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等待衝天的火光、紅色的電光,


    就如看電影時期待血腥暴力,變態性愛的


    心理一樣。


    1.夜夜狂歡中的女人


    要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子為妻,是不是件幸福的事?


    不知道。


    但對男人而言,還是夢寐以求的“好事”。


    “好事”不等於“幸福的事”。


    ——“幸福”這碼子的事,肯定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隨手能拾的。


    如果是一個很醜的男人娶了一個很美麗而又十分溫柔的妻子為妻的呢?


    那絕對是他的“福氣”。


    ——假使他能夠持續的保有她的話。


    這一點,卻是非常不容易做到。


    有的男人就是明知做不到.所以寧可把美麗的女人當作“豔遇”,而不敢娶上為妻。


    當然,不是有很多男人可以拒絕這種“豔福”的。


    連“銀戟溫侯”呂布、大唐國君李隆基、“平西玉”吳三桂都無法抗拒.更何況區區一個巴閉。


    所以巴閉享盡豔福,以此為由,故爾理直氣壯。何況他的愛妻雖然美得出神入化,但絕對是賢妻良母,決非紅顏禍水。


    大家都羨慕巴閉有這樣一位美妻、這般一個賢內助。


    有人說:人的幸福就是那末多,要是你先十年早了八十分的幸運,剩下的十年,也隻有剩下的二十分了.也有人說;人的幸福其實都隻有這麽個分數,要是你事業上已有了九十分,那麽,可能子女之親,就隻分剩下的十分了。是的,你可能能夠名成利就,但說不好卻短命夭壽;也可能豔福無邊,但緊隨而至的是後患無窮。


    你說呢?


    ——也許,“有風毋要駛盡帆”,“不要得理不饒人”……這些話,就是從這個角度感悟出來的。


    雖然還沒有孩子,巴閉已感覺到自己很滿足,何況,他正在值精壯之年,他的太太甘玲身段是那麽潤腴豐滿,到了時候要生育,想來決不會是件難事。


    他不但對自己很有信心,對他大大也極有信心,對他們共同的未來就更有信心。


    他是個老實人。他老實得甚至在拍拖的時候,也是甘玲先拖他的手、先向他示愛、甚至先向他奉上親吻的。


    甘玲是個很有才幹的女子、她本來隻在街邊幫她母親賣馬鈴薯為活,居然在多年努力、省吃儉用下。儲錢開了一家路邊咖啡茶檔、靠她的姿色和人麵,生意興隆旺盛,於是不單賣茶,連吃的東西,包括:炒蛤粉、喇沙、咖哩、港式點心、肉肯茶、釀豆府、炸雞、糖水……等都應有盡有,一應俱全。賣不同熟食的小販,像衛星似的困繞著咖啡店為中心,甘玲就成了“事頭娘”。


    才那麽幾年光景,她就開成了間當地規模數一致二的酒樓,她自己當了真正的“老板娘”,親自招等客人,而且也是“生招牌”有她在“主持大局”,大家自都趨之若渴;單是她那一截青靚白淨的藕臂為大家斟茶倒酒,大家都不吃也喝醉了。把圓口袖子一開直開到膊上腋下來,沒那麽修長勻圓的手臂,也可真撐不了場麵。


    可是這“老板娘”,卻還沒有“老板”。


    追她的人自然多。


    ——而且是很多很多——像把一塊上好的肉扔在後巷時那些圍繞的蒼蠅那麽的多。大家調笑著、親近著、藉頭藉路以沾芒澤,但甘玲一方麵不得罪朋友客人,但另一方麵又巧妙推拒。絕不讓那些醉翁之意的客人得逞。


    她隻是陪客,不陪睡;賣酒,不賣身。


    她一幾如此。


    可是,這麽一個弱女子,隻有一個老媽媽,沒有任何家勢背景,要做到左右逢源,潔身自保,是很不容易的事。所以,有些“客人”是不能得罪的、無法抗拒的(例如:當地的大豪、暗牌——即便裝警察——政府官員),但她頂多隻在百般無奈中應酬、周旋一下,始終能保不沉淪墮落。


    這些人,不管多有錢、多有勢力、多有權,她都不喜歡,至少,決不視為終身所托的對象。


    她卻看上了巴閉。


    巴閉沒有很多錢。


    巴閉雖然是個教頭,在當地很有點快名清首,但事實上並沒有什麽權。


    巴閉當然不算英俊。


    而且有點口吃。


    他頂多夠紮實強壯。


    ——甘玲總不會因為他夠壯而嫁給他!


