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生忙一側身子,同時一掌掃出,掌風灼人,嚇得吳為非和林中龍慌忙各自飄退。


    天命真仙冷然道:“統帥,你在幹嗎?”


    林元生四下掃了一眼,道:“花自芳向我襲擊,你們竟一點不知麽?”


    天命真仙的紅臉,頓時變成豬肝色,尷尬地道:“好小子,真有他的,到了跟前,竟一無所覺。”


    林元生道:“敵人高手現在前殿,參軍有刀槍不入之能,快出去將他們拿下。”


    天命真仙道:“遵命。”


    一擰身,人已到了殿外。


    就瞧他這手顯露,除刀槍不傷之能外,攻敵功夫,也已臻上乘境界,難怪他野心勃勃。


    林元生也領了吳為非和林中龍隨後而去。


    來到中殿,殿前已躺下五六人,瞧其等神情,顯然,又是花自芳的傑作。


    陸冰玲手執拐杖,雙目如炎,一麵冷笑,一麵周遭搜視,似乎十分不安,又十分氣憤。


    林元生在中殿略停了一下,便繼疾往前殿。


    但見山人正與天地老君殺得難解難分,千招之內,難分高下;戚家仁與阿梵哈之戰,戚家仁雖有寶劍,卻仍處於被製,落於下風。


    武林怪侶並肩站一旁,隨時準備援救戚家仁;地靈大仙卻坐在石階之上,很是悠閑,像無事人一般。


    殿前院中,死傷十餘人,這些人,多為天地老君和阿梵哈所斃,少數幾人是被花自芳點了死穴。


    天命真君作威作勢,走將前去,喝道:“退開,讓老夫來領教他們幾招!”


    戚家仁聞言,連出兩招絕學,把阿梵哈逼退,同時,後飄八尺,急道:“參軍小心,這喇嘛十分了得!”


    天命真仙輕蔑地一笑,前欺一步,道:“阿梵哈,老夫讓你三招!”


    阿梵哈是五虎大將和四金剛中數一數二的好手,打量了天命真仙一眼,取下項上二尺來長的念珠,矮身滑進一步,同時扔出念珠。


    天命真仙不閃避不迴擋,居然以左膀硬挨一記!


    阿梵哈這一招,少說也有數千斤勁道,卻不但未傷著天命真仙,而他自己的手臂反覺得有些酸麻,一時大驚,不敢再次出手!


    天命真仙嘿嘿笑道:“怎麽還不出手!”


    阿梵哈心忖:這怪人的武功好怪,哼!他能挨打,未必能攻,我得試他一試。


    心念及此,再次欺進,以快速招式,連攻了兩招。


    這兩招,第一招落了空,第二招擊在天命真仙頭上,但天命真仙卻像沒事人一樣,而同時向前衝進,十指如鉤,抓阿梵哈的胸口,敢情意欲掏出阿梵哈的五髒六髒!


    阿梵哈大驚,趕忙倒身後退。


    他這後退動作,可說快如閃電,但胸前袈裟也被天命真仙抓去一大塊,露出羊脂般的肥肉!


    天命真仙未想到阿梵哈竟能逃出他閃電般的一抓,怔了一怔,接著,大喝一聲,再次欺進。


    阿梵哈忙一麵將手中念珠化成一條烏龍,一麵運步閃避。


    然而,天命真仙不怕打,隻攻不守,一味向前欺進!


    這樣的打法,饒他阿梵哈武功再高,也非敗不可,尚幸他身手靈活,步法詭譎,始暫保不傷。


    他見苗頭不對,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於是,急聲喝道:“老君走!”話猶未完,人已後飄一丈。


    天地老君向不主張與人硬拚,早就想走,隻因山人纏得太緊,又見阿梵哈脫不了身,故才硬拚到今。


    他陡地使出一記煞手,向山人胸口按來,這一招,他已用了九成功力,心想山人決不敢硬接!


    然而,山人是死硬派,雖說這一招接下來,不死也得重傷,但他仍是運掌接了下來!


    雙方掌勁一觸,平地一聲焦雷,同時,雙方蹬蹬後退。


    天地老君退出八步之後,“咯”地噴出一口鮮血,同時,吸了一口氣,即急踉蹌疾逃而去!


    自阿梵哈招唿天地老君逃走,至天地老君與山人對掌後退,受傷吐血,也不過是一眨眼工夫。


    林元生見狀,大喝一聲,運劍欲取天地老君性命——


    陡覺背心有道強有力的柔勁襲來,若不收招迴救或閃避,雖可置天地老君於死地,但他林元生也必五髒破碎!


    於是,救命要緊,忙斜飄五尺!


    當化避去那記偷襲,欲再追趕天地老君時——


    陡見武林怪侶,同時驚喝一聲,雙雙斜地一躍!


    武林怪侶這一躍,很是不巧,恰好擋住林元生的去路!


    林元生二度受阻,天地老君已然逃出大門,但他豈肯失此大好機會,再欲追去。


    但偶一側首,卻見山人口噴鮮血,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林元生恐花自芳趁機偷襲山人,隻好放棄追殺天地老君之念,而折轉保護山人。


    武林怪侶和戚家仁即急追出大門,卻見阿梵哈背著天地老君如飛而去,而同時,又覺有人在側地偷襲。


    接著,陡聞前麵喊殺連天,顯係常登保的人員截擊阿梵哈。


    三人避開暗襲,分頭繼續追去。


    但到了常登保的哨崗之處,阿梵哈早已衝過,反傷了常登保五名手下。


    三人欲繼續前追時,突聞常登保的手下,慘唿頻傳,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顯然,花自芳也已到了這裏。


    三人欲救無從,除凝神戒備外,隻有悲歎連連。


    在常登保的手下停止慘唿和倒下後,阿梵哈已走得無影無蹤,吳桐瞧了那些被點了死穴之人,即急對常登保道:“快把這些人運迴去,讓統帥瞧瞧還有救否?”


    常登保不敢怠慢,即忙令人趕運傷患。


    敵人這一次偷襲,一共傷亡了二十五人,救活了十四人,死了一十一人。


    林元生滿頭大汗,垂頭喪氣,悶不出聲地返向後殿。


    各參軍和路生,見林元生神情,無不唉聲歎氣,束手無策,也無言安慰。


    瑤宮聖母陸冰玲歎了一聲,追上數步,道:“統帥,無論如何,我們也得想個辦法,決不能半途而廢。”


    林元生一麵走,一麵道:“當然,待天亮後再說吧。”


    陸冰玲道:“說得是。”轉對前殿院中的眾人道:“除值夜者外,均請休息,事情明天再說。”


    鬥酒神丐吳為非瞧了一眼平排整齊的一十一具屍體,對空靈大師道:“大師,我看還是派幾個人把這些屍體埋掉,免得令人看了寒心。”


    空靈大師道:“阿彌陀佛,貧道這就去派人。”


    林元生返迴房中,人間仙姑並沒有出房,隻倚床等待,見林元生迴來,大為高興,即忙替林元生擦汗更衣,詢問外麵情形,便拉林元生共寢,並百般調戲。


    林元生愁腸百結,鬱悶欲絕,哪有心情再作雲雨之歡,遂把人間仙姑推開,道:“別吵我,讓我安靜地想一想。”


    人間仙姑撒嬌地一個翻滾,反把林元生壓著,道:“人說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瞧你愁眉苦臉的神情,簡直一文也不值,別難過,天大的事,我二位師兄都會替你解決。”


    林元生道:“你說得倒輕鬆,你二位師兄,雖不怕刀劍,攻擊功夫也臻上乘之境,但對付花自芳,卻也無可奈何,今夜,我們又傷亡了二十餘人。”


    人間仙姑道:“即是如此,你愁就能解決問題麽?以我說,倒不如及時行樂的好。”


    林元生道:“你別胡說八道,我並不是愁,而是在想對付花自芳之法。”同時,又把人間仙姑推開。


    人間仙姑很是沒趣,幽怨地道:“這樣的花燭夜,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林元生道:“我本來不願此刻成事,是你急著要的嘛,今夜我總還算命大,沒被花自芳襲著,否則,更沒意思呢。”


    話畢,閉目裝睡,不管人間仙姑如何撩撥調戲,也不加理睬。


    次晨,林元生起來,在各處巡視了一番,正要召集各參軍路主研究對付花自芳之法時——


    突見天外老人趙伯文自阜陽方向匆匆迴來,林元生忙迎上前去,拱手道:“你老辛苦了。”


    趙伯文不答反問道:“聽說這裏昨晚又遭偷襲,是真是假?”他是出外訪葉芍,一夜未歸,此刻剛迴。


    林元生道:“可不是,而且損失慘重,死十一人,傷十四人,山人前輩也受了重傷。”


    趙伯文搖頭喟然道:“這種情形,以後該怎麽辦?”


