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空裏閃現著銀色的月輝,夜色深濃的罩住了大漠,冷寒的風唿唿的刮著,星星也眨著眼睛”


    淒涼月夜,孤獨人兒


    雲,正飄過


    深遽的夜空裏,石砥中孤寂的踏著緩緩的移動著的身軀,朝幽靈宮的方向走著


    他清晰的記得臨去之時,何小媛無語的瞅著他的背影,他可以看到她眼眶裏有濕潤的淚水,這使他心裏感到深深的惘悵,那股突來的惆悵襲過心頭,使他茫然的將視線投向穹蒼。


    那拂動的雲正緩緩的飄過,他收迴視線,心頭的惆悵象那雲似的飄了過去,空虛的心靈更加寂寞了


    “冬冬冬!”


    “當當當!”


    一陣陣梵貝的聲音與低沉的木魚聲在夜裏傳了過來,這低沉又淒涼的聲音,使得石砥中心裏突然掠過一縷幽思的悲傷,他覺得他的心與那木魚一樣的低沉


    他驟聞此聲不禁一楞,忖思道:


    “奇怪,大漠何以會有這種聲音!”


    黑暗的漠野裏漸漸透出一縷燈光,搖曳的風燈與燃燒的火堆,逐漸顯現出來,愈來愈明亮


    火光熊熊的騰躍著跳動的焰火,地上倒映著十餘個修長的人影,全都默然無聲的凝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喃喃的木魚聲深深扣緊了每個人的心弦,連悄悄行去的石砥中,都覺得這個情景很是淒涼。


    跳動的光影,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隻見這些服色各異的人臉上,都掛著悲傷怒憤的神情,甚至於有的人還在眼角裏掛著兩滴瑩晶的淚珠。


    石砥中斜眼睨了場中一眼,隻見地上排列著六七尺具屍骨,屍身上蒙上了一層白布,有三個光禿的和尚,正超度著那些死者的亡魂


    石砥中不知道這些人因何死去,悄聲向身旁的那個青麵漢子,道:


    “這些人怎麽死的?”


    那青麵漢子臉上泛現著一絲悲憤的神情,低聲的道:菜“這些人都是中原各派的高手,他們葬身大漠,現在要把他們移送迴各派去”


    石砥中心中一顫,道:


    “是誰敢惹各派,連殺這麽多人”


    那青麵漢子嘴角一動,迸出一句話來道:


    “迥天劍客石砥中”


    石砥中驚得臉色一變,心神突然顫動了一下,自他雙睛裏泛射山一股懾人的精芒,炯炯地神光有如兩柄利銳有劍刃瞪著場中,使那青麵漢子看得寒悚直視。


    他知道這時不是解釋的時候,但那種被人怨恨的忿怒使他握緊了雙拳,重重的遙空擊了三下,使得地麵飛沙流淺,激射起數道沙幕。


    他的心底裏暗暗的怒吼著:


    “我沒有殺死這些人,你們都誤會了,迥天劍客從沒做過趕盡殺絕的事情,這是另有其人”


    重重的拳風撞擊得地麵陷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坑,四周人都驚詫的注視著這個蓬發怪人出奇的行動,大家都被他種高深的功力震懾住了。


    那青麵漢子臉色一冷,推了石砥中一把道:


    “你做什麽?”


    石砥中也覺自己失態,訕訕的道:


    那青麵漢子冷哼一聲道:


    “你知人死超生是最神聖的事情”


    石砥中見那些人通通怒色的望著自己,他心裏不由急,腦中疾快的掠過一絲靈光,急忙道:


    “在下因感迥天劍客出手太狠,一時氣憤填膺驚動了各位,尚請原諒。”


    好在他應變的快,那些勁裝的漢子雖然滿臉不愉的神色,但人家原非故意,各人臉色漸緩也就不追究了。


    和尚依然在念著金剛經,梵貝的聲浪層層的的消逝於空際,瑩繞在寂寂的夜裏,石砥中不願在這裏停留,緩緩地退出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抒發出心中的煩悶,邁開了步子往黑夜裏行去。


    他的身軀才移出不及五尺,隻聽一個宏亮聲音道:


    “朋友迴來!”


    這個聲音雖是並不很大,但卻反覆震在夜空裏,恍如有形之物,重重的撞擊著正欲離去的石砥中的耳鼓。


    石砥中刹住了勢子,迴身冷笑道:


    “是哪位高人召喚在下?”


    此時那三個和尚法事已經做畢,俱都昂起頭來凝視著石砥中,其餘的人也都迴身注視著這個形狀怪異的漢子。


    人影晃動,自人群裏緩步走出一個高大的影子,將那燒烈的火光擋得一暗,地上立時灑下了他那彪武的身影。


    那人冷哼一聲道:


    “閣下是誰?怎會趕得這麽巧”


    石砥中星目瞥去,見到是個身高七尺,麵白無須,背有些駝的中年人,他穿了一件孤裘皮製就的銀灰罩袍,頭上帶著一頂高冠。冠上鑲著顆鵝卵大的明珠,光華斂然,晶瑩奪目。


    石砥中雖覺這個人神威異常,有一種雍容高貴的氣度,但這時他不願再沾惹江湖中人,隻是淡然的一笑道:


    “萍水相逢,又何必一定要通名報姓呢!”


