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被他掐得疼,後來是嚇到,杵在原地,任由他質問。


    那雙眼睛仍然猩紅,瑞熙看著他不肯放手質疑要問個究竟,也不掙紮了。


    “你要聽實話嗎?”她語氣平靜得可怕,感覺到宋律希的動作明顯鬆動,她嘴上技巧的笑慢慢勾起,晃了某人的眼睛。


    看著她哪個角度都美麗動人的臉蛋,在真相麵前,宋律希覺得自己卻步了,似乎她會打開一扇大門,讓他走進去就出不來攖。


    擰了擰眉頭,他盯著她沒有說話,唇抿得緊緊。


    她輕鬆地笑起來:“你到底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如果我真的懷孕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或者你想我怎麽處理?”瑞熙看著他,一字一字從柔美的口齒吐出,說得極慢,極為清晰。


    看著他沉默冷峻的表情,她以為至少他是會不知所措的,甚至以為…償…


    “這個孩子,不能要。”


    瑞熙覺得自己有點耳鳴,耳朵嗡嗡響著,全身的力量被他無情抽走,而他沒有一絲愧疚一般。


    她靜靜地笑著,“我能問為什麽嗎?”


    當他決絕說出那一句話的那一秒,腦子裏有一根弦被狠狠揪住,再被自己扯斷。


    他鬆開了她的手臂,整個人也無力,迴到自己的位置上,沉重地歎了一聲,“你明知道這個孩子是意外……”


    一巴掌打在她自己的臉上,古瑞熙在心裏罵自己活該,是她設計了他,到如今還要他為這個錯誤買單的話,那自己就是真的壞。


    “行,我知道了,明白你的意思。”說這話時,她看了看窗外,不讓眼淚掉下來。


    宋律希見她的手輕撫在自己的小腹上,他似乎看見生命在跳動,又閉上了眼睛,唿出的氣息有些凝重。


    或者,他可以不對古瑞熙這麽殘忍?但是他有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如今她難得來到自己身邊,他不想放棄。


    他必須承認自己也是自私的。


    車開往茗市,一路上兩人再無對話,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得到的和諧感難能可貴,可又讓彼此感到尷尬。


    到了一處地方,古瑞熙提出要下車,說自己家就快到了,不想讓哥哥看見自己和他有糾葛。


    宋律希將車靠邊停下,“到時候……”


    話還沒說完,她率先下了車,無力地將車門關上,他伸手要去攔她,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隻是一刹那,古瑞熙已經走遠。


    盯著她一個人的背影,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語氣不佳地接起來:“什麽事?”


    懷著心事,她走出電梯,一轉角,發現哥哥正靠在門邊抽煙,臉色嚴峻,煙味很濃,她忍著走到他身邊,訕訕喊了一聲“哥”。


    古時佑適時把煙頭擰滅,開了門讓她走進去。


    一本日記本被他甩在地上,以及一張她明明藏得好好的b超也被搜出來,太了解自己的人,總會知道她把秘密藏在哪裏。


    她的長頭發遮住了她的些許不安,至少在古時佑那個角度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而他始終是嚴峻的緊繃的麵容。


    “孩子是誰的?”古時佑擰眉問道,聲音冰冷了幾度。


    瑞熙舔了舔自己的唇,即將說出口的話好像是喉嚨中翻滾的一團火,燒得她很疼。


    “我自己的。”她垂著眸子,在哥哥麵前抬不起腦袋來,仿佛在認錯。


    古時佑走過來,看著自己的妹妹,閉了閉眼睛,“古瑞熙,抬頭看我!孩子是誰的!”


    她揪著衣服看著自己的哥哥,他的眼神都是心痛和無奈,隻看了一眼,她又趕緊瞥開目光。


    “是我自己的。”


    古時佑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冷嘲道:“你一個人弄出個孩子來?孩子都一個多月,他的親生父親敢做就要敢承認!你怕什麽?那個男人是誰?”


    她咬著牙齒,縮著腦袋,“沒有!”


    古時佑緊緊攥緊了拳頭,心裏被這個妹妹攪得亂七八糟的,“古瑞熙!既然沒有爸爸,那留著做什麽!”