    林元生道:“你老有否找到葉姑娘?”


    趙伯文道:“找是找到了,但卻與沒有找到一樣。”


    林元生陪趙伯文慢步走迴,道:“怎麽?她不肯幫助。”


    趙伯文道:“是的,她說:她不能做主,要看她姊姊的意思。”


    林元生道:“你在哪裏找到她?”


    趙伯文道:“就在前麵萬壽鎮。”


    林元生道:“我瞧讓我去看看她。”


    趙伯文道:“你最好不要去,我察其顏色,似乎對你很是不滿,有意與你作對。”


    林元生道:“有這等事?”


    趙伯文道:“一個女孩子,往往因愛成恨,她雖沒有明說,但我也已聽出其意,要與人間仙姑鬥一鬥。”


    林元生道:“唉!真是要命。”


    二人一麵走一麵談,不覺已到廟門。吳為非在門前等著,似有什麽事報告林元生,異常著急,見二人迴來,也不探問趙伯文的任務有無成功,急道:“要是再這等拖下去,我們勢必自散。”


    林元生一震,道:“此話怎說?”


    吳為非道:“剛才各路主清查人數,已有二十餘人畏死跑了。”


    趙伯文道:“眼下之戰,純是高手之戰,隻高手不跑,並不會自散。”


    吳為非道:“話是不錯,但對士氣卻大有影響。”


    林元生長歎一聲,搖了搖頭,首先進入廟門,徑到中殿,各參軍和路主,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不待通知,都紛紛來到殿中。


    林元生對眾人掃了一眼,道:“局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了,聽趙老講,葉芍不但不肯幫忙,反有意與我們作對,葉芍的道行,何至高出花自芳百倍,隻花自芳一人,尚把我們弄得束手無策,若再加上葉芍,唉……”


    他略頓了頓,陡然轉過話頭,道:“聽說各路有二十餘人跑了,這不能怪他們怕死,要知,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我們毫無抵抗能力,若是糊裏糊塗地被人偷襲而死,何異白死,有何價值?”


    “我很慚愧,歸根結底,今日的局勢,是我一人造成的,我不願多連累同道,各位如不願白送性命,不妨就此隱退,並請各路主將我的意思轉告大夥。”


    此話落後,殿中一十餘人,無不低首黯然,殿中,彌漫著濃厚的悶鬱氣氛。


    林元生努力壓製欲出之淚,又道:“生命非同兒戲,各位切不可為虛名所誤,更不可硬充英雄。”


    煙霞道人道:“事業就此半途而廢麽?”


    林元生神情莊嚴,鄭重地道:“非即使眾位全部隱退,我林元生一人也要幹下去的。我此番話的意思,無非是減少傷亡,如是眾位仍願與我繼續幹下去,當然,我是無比歡迎的。”


    葉木標站了起來,呐呐地道:“老夫參與義舉之初,隻以為十天八天之事,未想到要如此之久,老夫出門時有很多要事未交代下麵去做,須得迴去瞧瞧。”


    林元生道:“好,葉瓢子把子不愧是英雄人物。”


    林子野道:“老夫也得迴家瞧瞧。”


    林元生道:“好,林瓢把子也是英雄人物,還有那位退隱者,請不要難為情。”


    東北牧場場主岑漢秋道:“老朽已行將就木之年了,決不把生死放在心中,隻因家中……”


    林元生不待他把話說完,便道:“岑老英雄請,還有那位?”


    好半晌,仍無人告退。


    林元生點了點頭,道:“各位請便,並請各路主轉告貴下屬一聲,願繼續隨我幹下去者,半個時辰後,再到這裏來共商大計。”


    話畢,大步走出殿門,卻不返後殿,信步向外走去。


    眾人也就紛紛散去,不一會,隻剩下陸冰玲、趙伯文、吳為非和鐵公明四人。


    四人依然原坐不動,也不說話。


    還未到半個時辰,戚家仁、常登保、武林怪侶等,除岑漢秋、葉木標和林子野外,都已複返,甚至重傷未愈的山人,新娘人間仙姑也已前來。


    林元生在外麵走了一陣迴來,見隻少了岑漢秋、葉木標和林子野,極為感動,也十分安慰。


    他暗歎了一聲,對林中龍道:“林兄,你不跟令尊迴去麽?”


    林中龍道:“家父家中確有急事,決非與那些怕死之徒一樣找借口,除非統帥不幹,否則,我林中龍就永遠不走。”


    戚家仁道:“有種,這才是我輩的行為。”


    林元生:“下麵去了多少人?”


    戚家仁道:“東北來的和西南來的都去了,約十七八人。”


    林元生對眾人道:“眼下局勢,各位有何良策?”


    陸冰玲道:“老身認為請趙老再往萬壽鎮走一趟,無論如何,也得勸阻葉芍助紂為虐。”


    煙霞道人道:“貧道願陪趙老同去。”


    吳為非道:“很好,這裏去萬壽鎮不遠,一切待你們迴來再作決定。”


    於是,趙伯文與煙霞道人再度拜訪葉芍。


    趙伯文領著煙霞道人來到萬壽鎮一家小客棧,恰好葉蘭也找到那裏,姊妹二人正在商議事情。


    趙伯文和煙霞道人由店夥計引到葉氏姊妹房中,趙伯文拱手道:“對不起,老朽又來打擾姑娘了。”


    葉蘭很客氣地讓二人坐下,道:“趙老來過,舍妹已告訴小女子,這事,小女子實覺抱歉。”


    煙霞道人道:“在姑娘的意思是——”


    葉蘭道:“花自芳是小女子丈夫,他雖無情無義,私帶家師秘籍下山,但小女子卻不能與他作對。”


    煙霞道人道:“姑娘是準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助他消滅武林同道了?”


    葉蘭道:“即使不助他,也不能與他作對。”


    煙霞道人道:“姑娘情義雖可嘉,卻聽說令師的意思是要他立即迴山,否則就……”


    葉蘭不待煙霞把話說完,道:“他帶走家師許多秘籍,家師叮囑我們姊妹,他若不交迴秘籍,又不肯迴去,便將他除掉,現在他已把秘籍還我,我還能殺他麽?”


    煙霞道人道:“姑娘的話,似乎與令妹所說有些出入。”


    轉對葉芍道:“是也不是?”


    葉芍冷然道:“沒有出入。”


    煙霞道人道:“現在,姑娘對我們與天、茅聯盟是持什麽態度?助天、茅聯盟?抑或袖手不管?”


    葉芍道:“不助天、茅聯盟,也不袖手旁觀。”


    煙霞道人道:“難道要助我們?”