    那中年人冷哼一聲道:


    “閣下要在我上官夢羅麵前耍花招,那還差得太遠”


    說著疾掠身形,衝了過來,喝道:


    “小子給我滾吧!”


    隻見他麵容一整,冷笑一聲,左手輕轉,往前推了兩寸,刹時隻見白色的氣勁自他拳心湧了出來。


    石砥中一見他手掌碩大無比,然而五根手指卻是又細又長,晶瑩潔白,在他中指之處,有一點紅色的斑印,顯得特別鮮豔。


    他一見這雙手,臉色大變,腳下一滑,急快的退出十步之外,腦中如電光火石的一轉,忖道:


    “這是(血影印)。傳聞這種掌法中人即死,霸道異常,自己若非進了鵬城還真無法認出這人的來曆”


    他念頭尚未轉完,上官夢羅已經如影施形的跟隨而進,原式不動的往他胸前印了過去!


    石砥中輕叱一聲,其快無比的出掌攻招,他掌影散處,已將上官夢羅右臂“期門”“早門”“乳根”“梁門”“氣舍”的等要穴罩住。


    上官夢羅一覺右臂受攻,他右手一橫,虛抖一圈,竟然奇妙無比的已將石砥中擊掌封在門外,他斜掌一切,掌風如刀的已攻至石砥中的胸部,電快的印了過來。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那上官夢羅突然一收掌勢,身軀往外一擰,閃身退了出去,滿臉都是驚詫之色。


    這種不戰而退的怪異舉動,非但使石砥中一愕,連四周各派觀望的高手都暗覺奇怪不已,各自猜測著


    上官夢羅雙目炯炯放光,深深盯住石砥中問道:


    “你施的〈般若真力〉是那裏學來的?”


    石砥中聽得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上官夢羅如許的銳利,自己無意中揮出“般若真力”,他便覺察而出,可見此人功力當真不可忽視,得是一代高手。


    上官夢羅見石砥中沉思不語,絲毫不理會自己,心中登時大怒,冷喝一聲,柔身斜掌攻了過來。


    石砥中料不到上官夢羅如此的不講理,剛才他不願輕易眩惑自己無敵的武功僅用了五成真力,這時上官夢羅欺身而來,快速聚然的劈掌擊來,急切問,石砥中隻得連足七成勁力迎去!


    “嘭”


    兩股氣勁在空中一碰,發出了一聲巨音,風聲颯颯裏,四周圍觀的各派高手同時紛紛驚叫翻身疾退。


    上官夢悶哼一聲,身子蹌踉連退五六步方始站穩身勢,每退一步地上便深深陷出一個足印,深及足踝。


    而他頭上那頂鑲著明珠的高冠,突然被渾厚的掌風逼飛出去,露出一個光禿禿的頭頂,上麵還留著幾個戒印。


    石砥中一愣,再也沒有料到上官夢會是一個出家還俗的和尚,他驟然揭開了人家的隱密,心裏十分的過意不去,腦海裏立時映過一件事情。


    上官夢臉色蒼白,嘴唇嚅動,迸出數字道:


    “你你該殺!”


    語聲甫落,漠空裏突然現出數盞搖曳的燈影,閃爍的燈影愈來愈近,隻見一雙雙峰駱駝上馱著一頂轎子如飛的馳了過來。


    石砥中目注著這個鑲著金邊的黑色駝轎,四周上掛著四盞玲瓏的小燈,不覺一呆,腦中電快的忖道:


    “這人好大的氣派,在這枯澀的大漠裏也用這種擋風轎,還裝飾的這般講究,倒是真的少見”


    他忖念未逝,驀地心頭一震,思緒立時中斷,朝那使他暗歎不已的轎椅上望去!


    隻見那廉幔啟處,立時露出一個如花的笑厭來


    他的眼光才一移了過去,心中又是一震,隻覺那兩道如夢如幻的眸光裏,有著足以撩起遐思的東西


    他心中發出一聲歎息,那是讚歎著自然造物之奇,把所有的美都加造在這個女子的身上了。


    她斜斜倚靠在駝轎的窗攔上,僅露出一個美麗的臉龐來,在紫色長幔的襯托下,映著月光,他的臉上泛出一層雪白晶瑩的光輝,那足可以撼動任何人的心胸


    在那烏黑細長微微上翹的柳眉下,有一對瑩澈如水的眸子,裏麵含著無數變幻的雲采,而那彎彎菱角嘴上浮現出來的爍然笑態,卻使得心理更迷惑了。


    他想不到會在大漠裏遇上這樣美的女子,這倚在轎裏的女孩子,非但將世間所有的美都包含住了更有一種另外的特別氣質,使得她顯得更高貴


    她的目光凝住在他的臉上,從她的眼睛裏,石砥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僅僅一霎間而已,那女孩子的光目又移開了過去,她似乎感到厭惡而收斂子笑容,再也不望他一眼。


    在這一刹那間,石砥中突然有一種自卑的感覺湧入了他的心中,他慚愧的側過頭去,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身襤褸衣衫時,他心裏反而坦然了。


    他暗中冷哼一聲疾快的忖道:


