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彈指之間,已是隆冬時分,在這冷寒的天地之間,一連幾天的大雪,使得雁門關外覆上一層白色的銀衣,白皚皚的一片在這滿地是雪的隆冬裏,幾枝禿落的枯樹在風雪裏搖曳,那白絮樣的雪花輕飄墜在枝葉上,又飄落下來隆冬的嚴寒使這覆蓋著白雪的大路沒有一絲人跡,可是卻有一陣銅鈴聲傳來,細碎的鈴聲漸漸近了,隻見在這風雪漫天之中,一個頭戴大風帽,身披長鬥蓬的騎士在這白皚皚的雪地裏孤獨的行著


    “我要報仇!我要替死去的西門熊報仇,石砥中,石砥中,我縱是走遍天下路,也要把你找出來”


    東方玉的臉上現出一片淡淡的倦容,在痛苦的風雪中輕馳,嘴裏不歇的自語著,在那浮蠕的淚影之中,隱隱有一片兇光射出,茫然的望著前麵。他深長的歎了口氣,喃喃地道:“雪越下越大,我必須找一個地方避避”


    舉目遠望,隻見那遠遠的雪地之中,有一道淡淡的輕煙嫋嫋的的升入空中,他搖搖頭道:“真不容易,走了這麽久才遇到一戶人家”他雙腿一挾馬腹,那匹白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風擎電閃一樣的疾馳而去,轉瞬之間,便馳到了一間茅舍之前,東方玉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搓了搓雙手,輕輕飄落下來,在這緊閉的門口猶豫了一會,拍門道:“請開門”“誰?”門裏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那門便輕輕啟開一線,自裏麵露出一個眇目的老人,穿著貂皮重裘,連聲道:“好冷,好冷,你快快進來”東方玉稱謝一聲,一股暖意自屋裏湧來,隻見這個簡陋的茅舍之中,擺了幾把桌椅,一個十餘歲的商子正在烤著火,露出一種詫異的神色望著他。那個眇去一目的老人目光才觸及東方玉的臉上,神色突然一變,他幹笑二聲,掩飾過去自己的不安,他嘿嘿一陣輕笑,道:“這位客人在冰天雪地中趕路不知有何急事”說著便遞了一杯熱茶給東方玉,東方玉輕啜了一口濃茶,茫然的道:“找人?”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這位小哥臉有重憂,腰懸長劍定是武林中人?”東方玉苦澀的一笑,道:“江湖事非多,象我們這一輩子也不能安寧”那老人搖搖頭歎了口氣,道:“小哥說的不錯,老夫也有同感”東方玉詫異的望了這老人一眼,忖道:“這位老丈言詞岡爍,莫非也是武林中人”


    他含笑問道:“老丈想必是隱士,不知尊姓”那老人麵色陡地一沉,冷冷道:“殷武雄,這個名字對天龍穀不會太陌生吧?”東方玉驟然聞這個名字幾乎要嚇得跳了起來,做夢也沒有想到天龍穀的大仇人會是這一個老頭子,他疾忙自椅子上站起來,哪知四肢發軟,全身突然一點功力也沒有。他駭顫的問道:“你在茶裏下了毒了!”殷武雄冷冷的道:“在這裏動手我嫌太小了,若要出去又太冷了,隻好暗中做了一點小手腳,否則你哪這麽容易被我擒”東方玉氣得全身直顫,叱道:“老殺才,你太混帳”殷武雄慢條斯理的毫不生氣,嘿嘿兩聲道:“你罵吧!等會就沒有機會了”


    東方玉急忙運起神功欲將潛伏在身體裏的劇毒逼出體外,哪知這種毒除了全身沒有一絲勁力外,連一點跡象都沒有,而腦中也極清醒。


    他怒吼一聲,道:“老殺才,我和你到底有何仇?”殷武雄僅剩的那隻獨目閃過一絲兇光,嘿嘿笑道:“你們天龍穀惡名在外,尤其是你那老子,假藉仁義做盡天下惡事,我這雙眼睛便是東方剛那個老混蛋下的毒手,若不是我自知不是東方剛之敵,早就找向天龍穀了。”


    東方玉怒叱道:“你不要胡說!”殷武雄一生稽武如命,在二十年前隻因仰慕天龍大帝東方剛之名,而闖進天龍穀,妄想得天龍大帝東方剛之身傳以絕藝,哪知東方剛在天龍穀裏將他挖去一目,使殷武雄含恨之下隱遁在這裏。


    這些過去的情事在殷武雄眼前曆曆如繪的閃現出來,他隻覺一股烈火直衝心頭,恨恨地道:“我要將你頭割下掛在大門外,等你那老子來認死,然後再施出‘無相減功散’,使他有力發不出來”東方玉心頭一凜,想不到這個老人如此陰狠,他一時苦想不出如何脫離此地,竟急得冷汗直流,一顆心恍如要跳出口腔之外。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蹄聲,也是向這茅舍馳來,陡然之間,一個意念躍進腦海之中,不由疾快的忖思道:“我何不設法將這個奔馳的騎士引進來,或許是我的友人也不一定,隻要那人會武,脫身絕無問題”