    要是這樣。她還不如嫁頭牛算了。至少牛隻吃草,省米飯。


    她喜歡他的平實。


    ——他隻是那種隻要一旦受上那個女子,就會用刀尖在自己心裏到上她的名字,就不磨滅的男人。


    他有安全感。


    ——他看來有點悶,老是氣虎力壯的樣子,但對女人卻很溫柔,而且,假使懂得他的脾性的話,還可以發掘也他大情大性一如兒童般純真好玩的地方:他會倒著騎摩托單車。他會用鼻子嗅了哪兒的地底有煤礦的味道。他嚼食物的時候聲音脆響得像破一粒粒的兵乓球。他會對狗、貓還有魚說話,並說他養的那三缸魚都會叫他做爸爸。


    甘玲喜歡這種男人。


    ——純真、豪壯、善良、有胸襟,而又對女人用情真而深專。


    甘玲久閱人矣,當然懂得選擇。


    所以她雖知道巴閉稍笨一點、微窮一些,她也願意嫁給他。


    很多人說甘玲平時聰明這時蠢,甘玲卻認為自己選擇了個可托終身的對象。


    ——女人注重的是終身的幸福,尤其像她那麽一個在風塵中咬牙切齒熬上來的女子,嫁一個丈夫,不隻要為自己選一個好老公,還要為她年邁的老母找一個好女婿,為她未來的兒女找一個好爸爸。更要為她的“美食軒酒樓”找一個好老板。


    她堅信自己沒有看錯。


    不會選錯。


    沒錯。


    巴閉待甘玲千依百順。她叫他買菜,他就買菜。叫他鏟草,他就鏟草。叫他一身大汗的快去洗澡,一身大汗的他本來就不愛洗澡也隻好為她洗澡。叫她初一十五吃素,一向無肉不歡的他每逢十五初一也隻好齋戒。


    他聽她的話。


    因為他愛她。


    ——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如果愛得很深,很容易成為這個人的奴隸。


    卻是除了一件事:這事巴閉是絕對不肯“聽話”的。


    那就是要他不聽顧影的話。


    因為他佩服顧影。


    他愛甘玲。


    但他崇拜顧影。


    ——崇拜和愛,是近似但不同、絕對不一樣的兩種感情。


    所以當你崇拜一個人,別以為就可以和他一生一世、結為夫妻,因為崇拜一個人需要美學上的“距離”,而愛一個人則愈是親密愈情深徹底無怨無尤。


    甘玲也明白這點。


    她向來跟顧影沒有衝突;顧影覺得她是個了不起而且不得了的女人(了不起是她的才幹,不得了是他的美貌),甘玲也認為顧影是個不得了和了不起的男人(不得了是他的學識和武功,了不起的是他的魄力和誌向)。


    是以她樂得她的老公跟著顧影去闖蕩,她覺得這是她老公“學好”的最佳途徑。


    巴閉雖比他威武、強大,但在她的心目中,巴閉卻隻能算是個大孩子。


    一個蠻牛一般的(悍野和勤奮)的大孩子。


    ——甚至在床上。


    在床弟間,巴閉的歡快,是毋庸置疑也勿用言喻的。


    像甘玲這樣一個豐腴、潤豔、些微帶點冷和豔的女子,加上他的年紀還他略長,需索是無盡而不斷的。


    有時候。他正在練氣運功時,她的手卻已伸入他褲襠裏搜索著。他的氣功立即僵化如鐵。有時候,他們還在酒樓用餐,她已用足踝踢他,甚至用趾失為他卸下了襪子,直至皮鞋軟綿綿的褪了一大堆蛇皮般的萎在那兒。


    她是個需索強烈,夜夜狂歡的女子。


    那有什麽不可以?


    他們恩愛。


    甘玲美。


    巴閉強壯。


    然而巴閉今晚特別歡快。


    他倆在黑暗中的喘氣剛剛才漸平息。在這溫熱滋潤的胴體上,巴閉覺得每一次進人時的欲仙欲死之際,就算死在那他也心甘情願。


    今晚他卻不這樣想了。


    因為他不是“死在那裏。”


    而是“生在那裏”。


    因為他剛聽到了:


    一個喜訊——


    甘玲在滿足的含羞中告訴他:


    她有了——


    他的孩子!


    他快要做爸爸了!


    ——他第一個反應:竟是想要馬上告訴他開館裏的人,尤其是顧影!


    雖然,其實顧影跟他“有了孩子、快要做爸爸了”其實並沒有什麽關聯、也沒什麽關係。


    沒想到,這”關係”馬上就來了:


    ——不但關係到他孩子,還有他本人還有甘玲的生與死。


    因為這時候,他們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種聲音:


    念經。


    然後外頭震起一道電光。


    卻沒有雷聲。


    兩人這時候仍在床上。


    他們都在那一無聲的電光裏瞥見對方目光的差愕和震驚,而剛剛的歡愉似殘景遺留在眼色裏未盡消融。


    而那一道電光,竟是紅色的。


    紅電。


    似血。


    巴閉住的地方比較荒僻,四周都是膠林國莊,而且養了兩頭相當兇且隻聽命於主人的犬。


    然而,卻沒有狗吠。


    誦經聲已到了門外。


    暗黑的蒼穹剛閃過一記不尋常的紅電!