    “原來你也這樣的俗氣,一個僅憑服色來看人的女孩子,她的心是多變的,永遠也得不到感情的滋潤”


    從迷惘中清醒過來的石砥中,他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了,他悚然的一驚,又轉念思道:


    “我的感情已隨著時間給了萍萍,毫不保留的完全付了出去,不知道萍萍看到我目前這種檻樓的樣子會不會也象這個女孩子似的輕視著自己


    唉”


    一縷淒涼的空虛似的一道電光又閃進了他的心裏,他感覺自己始終被孤獨困纏著自己,又感歎著世事多變化,一年後的自己與一年前的自己完全判若兩人


    突然,一聲如鈴的嬌笑聲在空中,在冷颯颯的夜裏那些站在地上的人們,仿佛感到溫暖的日光又升了起來在他們心裏永遠蕩漾著春的氣息


    石砥中的視線又投過去了一眼,卻正好承受到那慧黠的目光,他驟然覺的這聲輕笑是給了自己的羞辱。


    於是,他冷哼了一聲,側過了身子望著他處。


    上官夢急忙抬起那頂高冠戴迴頭上,上前道:


    “師妹!”


    那少女笑竟盎然,嬌聲的道:


    “師兄,你有嫂夫人的消息麽?”


    上官夢默然的道:


    “沒有!”


    那少女輕輕一歎道:


    “看來找不著迥天劍客石砥中是永遠解不開這個結了”


    上官夢羅淒涼的歎息道:


    “石砥中在大漠裏連殺這麽多人,必然會找著若真找不著他,我隻有厚著臉皮向柴倫問問了”


    石砥中心裏愈來愈驚駭,他想不到上官夢會和這少女也尋找自己,他和這兩人根本不認識,哪裏會想到上官夢會是上官夫人的丈夫,是上官婉兒的爹爹,他們深入大漠原來是尋找上官夫人和上官婉兒的。〈至於上官夢出家當和尚又返俗的情形及七絕神君和上宮夢的情場恩怨,後文慢慢交待。〉石砥中正在思索著這是怎麽一迴事,立時被傳來的話聲中斷了思緒,使他忙凝神聽去。


    隻聽那少女笑道:


    “據我片麵探聽的消息,嫂夫人確實和石砥中曾進入布達拉宮,盜取大漠鵬城的秘解,隻是布達拉宮的喇嘛否認這件事,使我們無從知道到底真象如何”


    上官夢聽得激動異常,喃喃地道:


    “但願婉兒的媽能得到鵬城的秘密,我太不爭氣了,沒有在武林中爭得榮衍,替她丟盡了顏麵唉!往事不堪迴首,我若年青時勝過柴倫,她也不會和我分手了。”


    這個臉上淒愴的中年人,真情畢露的述說著當年自己不知上進的荒唐,一絲隱瞞也沒有的道了出來,可見此時他是如何的痛苦和傷心。


    石砥中漸漸聽出來一點眉目,他見這個中年人如此的傷心,不敢想象上官夢和上官婉兒的關係,他怎忍心告訴上官夢布拉宮的情形?


    他思緒紊亂的想道:


    “尚使上官夢真是上官婉兒的爹爹。我怎可告訴他上官夫人與婉兒的死訊,那樣他會受不了


    忖念紛至遝來,一時使他念頭起伏,等到那少女再次開口,才使石砥中定下心來,盡量排除心中的雜思。


    那少女投落在上官夢的身上,突然臉現詫異之色,她美眸轉動,望了石砥中一眼,道:


    “師兄,你和誰動手了?”


    上官夢如夢初醒,盡量克製住心裏的悲慟,怒視著石砥中,道:


    “這小子倒也有二下子,我竟不是他的對手。”


    那少女斜睨了石砥中一眼,臉上露出不信的神色道:


    “他還有那麽好的身手麽?看他那身落魄的寒酸的樣子,倒真不會想到會是一位高人呢。”


    尾後的數語音極微,恍如是在自我低語,周遭的人們都沒有聽清楚地說什麽,但是,石砥中卻聽得分明,二言一語都刺進他的心裏,使他升起了一股怒氣。


    他濃眉一蹙,冷哼道:


    “住嘴!”


    “那少女一愕,立時展顏一笑,道:


    “自我踏進江湖以來,還沒有人敢這樣的大聲跟我說過話,誰見著我恭維幾句,想不到你這個落魄的寒酸竟敢這樣沒有禮貌的對我羅小蝶的對我羅小蝶叱喝。”


    她語聲悅耳清脆,恍如銀盤走珠清潤圓滑,人聽來絕不始終優人一等,他如是頂天立地之人,自然不願無故遭受這個少女的輕侮。


    他臉色一變,自他臉上泛現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光芒,刹時變得英氣逼人,威風凜凜,他冷喝道:


    “你不要憑著你的美麗折服天下的男子,告訴你,你並非真正的漂亮,隻是美麗中顯得俗氣。”


    他的話中有軟有硬,說至後來更是豪氣幹雲,雄邁無比,語聲悠揚有如金石被敲擊在空中,除音嫋嫋不息。


    語音甫逝,他驟然覺然覺得寒夜裏有二雙冷寒似冰的視線瞪在自己臉上,石砥中看得心神一震,斜睨左側一眼,隻見不知何時有一個銀髯蒼麵的老人凝立在那裏。


    這個老人麵容熟悉無比,使石砥中心裏震蕩得猶如海浪槍岸,幾乎喊出來,他決沒有想到這個武林泰鬥會在短短的一年,變得如此老邁。


    羅小蝶自小生長在嬌生慣養的環境裏,無形中養成一種嬌橫之氣,他從未遇見一個敢說她不是的男人,石砥中尖損的言辭,著實令她傷心欲絕,自尊心大損。


    她氣得花容失色,眸子裏閃動著晶瑩的淚水,一時淒容浮現,使站在地上的人都替她難過,紛紛的怒視著石砥中。


    他身軀搖了搖,叱道:


    “你你該死!”