    他抓住她的手腕,拽到門邊。


    古瑞熙心裏一驚,死也不肯走,睜大雙眼問道:“哥,我要這個孩子!”


    “你才幾歲,留下這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你要毀了你的人生,毀了你辛苦了那麽久的努力?別忘了我們是經曆了什麽才能走到現在!”


    她被他嚇到了,身子在抖。


    古時佑忍著痛繼續告訴她,“那些年經曆的苦楚,究竟是為了什麽?不過是想活得更好一點,活得再漂亮一點,隻是一旦有了這個孩子,你會遭遇什麽都是你無法預測乃至無法承擔。傻妹妹,你別傻了!”


    古時佑句句如刀戳著她的心胸,眼淚從她眼裏冒出來,她搖了搖頭,祈求自己的哥哥,“哥,我真的很愛這個孩子,我不想她離開我。”


    古時佑一怒之下將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溫潤的眼神蕩然無存,一雙迷人的眼睛迷茫著黑漆漆的恨意。


    “到底是哪個男人值得你這樣付出!那個男人是誰!是誰!”


    他一昧質問她,她隻是咬著唇搖著頭,秀眉緊蹙,整個人都在旋轉,腦袋空空。


    那天她在醫院醒過來,護士小姐拿給她一封信,說是一個送她來醫院的帥哥給的。


    她打開了哥哥給她的那封信。


    字字句句都是哥哥對她的關愛,紙上落下一顆又一顆淚珠,她抱著自己的雙膝痛哭,哥哥還是選擇諒解她,讓她生下這個孩子。


    瑞熙不喜歡自己出現糟糕的模樣,可偏偏這幾天她經曆了人生中最不美好的時刻,頭發散亂,膚色很差,是幾夜失眠造成的結果。


    她是愛漂亮的,她的人生也應該漂亮。


    明明有這種自知之明,在醫院走廊裏她還是偶爾會迴頭看那一對對夫妻相伴而行,但也是,偶爾。


    懷孕時候她的情緒多半是自己無法控製的。


    比如說現在,她在觥籌交錯的夜吧,耳邊都是嘈雜的音樂和形形色色的男女。


    這些男女中,也許還會有跟她一樣傻的暗戀著。


    喝了一杯酒,想起不久前她搬了家,怕晏卓絕找到自己,躲避一個人還要換掉自己的手機號碼。


    這樣也好,她不要再耗費心力去掙紮要不要接宋律希的電話,宋家的人也找不到她。


    “美女失戀了吧!最近一直看見你來夜吧。”


    她第一次來這裏,哪隻眼睛看見她一直來?


    古瑞熙搖了搖頭,她還沒戀過呢!真可悲!


    “我失業而已。”


    舞女點了支煙,自顧自的吞吐雲霧,不懷好意看著古瑞熙,“有沒有興趣來這裏工作?”


    古瑞熙笑了,“我看上去很缺錢嗎?”


    舞女慢悠悠地盯著她的臉,“隻是覺得你各方麵還不錯,而且你不是沒工作嘛!”


    所以,來這裏工作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纖細白嫩,摸上去卻粗糙,一雙醫生的手,可如今她卻沒有機會用它去救人。


    “看見那個男人沒有?”舞女不知道看見誰,移不開眼,一昧拍著古瑞熙要她也看看,人就是喜歡拉個同黨。


    她壓根沒興趣看,腦海裏都是晏卓絕的警告。


    舞女帶著激動的話語快要刺破耳膜,古瑞熙終於滿不在意地迴望過去,頓了幾分鍾後垂著眼睫毛,噴著酒氣開口。


    語氣中夾著幾分譏諷,“你剛來茗市吧!也不看看那人是誰!晏卓絕啊,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晏卓絕,鼎鼎有名的人物。看看就好。”


    就像宋律希,她看看就好。


    “你倒挺清楚?聊點他的八卦來聽唄!”


    古瑞熙醉醺醺地笑起來,八卦?