    蹄聲漸近,東方玉突然對著門外沉聲吼道:“朋友,天寒地凍,何不進來喝杯水酒”“這位兄台真好心,我這裏先謝過了”屋外很快的便傳來一個鏗鏘有力的話聲,東方玉聞言一怔,隻覺這話十分熟悉,殷武雄沒有想到東方玉會施出這一招,他氣得怒叱一聲,闖上前去,給了東方玉兩掌。


    “啪,啪”兩聲清脆的掌聲刹時傳了開來,飄進正待推門而進的那個騎士的耳中,他以為屋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腳將屋門踢開


    “砰”地一聲大響,東方玉和那吵目的殷武雄同時迴頭一望,隻見一個冷漠的青年人悄然的走了進來。東方玉臉上泛起一股痛苦的抽搐,那股深藏於心底的怒火,恍如石河決堤一般的洶湧而來,他沙啞的道:“石砥中,是你”


    殷武雄也是一愕,驟見這兩個長得同樣瀟灑的青年人點頭招唿,誤以為是同路,他目中寒光一湧,身形倏地掠了過來。


    他舉掌斜劈而出怒喝道:“他媽的,你們原來是同黨”激蕩勁旋的掌勁,猶如利刃似的削切而至,石砥中還沒有弄清是怎麽迴事,對方已一掌疾避而來,他冷哼一聲,撩掌拍了出去。


    他急忙喝問道:“這位老丈為何這樣不講理”雙方掌勁一接,心中同時一震,俱被對方浩瀚的強猛掌勁所震懾,殷武雄的身子一晃,駭得疾退而去。


    他恨恨的道:“君子不擋財設,想不到你這小子”


    石砥中搖搖頭道:“你誤會啦!我隻是過路人”


    殷武雄這時哪容他多說下去,他猙獰的一聲大笑,迴頭向那個始終不發一語的十餘歲的孩子道:“小三子,給爺爺把刀拿來!”


    那孩子搖搖頭道:“不!爺爺說再也不用那把大刀殺人了!”殷武雄象是非常生氣的樣子,怒叱一聲,道:“這是什麽時候,你也和我開玩笑!”


    他身子在空中一個大盤旋,投身往那孩子身後的壁上撲去,掣在壁上的大彎刀,一道閃光如電撩起,大彎刀在空中幻化成三個光弧,陡地挾著破空聲往石砥中身上砍去。


    石砥中見這個眇目老人心裏如此惡毒,無怨無仇便驟下如此毒手,他冷漠的笑了一笑,道:“你太不講理了!”他曲肘一撞,右手五指其張,徑自抓向殷武雄右手的脈門之處。


    他這一招乃是進入大漠金城皆得的怪招,有點類似“大擒手法”但是卻連環出招,虛實循環並用,奇幻無比。殷武雄長刀一擊,刀刃平翻,一溜刀光已經點中對方“章門穴”上,他心中一喜,手上力量一加,拚命往前一送。


    豈知他力道剛發,陡覺有一股無形的勁道自對方身上傳了過來,逼得那削出的大彎刀一晃。


    他神色一凜,腦海中疾快的忖思道:“這是什麽功大,竟不畏兵刃?”


    他忙不失的身子一轉,欲要收迴大彎刀,那知對方五指箕張,已往他手上扣來,他再也不能想及對方為何不畏兵刃了,此時腦海中盡是避開對方快捷的一招。他嘿嘿地一聲,沉身坐馬,左手握拳直搗,右臂絕倫的一旅,頓時大彎刀長長的一斜,便又跳將起來。石砥中冷哼一聲,道:“我若讓你在我手中走出五招,便不是迥天劍客”


    語聲甫逝,他喝一聲,腳下連著走了五步,換了三個方位,掌臂斜斜一劈,右手伸進對方刀幕之中,撩指彈向對方“肘體”“曲池”之穴。殷武雄此時頭上汗水直流,口裏驚悸欲死,他那複仇的雄心,此時俱已消失殆盡,發絲沾在額上被汗水沾得緊緊的,他急促的喘了口氣,提刀斜挑,突然劃出一道刀幕,罩向石砥中身上。“哼!”石砥中冷哼一聲道,“念你和我無仇無恨,你滾吧”一股渾厚剛猛的力道撞在對方的大彎刀上,隻聽數聲輕響,殷武雄手上那柄大彎刀斷裂數段灑落在地上。


    殷武雄羞紅著臉,呆呆的望著石砥中,好一會兒他才悲傷的歎了一口氣,黯然的退了一步。他怒笑一聲,道:“不管什麽時候,我殷武雄必會找你報仇”說著他緩緩走到東方玉身旁,目中兇光大閃,但卻有一種畏懼,手掌顫動不敢輕易拍出。


    東方玉冷冷地道:“你若敢動歪念頭,立時便會死於石砥中的掌下”


    殷武雄氣得鐵青著臉,抱起那個孩子,恨聲的道:“這裏讓給你們了,總有一天我會找上天龍穀去!”他憤怒的一聲大笑,拔起身形快捷的掠出門外,在這大雪漫天的荒地裏,隻見一道黑影消失而去。東方玉經過這陣調息之後,那散與無形的毒藥漸漸自汗毛孔中逼了出來,他暗暗一提勁力,隻覺功力已恢複了十之八九,頓時有一股令人駭懼的恐怖神色布滿臉上,殺氣燃於眉睫,向石砥中走了過來。


    石砥中深吸口氣,道:“東方兄,想不到在這裏又會見你”東方玉嘿嘿一笑,道:“我也想不到在這裏能找到你。”石砥中一愕道:“你找我有什麽事?”東方玉想起西門婕慘死在石砥中的手上,心中一股激蕩的怒火恍如一道燃燒的烈火樣燒著他的心胸,他目中一湧,竟滾落下二顆清寶的淚水。他一拭水痕,道:“石砥中,你害死多少女子?”