    語聲一頓,又迸出了數字,恨恨的道:


    “師兄,給我打死他!”


    上宮夢立時飛身撲了過來,煞氣盈眉,悶聲不吭的一掌閃電劈來!


    他恍如非常懼怕這個小師妹,一絲也不敢違拗她的命令身形電射而至,當真是拚命的向石砥中擊來。


    “上官兄,請住手。”


    這喝聲尚未逝落,那個蒼邁銀髯的老人電疾的拍了一掌,硬生生的上言夢撲來的身勢逼了迴去。


    上官夢被那無形的掌勁一逼立時退了迴去,他雙目睜得奇大,顯得無比的驚異,啊了一聲道:


    “天龍大帝”


    凝立於地上的各派高手乍見天龍大帝東方剛飛身掠了過來,俱把目光投落在他的身上,驚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


    石砥中急忙把目光瞥向一方,深恐天龍大帝東方剛認出自己的麵目,他的心漸漸有些忐忑不寧靜了。


    羅小蝶眸子流轉,顧盼間流波橫過天龍大帝東方剛的身上,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怒意,清脆的道:


    “師兄,你怎麽不打啦!”


    上官夢沒有理會,上前道:


    “東方兄有何見教!”


    東方剛浮現出一絲勉強的笑意道:


    “這人和老夫有舊,請上官兄高抬貴手。”


    說著緩步逼至石砥中的身前,道:


    “快跟我走!”


    石砥中心頭一顫,立時知道東方剛已認出了自己,他極欲早些脫離此地,冷冷一笑和東方剛並肩離去。


    羅小蝶目注石砥中逝去的身影,臉上泛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怒色,她氣得臉上蒼白,薄嗔道:


    “師兄,你怕那個老家夥,我可不怕,我受著人家欺負你不管,我告訴師父去”


    說著怒雲乍現,眼眶裏已滾動著兩顆幾欲脫眶滴出的淚水,她睹氣之下,駕馭著駱駝走了。


    上官夢露出一絲苦笑,牽過一匹馬,尾隨而去。


    冷峭的寒夜裏,兩條人影恍如幽靈似的踏著細碎的沙泥在夜茫茫的漠裏奔馳著東方剛突然一刹身形,冷冷地道:


    “石砥中,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叫你走麽?”


    石砥中苦笑道:


    “不知道。”


    東方剛冷哼一聲,臉上立時布滿了霜寒,道:


    “我不想讓我們之間有第三人知道。”


    他斜跨一步,雙目緊逼著石砥中道:


    “告訴我,你把萍萍藏到那裏去了?”


    天龍大帝東方剛確是一代宗師,但當他間及自己的女兒時也不由得神情緊張,滿臉卻是焦慮的神色。


    石砥中全身驟地一顫,驚詫的道:


    “萍萍不在天龍穀麽?”


    這下倒使東方剛怔住了,他千裏迢迢來至大漠尋找萍萍已經一年多了,滿以為石砥中和萍萍隱藏於大漠裏,何曾料到石砥中也不知東方萍流落何處。


    東方剛這一急當真是非同小可,額前立時泛出了汗跡,雙目冷電如霜,刹那掠過一絲陰影。


    他惶悚的歎了一口氣,道:


    “她會到那裏呢?”


    刹時,自他臉海裏現數出個不同的念頭,他盡量思索著東方萍可能去的地方,念頭百轉,又覺東方萍不敢去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在這時,東方剛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寒驚的抖顫一下,唯恐這件事情成為事實。


    他望著夜空的繁星,喃喃的道:


    “是她!萍萍一定到那裏去了!”


    石砥中奇怪的望著東方剛,道:


    “她是誰?”


    東方剛目光落在石砥中的身上,見他那倏紊亂的發須,襤縷的衫袍,陡地有一股怒意泛上了心頭,一年來,東方萍的神秘失蹤,東方玉離奇的出走,使這個晚年坎坷的老人連番遭受心靈上的煎熬,無情的歲月已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使他變得非常孤獨


    他日日夜夜念著東方萍的名字,詛咒著石砥中,在他的想象中,若非是石砥中愛戀著東方萍,那會使美滿的家庭裏弄得烏煙瘴氣,萍萍也不會離他而去了


    東方剛此時心情大變,對於任何人都有一種仇視的心理,他恨透了石砥中,胸中立時蕩起了憤恨的怒火。


    他冷酷的放聲大笑道:


    “萍萍怎會看上你這小子。”


    這本是一句憤怒之語,但聽在石砥中的心裏卻有如兩柄銳利的長劍絞刺著似的,深深傷了他的自尊。


    ‘呃’