    2.種種殺伐裏的慈悲


    屋外有人念經。


    經聲喃啁,綿綿不絕,但還不隻一人誦經。


    ——在這樣一個深而且黑的子夜裏!


    剛剛得悉自己“快要做爸爸”了的巴閉,本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喃喃自語: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說。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說。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說。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說。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說。


    “我快要做爸爸了。”他說。


    他說。他說。他說。如是者計我次。很多遍。不計其數。


    這時。在床上待巴閉一向豔若桃李但對酒樓來客摸手摸腳予以冷若冰霜的甘玲,對生孩子的事是既喜悅也羞澀,見巴閉傻乎乎的,便笑說:“豈止你快要做爸爸,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快要做媽媽了。


    “是呀,”巴閉這才大夢初醒,喜悅的說:“你快要做媽媽了。”


    他抱著她,好高興。平時,別看他牛高馬大、氣勢浩壯,卻很少主動跟妻子親熱,多是甘玲先逗引他。


    甘玲很高興。懷一個子的喜悅有時要比袋子裏有一千萬還愉悅。她撫摸著肚皮,其實那兒還什麽都沒有,她已好像聽到嬰兒在哭喊了。


    巴閉卻更離譜,他粑耳朵貼在她肚皮上聽,細聆。


    然後說:“他叫爸呢!卻不知是男還是女的……”


    甘玲啐了一聲:“哪有那麽快,真離譜啊你——”


    這時候,外麵就閃過紅色的電。


    閃過兩人眼色裏的驚疑。


    ——他們聽說過以前一組深諳異術飛降的法師,名號也是被人稱作“第九流”的,凡是他們作法對敵時,例必先祭起一道紅色的電。


    接著是誦經的聲音,像一隻一隻的梵文,自他們咀中滑出,包圍了這漆上黑色的木板長屋。


    也不知是為了什麽,或是生起了什麽預光,一向驍勇善戰,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巴閉,向他的愛妻沉聲說了一句:


    “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要活下去,為了我,為了孩子,嗯?”


    然後他從床板上站了起來,取了一支足有二尺半長的手電筒,走了出去,打開了門。


    他家的門外是廣場。


    廣場是洋灰地麵,同時也是藍球場。


    他附近沒什麽人家。卻有一名師弟,兩個徒弟,就住在長屋旁的閣樓上的雜物房邊。


    這三個人住在這兒,也幫甘玲的酒樓做事,本來就是無家可歸的人。


    兩名徒弟,高的叫高就。矮的叫高足,都在道館裏學藝。


    那名師弟,跟巴閉也已經很久了,姓劉,人多戲稱之為:“阿蟲”,久而久之,大家就真的當他是“劉阿蟲”了。他也無所謂,也不求出色,更想了息,他隻好色,愛喝酒賭博就是了。


    不過,他可不敢碰甘玲。


    ——不僅因為甘玲是丈夫是巴閉,而甘玲本身也是隻可以遐思不可以染指的潑辣女子。


    劉阿蟲從來沒這個膽子。


    ——當一個色狼,還真正要點色膽才行。


    巴閉打開門,就看見在暗夜裏,至少有三十幾個人,都用袍子罩著臉部,圍繞著自己的屋子,念經。


    ——與其說是經文,不如說是咒。目為經文念誦時予人一種心靜氣定的感覺,但這些人在念湧這些詭異的字音時。卻傳來了一陣陣采伐和曖昧的妖氛,像一個人一麵念一句“阿彌陀佛”一麵一刀斬下了活著的雞頭祭奠。


    巴閉一見,心中一寒。


    他是個武者。


    他不怕決戰。


    ——武鬥,決戰,原就是他的本色。


    可是他卻對這種令他將信將疑,天同的一種馬尿味的異力嬌氣,很是感到渾沒著力之處。


    他當年也試過被人伏襲、圍毆、狙擊(剛在道館裏就遇上了一次),他隻知力戰,不知懼畏。便麵對這種古怪詭秘的對手時,他還是難免覺得頭皮、腳底和心裏都有點發麻。


    後院不發出雞啼驚咯之聲,不小心打碎了的蛋響,透過那咒語之聲清晰可聞。


    那咒語喃喃不絕,巴閉競瞧見籬邊一朵本來枯萎了的玫瑰花竟又盛開,還發出糞便一般的氣味來。


    更令他難以相信的是,他感覺到自己竟是看到了:許多蠑螈自屋子裏的縫隙間爬出來,而成千上萬的螃蟹正從竹籬笆外爬進來。


    更令他自己難以置信的是:


    他自己也在念咒:


    ——跟那些罩著眼耳口鼻舌的人一齊念同一種聲音、同一樣速度、同一句咒語!