    石砥中痛苦的一顫,茫然的道:“我害死多少”


    上官婉兒、羅盈、西門婕這三個女孩子死時的淒慘情景,猶如夢幻一樣的浮現在他的眼前,這些女孩子雖非死在他的手裏,但卻間接都與他有著關係,那血淋淋的往事,隔的時間不短,卻仍然活在他那顆凍結的心裏。


    東方玉滿臉悲憤之色,恨恨的道:“西門婕善良,死心塌地的愛著你,她到底欠你什麽孽債,而活活的劈死她”這冰冷的名字象一個錘一樣字字敲進迥天劍客的心中,他痛苦的呃了一聲,在那深遽的目光中陡地浮現出一層朦朦的淚影。


    他淒涼的歎了一口氣,道:“這是我的錯,這是我的錯。”語聲沙啞的一頓道:“東方兄,請你不要說了”東方玉愛幽靈大帝之女西門婕之深,比浩瀚的海洋還要加倍,當他知道西門婕死於石砥中之字時,他曾痛苦悲泣了三天三夜,直到他千裏迢迢尋仇為止,那心靈的瘡疤仍然未能揭去,天天如毒蛇似的啃齧著他


    他發誓要報仇,替他愛人。他無情的冷笑一聲,道:“天下哪有殺了人不要人家說的事情,石砥中,你若是個有人性的人,就不該剝奪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的生命!”語聲顫抖,痛苦的又怒吼道:“我恨你,我恨你殺死一個可憐的少女。”“呃!”石砥中悲傷的呃了一聲。顫聲的道:“東方兄,你請留點餘地!”“呸!”東方玉目中寒光陡湧,不屑的輕啐了一口,他滿臉恐怖猙獰之色,斜斜跨出一步。


    他冷冷怒吼一聲,道:“你怕我說麽?哼!石砥中,我雖然打不過你,但我的嘴卻不饒你,任何時間,地方我都要說!”石砥中拂袖轉身就走,道:


    “再見,我不和你計較。”他邁開步子,隻思早些離開這裏,東方玉鬥然自腰中掣出長劍,一斜劍晃身擋住了門。


    他憤怒的道:“你想一走了之,沒有這麽簡單!”話聲甫落,劍勢一揚,劍光騰飛裏,自偏鋒斜斜刺出一劍,奔向石砥中“章門怕”。石砥中電快的一轉身,沉聲道:“東方兄,我心裏那痛苦並不比你少,你何必要苦苦逼我呢,凡事都在忍字!”


    他那落漠悲傷的眸子裏若在平時東方玉的確不忍過份逼他,但這時他憤膺填胸,誤會石砥中故意作假,他未等石砥中說完已仰天哈哈大笑,笑聲一減,變色叱道:“反穿皮襖裝老羊,我不信你這一套”石砥中一怔,一股怒火頓時自胸中燒起,他哼了一聲,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二道炯炯的神光投落在東方玉臉上,在那如玉的臉上陡浮起一層冷煞的寒意。


    東方玉隻覺心神一顫,被那如刃的目光逼得連頭都幾乎不敢抬起來,他急忙移開自己的視線,長長的吸了口氣。石砥中冷冷的道:“有幾次我都原諒你,那是因為我們之間尚有一份感情,今天你拿‘反穿皮襖裝老羊’來諷刺我,顯見你和我之間已不能兩立了”東方玉嘿嘿地一笑,道:“當然,隻恨不得生吃你的肉”“啪!”石砥中幻化無比的打了東方玉一掌,東方玉料不到對方出手如此之快,身形一晃,半頰上五條長長的紅痕。


    石砥中冷漠的道:“這一掌是告訴你不要太絕,你心性本極善良,無奈交西門琦那個老惡友,也變得暴戾無比。”


    東方玉大喝一聲,道:“石砥中,我和你拚了!”


    他驟然受了嘴掌之辱,心裏那股難過簡直不是字墨所能形容,他大喝一聲,劍勢電快的一轉,寒芒顫起無數的劍花,向著石砥中的身上斜斜削去。


    石砥中今日存心要教訓教訓狂傲的東方玉,全身勁力在瞬間提驟於右掌之上,沉聲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存心要給東方玉一個難看,手下再也不留情,那無情的劍勢如電襲來,他冷冷地一笑,左掌斜斜轉一個弧,右手疾快的擊向顫動而來的劍刃之上。


    東方玉隻覺對方掌影如山,自己拚盡全身勁力,也無法捉摸出對方變幻的身影,他心中大駭,腦海中疾快的轉思道:“沒有想到石砥中功力一天比一天精進,我東方玉隻顧沉浸在對那些往事的迴憶裏,而功力越來越差”


