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迴千風也老老實實的迴答:“問題在:‘秦時明月漢時關’和‘滿天星、亮晶晶’這些人也不笨。”


    迴百應臉上已沒有了笑意:“他們是著名的殺手,當然不笨。他們這些人,全都已家財盈億,穿金戴銀,一旦殺了人後,穿上平時衣妝,有的是達官貴人,有的是公子名流。——笨人豈有這等格局?豈能如此富貴!”


    迴千風因應迴百應的話:“他們的確不笨,所以在我們期待著他們為複仇而出手格殺方邪真和追命的同時,他們也在忍和等。”


    百應臉上一點笑容也無:“忍和等?”


    “是的。”迴千風也不敢再笑,隻說,“忍是忍耐,等是等待。他們想忍到我們給打得迴不了手時,隻好又重金雇用他們來殺方邪真和追命的時候才動手,正好一箭雙雕。或者,他們要等到方邪真和追命鬆懈、負傷或失去鬥誌、疏於防範的時候才下毒手——”


    他忍不住加了—句:“但要等這兩個人疏忽的時候,隻怕很不容易。追命殺了石斷眉,但仍覺孟隨園之案沒破,索性留在洛陽城裏,不走了。可能他也另有任務在身,四大名捕,居心叵測,為諸葛老兒、大石公等效命,沒一個好東西!有他在,方邪真就有聲援,更不好對付了。”


    迴百應肅然道:“你是說:如果我們想‘秦時明月漢時關’和‘滿天星、亮晶晶’出手對付方邪真和追命,那就一定要付高價了?”


    迴千風也正色道:“他們的價錢的確很高。最近,我們也喪失了許多財源,加上地盤減少,我們若要籌措,隻怕也得元氣大傷。”


    迴百應完全同意迴千風的“呻窮論”,但補充道:“可是我們可以叫‘小碧湖’遊家、‘千葉山莊’葛家一齊籌這筆款子呀!我們從中拉線接頭,說不定也可撈上一筆!”


    迴千風道:“不過,我看葛鈴鈴和遊玉遮他們,誌在對付‘蘭亭’池家,對方邪真卻並不怎麽起勁,可能還巴不得有這個邪小子煞星來追殺我們!至於追命,隻要不斷他們財路,畢竟是‘禦封四大名捕’之一,名震天下,他們也不想招惹!”


    迴百應冷冷地道:“但我們隻要把狙殺的目標定在池氏兄弟身上,方邪真為了維護池家,定必以身犯難;追命為了幫方邪真,也一定卷入漩渦——女公子、多情公子對殺方邪真不感興趣,但對要殺池日麗、池日暮兄弟,還是求之不得的!他們是宿仇嘛,化不開、解不了的。”


    迴千風望著迴百應清澈的大眼,隻覺一陣徹骨的寒,把要說的話,生生吞了迴去。


    忽聽迴百應道:“風四叔。”


    迴千風連忙應:“在。”


    ——他隻是迴百應的“叔父”,但在“妙手堂”裏的司職上,他仍是迴百應手下,輕變不得。


    不但他是。就連“五大金剛”中的老二“破軍煞星”,迴萬雷、老三“武曲煞星”迴兆電、以及他自己,盡管都曾為“妙手堂”當日總堂主老大“天狼煞星”迴億雨一同創幫立道、披荊斬棘,但迴億雨一死,由迴百應繼承父業,中興“妙手堂”,堂內事業與朝廷大臣暗結,進步神速,發展如飛,不到幾個老頭子不服氣——雖然老五“七殺煞星”迴一銘,另求他去,他也隻好跟老二“破軍煞星”迴萬雷,老三“武曲煞星”迴兆電等人俯首稱臣,迴百應要是高興,就以晚輩自居,叔父相稱。稍有不悅,曾當他們是手下、屬下,唿叱不已,他們也不敢有違。


    後來,還招入了個“貪狼煞星”林乃罪,與他們倒是格格不入,但也一樣歸轄於迴百應一人摩下,不得不從。


    也不到他們不從。


    迴百應自有收服他們為他賣命的方法。


    隻聽迴百應道:“你有話要說,又何必說到半途,強忍了下來?你我是什麽關係,又何必見外!”


    迴千風心中暗叫:慚愧。當下道:“我是想:結聯‘千葉莊’和‘小碧湖’來招聘‘亮晶晶’和‘漢時關”這些一流殺手,有無不妥之處?”