    石砥中恍如受看極大侮辱一般,絲絲縷縷的往事,片斷的自他腦海裏一一閃過,那無涯的往事裏,有愛也有恨想著想著,石砥中但覺心中覺悶異常,不禁懷恨起東方剛來,當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自己何以會和東方萍分離至今”


    石砥中臉色非常的難看,怒氣上衝的道:


    “這一切罪過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東方剛一愕,自語道:


    “我造成的”他一曳袍角飛身躍了過來,神情變得非常激動,苦苦思索了一會過去的一切,總覺得自己並沒有不是之處。


    他突然大喝一聲,叱道:


    “石砥中,還我萍萍來!”這一著石砥中極感意外,尚未會過意來,天龍大帝東方剛已經幌身而至,斜斜朝他胸前劈了過來。


    他提起的手掌泛起瑩白的霞光,一劈之際,在空中劃出一個淒迷的弧形,恍若一道白光閃過空際。


    這一掌去勢逾電,石砥中還沒有來得及躲開,那雙瑩素的手掌已經逼到胸前,光影流斂,濃濃的罩了過來。


    石砥中一愕,疾快的搖掌一擊,一股剛勁旋激的勁風唿嘯撞去。


    東方剛眼光陡然一亮,有似爍爍寒星,兩道灰眉斜飛而起時,他大袖一揚,露出左掌,輕柔的拍了一下。


    他的手掌緩緩拍出,一點風聲都沒有,於石砥中那股急嘯旋激的勁道,簡直是不能相比。


    但是,那掌上的瑩素之光卻愈來愈熾


    勁風飛旋裏,突然發出輕微的“嗤嗤”聲響,東方剛悶哼一聲,整個身軀平空飛退了三尺之多。


    東方剛驚忖道:


    “他哪裏會有這麽渾厚的功力,若照目前的進步,看來我已不是他的敵手。”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石砥中,老夫本來不信你能在一夜之間連著追殺數派弟子,現在老夫深信是你幹得無凝。”


    石砥中濃眉舒卷,道:


    “那不是我幹的。”


    “住口!”東方剛滿臉怒容的喝道:


    “你三番五次的掀起江湖上的大兇殺,江湖因你而轟動,天下除了你這個狂夫有這個膽魄外,還真不容易再找出來第二個人。”石砥中蒙上不白之怨,氣道:


    不久武林中將會澄清這件事情,我現在不需要再加辯白。”


    東方剛未容他說下去,突然仰首一陣奪人魂魄的大笑,笑聲裏傳來那悲忿淒愴的話聲道:


    “我真不明白萍萍何以會愛上你這個滿手血腥的惡魔隻要在我東方剛一天,你是休想得到她。”


    語聲一斂,望著長夜大吼道:


    “可惜萍萍純真無邪,被你騙去了整個的感情萍萍,你愛錯人啦


    喔!可憐的萍萍”


    他自言自語的狂吼了一陣,欺身指著石砥中,厲聲的道:


    “在沒有找著萍萍之前,我還不想殺了你,等萍萍迴到我身邊,便是你還我公道的時候”


    他如瘋如癡的又是大笑一陣,兩袖拂動,踏著泥沙奔馳而去。


    冷颯的夜裏,隻有石砥中修長的身影,尚凝立在那裏:許多天的日子過去了。


    在沙影紛飛下。


    在雙腿奔馳裏


    石砥中冒著狂嘯的風沙,踽踽地邁動著步子,朝幽靈宮的方向行去。


    他抬起頭來,翻轉激揚的沙塵逼得他無法看清遠方的景象,長長的歎了口氣,滿是風塵的臉上,憂悒之色更加濃了。


    他雙眉微皺,不由忖道: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盡都是與我有關的事情,唉,我到底還是不能抖落心頭的憂傷,總是芒芒一片,不知怎樣才好?”


    他想起西門琦移禍於他的卑劣手段,及近日那個冒著自己的名字連殺各派高手的兇手,他的血液便沸騰起來,嘴角上立時含都有一絲冷酷的笑意。


    “篤篤篤”急促的蹄聲瞬的自他身後響了起來,隻見一列六騎在大漠裏並排而馳,眨眼掠了過來。


    石砥中斜睨了六個騎士一眼,依然孤獨的走著突然傳來一聲大喝道:


    “喂,站住。”


    這六個黑騎士一閃急躍而來,雄偉的蒙古馬並轡而立,排成一個弧形,擋在石砥中的身前。


    石砥中深深的皺著雙眉,冷冷地道:


    “你們要幹什麽?”


    當中那個白淨麵皮的漢子,冷哼道:


    “你是那裏來的?誰叫你在這裏亂闖”


    石砥中一愕道:


    “這又不是什麽地方,連走路”


    “混蛋!”


    那漢子似是憤怒異常,揚起手中的長鞭,刷地往石砥中臉上抽了過來,勢快勁猛,一閃而落!


    石砥中沒有想到這些人如此的不講理,氣得他怒叱一聲,疾伸一掌,斜舒二指倏地抓住了鞭梢,他抖臂一甩,那漢子身形立時翻落下來,跌在沙泥裏。


    他冷漠的道:“這是教訓你沒有禮貌。”


    其餘五個馬上漢子俱都臉色一變,紛紛的拔出了兵器,馭著跨下座騎,掄起手裏兵器攻了過來。


    石砥中朗聲一笑道:“滾吧!”