    這個意念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逝,奮起全身功力,鬥然的擊出一劍,那劍芒甫顫,一股無形的大力自對方掌影裏傳來,擊在右腕上。


    “嗆!”那柄寒光耀目的長劍陡地化作一縷寒光,嗆然聲中掠射而去,插進屋頂之上,沒入齊柄,東方玉默然的一愣,望著石砥中,痛苦的道:“你殺了我吧,我的生命已沒有意義了。”


    石砥中緩緩的走了過來,輕拍他的肩頭,長長的歎了口氣,在那冷漠的臉上閃現出一片真摯的笑意。


    他搖搖頭,道:“東方兄,我這樣做並不是有心要折磨你,實在是激發你的意誌,重新振作起來,在江湖上做一番事業”


    東方玉自從失去了西門婕之後,意誌頹唐薄弱,石砥中善言的開導,使他靈光一現,陡覺空虛的生命又充實起來,他愣愣地望著石砥中,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他長歎了口氣,道:“你真是一個神,我”兩人的手掌緊緊的握了起來,在這刹那,彼此間的前怨盡釋,以往的種種恩怨都已經雲消雨散,東方玉感動得熱淚直流,通體一陣激動的顫抖。石砥中深吸口氣,腦海之中疾快的忖思道:“江湖上本來就是一個大旋渦,今日是敵誰又想明日會是朋友呢,我在這奔波的江湖裏,沒有做過一件真正值得驕傲的事情,隻有今日我才了解人活在世上的意義,那是互助、友愛、勸導,並非是終日追逐在恩仇裏!”話音甫逝,陡然瞥見這冷寒至骨的雪地裏有一道人影踏著雪向這裏奔馳而來,在這個黑影身後有三個持劍的高手,尾追不舍。那黑影越來越近,石砥中已看清這個年輕的道人,在這一個道人的身後尾隨不舍的卻是三個年紀極大的和尚。他神色一怔,詫異的道:“這些和尚為何緊追這個道人,難道江湖上又有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


    東方玉臉色微變,道:“那是少林寺的三羅漢,我們快去!”兩人肩頭一晃,忙飄出屋外。那個拚命狂奔的道人身上,已受嚴重的劍傷,他急促的喘息著,雙手揮劍和那三個和尚鬥了幾招,反身又跑。這三個和尚清叱數聲,隻聽一個和尚吼道:“昆侖的餘孽,你還不給仇僧站住”


    石砥中一聽這道人是昆侖門下,心裏頓時一驚,他身形猶如一雙大鳥樣的拔起,斜斜落在那青年人的身前。那道人時因流血過多,再也支持不住,他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身軀一顫,撲倒在雪地上,那三個僧人如飛馳來,揚起長劍向這道人身上劈落。


    石砥中鬥然劈出一掌,沉聲道:“住手,有我迥天劍客在此,不準你們這樣趕盡殺絕——”那受傷的青年道人一聽,這個滿麵煞氣的年輕人是迥天劍客石砥中,臉上痛苦的抽搐了一下,顫聲的道:“師叔,我們昆侖”


    字音含糊不清,那小道人全身劇烈的一陣顫抖,一縷血絲自嘴角溢出,倒地死去。石砥中全身一震急抖,問道:“我們昆侖怎樣了?”


    冷颯的寒風唿嘯的劃過空中,白絮樣的雪花象鵝毛似的飄落著,那個倒地死去的小道人僵臥在雪地裏,使那白皚皚的雪地染紅一片,鮮紅的血液立時凝結成塊


    少林寺三羅漢身形一刹,六道如電的目光全部聚落在迥天劍客石砥中身上,令人懷疑這些個出家苦修的僧人臉上竟會露出一種兇惡之色,是那麽猙獰,石砥中望著死去的昆侖弟子,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悲憤,他緩緩的收迴了目光,冷煞的逼視在少林寺三羅漢的身上,三羅漢通體冷冷的一顫,各自退了一步。


    迥天劍客石砥中冷漠的道:“三位高僧和昆侖有何深怨大仇,而做出這樣趕盡殺絕的事情?”那三個少林高僧人臉上同時泛起一陣抽蓄,恍如非常的痛苦一樣,隻覺當中那個濃眉環目,身披灰色僧袍的老和尚低喧一聲佛號,向前跨進了一步,他低聲有力的道:“貧僧木珠來自少林,奉掌門之命務必擒下這個從昆侖逃出的小道”


    石砥中心神劇烈的一顫,頓時間,那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訝異的“哦”


    了一聲,腦海中疾快的忖道:“昆侖、少林這兩大門派難道發生了事故?”