    迴百應冷而淡的問:“你認為與遊玉遮及葛鈴鈴這些人去對付池氏兄弟、方邪真、崔略商不是件好事?”


    迴千風立即澄清:“非也非也。隻不過,‘小碧湖’、‘千葉莊’,一向不知道如何聯係像‘秦時明月漢時關’、‘滿天星、亮晶晶’這幹殺手——這原本就是王黼、李彥私授予我們的強助,如果為了要誅滅方邪真而讓遊玉遮、葛鈴鈴這些人得悉聯絡之法,就算殺得了方邪真也不值。”


    迴百應濃眉陡沉:“這話說得倒有道理。——不過,既然‘馬臉煞星’沈淒旋及‘蝴蝶夢’武功那麽高,石斷眉的武功也很不簡單,為何在追命追捕石老幺之時,他們三人何不聯手先殺崔略商呢?”


    迴千風心裏又感歎迴百應的精明和精細:“我推測……”


    迴百應催促道:“你說。”


    迴千風歉然道:“我隻是推測而已,不一定對……”


    迴百應再催:“你說呀!你的推測大都離事實不遠,我想聽。”


    迴千風這才道:“他們當時不殺追命,有三個原因。”


    迴百應道:“請說。”


    迴千風道:“一,他們來不及。”


    迴百應皺皺眉,眉毛掉了兩根,像鐵絲一般的粗,“來不及?”


    迴千風道:“對。他們估計蔡旋鍾定不是方邪真的對手,也算準七發大師不敢明挑‘顧盼神風’顧佛影。”


    迴百應問:“就算以輩份、實力論,紅袍七發是稍遜於顧橫刀,但他們又怎知方邪真能勝蔡旋鍾?他們的戰力都不可估計,況且二人又從未交過手。”


    迴千風瞠目道:“我不知道。我想‘明月關’的那幹殺手,對方邪真、蔡旋鍾等總似有些不尋常的關係。”


    迴百應道:“不過你說的對,他們之間分了勝負,定了生死,剩下的人隻怕也不會幫石斷眉,卻跟追命一樣,都要查出殺孟隨園的真兇,因為下令要追查緝辦的人,不隻是諸葛神侯,還有昔日之‘洛陽王’,誰都要討好他來繼承他的地位。”


    迴千風道:“第二,他們本身就不敢肯定,是不是聯手就能戰勝追命。”


    迴百應同意:“追命輕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鮮少有人能與之匹敵,就算打不過他們,也一定逃得了。”


    迴千風道:“逃得了一個名捕,難保下次迴來的不是四個名捕,那‘秦時明月漢時關’真非得要迴到秦朝漢代,始能脫身了。”


    迴百應問:“還有一個原因呢?”


    迴千風道:“追命至少表麵是為了要偵破孟知州的案子才追緝石老幺,他們殺了石斷眉,以為線索就此斷了,所以才不對追命追擊——但如今追命仍鍥而不舍的在追查到底,孟知州之死,恐怕跟這殺手集團或多或少都有關聯,‘秦時明月漢時關’不管是為了保住自己,還是保住雇主,也得非殺追命不可了。”


    迴百應急道:“會不會原先要殺孟知州全家的人,現在已掏包付錢,下令要‘漢時關’的人把追命也一並殺了呢?”


    迴千風又迴複笑嘻嘻的表情:“這樣的話就太好了,我們又可以省掉很多的錢。”


    迴百應一雙曆目,望定著迴千風,道:“我相信你,你的推論一向很正確。”


    然後他說:“今年秋收,市食糴糧草供本路軍儲的事,如果知州大人還是交由我們堂裏來主理,就交由你辦。”


    他這句話說的隻淡淡的,好像是隨便交待一句話似的,可是聽在迴千風腦裏卻似轟的一聲!


    ——這是個肥缺!


    所謂糴清某路軍儲,就是“和糴”。“結糴法”實行,巧立名目.事先計算好莊家收成好壞多寡,預先付錢,到收成後按時價交付糧食,現錢收糴,以備邊疆之用,但在貪官汙吏手裏,形同敲詐勒索,以致常以和糴為名,壓低糧食價格,轉運司中飽私囊,心黑手辣,跟土豪劣紳勾結為奸迫害百姓,使得富者反而不要命俵糴,而貧者代富交糧,朘剝百姓,民無所訴,鬻牛易產,深受其害。


    一旦當管這種司職,簡直好像一隻老鼠給丟進米缸裏,正好大啖特啖,富貴無邊,權力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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