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總……”


    張增忽然喊了他一聲,目瞪口呆地看著前麵。


    晏卓絕將目光移到前方,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女人站在車前,手裏正拿著一個電話。


    眼神淒婉而決絕,一步步向這邊走過來。


    晏卓絕懷中的女人秀眉微微緊促,他重新將目光放迴藍芷顏身上,盯了她好一會兒,眼神透著冷漠償。


    車門一響,那個黑衣女人上了車。


    “好久不見了。”她看著他,也看著他懷中的女人,語氣有些傷心,“這孩子真可憐,抑鬱症已經這麽嚴重了,你就沒想過治她嗎?抑鬱症要是很嚴重,患者可能會自殺呢。攖”


    晏卓絕抿唇,半晌後語氣斂去幾分寒意,道:“能不能再治好她?”


    “你還知道是我曾經把你的心肝治好的啊。”黑衣女人冷笑。


    “能,還是不能?”晏卓絕眉宇間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可女人似乎並不在意。


    在她豔麗的麵容上,寫滿了同情。


    勾唇一笑,挑眉諷刺道:“你不是怕我害她,多年前不允許我接近顏顏,甚至因為我讓她進入凱旋門而分散了我辛辛苦苦培養成的人脈……現在,又求我治好她?”


    連張增都聽不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卻也不能開口,隻能看著晏卓絕整個人都像被逼到絕境一般,沉默不語。


    大小姐怎麽會有這種姑姑!


    “怎麽樣才肯答應救她?”


    他緊了緊懷中的女人,不忍她受一點傷害,現在隻想讓她健康,讓她快樂。


    藍德笙十分意外地盯著他半刻,忽地笑出聲來。


    之前她用盡方法都無法扳倒眼前這個近乎沒有漏洞的剛毅男人,但藍芷顏,她的親侄女永遠是他的軟肋。


    晏卓絕,你留下的軟肋我不用豈不是太可惜。


    藍德笙伸出手想觸摸她的侄女,作最後的一份關懷,隻可惜,晏卓絕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將她視為毒蛇猛獸。


    護短到如此地步,她鬆了口氣,不痛不癢地開口:“要我救她也不是不行。隻要你辦一件事。”


    晏卓絕眯著眸盯著這個麵目可憎的女人,心中產生一種緊張感,藍德笙很瘋狂,瘋狂到他猜不到她想要自己做什麽。


    見她打開了自己的包包,從裏麵拿出一疊資料,“我本以為,沒有不貪的商人,隻要貪心就有賄賂。所以這些年啊,我一直在搜羅你違法的證據,對了,顏顏也無意中幫我找了很多資料。可惜,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我要那些東西幹嘛?不過你怎麽能做到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呢?我就是找不到你犯罪的證據。”


    整個車廂氣氛都是緊張的,張增真想破口大罵,藍德笙你利用釘子戶一家的死想陷害科騰不說,現在還敢跑來晏總麵前指控他犯罪,真是不要臉至極!


    晏卓絕表情十分肅穆,淡淡道:“科騰上上下下就沒做過不清不楚的事,前所未有的事情你上哪查蛛絲馬跡?”


    “嗬嗬,是啊,科騰沒有,但是藍氏有啊。”藍德笙語調凝重,深深地看了晏卓絕一眼。


    他愕然地看著她,神色有了微瀾。


    “我說中了是吧。”藍德笙如同掌控住他的致命弱點,重重一擊。


    “你比我清楚啊,我的哥哥可不像你這麽專一又自重。他貪,什麽都貪。當初貪圖美色娶了我那命薄的嫂子,後來又被金玉柔迷了去,導致顏顏從小就沒了母親,要不是不想讓顏顏孤單,單憑我哥對晏家的愧疚,你以為你有資格進入我們家嗎?”


    “不過還好你進入藍氏了,我哥哥把什麽都交給你打理了吧。尤其是一些他不能出麵的場合,你私底下為他做了不少事情。這些事情可就見不得光了。”


    晏卓絕緊了緊唿吸,他素來憎恨被人威脅,如今卻不得不接受藍德笙的威脅。


    藍德笙從那疊資料裏抽出一份檔案,帶著淺淺的微笑道:“當初茗市最大的房地產工程在審核方麵出了點問題,據我所知,是我哥哥讓你去解決這件事的,還讓你給對方送禮是不是?”