    他未等忖念得失,冷冷地道:“貴掌門也太剛複用事了,昆侖門弟子做了什麽樣的大事值的少林三大羅漢親自遠涉關外,萬裏追蹤而非致對方死命不可,貴掌門是否也來了?”“木珠大師雙手合什,低低喧了聲佛號道:“昆侖和少林兩派之事恕貧僧無法奉告,敝掌門已遠在昆侖,此刻還沒有來關外的打算。”東方玉這時一臉忿色,他冷哼一聲,大笑,道:“殺人償命,血債血還,你們殺死昆侖弟子自然也得拿命相抵,尤其象這種趕盡殺絕的事情,根本不該發生在名門大派”木珠大師和其他二個僧人,讓東方玉犀利的話聲責備的神色同時大變,俱怒視了東方玉一眼。


    大師冷冷地一笑,道:“昆侖門弟子夜郎自大,妄想以單薄之力和少林過不去,象此種蠻橫之徒,貧僧縱然不追殺,他也會”


    “哼!”石砥中冷哼一聲,道:“你說什麽?一個出家人竟然說出如此惡劣的話,少林寺雖然盛名在外,但如果貴寺通通象你一樣不講理,天下豈有公理?”少林三大羅漢被迥天劍客奚落了一頓,臉上露出了憤憤之色,兇惡無比的瞪著石砥中。


    石砥中從沒有料到一個出家人會有如此的兇狠好鬥,不禁對身入佛門出家苦修的僧人大為反感,一種不屑的笑意自嘴角上漾起,冷冷的笑了一笑。


    凝立在木珠大師左側的那個少林僧人見迥天劍客石砥中竟敢輕視名傾四海,盛譽遠揚的天下大佛寺之一——少林寺,登時怒氣衝衝的走了出來。他長劍斜斜一傾,沉聲的喝道:“施主不把少林寺放在眼中,顯然是存心與我少林寺為敵,貧僧身力少林弟子,本著衛道之心,向施主討教幾招”


    他這時雖然已憤怒到了極點,由於多年年的苦修始終沒有做出過份的舉動來,話音一落,劍尖已斜伸而出,在那鋒利的刀刃上泛射出一股冷寒的光茫。


    石砥中微微一笑,臉上濃濃的布上一層寒霜,他身形一移,向前連著走出三四步,深吸口氣,道:“如果你認為一件事情唯有以武力可以解決的話,在下隻好陪你走幾招”他自己卻沒有想到為何今日的脾氣會這樣的好,加之昆侖派弟子被殺都未引起他的殺機,這原因很簡單,第一、石砥中誤殺西門婕之事猶未談忘,不敢再輕率做出魯莽的事來。第二、石砥中對名重武林的少林寺有敬仰之意,深信少林寺此舉必有其追殺的原因。


    東方玉身形一晃,大聲道:“石兄,這個禿頭交給我了。”天龍穀世代相傳,威望之盛不下於當今武林任何一派,無形中養成東方玉高傲的性情,實在看不慣少林寺三大羅漢盛氣淩人之勢,所以昂然的走了出來。


    木慧正在凝神運劍,陡見東方玉閃身而出,驟然看見這少年身法靈巧,僅是肩頭微微一晃,便已到了自己身前,不覺心頭一震,對這豐朗如玉的少年打量不已。木珠大師神色一變,詫異的道:“這位少俠?”


    東方玉冷哼一聲,道:“我是東方玉。”木珠大師啊了一聲,驚道:“原來是天龍穀少穀主,天龍大帝東方老英雄一代宗師,敝派對令尊仰慕已久,望少俠”這一個佛門僧人雖覺東方玉易辭之間甚是高傲,由於天龍大帝東方剛威名遠揚,連海外三仙六隱人物都敬畏幾分,不願結此強敵,給少林招來無謂的麻煩,因此對東方玉的態度和緩不少,臉上的怒氣也淡淡隱去。


    東方玉斜睨了木珠一眼,冷冷的道:“這位大師是不是想拉關係?”木珠大師臉色一紅,呐呐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雖氣得遍身顫動,濃眉深銷,卻強自忍耐住了。木慧長劍一揮,大聲的問道:“師兄,我們少林寺何曾懼過誰來!”木珠尚未說話,身旁的師弟木圓已忍耐不住,他氣衝衝的一擺長劍,斜斜的指向東方玉身上,對木慧道:“少林寺天之一方何曾畏懼過誰?”


    語音稍稍一斂,冷冷的望著東方玉,又道:“天龍大帝雖然是個頂尖的人物,可是單憑施主這一句話還嚇不死少林寺,施主年紀輕輕便不把少林人物放在眼裏,貧僧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人物!”


    東方玉心憤少林三大羅漢殺死一個歲數極小的道人,存心要給三大羅漢一點顏色瞧瞧,神情冷漠的一笑,對著木圓道:“你如果不服氣盡可上來,多費口舌也沒意思”木圓深吸口氣,身子方動,木慧己大叫道:“貧僧一個人已經夠了,何需我師弟出手”


    他一抖長劍,空中連著幻出幾個冷寒的劍浪,寒颯的劍氣層疊彈出,撩空一劍向東方玉的左肩上刺來。這一劍快速迅捷,部位之準,拿捏的正是時候,劍芒顫動,宛如羚羊掛角,輕氣留痕,端是氣勢不同。東方玉心頭一凜,步下斜移,腦海之中疾快的忖道:“少林寺能名揚天下,曆數百年而不衰,端是不少的能人,單單這林慧一劍就可以顯示出少林的功夫不容忽視”


    他深得天龍大帝東方剛武功真傳,見木慧揮出這一劍迅捷有餘,剛勁不足,便知這個僧人在劍術上功夫不深,他哈哈大笑,右拳筆直的搗了出來。


    這一拳可說是盡天下拳法之大成,那伸直的拳頭在空中一晃,穿過閃顫的劍幕直抓而去,非但避過木慧的那一劍之危,還可乘勢攻敵。木慧在少林木字輩中也算是傑出人物之一,所見過的奇人異士可說是不少數,但是從沒有遇過一個人能夠以拳當劍在一招不及之下,反而搶去了主動的地位。