    乍然發了這點,巴閉馬上省起了顧影曾教他一句破煞的真言:


    萬咒之王——


    他即夾著手電筒,合指成龍頭,大喝:


    “奄嘛呢叭咪哞!”


    咒聲立止。


    人影幢幢,卻未散去。


    他的兩個徒弟。也自閣樓時連跌帶爬的滾了下來,發現竟有那麽多的人和那麽怪的事。


    一時張口結舌。瞠目不已。


    奇怪的是,他養的狗始終沒有吠過。


    他的師弟劉阿蟲也還沒醒。


    劉阿蟲喝了黃湯,自然大夢不醒,可是狗並不會喝酒,何況是他養的商隻名種獒犬。


    他輕吹了兩聲口哨,故作輕鬆但依然結結巴巴的問:


    “你們是誰?來……來幹什麽?”


    隻見一個鼻子特別大,也特別勾,眼睛非常小、但眼色非常狠、同時咀唇十分薄、也十分拗抿著以致唇角都向下彎的人,站了出來,嘖嘖有聲的說。


    “一開口,就問那麽老土的話,真難為你老婆竟會嫁給你。”


    巴閉一聽,心中馬上肯定來者是誰了。


    “毛更。果然是你,裝神弄鬼的,這算什麽?嚇人……還是唬鬼?”


    其實他心裏也知道。毛更既然率眾來得了這裏,恐怕事無善了。


    他一麵揚聲問,一麵示意他兩名徒弟過來。


    高就和高足也自然會意,悄悄的攏了過去;他們武功也有底子,但半夜三更的突然要麵對那麽多妖一般的敵人,誰說不慌惶就絕對是假的,隻不過兩人臉色還算是鎮定。


    毛更更走近幾步,巴閉住的是妖腳樓,有兩級木階,他也老實不客氣的用電筒照著對方的臉,隻見毛更臉白唇青眼紅,大齒微漾藍光,走路時腳跟離地,他就知道對方在未來前已作過法、祭過魔頭來了。


    毛更走近來,眼睛但很不適應巴閉手上的強光,一隻小眼本來小得像針而今更眯得像那兒有這對眼:


    “我來問你一句話:你要是肯背棄顧家,加入我的‘九柳玄壇’或是我三弟的‘救世搏擊堂’,我可以付你顧影給你十倍的錢。但我要的是:忠心,還有賣命。”


    “不。”巴閉馬上說。


    他的弟子高就細聲對他說。“他們……他們人多,好漢……不吃那個眼前虧……不如你就先答應他們再說。”


    “做人要講講講信義。”巴閉說,“不可以說說說了不不不……算數。”


    他另一徒弟高足也勸他:“他們來勢洶洶,你不答允,我怕……雙拳難敵這麽多的手啊!”


    巴閉放聲喊了個迴話:“毛更,你若有心找我加加加盟,好應該……應該光明正正正大的大白天來,半夜三三三更的的……的的的的摸上來……這是什麽意……意思!?”


    說著,對撮唇吹了兩下口哨。


    他是看來故作輕鬆,其實是懷疑自己養的犬隻哪兒去了。


    “我是慈悲為懷,但好人難做了;”毛更一張臉像浮腫了起來,陰惻問笑說,“而你,今晚卻連人都做不成了。”


    然後他迴頭吩咐:


    “來啊,把巴老大的愛犬獻上來吧!”


    3.寧失信於天下


    巴閉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兩頭愛犬。


    死狗。


    巴閉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兩頭愛犬。


    死狗。


    一頭狗已給砸爆,左眼珠隻剩下了一個血洞,右眼連著血絲,就掛在鼻頭上晃著。另一頭舌頭伸出足有八寸長,呈紫藍色,是給毒死的。


    巴閉一看,整個人都似給在黑夜裏點著了火。


    他們殺死了他的狗。


    ——對他那麽一個不善辭的人。陪他超過八年的狗,當然有著十分特殊的感情,甚至是一種“親情”。


    但馬上想衝下去。


    但有人扯住了他。


    他的衝勢像在懸崖邊上翻倒了瀑布,更何況是情緒已“爆炸”了的他!