    葉芍道:“哼!做夢,我們姊妹要與三才大仙鬥上一場,瞧瞧他們道行有多高。”


    煙霞道人道:“姑娘這麽做,豈不是很明顯地幫天、茅聯盟,助紂為虐麽?”


    葉芍道:“非也,我們的敵人是三才大仙。”


    煙霞道人道:“三才大仙已任職我們參軍,你們要與三才大仙作對,何異與天下武林作對?”


    葉芍道:“天下奇人異士多的是,你們何以要收留三個邪人?若要我們姊妹與你們交善,除非你們開除三才大仙。”


    煙霞道人低頭想了一想,道:“我們開除三才大仙後,你們可否立即帶花自芳迴山,如他不肯迴山,可肯遵令師之囑,將他除掉?”


    葉芍道:“你們開除三才大仙再說吧。”


    煙霞道人道:“姑娘不能這麽說,要是我們開除三才大仙,你們卻不管花自芳,我們豈非要吃大虧?要知,人間仙姑與我們統帥已有夫妻之實,天命真仙和地靈大仙也已是統帥的參軍,若要開除他們,對情、理、義都有大礙,而其等除有刀劍不傷的功夫外,攻擊功夫也極厲害,並非一件尋常之事。”


    “但若姑娘擔保把花自芳帶迴山去,永不讓他再出江湖,或將他除掉,為了武林蒼生,我們或可作此考慮。”


    葉芍道:“花自芳的事,已沒有什麽好談的了。快點迴去商議吧,我先告訴你們,你們若肯開除三才大仙,我們姊妹決不插手你們與天、茅間的事。”


    煙霞道人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葉芍道:“我們不助花自芳,已經不情不義,對你們也夠客氣了。”


    煙霞道人暗歎一聲,轉首對趙伯文道:“趙老,你的意思如何?”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看來我這把老骨頭,絕難帶迴家去,去吧!”


    兩人同時站起,向葉氏姊妹行禮告退。


    天下英雄已束手無策,唯一的希望,就是煙霞和趙伯文能帶迴好消息,除林元生獨自一人,在廟外徘徊外,各參軍和路主,都在中殿候訊。


    眾人見煙霞和趙伯文迴來,都紛紛迎出,詢問究竟。


    趙伯文道:“統帥呢?”


    林中龍道:“我去請他。”


    說著,疾步而去,不一會,便與林元生返迴中殿。


    林元生在上首坐下,瞧了瞧趙伯文和煙霞道人的表情,道:“有問題麽?”


    煙霞道人道:“非常糟。”


    林元生道:“糟到如何程度?”


    煙霞道人道:“葉氏姊妹簡直不可理喻。”


    林元生道:“葉蘭也在場?”


    煙霞道人道:“在。”


    接著,將談判的詳細情形說了一遍。


    人間仙姑聞言,氣得咆哮如雷,大罵葉氏姊妹騷狐狸、妖魔鬼怪、婊子、臭貨……


    天命真仙和地靈大仙卻連聲陰笑。


    林元生道:“當真是不可理喻。”


    人間仙姑大怒道:“鬥就鬥,我倒要瞧瞧她們的妖法有多厲害!”


    趙伯文道:“決不能與她們硬碰。”


    人間仙姑道:“不與她們硬碰,難道要開除我們不成,哼!沒有那麽容易。”


    趙伯文道:“老朽並無此意,隻是提醒夫人,她們的妖術實在怕人得很。”


    天命真仙冷然道:“為大夥兒的安危,我們離開這裏,本是應該!問題是,假如葉氏姊妹的條件,是一個詭計,又將如何?再說,就花自芳一人,各位也難對付得了。”


    瑤宮聖母陸冰玲點頭道:“不錯,我們不能不考慮這一點。”


    人間仙姑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我願打頭陣,即使死在妖法之下也甘心,若要我離開,辦不到!”


    戚家仁忽地站了起來,道:“夫人請息雷霆之怒,小可倒有一個兩全其美之策。”


    眾人齊聲道:“什麽兩全其美之法!”


    戚家仁道:“兵不厭詐,夫人和二位參軍,不妨暫時離開,瞧她們姊妹態度如何,進而再籠絡其姊妹,把花自芳除掉,待其姊妹迴山後,夫人和二位參軍再迴來參與蕩魔聖戰;若是她們此要求不誠,夫人和二人參軍便可隨時迴來。”


    陸冰玲道:“當真是個兩全其美之法。”


    人間仙姑道:“不行,我不答應,憑什麽要我夫妻分離?”


    戚家仁道:“為了大夥兒的安危,我們打不過人家,不得不委曲求全,好在我們此法,並非真事。”


    人間仙姑道:“我一天也不能離開我丈夫,如是他有所不測,我也不願獨生人世。”


    陸冰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夫人不可過於固執,再說,做夫妻要做到老,暫時分開,不外求長久之樂,夫人請多加考慮。”


    人間仙姑道:“你們自命為俠義英雄,到頭來,卻都是怕死之輩,為避一死,竟不惜逼統帥夫妻分離,真可謂無恥之極……”


    林元生忙喝道:“住嘴!”


    人間仙姑不敢再說下去,當下,掩麵哭了起來。


    殿中,籠罩著濃厚的愁雲,人人低頭,除人間仙姑淒切的哭聲之外,沒有其他聲音。


    良久,天命真仙始道:“眾位不惜忍辱求安,老夫自然不便反對,就依照戚參軍的辦法吧。”


    地靈大仙冷笑道:“我不相信我們走後,你們都能長命百歲。”說著,站了起來,向人間仙姑走去。


    天命真仙和地靈大仙這含諷帶刺之言,聽在眾人耳中,無不愧如尖刀刺心。


    地靈大仙輕拍了拍人間仙姑聳動的肩胛,道:“我們就暫時避開幾天吧!”


    人間仙姑道:“不行,要走你們走。”


    林元生忽地站立起來,嚴肅地道:“這等委曲求全之法,我林元生也不讚成,既缺情理義氣,簡直是無恥。將來如何見人,但為眾位安全起見,本人不得冒險一試,如能成功,自不必說,若是敗北而亡,也於心無愧,可瞑目九泉。”


    陸冰玲道:“你要如何的冒險法?”


    林元生道:“我與三才大仙前去找葉氏姊妹,與她們當麵談,換句話說,與她們一較高下。”


    趙伯文連忙搖手道:“使不得,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她們姊妹的邪法。”


    林元生道:“我見過,轟轟烈烈戰死,總比忍辱偷生人世來得心安理得。”頓了頓,又道:“這裏的事,擬請戚家仁代理,如眾位有所不滿,不妨公推。”


    戚家仁忙謙虛道:“不,不,在下年輕功弱,不敢擔此重任,還是由陸老前輩或趙老前輩擔任吧。”


    林元生道:“你們大家商議好了,但要快。”走到殿的中央,又道:“希望各位好自為之,並祝各位如意。”


    他向三才大仙一招手,道:“走!”


    趙伯文忙攔阻道:“請統帥三思而行。”


    林元生道:“我意已決,老前輩請自珍重。”又向眾人一拱手,道:“各位珍重。”連句“後會有期”都未說,便帶著三才大仙大步走出,顯然,他已抱必死之心,為武林除害,也可說為不恥而犧牲。


    林中龍也隨三才大仙之後,大步走出殿門,卻為林元生婉拒道:“林兄請留有用之身,為天下武林效力,不必陪我去送死。”


    林中龍英雄淚下,道:“我已發誓,有生之日,決不離統帥,統帥能死,區區小可還怕麽?”