    他駭異的愕了一愕,在那雙炯炯的目光裏閃爍出一片詫異的神色,他急忙收身向左側一躍,劍刃陡地一跳,向上躍起三寸,在空中轉一大弧電閃射出。東方玉冷漠的一笑,道:“好一招‘金弓射月’!”這“金弓射月”本是少林七十二路達摩劍法中的一招絕學,尋常人在這強大的劍招下,雖然能躲過劍尖穿胸的厄運,但絕不能避過劍刃削肩的一轉,木慧深感對方太強,逼不得已施出少林不輕易施出的七十三路達摩劍法。東方玉隻覺劍氣襲體,壓力奇大,他左拳虛晃一拳,突地化拳為掌封著疾劈而來的劍刃拍去。


    “啪”地一聲輕響,劍身陡地一震。木慧也覺手心一熱,一股深厚的力道自對方掌心之中發出,他輕輕哼了一聲,冷寒的長劍墜落在地上。


    木珠和木圓兩個僧人自見木慧施出七十二路達摩劍法中的“金弓射月”


    之後,臉上就同時變了顏色,木珠惶恐萬分飄身躍來道:“師弟,你”


    木慧麵上一片慘然,冷汗涔涔落在身上,道:“帥兄,我不是有意施出達摩祖師遺留下來的劍法,剛才”他連說了幾個“剛才”始終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雙方在動手之前,木慧隻覺胸前氣血沸騰,恍如有一道無形的壓力在暗中壓迫著他,在那神智一失的刹那!竟把師門不準輕易施出的劍法施了出來。


    木珠頓足長歎道:“浩動,浩劫,師門浩劫就在你這一劍上應驗了


    要知少林門規謹嚴,曆代弟子對師門留下來的教條遺訓都不敢輕易違背,達摩祖師一葦渡江東來之後,傳下了曆代絕傳的七十二種武藝,尤以達摩劍法為劍道之最,是在他證道涅盤之時領悟出寫於一塊竹簡上,告誡世人這種劍法絕不可輕使,否則必招以奇禍,少林寺兩年前無意中在藏經樓中發現達摩劍法,便告誡弟子,不準傳播出去,暗中授於擔負少林寺守衛的一百零八羅漢堂弟子一招,便是這招“金弓射月”。


    木慧隻學了這招未久,又因天生遲鈍不能將這招神學粘髓領悟,僅知道一個架勢,故會失手給一代高手東方王,饒是如此電把東方玉的衣衫削下一片,連他也暗中驚出一身冷汗,如果木慧再施一招,東方王縱是武功通神也得受傷或者死亡,可惜木慧僅會一招。


    木慧臉上掠過一片暗然之色,蹌蹌踉踉的走了幾步,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因想到師門浩劫可能因已而生,暗中憂慮過甚,急得心血一湧,吐出一口血來,石砥中驟見木慧施出那樣一招幻化無比的奇絕劍招來,心頭狂跳一陣,幾乎不敢相信達摩劍法會陡現江湖。他凝重的望著木慧,喃喃的道:“達摩劍法,達摩劍法”


    他腦中陷於一片沉思,在似斷未斷的一縷思緒裏竟電思索不出達摩劍法何會陡現江湖,而思想不出自已曾經在哪裏見過有關達摩劍法的一段恩怨事情。石砥中目光一射,望著木慧,問道:“你剛才施出的‘金弓射月’是達摩劍法的第幾招?”木慧痛苦的呃了一聲,大吼道:“這不幹你的事”


    吼聲如雷,很快傳遍了冷寒的雪地裏,在那白皚皚的雪地裏突然現出四點淡淡的騎影,向這裏移動,東方玉冷笑,道:“石兄,這禿頭不走,我有辦法”


    他的話聲消失了很久,沒有見迥天劍客石砥中迴答,不禁一怔,斜看了石砥中一眼,頓覺心頭一震,隻見石砥中臉色非常凝重的望著那四個淡淡的暗影。蹄聲在冷颯的寒風裏清澈的響起,漸漸現出三個身著袈裟的僧人,俱端坐於馬上,在這三個僧人之後,緊隨著一匹雪白如銀的膘悍的大馬,在那馬背上馱著一個道人,匍伏著身子,使人看不清他的臉上。木圓歡唿一聲,道:“是師兄來”東方玉神情奇異,輕聲的對石砥中道:“怎麽?少林寺竟動員了這麽多高手”


    石砥中冷漠的笑了笑,目光已瞥向那個被縛馬上的道人,他見那道人麵目較為生疏,不禁怔了一怔,腦海之中極快的付思道:“這個人莫非是昆侖派弟子?”這個意念在他腦海之中一閃而失,急忙高聲道:“道長,你可是來自昆侖?”那個道人手腳被縛的根本動彈不得,聞聲之後,二道目光落在石砥中的身上,嘴裏啞唔咿喲竟然說不出話來。東方玉盯了那三個僧人一眼,道:“他穴道被點啦!”“你問也沒用”那三個僧人同時自馬上飄落下來,微露訝色的望了石砥中與東方玉一眼,暗中俱猜測不出這二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其中一個身材削瘦的僧人問道:“三位帥兄,你們的任務如何了?”當他的目光瞥及地上那個死去的小道人身上時,頓時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了,他迴身就走,道:“好啦,兩個逃跑之人一死一擒,我等也好迴去了!”