    “他沒有什麽八卦,如果非得說有……大概就是她未婚妻吧,聽說晏卓絕隻有藍芷顏一個女人,而且隻愛這一個女人。”


    而她愛的男人,也愛那個女人。越想越心疼,她往自己酒杯中加了酒。


    舞女挑眉,“真的假的?我還不信,他也是男人,能抵擋住美色的誘惑?”舞女自說自話,扭動身體往一邊走去,行動前還朝古瑞熙眨眨眼睛,是要她學著點。


    古瑞熙把臉趴在吧台上,貼著冰冰涼的大理石,酒精燃燒著她的胃,她極不舒服地側著頭看那個驕傲舞女上前勾搭的技巧,挑逗,熟練。


    古瑞熙忘了跟她說一句話。


    “嗬嗬,招惹誰也不要招惹晏卓絕。”


    眯著眼睛遠遠地看著吧台那邊,男人毫不留情把酒倒在女人身上,她低低地笑。


    因為他一句話,自己努力拚搏而來的工作變成泡影。


    茗市人人知道藍芷顏是他的心肝,她卻幫著宋律希藏著那個女人,說到底,傻的還是自己。


    晏卓絕,她忘不了他那天站在昏暗走廊裏,目光滲人,手指指著自己,“古瑞熙醫生,恐怕以後都要失去你熱衷的事業了。痛苦嗎?這種無力感是不是很難受?”


    黑暗宛若他背上的翅膀,清冷的笑意溢出他的喉嚨,凍結了唿吸。


    她被通知離職的那天傍晚,才明白惡魔是不能惹的。


    晏卓絕居高臨下睨著腳下的女人,偏安一隅的溫柔,循循善誘:“還是不打算告訴我?”


    古瑞熙咬著牙瞪他,苦澀地笑出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晏總隻會用這種手段威脅一個女人,你也不過如此!”


    晏卓絕輕輕掃視她的臉,嗤笑一聲,“好言相勸你不聽,還偏偏撞在槍口上,真是愚蠢。”


    他挑著嘲弄的眼神,陰森不屑地勾著笑,“這隻是開始,古醫生,遊戲我們慢慢玩……”


    慢慢玩……


    她忘不了他的語調,輕佻隨意,如同千斤重壓在她身上。


    她卻不敢反抗,隻能躲在角落裏哭泣。


    在晏卓絕眼裏沒有男人女人的區別,得罪他的人沒有差。照他的規矩處理,這才是心狠手辣的晏卓絕。


    既然藍芷顏是他的軟肋,那麽任憑誰碰了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不敢告訴宋律希,雖然他有保護她的能力。


    可是,一旦他出麵,晏卓絕就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們。晏卓絕要是知道宋律希是故意帶走藍芷顏,他容易善罷甘休嗎?


    所以,她不能說,隻是現在她真的好想好想聽聽他的聲音。


    眯著水眸,古瑞熙半清醒半迷茫之中,手不由自主撥通了他的號碼……


    男人醇厚的聲音傳過來,莫名傳遞一種安心。


    她垂著眸子笑著,眼裏孕育著淚花,“宋少校最近很忙啊,還記得我嗎?”


    平時她是不會這樣同他說話的,今天有些醉意朦朧,遠遠看著那個狼狽的舞女憤怒朝她走來,她笑得更深。


    繼續朝手機道,“阿希,你的聲音真好聽,我喜歡你喊我的名字,再喊一次好不好?”


    “……嗯,我沒有喝醉,你什麽時候見我喝醉過?喊一次好不好?”她卑微地低著頭,“阿希……”


    未等來他的迴話,手機碰的一聲被打落,舞女氣勢洶洶站在她麵前,濕噠噠的卷發貼在臉上。


    古瑞熙盯著那部手機的幾個字,通話結束。靜默不語,手卻慢慢擰成一個拳頭。


    舞女毫不留情狠狠地踩著那部手機,嘴臉囂張:“故意害我出糗,不給你點顏色嚐嚐我就白混了這麽多年。”


    幾個大漢猛地上前抓住古瑞熙,舞女冷笑,揮動纖長的手指,幾個巴掌紅彤彤地映在她臉上。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去招惹他,自食惡果了吧。”古瑞熙腫著臉,被揪著頭發嘴角卻還染著笑意,“他倒在你頭上的那杯酒是你一個月的工資,你是不是該知足了?”