    林元生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事情不關你事,你何必無謂去死。”說完,領著三才大仙繼續而去。


    群雄站在殿前相送,一個個愁容滿麵,熱淚盈眶,說不出心頭的悲淒悵惆。


    好半天,戚家仁擦去臉上熱淚,朝陸冰玲和趙伯文拱手道:“統帥這一去,實在是兇多吉少,請二位老前輩快些擔任統帥之重擔,計劃今後的行動為要。”


    於是,在彼起此落的悲歎聲中,眾人紛紛返迴殿中。


    陸冰玲道:“代理統帥之職,並非人人能幹的,尤其現代戰爭,更非單憑武功便可獲勝,必須智勇雙全者始可充任,老身雖有幾年修為,卻與老趙一樣,直腸子,不善心機,更不懂兵家謀略,作名大將則可,充運籌帷幄的統帥卻不行。”


    趙伯文道:“聖母所言極是。”


    吳為非道:“林元生對任何事,均有縝密考慮,他請戚參軍代理其職,自有他的道理,再說,他並非就沒有生還之望,戚參軍就勉為其難吧。”


    於是,戚家仁在無法推卻之下,隻好暫時代理統帥職務,遂道:“承各位前輩大力支持,小可便隻好以一技充十用了。”頓了頓,繼道:“一切維持現狀,今後行動,俟林統帥會過葉氏姊妹後再議。”


    此時,已近日落西山了,因恐花自芳來襲,提前晚飯。當各參軍和路主正在中殿用飯時,忽然二名幹探迴來,當首一人道:“小可探得敵人大將天地老君與我們參軍山人對掌受重傷,因未及時調治,已於今晨死亡。”


    眾人聞言,在沉鬱的表情中,都展開一絲微笑。


    另一幹探道:“敵人以化整為零的戰術,已然移防東去。”


    眾人都不禁一震,同聲道:“有這等事?”


    那幹探道:“確有此事,在我們得到消息時,已然全部走了。”


    戚家仁道:“你們何時得到這消息。”


    那幹探道:“今日未時,聽說昨晚二更時便開始行動,因其等行動十分秘密,事先又毫無征象,致使我們一點不知。”


    戚家仁對眾人道:“敵人昨晚的騷擾,顯係掩護其移動,敵人既已東去,花自芳自然也已隨去,花自芳既去,統帥又何必去與葉氏姊妹硬幹呢。”


    陸冰玲道:“說得是,我們應趕快派人把統帥請迴來。”


    戚家仁道:“晚了,來不及了,唉!我們的消息太不靈通了。”


    吳為非道:“隻因花自芳一再騷擾,否則,即使消息不靈,也難瞞過林統帥之判斷。”


    煙霞道人道:“說得是。”


    陸冰玲道:“我們該如何行動?”


    戚家仁道:“俟林統帥會過葉氏姊妹後再說吧,不過,我們不能不防這是敵人的一個詭計,說不定今晚會大舉侵犯呢。”


    趙伯文道:“戚代統帥此慮甚是。”


    於是,草草飯畢,戚家仁重新部署防務,並親到各處巡查,防守得十分嚴謹。


    且說林元生領著三才大仙,來到萬壽鎮,無意中遇到一名幹探,靈念一轉,記起一件要事未交代戚家仁,遂即買了文房四寶,寫了一個錦囊,並在背麵注明“慎重保管,到茅山下時拆閱”,交那幹探帶迴,才去找葉氏姊妹。


    天命真仙道:“我們直接找到她們房中去麽?”


    林元生道:“如直接去找她們,她們很可能不與相見,再說,也有許多不便,不如約她們今晚到東門外去。”


    天命真仙道:“這樣很好。”


    於是,林元生寫了一張紙條,交客棧夥計轉交,之後,在一家館子喝酒用飯。


    此刻,林元生反覺一身輕鬆,是他半年來未有過的空閑,正是“無官一身輕”的老話,雖然麵臨死亡,但為了萬千同道而死,也是值得同情的,重於泰山的。


    於是,胃口特佳,不但酒到杯幹,喝了數斤老酒,也吃了三大碗飯,這也是他半年來未有過的吃量。


    人間仙姑卻是悶不作聲,也不想吃喝,士氣低落。


    林元生笑道:“戰鬥全靠士氣,你這等鬱鬱寡歡,豈能與人拚命。”


    人間仙姑道:“我是怕你受害。”


    林元生道:“一個人生死有命,怕也沒用。”


    接著,又幹了一杯。


    時已入更,林元生已有九成酒意,便丟下一錠白銀道:“走吧。”說著,打著趔趄,走出東門。


    抬頭一瞧,卻見葉氏姊妹居然先已到達,林元生打了一個趔趄,拱手笑道:“對不起,倒要二位姑娘久候。”


    葉蘭一福還禮,道:“相公約我們來此幹嗎?”


    林元生一麵打著酒嗝,一麵道:“你們身懷法術,卻不走正路,隻知持法欺人,別人怕你們,我林元生卻不怕你們,看掌!”


    說著,一掌劈了過去。


    葉氏姊妹雙雙閃開,葉蘭道:“你敢情找死!”


    說著,即欲口念真言。


    葉芍忙拉住葉蘭的手,道:“他像喝醉了。”


    林元生一掌落空,心不由主地打了一個踉蹌,差一點沒有栽倒在地。


    人間仙姑忙走上扶住,道:“你酒喝多了,明天再來找她們較量吧!”


    林元生把人間仙姑推開,語言不清地道:“我雖喝了不少酒,卻沒有醉,今晚非得與她們分個高下不可!”


    說著,繼續向前走去。


    葉蘭喝道:“站住,否則,我可要殺人了!”


    林元生充耳不聞,繼續前進,並道:“你們欺人太甚,今晚不是你們死,便是我林元生亡。”


    說著,拔出寶劍,一招“長虹”,劍化長龍,取葉氏姊妹首級。


    葉氏姊妹知道厲害,不怠慢,即急躲閃,葉芍同時手指亂劃,口念真言。


    林元生劍招出後,又打了一個踉蹌,正要欺進快攻之際,忽覺頭痛欲裂,站立不穩,栽倒在地,似真似幻,如在夢中。


    人間仙姑大驚,忙走上前去,欲將林元生抱走。


    葉芍道:“不許動他。”


    人間仙姑道:“笑話,他又不是你的漢子。”


    葉芍轉對葉蘭道:“他們就是所謂三才大仙,野心勃勃,不但想統治江湖,還欲叛國為王,據我猜測,他們之投林元生,定是詭計,決不能留他們為害蒼黎。”


    天命真仙道:“嘿嘿,好大的口氣。”


    朝地靈大仙一打眼色,便並肩前進。


    葉蘭冷笑道:“你們別以為有刀劍不傷之能,但這隻是拿來騙騙凡夫俗子,要是敢任我殺一劍,我就佩服你們,而且立即返山,永不問江湖俗事。”


    地靈大仙冷然道:“莫說一劍,就是十劍也傷老夫不得,不過,你也要說話算話。”


    葉蘭道:“自然,你可不要躲閃呀!”


    自懷中掏出一把四五寸長的小劍。


    地靈大仙道:“別哆嗦,出手吧。”


    葉蘭微微一笑,隨手把短劍擲出,不偏不倚,正向地靈大仙心窩,“噗”地一聲,居然入肉三寸。


    地靈大仙渾身一震,同時踉蹌倒退一步,接著,鮮血沿劍而出,血染衣襟。


    天命真仙大驚,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把地靈大仙扶住,滿麵驚容,雙目瞪成兩隻銅鈴,望著葉蘭,出聲不得。


    葉蘭冷笑道:“劍上隻塗了些黑狗的血,你們就受不了,還想叛國為王,豈不可笑,我沒有傷他要害,還可救活,希望你們自今以後,收斂邪念,改惡從善,否則,我可不會再饒你們了。”


    天命真仙桀桀怪笑道:“本教法術秘密雖被你們識破,但真實本領,卻仍可收拾你們。”向人間仙姑一招手,道:“師妹,上!”


