅王冷哼道:“老夫不相信!”


    趙鳳豪微怒道:“你認為老夫騙你?”


    桑幹獅王道:“趙大俠雖然一言九鼎,但老夫確有此疑!”


    趙鳳豪哂然道:“可惜你就是想查證,也找不著人!”


    桑幹獅王道:“為什麽?”


    趙鳳豪冷笑道:“不為什麽?隻因左老兒已死,你還找誰去查證?”


    桑幹獅王道:“趙大俠是說‘落英塔’乃左老兒自己毀去的?”


    趙鳳豪道:“你會相信嗎?”


    桑幹獅王道:“相信,相信,不過這其中總該有個原因吧?”


    趙鳳豪道:“原因好簡單,左老兒先想害人,想不到最後自己命喪黃泉,你相信嗎?”


    桑幹獅王搖頭道:“老夫隻相信一半!”


    邵娟怒道:“那麽另一半呢?”


    桑幹獅王嘿然道:“左老兒有統一天下武林之意,老夫絕不相信他自感活的不耐煩,莫非有外力壓迫,他會來個自殺而亡!”


    邵娟道:“那麽我告訴你,他是被一個人殺死的,你相信嗎?”


    桑幹獅王目視趙鳳豪,懷疑的道:“可是閣下?”


    趙鳳豪道:“非也!”


    桑幹獅王臉色一變,道:“那麽是誰?”


    俞佑亮道:“便是區區!”


    桑幹獅王怔道:“你小子有這份能耐?”


    俞佑亮道:“一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桑幹獅王,還記得在下昔日之言嗎?”


    桑幹獅王道:“昔日何言?”


    俞佑亮道:“有關鴨綠江之約之言!”


    桑幹獅王嗬嗬笑道:“老夫記起來了,你便是那大禪宗弟子,存心替禪宗子結那一掌之恨嗎?”


    俞佑亮正色道:“不錯!”


    桑幹獅王點點道:“巧得很,巧得很,其實就是你不找老夫,老夫也要找你,你知道什麽原因?”


    俞佑亮道:“在下正欲請教!”


    桑幹獅王道:“你知道左老兒是什麽身份?”


    俞佑亮冷笑道:“草野之人,也談的上什麽身份?”


    桑幹獅王嘿嘿的道:“草野之人,你把他看的太簡單了,他乃九王爺衛總管,今殺了他,叫老夫如何向九王爺交代?”


    俞佑亮哂然道:“我道他有什麽了不起的身份,原來隻不過做一名走狗頭兒而已,可惜呀,可惜!”


    桑幹獅王微怒道:“你小子罵了人,還可惜什麽?”


    俞佑亮道:“左老兒為人奸險,既已側身暗室,外界多少不知他的卑劣惡行,還以江湖奇人視他呢!”


    趙鳳豪道:“假若早知道他是異族走狗,老夫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桑幹獅王冷哼道:“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呀!”


    趙鳳豪道:“可惜已經死了!”


    桑幹獅王道:“假若他不死呢?”


    趙鳳豪道:“早時尚有許多武林人物在此,假若大家知道他是異族走狗,我想信必欲將他碎屍萬段而後已!”


    桑幹獅王冷冷的道:“趙鳳豪你的屁放完了嗎?”


    趙鳳豪哼道:“臭得很,臭得很,死了一名異族走狗,大概還有一名異族走狗在狂吠吧!”


    這話是罵桑幹獅王了,桑幹獅王那有聽不懂之理,嘿嘿幹笑兩聲,道:“趙鳳豪你找死!”


    趙鳳豪舉掌相迎,但覺對方勁道甚強,正待全力相抗,俞佑亮一閃而出,替趙鳳豪擋了一掌。


    轟的一聲,兩人都幌了兩幌。


    桑幹獅王道:“好掌勁,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俞佑亮大喝道:“且慢!”


    桑幹獅王道:“你還有什麽遺言交代?”


    俞佑亮道:“今日之會,是否便代表翌日之約?”


    桑幹獅王點點頭道:“可以,可以!”


    俞佑亮微微向後一退,道:“那麽請出手吧!”


    桑幹獅王道:“有僭!”


    他也不講客套,說話聲中,高大的身子漫空飛起,人未落地,手臂已然探伸而出,直向俞佑亮天靈蓋抓去。


    他手臂伸出之際,挾著一股陰風寒氣,四周五丈方圓之內都在他勁風籠罩之下,威勢不凡!


    俞佑亮見桑幹獅王來勢甚兇,其勢不能硬架,身子未見晃動,人已向左移開五尺左右!


    桑幹獅王一撲落空,立刻落下實地,道:“小子,你想逃嗎!”


    俞佑亮哼道:“我為什麽又要想逃?”


    桑幹獅王嘿嘿的道:“那好得很!”


    說著,舉步向前逼去!


    他麵罩寒霜,眼泛殺機,步子踏得極為沉重,自然而然生出一種懾人的力量。


    他逼到俞佑亮三步之前突然停下身子,好半晌未再移動一下身子,但全身骨節都為之格格作響。


    俞佑亮見對方神色這般凝重,知道成敗關鍵在此一擊,那敢大意,全身布滿了真氣,準備全力一拚。


    桑幹獅王右足緩緩踏前一步,右掌向下一劃,但聞“嗚”


    地一聲響起,一股奇巨無匹的旋力自中間揚起,另有一股旋力則自旁邊斜斜迴擊而出,尖嘯之聲突然為之大作。


    這一刹間,桑幹獅王已施出名滿天下的“迴旋神功”。


    俞佑亮一聲清嘯,猛可一個斜身,疾起一掌相迎,掌勁有鐵石巨釜,氣勢上竟是不遜對方!


    桑幹獅王不待招式用老,右掌一撤,左掌相繼翻出。


    俞佑亮手腕一圈,兩人已狠狠鬥在一起!


    兩人這一狠鬥,較之俞佑亮和左姓老人要激烈得多,隻見掌影翻飛,沙塵激射飛揚。


    蘇白風道:“真想不到俞兄弟功力精深若斯,遇強更強,可算天下一大奇才了!”


    趙鳳豪道:“錯非他有此種潛力,要不就是換個青牛童子前來,隻怕也不會這麽輕易對付桑幹獅王!”


    說話聲中,隻聽場中“嗚”“嗚”怪聲響起,人影一觸即分。


    桑幹獅王一掌當胸,冷哼道:“好小子,你真有兩下子,再接老夫一招試試!”


    俞佑亮嗒然道:“你有什麽能為盡管施出來好了!”


    桑幹獅王哼了一聲,高大的身子衝天掠去,勁風激蕩繞著俞佑亮打了一轉,一掌迴旋擊出。


    俞佑亮麵色凝聚,右掌緩緩拂出。


    雙方都以畢生絕著相擊,隆隆之聲震的山搖地動,驀地一聲震天價大響過處,桑幹獅王跌退三步。


    俞佑亮屹立如山,笑道:“承讓!”


    桑幹獅王臉孔一寒,掉頭飛奔而去!


    趙鳳豪長長唿了一口氣道:“小兄弟能把桑幹獅王擊退三步,放諸當今武林,隻怕無人再是你對手,可喜可賀!”


    俞佑亮謙遜的道:“老前輩過獎了!”


    蘇白風拱手道:“俞兄弟,大事已了,武林從此太平,咱們也該進關去了!”


    俞佑亮點點頭道:“說得是!”


    一行乘著夜色前行,夜鶯伴著他們渡過漫長的沙漠,他們的身影終於慢慢消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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