    “哼!”石砥中驟見堂堂少林寺高手竟如此惡劣的對待昆侖門下,一股怒火從胸間直衝上來:他冷哼一聲,沉聲的道:“給我把那個道長放下來。”


    那三個僧人同時一怔,沒有料到一個青年人敢如此的支使他們,俱露出憤憤不平之色,那個剛剛迴身欲走的僧人一怒,右手已按上了劍柄。木珠向他一揮手,低念一聲佛號道:“施主不知根由,便如此對待少林弟子,貧僧這次來雁門關外,因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什麽?”石砥中怒叱道:“你竟想阻攔我迥天劍客石砥中的事情?”


    那三個僧人驟聞他就是力鬥天龍大帝東方剛,血拚幽靈大帝西門熊的江湖後起之秀迥天劍客,同時心神劇烈的一顫,就是木珠、本圓和木慧都不自覺的退了幾步,唯恐這個青年人驟起發難。


    那個四肢被縛的道人一見這個青年人便是他遠涉關外,走遍大漠的以欲追尋的迥天劍客石砥中,臉上立時泛現出一絲笑意,他嗯嗯了二聲,急將頭連搖,石砥中對那三個僧人沉聲的道:“放下他來!”


    這震徹穹空的一聲大喝,震得那些僧人耳中嗡嗡直鳴,猶如金石樣重重的敲進他們的心底裏,那圍繞在道人身旁的僧人神色大變,各自戒備起來。


    木圓冷冷的一笑,道:“辦不到,除非你有本事將我們六大羅漢擊敗”


    石砥中深吸了一口氣,身形如電的拔了起來,道:“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攔我的事情”他身形快速朝那個被縛在馬上的道人飛了過來,木珠長劍一顫,身形如射而至,一劍斜斜劈出,他怒笑一聲,道:“攔著他,攔著他”


    那三個僧人首當其衝,木珠話聲甫失,他們已各自身形一分,紛紛擊出隨身攜帶長劍,三道耀眼的光芒顫動而去。東方玉輕叱一聲,道:“不要臉的禿頭,隻會以多欺少”


    他見迥天劍客石砥中穿插在這冷寒的劍幕裏,登時一動身形,向木圓和木慧攻去,掌勁發出,木圓和木慧各自逼退了二步。木珠曉得迥天劍客石砥中功力非凡,在當今江湖高手中是頂尖一流的人物,他劍化削劈,大喝道:


    “施主無理取鬧,貧僧得罪了!”


    這個佛雲僧人功力深厚,他全身的長袍隆隆的鼓起,通體骨骼傳來一連串的密響,手腕顫動,劍芒如雨倒灑而出。石砥中被四個少林高僧連環攻擊,心裏總覺有一股怒氣湧出,他暗中將功力運轉體內一匝,那樣渾的勁力陡地迸射擊出!“叭!”一聲沉重的響聲傳了過來,隻見最左側的那個僧人慘叫一聲,身軀立時被平空擊了出去。


    他身子在空中連翻幾個筋鬥,才未墜落地上,嘴裏鮮血直射,等他掉在地上,已經氣絕而死,石砥中斜掌劈死一個少林高僧,其餘各個羅漢氣得全身直顫,同時大吼一聲,劍掌交加擊來。


    木珠大師劍刃一跳,目光欲裂的吼道:“石砥中,老衲和你拚了!”一曳袍角,劍刃忽然自偏鋒裏劃出!一縷寒嘯的劍風尖銳的響起,圈圈劍光之中,如電劈出。”


    石砥中見這些少林高僧如此的蠻不講理,登時有一股怒火在臉上顯現出來,他冷喝一聲,步下一移,右掌一揚,右掌兜一大弧,對著自左右襲到的劍刃劈去。木珠臉色一變,大喝道:“快退!”


    迥天劍客石砥中乘著這幾個功力絕高的少林高僧人一退之際,疾快的闖上前去,伸手扯斷被縛道人身上的繩索,那道人因為被縛時間太久,坐在地上活動筋骨。木珠領著其他兩個僧人隨後追來,石砥中冷冷一笑,右掌緩緩的抬了起來,一股晶瑩奪目的光華煜煜射出,驚得那些僧人驚唿一聲,駭然的又退了迴去。


    木珠神色大變,顫聲的道:“斷銀手,斷銀手!”石砥中隻覺豪氣具增,那股幾乎又要熄滅的雄心又自心底漾起,他冷冷地望著那三個畏懼駭顫的少林寺高手,腦海中疾快的忖思道:“江湖上的紛爭,解決的唯一途徑便是武力,在真理講不通的時候,隻有以硬對硬才能消彌掉殺劫”他冷漠的一笑,道:“你能認出我的‘斷銀手’可見你還有幾分眼力!”