    人間仙姑忙抽出林元生的魚腸寶劍,向葉氏姊妹撲去。


    她雖知此戰兇多吉少,但她也不能不幹,原因有三,第一,若不把葉氏姊妹除掉,法術秘密被她們泄漏出去,憑他們三人,有再好的武功,也不能成事。第二:為其二師兄報一劍之仇;第三,如不除掉葉氏姊妹,決不能與林元生作長久夫妻,甚至馬上就會被她們姊妹奪去。他們除要利用林元生成其大業外,人間仙姑的私心中,對林元生已愛到入骨,沒有林元生,簡直不能活下去了,於是,不得不拿命相拚。


    她的劍法倒也相當高明,一起手,就將葉芍罩在劍幕之中,葉芍來不及施展法術,(?)婰部之上,竟被人間仙姑劃開一條血槽,深有一寸,幸非要害,不大礙事。


    葉芍緩過一口氣,忙念動真言,忽地掩去身形。


    人間仙姑平地失了敵人人影,登時大慌,正要後退之際——


    忽覺身後冷鋒逼來,趕忙擰身閃避,但慢了一瞬,肩膀已中短劍,一時大慌,忘了舞劍護身,竟被葉芍一劍插入背心,深及肺腑,登時倒地昏厥。


    此刻,天命真仙正與葉蘭打得難解難分,偶一側首,見人間仙姑慘狀,又不見了葉芍,知道不走不行,虛發一招,後躍一丈,道:“算你們厲害,老夫服輸。”


    走至人間仙姑身旁,細一檢視,發覺傷得十分嚴重,就是華佗再世,也難救迴她的性命,不禁老淚滂沱。


    此刻,他似已體悟前非,覺得人生在世,決不能居心不良,否則,必遭惡報。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拔去人間仙姑膀上和背上短劍,把她抱在脅下,再走至地靈大仙身旁,一手扶著地靈大仙,向南疾步而去;臨去時,沒有瞪葉蘭一眼,更沒有留下一句話,三位大仙,就這樣地消聲滅跡。


    葉芍現出原形,瞧了林元生一瞧,走至葉蘭身旁,道:“姊,怎麽處置他?”


    她們姊妹雖大獲全勝,卻沒有一點歡愉之情,反顯得愁腸百結,花容愀然。


    葉蘭道:“自然不能殺他,唉!師父常常告誡我們,切莫傷人,不想今晚竟傷了二人。”


    葉芍道:“三才大仙居心不良,若不傷他們,將必造成大孽,林元生也必被她迷失心竅,而為非作歹。”


    葉蘭低頭沉思,半晌,忽然抬頭道:“趙老頭子對你怎麽說的?”


    葉芍秀臉一紅,呐呐地道:“他說……他說吳幫主與林元生爺爺是八拜之交,吳幫主希望林元生接繼吳家香火,替她娶房媳婦兒……”


    葉蘭道:“趙老頭子的意思是……”


    葉芍道:“他為我作媒,給吳幫主作孫媳。”


    葉蘭道:“你有否答應他?”


    葉芍道:“我怎麽能答應他呢?師父的意思是要招贅,而林元生與姊夫又是死對頭。”


    葉蘭道:“唉!你姊夫不是正人君子,這一出來,決不肯迴去了,師父雖叮囑我除掉他,可是,我怎能下手?”


    說著,不禁淚落衣襟,不勝悲淒。


    葉芍道:“我們把他捉迴去。”


    葉蘭道:“不行,師父已恨他入骨,捉他迴去,師父一定置他死地。”


    葉芍也為她姊姊流下同情之淚,道:“那怎麽辦呢?”


    葉蘭道:“隻能怪我命苦。”頓了頓,又道:“如吳幫主和林元生肯答應一個條件,這門親事倒是可以商量。”


    葉芍道:“什麽條件?”


    葉蘭道:“第一個孩子給師父,如是男孩子就更好了。”


    葉芍道:“我想吳幫主和林元生都不會答應這種條件,再說,師父也未必同意。”


    葉蘭道:“我想吳幫主和林元生不會不答應,要知,林元生已有兩房媳婦兒,趙老頭子之為你作媒,純是為了對付你姊夫,當然,這等大事,必須先稟告師父才成。”


    葉芍道:“我看這件事免談了。”


    葉蘭道:“為什麽?”


    葉芍道:“要我對付姊夫,豈不逆倫。”


    葉蘭苦笑道:“你姊夫已非你姊夫了,再說,師父命我們除他,我們既不忍除他,就讓林元生除他吧。花自芳施‘遮眼法術’殺人,我這應迴山稟告師父。”


    葉芍為乃姊的真情,感得熱淚盈眶,撲入乃姊的懷中,道:“姊,你真好,如果師父應允,而姊夫又不肯迴心轉意,我若能生三個孩子,一定過繼一個給姊。”


    葉蘭拍了拍她的肩背,苦笑道:“這事以後再說吧!”


    將葉芍推開,又道:“我走了!”


    葉芍一指昏迷中的林元生,道:“如何處理他?”


    葉蘭道:“你看著辦吧,最好別把我們的意思告訴他。”


    說著,徐步淒然而去。


    葉芍走至林元生身旁,瞧著林元生出了一會神,便拾起他的寶劍,同時把他抱起,朝北而行.至距城約五裏處的亂墳坪中,才把林元生置於一株冬青鬆下,念了幾句真言,便帶著林元生的寶劍疾馳而去。


    林元生自夢幻中醒來,覺得喉間幹得要命,腦袋昏昏沉沉地,當然,這是因為酒喝得過量之故。


    他坐了起來,拍了拍腦袋,又吸氣定了定神,方憶起昏迷前的事,心想:我難道沒有死?


    他翹首四望,見置身在一遍墳地中的樹下,夜色蒼茫,春蟲高歌,涼風掠過,花香繞鼻,依然是美麗的人間。


    他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這就怪了,我明明是被葉芍法術迷倒,不知怎的卻不殺我?誰把我弄來這裏,這是什麽地方?葉氏姊妹呢?三才大仙呢?”


    酒力仍未消去,腦海混沌不清,無法理解這些複雜的問題,於是,懷著滿腹的疑雲,拖著沉重的步子,不擇方向的信步而去。


    頭發散亂,衣衫不整,步履蹣跚,雙目迷滯,滿臉淒然,正是落魄英雄的影子。


    走著,走著,忽覺眼前景色以曾見過,凝神一瞧,道:“咦!這條路不就是剛才去萬壽的路麽?”


    判了一下方向,不禁啞然苦笑:“再走數裏便是營地了,我竟是懵然不知。”


    此刻,他反遲疑起來,不敢繼續前行,內心中,大有項羽羞歸故裏之感。


    他又習慣地拍了拍腦袋,沉吟了好半晌,始才繼續前進,他憂心忡忡:“我這樣糊裏糊塗地迴去,眾英雄問將起來,我將何以對答。”


    盡管他心懷羞歸故裏之念,卻反加速前行。


    陡然一聲雷喝:“什麽人?站住!”接著,在路的兩旁,現身一十餘人,手執兵器,向他圍攏。


    “咦!是統帥!”