    笑聲甫落,那些漢子通通身形一栽,自馬上滾落下來,而手中的兵器卻不知什麽時候己落在人家手裏。


    這些漢子俱都楞住了,駭異的望著石砥中。


    原先那個白麵漢子狠狠的道:


    “算你有種敢闖我們幽靈宮的人,你既然闖進幽靈宮五十裏範圍就別想離去,待會兒再見”


    說著便欲離去!


    石砥中一聽這些人是幽靈宮的巡邏騎士登時大怒,那股憤怒的烈火立時燃燒開來,雙目煞氣陡湧,直嚇得那騎士連退數步。他強按製住自己的怒火,道:


    “幽靈宮的人都該殺看在你的馬份上,就暫時饒了你們”說著首先一笑,使那漢子一呆。


    他一移身形,飛快的跨上那白麵漢子的蒙古馬,風馳電閃的馳去,朝著幽靈宮直奔而來。


    青綠的山脈,彎彎的小湖,幽靈宮斜浮半山腰上,顯得雄偉依舊,景色如昔,於當年的情景沒有絲毫變遷。


    石砥中馳至幽靈宮的山腳下,心裏頭頓時激動起來,他想到西門琦也想到東方玉,還想到自己今天來此的目的。往事曆曆在目,猶如昨日發生似的,這時他舊地重遊,卻沒有上次那份輕鬆的心情


    幽靈宮雄踞邊陲,接近大漠的邊緣,雖能領略到大漠的風味,但也四季分明,終年喬木常綠


    石砥中望著半浮於山腰中的幽靈宮,不禁喃喃的道:


    “我終於到了這裏”


    正在這時,那左側的一排林影裏,突地傳來一聲大喝道:“什麽人?”


    喝聲一落,自深林裏健步馳來兩個銀色長衫的漢子,這兩個銀衣大漢身懸長劍,威武異常,身形才落,便往石砥中身上抓石砥中閃身一移,翻身落下馬來,冷冷地道:


    “快叫西門琦來!”


    那兩個銀衣大漢一楞,左邊那個嘴上蓄著短須的漢子冷哼一聲道:


    “閣下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來這裏撒野”


    說著一掌往石砥中的臉上摑了過來。


    石砥中雙目神光一通,怒喝道:


    “你找死!”


    他此時已不再留情,深藏於胸中的那股怒氣,似江河決堤似的湧翻而來,左掌斜揚,那個漢子登時慘哼一聲,整個身軀斜甩而去,頓時七竅流血而死。


    剩下的那個漢子一見情形不對,急忙翻身而逃,嘴裏卻狂喊道:


    “有人闖山啦!”


    “當——”


    自幽靈宮裏傳來一聲悠揚又深長的鍾聲,清越的響了起來,嫋嫋的餘音,迴蕩在空際裏曆久不散。


    石砥中望著那個漢子逃去的身影,嘴角一掀,不由冷笑道:“借你的口告訴西門琦,叫他趕快來見我!”


    語音鏗鏘有若金石,那個漢子隻覺耳際嗡嗡直鳴,他方待迴宮稟報,隻見幽靈宮裏陡然現出一隊人影。


    那出人影行動甚速,刹時已到了山腳下,當先一個黑髯黃袍的老人,領著這隊人急掠而來。


    那黃袍黑髯老人雙眉緊蹙,喝道:


    “許七,發生了什麽事!”


    那銀衣漢子許七臉色蒼白,上前道:


    “吳總管,那個漢子要見盟主,並打死了”


    吳雄哼了一聲,怒視石砥中一眼道:


    “閣下是誰?”


    石砥中見下山來的竟是吳雄,不禁想起了一年前上海心山時的那幕往事,若不是吳雄欲擒自己,西門熊也不會把自己逼進大漠,幾乎死在漠野裏。


    她冷漠的道:


    “吳雄,假若你不健忘的話,我們一年前已見過麵了”


    吳雄聽得一愕,雙目寒光一閃,目光立時投落在石砥中的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不禁暗忖道:


    “這人是誰,我記不起來了”


    忖念在腦海裏一閃而逝,他臉色如冰,沉聲道:


    “恕老夫眼拙,不知閣下到底是何方高人”


    石砥中冷哼道:


    “在下石砥中,你總該記得了吧!”


    “啊!”吳雄臉色一變,驚駭的道:


    “你是迥天劍客石砥中?”


    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蓬發髯的怪漢會是一年前大鬧海心山的石砥中,他深信石砥中已死無疑,被關進了鵬城,怎會又出來了呢?”


    吳雄嚇得連退了二步,雙目深深的聚落在石砥中的身上,他不相信的看了又看,始終未能尋出石砥中當年那種秀逸俊朗的玉麵痕跡。


    石砥中濃眉一舒,道:


    “快去請西門大盟主來,就說我石砥中有事請教!”


    吳雄這時把眼一瞪,喝道:


    “胡說,石砥中早就死掉了,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來幽靈宮撒野,顯然是不把海心山放在眼裏”


    “語聲一頓,迴首朝身後那些漢子道:


    “給我擒下這個狂徒!”