    別人不能。


    但這人能。


    這人沒有用力,其實用力也沒什麽,卻隻輕輕一挽,巴閉就陡然而止。


    止步。


    那當然就是在黑夜裏仍自皙如一朵栽在沃土邊上的豔麗水仙花樣般的女子:甘玲。


    “你要注意,”她細聲對他說,“他們殺得了你的狗。就是不怕跟你結下深仇,這樣的來勢,不可不防。”


    “可是他們殺殺殺……殺了波比和有利……”巴閉嘶聲說。


    “狗已經死了。”甘玲說,”人不能死。你已是孩子的爹了。”


    一聽“孩子的爹”,巴閉立即沉著下來,向高足低聲吩咐:“去把阿蟲挖起來,抄家夥。”


    甘玲也向高就支持:“我們這邊一交手,你就立即趁黑溜出去,找顧伯……”


    卻聽毛更說:“巴閉,你那迷得人魂兒飄上天的老婆也出麵了,這樣最好,我的手足們等不耐煩了。在酒樓裏,讓人碰一下都變臉,這下我們上給你看個瘀痰塞死喉!”


    一眾人都笑了起來。


    笑聲就像急促並奸時的喘息。


    巴閉已情知事態嚴重,他暗向甘玲咐囑:“拿長棍來,重手的那把!”


    一麵一夫當關的守在木梯上,吼說:“你們這樣無法無天……殺了人……還是是是要要償命的!”


    “償命?”毛更笑了。


    一眾人也都嘻哈笑了,此起彼落,像在觀賞一場脫衣舞。


    “正好有幾個外來客,我們做了你。幹了你老婆,命。就拿他們來償好了。”


    巴閉隻覺心頭一陣發毛。


    這時,甘玲已把棍子遞了給他,接了棒,掂了重量,巴閉始覺心頭上鎮定了些,天秤這邊二下了塊石頭穩住了陣腳。


    “毛更,你真是男子漢,明兒就在道館上鬥。”甘玲揚聲說,“我先生一定奉陪。”


    毛更哈哈大笑。


    “夫人,你現在有所不知,但待會兒就知,我真的是男子漢!”大家都又都狂笑起來,毛更更把話說下去,“你先生不必奉陪,你奉陪就好。”


    巴閉狂吼一聲。


    他手中的棍子,沉甸甸的至少有二十斤重但在他手上旋舞起來,在夜中盡是霍霍虎音,直似紙一般輕。


    “來!來啊!”巴閉舞棍直逼了下去,“誰敢碰她,我我我——”


    忽然一個人自後撲了下來。


    巴閉沒想到敵人會自背後(屋內)這樣的撲下來。


    他砸了一棍,那人應聲落下。


    這迴,是毛更用手電筒照給他看:


    落下來的人原來竟是他的師弟:


    劉阿蟲!


    劉阿蟲死了!


    頭殼破裂,腦漿溢出,但給他新砸的一根,仍紫血滲流了出來,打從腦部五官一直濫了過去,像把他的眼耳鼻唇都要填上一道褐色輪郭似的。


    他們竟殺了劉阿蟲!


    巴閉心中憤慨,但更震驚:


    ——這樣的陣伏,是擺明了要是不死不休的了!


    大家沒有十冤九仇,這和又不是沒有法律的地方,一般械鬥,很少要鬧到這樣子;既然弄到這田地,那麽,不但自己有險,隻怕老婆和徒弟也甚危矣……


    ——對方決不會留下活口的。


    他仍以棍挺對著前麵的敵人,轉首唿喊:“你們先走,我頂著——”


    但話來說完,聽高步狠狠的啐了一句:“我頂你媽個屁——”


    猛上前,一刀插入他的腹腔裏去。


    他震愕多於痛楚,同一時間,卻見高足已抓住了正要掙紮前來的甘玲。


    他想扭住高就。


    但高就已迅速退開——他一向慣於斥罵高就動作太慢,反應太緩,而今才警覺這個徒弟的進退身法其實快得遠超乎自己的想像——並且跟高足同心合力一左一右的鉗住了甘玲。


    他痛極。


    恨極。


    他大喊了一聲:


    “天!”


    他現在已變成轉身對著屋內,他本來居高臨下,以棍封鎖住梯口,現在已全然亂了陣腳。


    他背後的敵人一擁而上。


    其實,如果他夠聰明,反應夠快,事情不是沒有疑點的,而他至少還可以擋故於一時的。


    第一,如果沒有內應,毛更和他手下不可能如此無聲無息的進入這兒,設下了重重包圍,而仍能神不知、鬼不覺。


    第二,要不是發生意外,劉阿蟲畢竟是個習武的人,就算醉酒,也不致到了這樣如火如荼的時候還熾睡如死——除非他真的死了。


    第三,既然看到劉阿蟲死了,而且屍首是從後撲倒下來的,他驚愕之餘,卻沒去警覺,在他背後屋內的,除了他太太,就隻有高足和高就兩人!


    他三個疑點都沒發現——至少,沒及時發現!


    在江湖上,一次大意,足已致命,更何況是三次疏忽!