    古瑞熙發了瘋一樣,舞女臉色越是灰暗,她就笑得越開心。


    “我奈何不了別人,我還奈何不了你嗎?”她打完一巴掌又是一巴掌,像是在解氣。


    古瑞熙被拉著著,身體,精神都似乎不是自己的,像一根大海裏浮沉的稻草,毫無重量。


    多麽希望,有個人能救自己。


    舞女狠毒放話,“在夜吧這種地方,被**很正常是不是?”


    一種驚愕的表情突然出現在古瑞熙臉上。


    當那些汙穢的手觸碰到她的那刻,古瑞熙瘋狂地反抗起來,但無用的掙紮是徒勞的。


    “不要碰我,滾開啊!滾開!”嗓子啞著喊出來,無論她喊得多大聲多痛苦,通通淹沒在勁歌熱舞的喧鬧之中。


    幾個大漢開始扯著她的衣服,古瑞熙發了狠咬上去,下一秒她就直接被踢中小腹,痛得不能喊出聲。


    她護著自己的小腹,臉色發白,額頭開始冒出密汗來。


    “住手!”


    擱置在自己身上的手隨著一聲溫潤悅耳的聲音收斂了動作,古瑞熙像孤苦無依的孩子,慌張地蜷縮成一團。


    剛才還逞兇的一群人聽聞來者的名聲早已嚇得聞風喪膽,慌忙逃去。


    抬眸看時,一張英俊儒雅的臉再次映入她的眼簾,似是沒有料到,或是驚嚇過度,古瑞熙怔怔地看著他卻忘了說話。


    男人也不在意她的反應,竟屈尊蹲下,以一種俯視的角度昵著她。


    幾許流光映著他一張令人過目難忘的臉,多看幾眼都連靈魂都會深陷。


    漂亮的眼睛半眯著打量她,修長幹淨的手指隨意撩了撩古瑞熙垂在額前的發絲,然後溫柔地勾起笑。


    “還真是狼狽啊,古醫生,你這樣怎麽跟我玩?”


    古瑞熙不作聲,眼淚不覺流出來。


    忽然,身上就多了一件帶了點溫度的西裝,古瑞熙一驚,防備地看著他。


    意識到她避開的動作,晏卓絕依舊是淡淡的表情,“我對你沒興趣。”


    古瑞熙自知,晏卓絕是看不上自己的。但聽到這句話時仍少不了尷尬,尤其在這種情況下。


    她接受了那件西裝,遮蓋那些不堪,見他優雅起身,蟄伏在內心多年的自卑感隱隱作痛。


    確實,她怎麽努力,也比不上這種與生俱來的高貴。


    藍芷顏跟眼前男人的氣質幾近相同。


    她想起身,至少不願矮人一等,但被踢重的那一腳疼得她無法直立。


    張增瞥見晏卓絕眉峰緊蹙,會意忙上前扶了古瑞熙一把。


    古瑞熙捂著小腹站在他麵前,是他害得自己丟了工作,可救了自己又是另外一碼事,該謝的總歸要謝。


    她微微張開發白的唇,虛弱開口:“謝謝。”


    她想逃,晏卓絕又開了口。


    “口頭兩個字太輕。”他的神情深刻地投過來,使她的目光頓時清醒許多,古瑞熙不是不知道他想要的“感謝”是什麽。


    見她不語,晏卓絕淡淡笑起來,用手指彈去落在她肩膀上的灰塵,“古醫生,何必讓自己處在這種尷尬處境,你隱瞞的人我早晚會知道。高材生,據我所知你是資助生,努力了那麽久不就想混口飯吃嗎?為了一個人,得罪你不能得罪的人,值不值得?你自己掂量掂量。”


    他微微俯身,在她低聲問道:“告訴我,宋律希把我的女人帶哪裏去了?”


    晏卓絕字字擊中她的心弦,雖然手指力道輕似羽毛,但是宛若水麵漣漪,以為不留痕跡,確是風浪的前兆。


    他的笑,漫不經心,卻吝嗇溫柔,偏於冷峻苛刻。


    古瑞熙是被專車送迴去的,途徑偌大的時代廣場,看見一輛綠色的軍車氣場非凡地經過。


    換作平時,她定會目不轉睛,隻是現在她垂著眸子,緊了緊身上的西裝,覺得心都是寒的。


    “值不值得?”她想著晏卓絕的話,也同樣問自己。


    她癡癡地看著屏幕破裂的手機,期待著一部沒電手機的來電。他有沒有擔心自己?他會不會在意自己?他現在在做什麽?