    木珠這時已將全身勁力逼運於體外,全身衣袍恍如被風鼓起一樣,一道無形的氣功彌漫布起,雙目寒光畢露,不瞬的凝視著石砥中。他低喧一聲佛號道:“施主得天獨厚,得此天下神功,本著發揚武德之心,應替天下蒼生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如今拿出這種霸道無倫的功夫對付我佛門弟子,實是”


    他深知這種功夫天下無倫,神功一出天下幾乎無人能擋得一擊,嘴裏雖然說得義正辭嚴,心裏卻駭怕得連話音都透出輕微的顫抖,木珠大師畏懼的將手中長劍一擲,雙掌疾快的伸了出來,等待著致命的一擊。


    石砥中哈哈一陣朗笑道:“原來少林高僧也會懂得發揚武德,如果你真是一個懂得武德的人,也不會這麽多人去追殺一個身負重傷的人了”“狂徒,你敢輕視少林寺?”隨著這聲暴喝,那兩個和大珠大師並肩而立的少林僧人已大吼一聲,雙雙晃肩向石砥中,搶攻過來,石砥中冷笑道:“你們要送死,我隻好給你們個痛快”掌勁往外一吐,一道炎熟的氣勁混合著流灩的光華疾劈而出,聽那兩個少林高手慘呃一聲,倒地而死。


    一蓬鮮紅的血雨灑落,濺得白皚皚雪地染上一片殷紅,木珠大師臉上抽搐,望著死去的兩個同門弟子黯然的掉下了淚來。他痛苦的大吼一聲,道:


    “石砥中,你果然如江湖傳的那樣,是一個沾滿血腥的兇徒,今天,我是親眼所見了”石砥中冷冷地道:“在下隻要問心無愧,何懼那些中傷流言”


    “嘭!”地一聲大響傳來,石砥中和木珠同時轉頭瞧去,隻見木智雙手撫胸緩緩的倒在地上,東方玉手搶長劍將木圓追得在冷寒的雪地裏奔跑閃躲。木珠沒有料到少林寺六大羅漢塞外之行幾乎要全軍覆沒,他臉上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之色,他抖聲的道:“師弟,你過來!”木圓喘息的搖身形,淒涼的道:“師兄,我們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東方玉晃身追蹤而至,大聲道:“你要死我成全你他正待一劍刺出的時候,忽然瞥見迥天劍客石砥中向他搖了搖頭,他急忙收迴幾欲劈出的長劍,和石砥中並立在一起。


    那個被縛甚久的道人經過這陣舒活筋骨之後,已經可以站起來,他滿臉悲憤,怒衝衝的瞪了木珠一眼,道:“師叔,不要放了他們,昆侖不知死傷多少人在他們少林寺手裏”石砥中心神一顫,大聲問道:“什麽?昆侖派遭到少林寺的血洗?”他詫異的望了木珠大師一眼,目中恍如要噴出火來一樣,道:“你告訴我,昆侖和你們到底有何仇恨,使你們發動那麽多人去殺害昆侖弟子”


    木珠冷喝一聲,道:“昆侖派是什麽東西?”“你找死!”他怒喝一聲:


    “我們不給你們少林一點顏色看看,你們少林寺還真以為天下是你們少林的呢,木珠,你是要我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


    木珠冷冷地道:“老衲還不是怕死之輩,你的話留著以後說吧!”“哼!”


    石砥中這時已動殺氣乘勢一抬,天下第一神功“斷銀手”已經發出,木珠雙掌疾揚迎上去。“嘭!”木珠隻覺胸前一緊,狂吐數口鮮血,他身形一陣搖晃,連著退了五六步,每退一步都陷入地下數寸之深。他痛苦的一笑,顫聲的對木圓說:“木圓,你快迴去告訴掌門人,就說迥天劍客石砥中已和本門作對,請他下令火焚昆侖”他抖顫的說了幾句之後,狠狠盯了石砥中一眼,胸前氣血一湧,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木圓熱淚直流,大吼道:“師兄,師兄”一陣冷削的寒揚帶起鵝毛似的雪片灑落在地上那些僧人的身上,木圓在木珠的身上哭了良久,茫然的自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向雪地裏行去!


    東方玉神色一動,道:“放他!”石砥中黯然的一聲長歎道:“讓他迴去報信吧.昆侖和少林的事可能鬧大了!”那個道人急忙跑來跪在地上,惶驚的道:“師叔,掌門人請你迴山,弟子鬆玄找您老人家已數日,連日來遭受少林寺的追殺,僥幸找到您”


    “你該迴去了”石砥中喃喃的低語一陣,一揮手鬆玄爬了起來,他黯然的一聲長歎,一顆心已經飛到昆侖山上


    靜謐的昆侖山在一片白雪下沉寂了,高聳的玉柱峰斜斜的插入雲端,墜落的雪花掩去了山上的綠色雪白的山崖後,玉虛宮冷清的覆蓋上了白皚皚的雪花,幾枝寒梅吐著新蕊,開放的花瓣,散放出一片清香,迥天劍客石抵中驟然迴到這個地方,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激動,這裏曾在他心底裏留下深刻的印象,那過去的一切,恍如又在他眼前浮現出來。他曾在這裏力鬥七絕神君,血拚天龍大帝東方剛,也曾痛創幽靈騎士而解救昆侖滅族之禍,如今那些輝煌的事跡已被無情的雪花掩去,在他心裏所留下無窮的迴憶及那份揮不去的惆悵,絲絲縷縷的扣住了他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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