    一人首先發覺,驚喜地叫了起來。


    林元生點了點頭,道:“是我。”


    眾人喜之欲狂,一湧而上,爭先問好。


    林元生道:“總算撿迴一條命,要你們擔心,實在慚愧。”四下瞧了一眼,又道:“今夜沒有事吧。”


    眾人同聲道:“今晚倒是太平無事。”


    林元生道:“好,你們再辛苦一會,我先迴去。”


    他返迴大廟時,已然四更後了,廟中,空無一人,黑寂寂地,倒使他一愕,半晌,才想通過來,心道:要是前兩夜我也用此防守方法,便不致死那麽多人了。


    他正要入前殿時,仍陡然跳下一人,拱手道:“恭喜統帥迴營。”


    林元生忙還禮道:“戚參軍,辛苦你了。”


    戚家仁道:“哪裏的話,隻是擔心統帥安危。”


    瞧了一眼林元生,又道:“統帥定是經過一場艱苦惡鬥,快請迴房休息,一切的事均待明天再談。”


    林元生苦笑了笑,道:“就辛苦你了。”


    他進入房中,喝了一杯茶後,即丟開所有煩惱,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此刻,上下人等,都已知他無恙歸來,無不喜得眉開眼笑,興奮萬分,因為他們猜想,林元生既能迴來,葉氏姊妹自然敗了,從此,不必再擔心花自芳的邪術了。


    各參軍為祝林元生無恙歸營,及必將來臨的太平,特令空靈大師加幾隻肥豬和幾罐好酒,提高士氣,以直搗茅山。


    林元生剛換了衣裳,林中龍即送入豐盛的早餐,道:“各參軍正在中殿等候統帥。”


    林元生道:“好的。”


    匆匆吃了早餐,來到中殿。


    果然,各參軍和路主個個朝氣勃勃,笑逐顏開,洋溢著祥和之氣。


    他猜不出眾人這等神情,是為了什麽?接受眾人的道賀後,戚家仁首先將統帥之職還他,同時也將錦囊退迴,並請他上坐。


    他見眾人喜氣洋溢,覺得是個喜兆,心中的鬱結,無形中開朗不少。


    在上首坐下,道:“各位朝氣蓬勃,興奮在臉,想來定有什麽好消息。”


    陸冰玲道:“你無恙迴來,比什麽好消息都令人興奮。”


    林元生:“唉!其實,我的生死並不影響大局,今後,仍是困難重重,難苦萬分,勝敗難料。”


    陸冰玲道:“葉氏姊妹可是被你敗了?”


    林元生道:“這是哪裏來的消息?”


    陸冰玲道:“據理推斷,要是葉氏姊妹勝了,你豈能迴來?”


    眾人不約而同地道:“是呀。”


    林元生搖了搖頭,道:“這事說來慚愧。”接著,將昨夜的經過情形詳說了一遍,並道:“當時結果如何,至今我猶懵然不知。”


    眾人聞言,無不大驚失色,麵麵相覷,出聲不得。


    煙霞道人道:“根據統帥所說經過判斷,貧道敢說,三才大仙必然慘敗了,很可能均已傷亡。”


    陸冰玲道:“什麽理由?”


    煙霞道人道:“三才大仙之投統帥參與聖戰,是有用意的,若是他們勝了,自然會扶統帥迴來。”


    陸冰玲道:“要是葉氏姊妹勝了,何以不殺統帥,反不厭其麻煩,將之移到數裏外的墳地中?”


    煙霞道人道:“這其中也許有文章,反正統帥的寶劍失了,這把劍在誰手中,誰就是勝利者。”


    林元生道:“道長之言不錯,此事,不久即可大白,隻是不明情況,今後行動計劃,可要增加許多無謂的顧慮。”


    戚家仁道:“昨天得探子報告,敵人以化整為零的方式,已然東去。”


    林元生一震,道:“有這等事,何時動身的?”


    戚家仁道:“前晚花自芳等來襲,就是掩護其東移的行動,卻在昨日巳時左右始走兩隊人馬。”


    林元生一拍桌子,道:“立即出發,追!”


    陸冰玲道:“我們為你歸來,特備了些酒菜,我看午飯後再走吧。”


    林元生躁急萬分地道:“不行,趙參軍,戚參軍,吳參軍(吳桐),張參軍(張霞),郎路主隨我先行,大軍由煙霞參軍和陸參軍率領隨後而來,經由家奄、烏衣、到金陵,行程越快越好。”


    話畢,領著趙伯文,林中龍等六人,即匆匆而去。


    七人行速極快,晝夜兼程,第二天傍晚,已趕到金陵,在進城之際,忽見一個十分紮眼的胖大喇嘛,自一家館子出來。


    林元生機警地忙退了出來,輕鬆地喘了一口氣,道:“還好,總算未誤大事。”


    趙伯文道:“你有什麽發現?”


    林元生道:“我見到阿多刹,可見他們還在這裏。”


    戚家仁道:“阿多刹不是迴天山去了麽?”


    林元生道:“這是太上真人仿用孫子之減灶計。”


    戚家仁道道:“如此說來,莊家農和天地老君之死,都是假的?”


    林元生道:“自然都是假的,太上目的,是在誘我們上茅山,欲利用茅山機關將他們全軍覆沒。”


    說著,沿著城牆,彎向東南,在城外通往句容縣的金城大街,找了一家客棧,並令客店夥計開了一間靠街的房子,同是,令眾人輪流監視過往之人。


    然後,令郎子豪化裝成一個牧童,到西門迎接大軍。


    林元生用了一些酒菜,即獨自入城。


    金陵曾是六朝故都,繁華異常,毫無半點兒血腥氣味。


    林元生返迴西門,在各花樓酒館走了一趟,果然發現許多天、茅聯盟之人,顯然,其暫時歇足處,就在這西門附近客店,其之停歇來,可能人員未曾到齊。


    林元生返迴金城街,覺得住街上客店,不大妥當,即使發現敵人經過,也是無可奈何。


    於是,他來到東南郊外,皇天不負苦心人,竟有一座十分理想的城隍廟,而此廟久無香火,已是化子的老家。


    他向廟中化子說了幾句窮家幫的黑話,眾化子居然對答如流,顯然,都是窮家幫的弟子。


    一位六旬年紀,獨目跛腳的老化子道:“公子何人,怎知本幫暗語?”


    林元生道:“吳幫主侄孫林元生。”


    “啊!”


    七八個化子聞言,登時驚喜欲狂,一齊拜倒在地,恭敬得如見神佛。


    這些化子雖未參與作戰,卻也十分關心其幫中之事,林元生的大名,天下皆知,消息靈通的他們,哪有不知之理。


    獨目化子連拜了三拜,才道:“老丐乃江東石堂,金陵舵舵主馬尿沙,公子單身來此,有什麽吩咐?”


    林元生道:“我是到此覓找宿地,不意遇到馬舵主,我們大軍馬上就到,請你們為我做點事。”


    馬尿沙道:“公子盡管吩咐。”


    林元生道:“天茅聯盟的人已到金陵,現歇足西門附近客店,你派幾人前去監視其行動,並及時報告我,再派幾人往西門外迎接幫主大軍,不必入城,彎路到這裏來。”


    馬尿沙道:“老丐遵命。”接著,就把廟中七八人,都分派去後,道:“本舵在此尚有許多人手,要不要召集他們?”


    林元生道:“不必,你把這裏打掃一下,我有幾位同伴在客店中,我去叫他們到這裏來。”


    說著,走了出來。


    林元生返迴客棧,把遇到馬尿沙的事告訴眾人,留下一封信給郎子豪,便率眾人到城隍廟來。


    林元生返迴城隍廟時,馬尿沙已把裏裏外外都打掃得一塵不染,並準備數斤好酒,三隻烤雞,給林元生等吃喝。


    酒至三巡,林元生靈念一轉,對趙伯文道:“計算時間路程,我們大軍非得明日午時始可到達。為防敵人得悉搶先迴山,欲使一計。”


    戚家仁道:“統帥有何妙計?”


    林元生道:“我們休息一會,統到西門去讓敵人發現,並大放謠言,說我們大軍已直接往句容縣,把守入山道路,使敵人疑神疑鬼,不敢迅速行動。”


    戚家仁道:“統帥之意,是否要在敵人未入山時,全力襲擊。”


    林元生道:“非也,隻因我們大軍未到,如大軍到達,不但不襲擊敵人,反要讓路敵人入山,我的腹案要在茅山教的營地,將他殲滅。”


    戚家仁不解地道:“茅山有怪異莫測的機關,而太上占了地形熟悉之利,我們豈不吃大虧?”