    “你想舉報我?”他幽幽地盯著她手中的材料,鏗鏘有力地質問。


    藍德笙搖了搖頭,大笑起來:“你真的很聰明,真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但這一次你錯了,就在剛才,我已經向警方舉報了你。我要親手把你送進監獄。”就像當初送晏汝城進監獄一樣!


    晏卓絕咬牙道:“我父親到底欠你什麽?”


    瘋狂的妒火熊熊燃燒在她的眼睛裏,她怒喊:“他辜負了我!我通通都要報複迴來!”


    晏卓絕震撼地看著她,忽然傳來警車的鳴笛聲,衝擊著車裏每個人的耳膜。


    藍德笙喘著氣,從他懷裏拉扯著藍芷顏,“隻要你乖乖承認你曾經賄賂過上頭,不要逃避警方的追捕,我就會治好顏顏,我說到做到!”


    “晏總!”張增難以想象藍德笙會說出這種話,手握成了拳頭,看向晏卓絕,等著他的迴答。


    “你?你確定你可以做到?”


    他靜靜地坐著,一雙冷峻的黑眸刻在藍德笙眼裏,他的聲音在她的內心打開了一個惻隱之門,藍德笙在徘徊的邊緣。


    她能不能做到?


    “她是我的好侄女,我怎麽會想看見她一蹶不振呢?”


    “你確定你可以做到?”


    流動的空氣靜止了,隻有晏卓絕刺骨的直戳心窩的逼問。


    她驀然抬首,壓著心中的恐懼,作出一副誠懇模樣。


    “我,藍德笙,如果欺騙晏卓絕,我就不得好死!”


    下一刻,警方已經敲響了車門,示意晏卓絕下車。


    他沉默了良久,才鬆開了抱住藍芷顏的手,晏卓絕低頭,才發現她一直抓著自己的衣服,斂著氣息,他將她的手一根根扯開,讓她被藍德笙抱過去。


    藍芷顏擰著眉頭,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遮在她的臉上,手指還想要抓住什麽東西,嘴裏喃喃自語。


    藍德笙冷笑,再愛又能怎麽樣?


    藍德笙知道自己已經壞到走投無路,索性更壞一點。


    “除了我沒有人能救她,你知道她不肯接受陌生人的親近吧。你就再多看她一眼吧,我會救她,而且會讓她從今往後忘記你,忘記與你相關的所有。”


    “藍德笙你這個瘋子!”


    說話間張增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身就從駕駛座揮著拳頭過來。


    “住手!”


    晏卓絕語調低沉而帶著強勢的命令,張增咬著牙憤憤不平。


    他看著藍芷顏的目光寧靜悠遠,嘴角微微揚起,隻要她能好起來,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好。


    藍德笙看著他,“你該下車了。”


    晏卓絕不再去看她,薄唇緊抿,開了車門下車,關上了車門後,他用餘光掃了一眼車裏的人,便頭也不迴地跟著警方走去。


    藍德笙拍了拍藍芷顏的臉,勾著一抹可怕的笑,“顏顏,你的好哥哥再也保護不了你了。”


    藍芷顏眼角好似落下一顆淚。


    藍德笙又貼著她的耳朵道:“姑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哦,不,我們去的應該不是同一個地方。你是天堂,而我大概是地獄。”


    她目光冰冷地看了張增一眼,“下車!”


    張增被晏卓絕囑咐下來好好看著藍德笙,他迴絕得幹脆,“按晏總吩咐,我必須親眼看到大小姐好起來!”


    “還真是晏卓絕的一條忠實的狗!”


    “藍德笙!”


    她高傲地笑著:“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嗎!”


    “如果不下車,我不保證我能治得好。”


    “你!”張增怒視她。


    “待會到郊外來找她,那個時候你們的大小姐就會好好的。”她垂著眼眸說道。


    張增還疑惑為什麽要郊外,可藍德笙已經不準他再問,逼他下了車。


    遠方的邁巴-赫裏的男人目睹這一切,葛亞楠鷹眸暗沉得可怕,那個黑衣女人是誰?晏卓絕和他的特助都下了車,中途還有警方到達……


    晏卓絕扔下藍芷顏隻有一個可能,那個女人是他信賴的或是不得不信賴的。


    晏卓絕除了相信自己和藍芷顏之外,還會相信誰?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那個黑衣女人是藍德笙!


    當看見保時捷啟動時,葛亞楠坐在車廂裏說道:“下車。”


    司機下了車之後,葛亞楠發動引擎,黑色的邁巴-赫跟上了白色的保時捷,往茗市郊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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