    吳雄是幽靈宮的總領頭,海心山上下一切事情大多由他執掌那些漢子本是海心山的侍衛,吳雄命令一出立有五六個人向石砥中撲來抓向他的身上。


    石砥中煞氣隱於眉間,冷喝道:


    “誰敢亂動!”


    他身形疾射而起,快若電光火石,未等那些漢子撲來他已迎了上去,掌指兼施,登時傳來數聲悶哼。


    “啪——”


    石砥中此時功力大進,輕輕一揮便有一股渾厚的勁力發出,那些漢子慘叫之下,立時倒斃於地上。


    吳雄目眥欲裂,大喝一聲道:


    “小子,你真是迥天劍客——”


    敢情他見石砥中功力高出乎他的意外,心裏雖然還是有幾分懷疑,但是時間已容不得他多去思想了。


    他上前急急撲來,身形如風,飄然來到石砥中的麵前,說了一聲,揚掌便往石砥中的身上拍來!


    石砥中深吸口氣,道:


    “你差得太遠,還是叫西門熊來!”


    他一掌豎起,如刀削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將出去!


    吳雄悶哼一聲,左手斜送一式“敗柳飛絮”,右手伸直,如劍劃出一招“七星同落”,掌風颯颯,功力沉猛。


    “嘭!嘭!”


    兩聲,石砥中冷笑道:


    “嘿!不錯”


    他掌緣一牽一引,右肘揚出,直撞吳雄胸前“血阻”大穴。


    他這一式去得神妙莫測,有如羚羊掛角,不留絲毫痕跡,沒有一絲風聲已欺入對方中宮之內,此刻沒容吳雄有喘氣的功夫,那如錘的一肘便已擊到。


    他大驚失色,“嘿”地一聲朗氣吐聲,身子平飛而起,雙腹運力一抖,淩空拔起八尺以上。


    他雙足一縮一伸,連環踢出,直奔對方胸乳。


    石砥中身形不動,五指如勾,疾伸而出,右掌一拂,自掌心裏吐出一股掌風,翻滾卷了過去。


    勁道如潮,宏闊無比的逼將而去。


    吳雄身形一抬,全身如受錘擊,他一抖兩肩,掌雙反拍而出,全身的勁力都逼了過去!


    “嘭!”


    巨響一聲,吳雄踉蹌地自空中彈身而去跌落下來。


    他臉色蒼白,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身形歪歪斜斜的連著退了七八步,方始穩住了身勢沒有摔倒。


    石砥中冷哂道:


    “象你這種功力還要與我抗衡?”說著神目一逼,道:


    “你趕快通知西門熊父子,他們再不下來,我就要殺進幽靈宮裏去了!”


    “什麽人要見我西門熊!”


    石砥中抬頭,一生隻見西門熊恍如天馬行空禦風而來,他神采依舊一絲毫未見蒼老,隻是在那雙眉宇間,有一些淡淡的輕愁,好象有著莫大的心事似的。


    西門熊雙目如炬,環目朝場中那些死去的漢子一掃,冷漠的哼了一聲,他略略一瞥石砥中,掉頭道:


    “吳雄,這人是那裏來的?”


    吳雄喘息了一會,呐呐的道:


    “奴才該死,竟看不出他是那個門派的,他口口聲聲說是迥天劍客石砥中,真難令人相信石砥中還會活著。”


    西門熊悚然一驚,這才覺得事情有點辣手,冷峭的目光重又投落在石砥中的身上,無奈石砥中這一年來的變化極大,再也不複當年美少年了,那蓬亂的長發,襤樓的衫袍,使西門熊都看得一罰,一時也看不出他是誰?


    石砥中驟然見著西門熊,心裏頓時激動起來,一年前如不是西門熊欲製自己死路,把他逼進了大漠,現也無法進入那千古絕秘——鵬城。


    西門熊滿臉驚疑之色道:


    “石砥中,是你?”


    石砥中冷漠的道:


    “閣下還能記著石砥中,那是再好不過。”


    西門熊沉思一刻,道:


    “你敢重上幽靈宮確實頗出老夫的意料,我實在不懂象閣下這般年青,怎會突然變得落泊起來。”


    這個老江湖不愧為是幽靈大帝,他裝做不知大漠鵬城之事,首先拿話壓住石砥中,這一著心機頗深,非常厲害,話音甫逝,那雙冷寒的目光已投落在石砥中的臉上。


    石砥中雙眉一軒,道:


    “你少來這一套,我今天來幽靈宮是想見見令朗,聽說西門琦已躍登為武林盟主,這倒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西門熊眼珠一轉,捋髯道:


    “我聽說你進入鵬城裏去,這事是真的嗎?”