    接下去的格鬥,不長,也很不公平。


    他已負了傷。


    重傷。


    敵人自後一擁而上,把他的背部一下子打得稀巴爛,他無心戀戰,揮棍要去救甘玲,但這迴到高足佩出了把冷刀,捺貼著甘玲在暗夜裏仍雪樣白皙的脖子,他就一下子像給抽空了氣的輪胎,完全喪了戰鬥力。


    一下子,他也不知攔了多少拳、多少腳、多少根棍子。其中一個六尺四高的大個人,按下他的腦袋用膝蓋一頂,如是者四五下,他終於搖晃了起來,另一個一臉奸相的漢子伸手扳住了他。


    他一口都是血。


    他結結巴巴不是叫痛,隻在喃喃哽哽的重複一句話:


    “不要傷害我太太,不要,求你。”


    毛更在肯定他手下已取得絕對的勝利後。大剌剌的走了過來。


    他的手下已跟他配合慣了,他一頷首,至少有七八支手電筒的強光都直射在巴閉的臉上:那一張勝,一隻眼簾已腫得核桃般大,唇角裂開。一嘴都是血。


    毛更看了一眼。


    隻看一眼。


    然後他一手扯住住巴閉的頭發,定住了他的頭覷,另一拳就擊了出去。


    卜。


    鼻骨碎裂的聲音。


    還有甘玲的尖唿。


    “不!”


    鮮血大量的從巴閉鼻端淌了下來,好像那兒上麵有個濃血水龍頭忘了關掣似的,不過,也許他沒聽到自己鼻骨斷裂的聲音,卻清晰聽到甘玲的唿喊。


    “……不……公……平……”


    他掙紮、喘息、語不成音,字句和著血塊吐了出來。


    “我隻要勝利,不要公平。”毛更囂狂的說,“隻要我成功了寧可失信於天下,又奈我何?何況,這兒的事,今晚的情形,誰也不會告訴出去。你的好徒弟,一早就給我收買了。


    我不是老三,他行事有英雄感,我才不那麽慰居,我隻要贏,而且要贏得最輕鬆,最享受!”


    “……警方……會查出來的……”巴閉提醒自己在絕望中的這個希望。希望毛更曆而收手斂殺。


    “戇居!你們是受害人,全死了。怎麽報出真相?我都說了,我會留下證據,擺明是那幾個來自港台中國大陸的家夥幹的,不就得了!”毛更以一種全勝者的姿態說,”你要我告訴你多少次才聽得懂,嗯!?”


    “我我我……我求求……你——一件事……”巴閉懷著最後一絲希望。


    “你說。你都快要死了,莫說一件事,一百件我也答應你。”毛更忽然轉變了態度。


    “你你……求你……放了甘玲……她她她……她有了孩孩孩……子……”


    甘玲的哭聲頓時尖銳了起來,大概她是想唿求吧,但隨即變成模糊不清的聲音,大概給人捂上了嘴。


    毛更偏著頭。問:“就這要求?”


    巴閉點頭,充滿期待。


    毛更再問:“沒別的了?”


    巴閉搖頭。


    毛更笑問:“你不求我放過你?”


    巴閉慘笑:“你你你……不會放……放過我的……”


    毛更突然一腳就踹了過去。


    踹在他的鼠蹊裏。


    巴閉悶嘶。


    毛更的第二腳是向著巴閉的臉。


    他把巴閉踢得仰臉倒下,又一腳(皮鞋)踩著他的頭,用力的盲扭著足踝,甚至可以聽到巴閉的頭骨和地板發出摩擦力的異響。


    然後他一麵力踩著人頭一麵啐著唾液的邊說邊罵:“你做夢!我告訴你,我為什麽這麽恨你!還有顧影!我們兄弟在這兒算是有頭有麵,但甘玲嫁給了你,張小愁卻喜歡上了蔡四幸!我和行哥都記住了這件事!那夜,行哥幹掉了姓蔡的,幹了張小愁,今晚,該輪到我了……你放心,待會兒我會更賣力,我要把你在她肚裏的孩子也擠出來!”


    他這樣用腳把人頭踐踏的時候,他身邊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愛將,人稱他為“死士”


    (他原名叫做史斯)的漢子,也生起一陣子的雞皮疙瘩。他聽說過,日本侵華的時候,也拿中國人不當人,盡情淩虐璀璨,而今他也有這種感覺。


    4.莫失威於婦人


    “我告訴你,我毛更喜歡的東兩,沒有人可以搶去,誰要搶走,都得要付了一百倍的、一千倍的代價!”


    他收起了踩著了人頭的腳,是要地上的人能清晰的聽到他的說話。


    “我也告訴你,忍到今晚才下手,是因為得到老哥的答允:再不動手,隻怕連蔡四幸的案子一起給人踢爆了,不如再來一兩宗大血案,把那幾個不識好歹的外來客一齊坑掉了結!”