    宋律希,你是否曾在意過我一秒?


    這一個月,宋律希等來了初戀的蘇醒,藍芷顏告訴他自己失去了記憶,他把她帶迴到宋可安的酒莊,亞娜裏。


    似乎,有關古瑞熙的一切化作一場夢,而他理所應當地以為,古瑞熙從此與自己分成兩條方向各不相同的線,各自行走。


    直到這一晚,她打來了電話,開口的第一句話,他莫名有些心疼。


    那時候他想問她,“需不需要自己陪她去?”


    被她打斷的一句話,他想想自己最後也說不出口,在心裏笑話自己,他的確很差勁,很糟糕。


    可當電話又被莫名其妙掐斷時,慌張猶如海上的浪潮,一層一層撲過來將他纏繞,古瑞熙那個女人!


    當兩輛車擦身而過時,對麵軍車內副駕駛座上高大的男人正瘋狂地打電話,臉色陰沉得車內一片低氣壓。


    古瑞熙掛下電話那刻,部隊馬上來了命令,要求他馬上歸隊。


    宋律希一邊讓人尋找她的下落,一麵急著打她的電話,遲遲沒有音訊。


    “宋隊……”下屬用眼神暗示他,宋律希無可奈何扔了手機,深深歎氣,接了來電。


    結果就那麽錯開了,她坐在另外一輛車裏,看不見他。


    翌日古瑞熙到醫院檢查,孩子沒事,她拿著檢查單鬆了一口氣,轉角處,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穿著幹淨整齊的軍裝,帶著軍帽,說話鏗鏘有力,正在窗口取藥。


    一時間她忘記了移動。


    那個女人取了藥,覺察有人在觀察自己,也望過來,眼中震驚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平靜。


    她的確比古瑞熙平靜得多,走過來的時候步履穩健,眼神落在她身上,“古瑞熙?我沒記錯吧。”


    瑞熙看著她,記憶中想起餘曉指著她說自己是第一百零一個資助生那句話。


    “好久不見,有沒有空喝杯咖啡?我請客。”


    末一句話,像是故意添上的。


    古瑞熙答應了她,兩個人坐在咖啡廳裏,有人在彈奏鋼琴,舒緩彼此沉默的氣氛。


    餘曉坐姿端正,抿著香氣濃鬱的咖啡,勾著譏誚的微笑:“怎麽不喝?不喝胃口?還是喝不慣這麽貴的東西?”


    她無所謂地應答,“喝不慣是真,從小我就喝不慣。但餘小姐應該多喝點,這東西能抑製哮喘。”


    餘曉一聽,頓時臉色鐵青,她確實有哮喘,擱置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緊握。


    古瑞熙掃了一眼她的手掌,叫來服務生,“我的確喝不慣這種東西,給我來杯橙汁吧。”


    一聽她點了一杯廉價到不能再廉價的橙汁,餘曉心裏平衡了些。


    “古瑞熙,真不知道像你這種人在驕傲什麽勁。”餘曉繼續飲了一口咖啡,笑得猖狂。


    “你知道哮喘有什麽並發症?”她捕捉到餘曉眼裏重現的慌張,“你的手掌呈現紫紅色,合理推測是,你可能有心髒病。”


    餘曉一下子站起來,臉色變了變,恨不得把咖啡潑到她臉上,“古瑞熙你敢詛咒我!”


    “作為一個醫生給你的建議,希望你能重視自己的病情,不要諱疾忌醫,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更不要拿別人的尊嚴開玩笑!”她飲了一口橙汁,慢慢站起來,眼看就要離去。


    “貓哭耗子假慈悲!”餘曉冷冷說。


    “隨便你怎麽想。”她亦不想多做解釋。


    餘曉見她毫不介意的模樣,故意想激怒一個人她卻不為所動,心裏不免又氣又惱,於是又道:“嗬,古瑞熙你真虛偽。對,你不僅虛偽你還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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