    他避重就輕不直接的迴答,時時都想探出石砥中進入鵬城的事情,他斜睨著石砥中,注意著石砥中的表情。


    石砥中冷哼一聲,道:


    “這是在下的事情,閣下為何這般的關心。”


    西門熊臉色微變,嘿嘿笑道:


    “不錯,不錯,老夫確是多操心。”


    語聲一頓,冷漠的問道:


    “你找琦兒有什麽事,可否告訴老夫”


    石砥中想起羅盈的慘死,滿身的血脈頓時憤張起來,他對於西門琦卑劣的手段痛恨非常,胸裏立時燃燒起一股怒火,雙目寒光一逼,怒衝衝的道:


    “快叫他下來,我要當麵問問他。”


    西門熊冷哼道:


    “你是什麽東西敢對當今武林盟主這般無禮,幽靈宮來時容易去時難,你雖有迥天之能也難逃出老夫的掌握,。”


    石砥中哈哈大笑道:


    “一年前我石砥中承你連番的追擊幸保得殘命,一年後我也要你嚐嚐逃命的滋味是如何的難受。”


    他腦海記憶猶新,對於西門熊父子逼他深入大漠,幾乎將他殺死的種種情形,時時刻刻纏繞在他的腦海裏,正當他想到這些事情,那平靜如水的心湖裏,便卷起了澎湃的浪花,逼得他難以克製自己。


    “爹爹——”


    石砥中正待立時發作,忽聲身後傳來一聲細微的響聲,他緩緩的轉過了身軀,冷漠的斜睨了正在詫異愕然的西門琦,一年多西門琦並沒有多大的改變,除了那魁梧的身軀長大許多外,依然是那種陰狠奸滑的樣子。


    西門琦驟見這個蓬發長髯的漢子怒視著自己微微的愣了一下,旋即又恢複了原來的神色,輕哂道:


    “爹爹,這是那派的弟子,是不是又要求我什麽事?”


    他自從登上武林新盟主賓座之後,幾乎天大都有各派弟子謁見他,他一見石砥中那種忿怒的樣子,以為武林中又有事情發生,是故問了出來。“你是石砥中嗎?”


    西門熊臉上神色極不自然,幹咳一聲道:


    “琦兒,江湖上確實又要轟動一時了,因為迥天劍客獨闖幽靈宮,這件事一傳出去勢必要震動天下了”


    西門琦暗中一駭,不覺的倒退了二步,石砥中死而複生驟然的出現在幽靈宮,確實使他大大的吃了一驚。


    他臉色微變,道:


    石砥中冷哼一聲道:


    “我想迥天劍客在你心裏不會太陌生吧。”


    西門琦怒氣湧現眉梢,道:


    “本盟主正悉找不著你,想不到你倒送上門來、了,你在中原偷盜各派密技又擊殺各派弟子,這些事情早已風聞不少,石砥中,你承認自己的罪”


    石砥中怒喝道:


    “這些事情非我石砥中所為,顯而易見這裏麵有人想陷害於我西門琦,你少在我麵前狐假虎威,我問你羅盈是如何死的。”


    西門琦臉色一動,道:


    “這。”


    他不敢當麵指是石砥中所殺,“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但他那陰狠異常,腦中電光火石的一轉,立刻避開了話題,道:


    “你如何能證明各派弟子不是你殺的,又如何能證明你是真的迥天劍客。”


    石砥中冷歎的道:


    “我不需要證明,我現在要殺了你。”


    “小子少狂!”


    自石砥中背後突然的掠起一條黑影,大喝一聲,挾著一片寒光,當空撲了過來,劍光一閃飛射而至!


    石砥中冷哼一聲,拋肩沉身,斜掌輕輕一掃,登時傳來一聲冷哼,隻見那條撲來的人影反卷甩了出去!


    “啪——”


    那個漢子身形一落,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隻見手中的那柄長劍不知怎的插中了自己的前胸,一股鮮紅的血液灑落了下來,他臉上一陣抽搐,冷汗簌簌的滴落,雙手緊緊抓住了劍刃緩緩的拔了出來,身子一抖翻身而死。


    西門熊一見暗中大驚,他想不到石砥中一年來勁力進境如此神速,輕輕一掌便把幽靈宮一等的高手當場擊斃。


    他怒不可遏,大喝道:


    “石砥中,拿命來!”


    幽靈大帝西門熊隨著沉重的喝聲,身形電快的急掠而來,他單臂曲繞,右掌兜起一個扇形大弧,自掌心中泛射出一股紫色的光華,刹時光影流斂,瑩紫呈紅,淡紅色的光影跟著一股陰寒冰冷掌風徐徐的逼了過來!


    石砥中乍見這般陰柔的掌勁裏含有絲絲的寒冷之氣,淡淡的拂過自己身上,他大吃一驚,通體已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真氣。


    腦中思緒電快的一轉忖道:


    “這是幽靈功,天下最毒的功夫”


    他可不敢大意,真氣彌空布滿,身軀急晃,斜伸一掌,刹時有一股灼熱的氣功湧了出來。


    雙方足下都是一晃,各自穩住了身勢,石砥中想不到對方那股看來輕淡的掌風能把自己的氣血撞得一翻,驟覺自心底裏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絲絲的丹田。


    他那薄薄的嘴唇上,出現一絲冷態的笑意左手輕輕一揮,隻見一片金黃的光影彌空泛射出來。


    他緊緊的握著露出來的古色斑爛的劍鞘,高高的向空中一揚,隻見一支通體黃光的金鵬,伸首展著雙翅幾欲破空飛去,而它的雙爪緊緊的抓著劍柄,成了寶劍的護手。


    西門熊臉色慘變的顫聲道:


    “墨劍,金鵬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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