    他掀起了整個頭部鮮血淋淋的巴閉:“你壯啊?堪熬呀!我再告訴你,我今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要你親眼看著我們這些禽獸,一個一個的輪奸你的老婆,嘖嘖,當然,我是第一個先上……幹這種樂事,我從不甘於後人……”


    巴閉猛然一掙。但兩名漢子眼明手快,已箍住他雙臂。


    巴閉一張口,血水井噴到毛更臉上,毛更一時閃躲不及,也一身血汙。


    “格格格……”


    他陰險的笑著。


    “格格格……”


    越來越是猖狂。


    “我就用這張血臉來跟你老婆開波、親熱,就當是你在執行夫妻權和義務,可好?”


    然後他吩咐他的左右手。


    “他那麽喜歡血口咬人,拉他入房,要他看著我幹他老婆,你們一麵把他的牙齒逐隻敲下來。記住,一定要他保持清醒,聽到,看到,感覺得到。而且我完事之後,他咀裏一隻牙齒都不許剩下來,而且。還要活著。”


    月黑風高。


    他下了令。


    ——他的手下不敢不聽,也不會不聽命。


    毛家三兄弟裏,表麵上,最兇暴的是毛賜,因為他武功最高,而且最逞勇顯能。毛念行最是和善,笑臉迎人,但誰也不敢得罪他,他是毛鋒之後毛氏企業裏最有實權的人——甚至在這往後幾年裏,毛鋒一白發老者,也漸放手不管事了,毛念行的權力日益看漲。至於毛更,他學的是藝術,茅山,甚至還盛傳他養有“鬼仔”,得罪毛賜的人,最多給他痛揍一頓;開罪了毛念行。可以求饒,將功贖罪,因為毛念行正招兵買馬,也收買人心。不過,要是不小心惹怒了毛更,可不得好死,甚至,也不知自己命喪何時何地了,唯一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巴閉就是一例。


    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開罪了毛更。


    甘玲也不知道。


    她拒絕的登徒子太多,她也忘了毛更在內,而且還不知道他會如此記仇,這樣報仇。


    毛更的手下自然聽命,而且,在這月黑風高之夜,折磨一個瀕死的人,奸汙一個花一樣般的婦人,使這些人都迴複了原始的獸性,幹著使他們奮亢莫名但連禽獸不如的事。他們還一麵看,一麵拍手喝彩,一麵自瀆手淫,但又各自警惕不達最高潮而射精,以免待會兒輪到他們的時候,就不能上場打真軍,白白錯過真個銷魂的機會。


    巴閉有二十六隻牙齒。他聽人家說過,有卅六隻牙齒。是帝王將相格。卅四隻,也封侯拜相。富貴非凡。卅二隻。亦是人上人,非富即貴。三十隻。則是中等人,衣食無憂,二十八隻則算是不凡人。二十六隻恐難免低賤刑傷,而二十四隻以下隻能算是“鬼牙”,有夭壽之虞,他不信這些。他的牙齒很實淨,他覺得隻要能吃能嚼的牙齒,就很好了,管它多少!


    也因為他的牙齒真的硬實。並無脫落,所以,對方真的連扯帶拔,又敲又撬的鉗出了他的牙。一共二十六次!


    他當然掙紮。


    對方就打他到不能掙紮。


    他想閉口。


    但對方就砸開他的嘴巴。


    然後拔牙。


    他一麵承受這種可怕的痛楚(甚至連舌頭也給撕扯掉隻剩下五分之二了!)一麵還聽到甘玲的哀唿轉為哀號,求饒成了呻吟,那個對他而言比黃金翠玉還值得珍惜的女子給人像最貧窮國家的老妓女都不如一般的淫盡著,還被迫發出那淫亂的聲音,舔的、吹的、插的、含的,以及毛更在極度淫樂中威脅甘玲做一些連她丈夫也羞澀於做的動作。


    你給我樂一樂,要是我滿意,就不踢你肚皮,不然,我一腳,你的胎兒,就保不住了,多可惜啊,嘖嘖嘖,他也要求他媽媽讓他出生長大的,是不是——?”


    “來,你替我這樣弄一弄,要弄得好好的,你要是敢咬下去,你丈夫就死定了。我手下那麽多,你傷了我,誰都不讓他活。你知道,我不騙你,你想要他活,就得先讓我舒服。我下了這口子火,一開心,既已跟你快活得要命,就不要他的命了。你別裝鬼,你敢咬,他就活不了!”


    “你別哭,隻管讓我爽一爽。我是個從不失威於婦人的男子漢。你看你,這下子多姣,美的你!你這讓我威風了,我啥事都好答應你。不殺那頭蠻牛又怎樣?他的命算什麽嘛!牙我是拔定了,教訓教訓他而已嘛!沒了牙,可以裝假的呀,留得命在,怕什麽!”