    林元生道:“不瞞你說,此刻的茅山,已非敵人所有,因為關係太大,我不敢公布於眾。”


    “啊!”


    戚家仁似有所悟,道:“如是這樣,我們應盡快地把謠言散放出去。”


    林元生點了點頭,招手令馬尿沙過來,道:“把你的手下召來,到西門各茶樓酒肆,私相議論,我們大軍已到了句容縣阻敵入山,這些話必須讓敵人聽去。”


    馬尿沙道:“老丐省得公子之意。”


    說著,行了一禮,即匆匆而去。


    戚家仁道:“現在所擔心的,就是花自芳了。”


    林元生點頭道:“不錯,現在隻好有一步走一步,聽天由命了。”話意是,若不把花自芳除掉,雖有神出鬼沒之計,萬全之備,也難能成功,甚至一敗塗地。


    此時,已是二更過了,但他仍不顧辛勞,分散以西門附近遊逛,為的是使敵人知道他們早已到達。


    林元生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小巷,此巷雖小,卻十分熱鬧,尤其彩燈高懸,引人注目.


    林元生雖雙十年華,走遍大江南北,卻很少到達這等繁華的市鎮來過,瞧不出這條巷子作的是什麽生意,既不見買賣,又非娛樂場所,這許多人在此逛些什麽?


    他放目望去,每盞彩燈之下,門欄之上,均有招牌,而名稱都取得十分雅致或豔麗,似客店又非客店。


    其中有家為“萬花園”的,似乎特別高貴,他一時好奇心起,信步走將進去。


    正欲打量這萬花園的陳設,猜測其行業時,陡見五六位花枝招展的年輕姑娘,擁著一位須發皆白,年已古稀的老人自內走出,鶯聲燕語,有的拉著老人的手叫爺爺,有的撫弄老人白髯稱哥哥,嘻嘻哈哈,十分刺耳。


    林元生乍見老人,心頭一震,意欲閃避,已來不及了。


    同時,老人也看見林元生,想要退迴,卻被五六個姑娘擋在身後.當下,本能地將身邊姑娘推開。


    其中一位姑娘撒嬌道:“哎喲!老哥哥,你怎麽啦?”


    同時,另二位姑娘看見林元生,立即舍棄老人而向林元生追來,嬌笑道:“公子,好久不見了,快請裏麵坐。”


    林元生聽若無聞,凝神盯住老人,老人也不理姑娘撒嬌,死死注視林元生。


    一位姑娘瞧了瞧林元生,又瞧了瞧老人,覺得十分奇怪,道:“咦!他們怎麽啦?可是認識?”


    林元生冷然道:“不錯,我們是老朋友。”


    說著,向老人逼近。


    老人忙後退一步,喝道:“小子,這是什麽地方?你敢胡來!”


    一位姑娘誤解老人話意,嬌笑道:“喲!你能來,他怎麽就不能來,公子,別聽他瞎說。”


    林元生冷笑道:“司徒院主,嘿嘿,天下究竟不算大,瞧,你我又相逢了。”


    司徒墨林道:“好小子,這裏不同林泉,你若敢撒野,馬上就有官兵捕快前來。”


    林元生道:“你我皆是亡命之徒,何曾拿官兵捕快放在心中。”話落,一挫腰,滑進一步,同時點出兩指。


    因地小人多,司徒墨林閃無可閃,隻好運掌擋撥.


    二人這一動手,把廳中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各自覓路逃避。


    林元生見眾姑娘走後,立即放手快攻,每出一指,皆有千斤勁道,饒司徒墨林身手非凡,而竭力抵擋,也未鬥過三十招,被林元生點了三處要穴,倒地昏厥。


    林元生一不作二不休,再加一指,把司徒墨林的天靈蓋點穿,當堂命歸陰司後,始揚長而去。


    他離開繁囂的城市,返迴破爛幽寂的城隍廟,戚家仁等均猶未迴來,他想:今晚出去閑逛,想不到竟有此收獲。


    武林中的人生死,本不算什麽,但死在金淩城中,尤其在花街柳巷裏,卻是一件供人話料的大新聞,隻半夜之間,便傳遍全城。


    四更時,戚家仁等相繼迴來,道:“統帥是否聽到花街出了人命案?”


    林元生道:“你們沒有去瞧麽?”


    丹霞俠女張霞道:“這等地方,怎麽能去。”


    林中龍道:“聽說是兩個武林人物相拚,一位老人不支被刺穿腦袋。”


    林元生微微一笑道:“不錯,那老人就是司徒墨林。”


    “啊!”


    五人不約而同地道:“是統帥幹的?”


    林元生道:“正是。”


    張霞很不滿地道:“你已是兩房媳婦兒的人了,還到那種地方去幹嗎?”


    林元生俊臉一孔,道:“張參軍別惱,我不是個酒色之徒,我很少到大城市,根本不知那地方是幹什麽的,直到進入萬花園的門,見到許多姑娘擁著司徒墨林由裏出來,始體悟到是風月場所。”


    戚家仁道:“我相信統帥之言,就是我,也會前去瞧瞧。”


    趙伯文道:“這樣一來,我們的謠言,效用就更加一等了。”


    林元生道:“時間不早,各位休息一會兒。”


    戚家仁道:“你們先休息,我來看更。”


    果然不出林元生所料,大軍在次日午時始到,由馬尿沙的手下直接領來這裏。


    在這裏隻用了一頓飯,又繼續前進,但林元生等七人,卻仍留在這裏。


    這裏往句容縣,約百二十裏左右,茅山在句容縣東南二十裏處,以他們腳程,如無阻礙,一天即可到達。


    第二日午時,大軍到了目的地,煙霞道人選擇在縣城與茅山之間的一座矮崗駐紮。


    這矮崗,形如大龜,名為神龜崗,縱橫十餘畝,遍生鬆柏,良田環繞,風景奇佳。


    煙霞道人一麵令庶務院造飯,一麵派人通報林元生,同時伐木割草,建造臨時營舍。


    林元生等留在金陵,得馬尿沙手下的報告,敵人住在西門的純陽宮,毫無行動的征象。


    戚家仁道:“看來,敵人定然又想舊計新用。”


    林元生道:“此番我們決不能讓他們悄然溜去。”


    戚家仁道:“茅山連互百裏,萬一他們不經句容縣入山,豈不大糟?”


    林元生自懷中取出一幅地形圖,此圖係在藹蘭山莊時梁芳娥給他的,展開細細一看,道:“茅山雖連互百裏,但茅山教的所在地,並不在深山之中,由句容東南入山,約七八裏就是,我想,他們決不致舍近求遠。”


    戚家仁道:“即是這樣,我們留此無益,倒不如先迴句容,遍布眼線,反正我們的真正目的,並非截擊。”


    林元生想了一想,道:“這倒是實話。”


    於是,一行七人,在第二天早晨,也朝句容進發,行至中途,遇到煙霞送信之人,便一路來到神龜崗。


    豈料,敵人行動詭譎萬分,根本不由林元生猜測,一過半月,竟仍在金陵,安渡太平日子,使得林元生很是不安。


    平靜無事,百無聊賴中,又過半月,仍不見敵人行動,這一個月中,花自芳隻來過一次,但也未傷人,隻幹擾了一下就走了。


    群雄既不敢鬆懈防備,卻又天天空等,弄得人人筋疲力竭,焦躁不安,尤其錢糧不足,致使吳為非和空靈大師天天在外張羅借貸。


    這天,吳為非剛出去,卻又迴來,神色顯得非常緊張,進入臨時建造的議事廳,對林元生道:“剛才我遇見一位姑娘,自稱葉芍。”


    此刻,林元生正與眾參軍研究敵人心理,聞言,都莫名其妙地又驚又喜,當然,驚與喜的分別,是葉芍的傾向,因為她跟蹤到此定然有所作為。


    林元生道:“在哪裏遇到了她?”