    於是,以巴閉的吼叫聲中,甘玲任他玩弄,而且,還要玩弄他一切要她玩的。


    這一切,都在眾目睽睽下進行,而且,還在她丈夫慘嚎裏發生。


    最後,她丈夫的慘嘶逐漸失音,沒了聲。


    然後是毛更愈漸高漲的呻吟。


    呻吟,乃至唿喊。


    唿喊,甚至大叫:


    一輪粗欲不堪的話語之後,他怪嚷出了:“——好個姣婆,舒服死我了!”


    之後,都靜下來了。


    大家都看直了眼。


    ——毛更是舒服過了,但大家的興頭都給撩得火紅火綠了。


    那女人仍倦伏在黑暗中,修長的腿子和手臂,一抽搐就牽動一次粉紅的乳浪,那兒還隱見水漬。她的三角褲明明已給毛更撕破、扯下來了,但三角地帶仍黑茸茸的一大片,像穿了黑色內褲似的,那兒也膠粘了些液體。


    一眾人都急於不及待,嘴幹舌澀。


    ——何況毛更在今晚行動前已答允過了的;有福大家享。


    ——女人嘛,我用過之後誰要誰用好了,用完了就‘撒掉’。


    現在,可輪到他們了。


    他們隻等毛更的一聲號令。


    幹完了那件事,毛更感覺到無比的舒暢。他吸一支煙。每一口舌尖傳來的焦辣味,看著嫋嫋飄升的煙圈,他覺得自己真是快活過神仙。


    有權真好。


    有錢真好。


    任意妄為真好。


    他一向不快活。他們三兄弟,都是同父異母所出。他覺得他父親是最不疼惜的是他。他不像老三阿賜,是麽仔,最受寵。也不似老大行哥,是長子,最受信重。家長都罵他不學好、不長進,老愛學那些鬼怪怪的玩意。他覺得自己有個不快樂的童年、少年,而童年、少年時期的他都不快樂。


    所以,他盡做些使自己快樂的事,不惜把這些快樂加諸於別人的痛苦上——管他的,隻要自己快樂就好,何況加諸於另人苦痛中的快樂特別刺激過痛!


    拍完了那根煙,他又掀起奄奄一息的的巴閉,同他:“你都聽見了?看見了?”


    巴閉那張口已成了一個血洞。


    但血洞裏仍傳出了極其模糊難辨的聲音: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聲音確乎難聽,但這次居然沒有結巴口吃——也許,到了這個地步,反而不會再有這種弊病了吧?


    毛更隻笑了一笑,在地上擱了一把泥沙,強塞到他嘴裏,然後捏著他軟軟的脖子,要他連血和泥一齊吞了下去。


    毛更放下了他,碰的一聲,他的頭立即拉砸在地上;原來他的脖骨已給折了。


    隻聽甘玲泣道:“你答應過我,放了他的,你行行好,功德無量,放了——”毛更笑了。


    詭笑。


    “好,我守信,我隻放一個,”毛更扔掉了未燒完的煙,“我不殺你,你跟我迴去。”


    高足忍不住說。“你不是說過要她給我們分享——”


    毛更一巴掌就摑了過去。


    “我現在已用過了,極好玩,暫時還不舍得給你們,懂不懂?!”


    高足撫著給掌摑熱辣辣的臉頰。訕訕然退了下去,但體內的火並未熄滅。隻眼金金的看著甘玲若遮未掩的胴體暗自不平。


    眾人都知沒有輪著幹,都幹咳的、啐痰的、聳肩的,那大個子“死士”實在憋不住了,搔搔頭皮想吭聲,毛更不看出透悉了這些人所為何求:“每人各加三千,幹完今晚的事,隨你們樂去。”


    大家才又高興了起來;沒有女人,有錢,還愁沒有別的女人?


    高就卻說:“不是要把她滅口嗎?留著個活日,可萬一個不好——”


    毛更身邊一個替他指揮的漢子,長得一臉狡詐,正是傍晚時會鬧大會堂道館的那名“魚生”,這下替毛更說了話:


    “你白癡啊你!二少爺愛拿迴去供著玩,你見曾聽毛家還是九柳玄堂裏會走得了人!?


    嘿!不識好歹!”


    高就也就馬上不敢說什麽了。


    “好,這半死不活的家夥,就一口一口的喂他吃砂,吃死他為止。屍首留著有用,這兒放一把火,留著些證物,不要真的燒掉。”毛更在甘玲慘叫掙紮不給那幾?醮蠛貉鶴叩惱踉中淡然下令?br />


    “該找人通知顧影,讓他來救他的兄弟吧。大家準備好紅電吧!”


    說罷,對著月黑風的夜晚,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仍笑得甚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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