    吳為非道:“在衙前街的六福客棧門前。”


    林元生道:“你怎麽與她談起來?”


    吳為非道:“我本不認識她,是她先招唿我,並請我到一家館子喝酒。”


    林元生道:“她會那麽客氣?”


    吳為非道:“可不是,她告訴我,花自芳和天、茅聯盟的人員,大部分已然到此。”


    “啊!”


    群雄同自大驚。


    林元生道:“我們有許多探子在外,怎的一點不知?”


    戚家仁道:“這就是太上老道之厲害處。”


    煙霞道人道:“看來,他們定想偷溜入山。”


    林元生低頭想了想,道:“太上老道的詭計,決不會那麽簡單,要是這樣,便不算厲害了。”


    陸冰玲道:“那麽,你猜想他會如何?”


    林元生道:“很可能來一次大偷襲,然後,再與我們互耗時間,覓機會,再悄然入山,所謂悄然,乃是表麵做作,實則,卻故意讓我們知道,誘我們追擊,然後利用機關消滅我們。”


    群雄聞言,都認為林元生的猜想判斷十分正確。


    林元生迴對吳為非道:“你有否請她幫助?”


    吳為非道:“請過。”


    群雄異口同聲地:“她肯不肯?”


    吳為非道:“她沒有肯定答複,她說:她姊姊已迴山請示她師父,須俟她姊姊迴來後,始可決定。”


    陸冰玲道:“她會不會助花自芳?”


    煙霞道人道:“按理而論,她既肯請吳參軍喝酒,把敵人的軍情泄漏給我們,自是不可能助敵。”


    “有理!”群雄齊者點頭。


    煙霞一撫黑髯,又道:“我想,趙老不妨再去拜訪她一番。”


    頓了頓,又道:“最好陸老也一同去,二老此去,不必請她相助,須以媒人身份,直接代統帥求親。”


    林元生苦笑道:“我看算了吧。”


    煙霞道人鄭重地道:“這門親事,並非統帥一人之私事,而是關係到千萬人的性命,武林的生存死亡。”


    “要知,眼下之戰,對象並非花倩如及其五虎大將和四大金剛,而是花自芳一人。”


    “有花自芳在,我們絕難成功,他一人,是可使天下武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解鈴係鈴,非須其教中高手,不能把他解決。”


    林元生雙手一攤,長歎一聲,無話可說。


    陸冰玲對吳為非道:“你是在六福客棧門口遇到她的?”


    吳為非道:“不錯,但她是否住在六福客棧,我卻忘了問她。”


    陸冰玲對趙伯文道:“老趙,我們就走一趟吧。”


    趙伯文道:“好的。”


    說著,站將起來,與陸冰玲下崗而去。


    陸、趙皆為百齡老人,此刻看去,均現龍鍾之態,但發威起來,卻若生龍活虎,矯健無倫。


    直至黃昏,二老始怏怏迴來,眾參軍接入議事廳,煙霞道人道:“怎麽樣?”


    陸冰玲道:“還是這句話,須待她姊姊迴來後始可決定,看來沒有多大希望。”


    煙霞道人道:“有否談及三才大仙之事?”


    趙伯文道:“談過,人間仙姑死了,地靈大仙重傷,天命真仙帶了其師弟師妹走了。”


    煙霞道人道:“統帥的寶劍呢!”


    趙伯文道:“她說,這劍太霸道,暫時替統帥保管。”


    林元生道:“別談這事了,敵人既到了這裏,遲早必來偷襲,我們還是談談防止敵襲的方法吧。”


    於是,轉過話題,磋商防敵之策。


    但,又過了好幾天,仍無敵人消息,探子到處找尋敵人歇處,均無蹤影,而連葉芍也不見了。


    林元生非常不安,欲派人入茅山與梁芳娥聯絡,這晚正與吳為非私下商議入山之事時——


    突地一聲慘叫傳入房間,林元生心頭一震,一躍而出,四下一瞧,黑寂寂地,不見半個人影。


    原來,林元生是采用戚家仁之策,每天夜晚,人員通統隱藏起來,沒有林元生之命,或敵人襲到,不得現身。


    林元生循聲走去,心想:既不見人影,可能又是花自芳獨來幹擾。


    今晚有些蒙蒙雨,雲層很低,視線極近,恐怖氣氛特別濃厚。


    他走了約七八丈,見一人躺在地上,腦殼破裂,似係中的掌力,正要探測其死與未死之際——


    忽聞陰沉的步聲,判斷這步聲猶在崗下。


    他閃至一株古鬆之下,沉著地等待。


    步聲越來越近,而不止一方傳來,顯然,這步聲若非自己人所發,今晚可非花自芳獨自幹擾,而是敵人大規模的偷襲。


    漸漸地,已可見到模糊的人影,四麵八方皆有,一隱一現,行動十分矯健。


    這等行動,不用瞧,也知是敵非友,林元生陰陰一笑,心忖:太上枉自稱能,利用這惡劣氣候偷襲,豈非自討敗北,我倒要瞧瞧他是如何下手。


    果然,七八人來到崗上,在距茅屋約五六丈,距林元生卻隻二三丈處,結合商議,聲音極低,但林元生卻也聽得清清楚楚。


    隻聽一人道:“空崗寂寂,不見人影,是不是有什麽詭計?”


    說話的似是於阿多刹。


    一人答道:“芳兒呢?”此人係花倩如。


    阿多刹道:“少山主早已到此。”


    太上真人道:“對了,這是一座空城。”


    花倩如道:“那麽敵人呢?”


    太上真人道:“一定埋伏在我們進山之路的要隘。”


    花倩如道:“如此說來,我們今晚的計劃,布局非要變更?”


    太上真人道:“非變更不可。”頓了頓,又道:“阿梵哈將軍,快通知天地老君將軍率人退迴。”


    “小將領命!”阿梵哈奉命。


    一晃身,便消失黑暗之中。


    花倩如道:“找芳兒問問。芳兒——”她竟然毫無忌憚,朗聲高叫,音破夜空,遠達數裏。


    半晌,一條人影飛馳而來,道:“姑媽,什麽事?”


    花倩如道:“你有什麽發現?”


    花自芳道:“隻見林元生和吳為非二人,不過,我敢說,這裏還有其他高手。”


    “啊!”


    花倩如等七八人,聞言皆大為驚駭。


    接著,花倩如急道:“你怎知還有其他高手?”


    花自芳道:“白莊主的長子白龍已被人斃了。”


    花倩如道:“有這等事,那麽他們隱伏在哪裏?”


    花自芳道:“我找了半夜,一個也未找到,初時,我以為他們隱匿樹上,但細查了好幾株大樹,都沒有人。”


    花倩如道:“這就怪了,林元生和吳為非呢?”


    花自芳道:“我聞白龍的慘叫,過來瞧了瞧,迴去後,林元生和吳為非也不見了。”


    太上真人道:“敢情,林元生和吳為非下崗去通知他的手下了。”


    花倩如恨聲道:“這畜牲倒是相當難纏。”


    花自芳道:“姑奶別惱,終有一天我會收拾他。”


    花倩如道:“奇怪,我們的行動,隻有我們幾人知道,他們怎麽也會知道?”


    太上真人道:“不錯,這事不同凡響,開封之戰,也是機密外泄,裏麵一定有奸細,若不把奸細除掉,入山之日,必遭慘敗。”


    花自芳道:“我們幹脆不要急著入山,就讓我一人來對付他們。”


    花倩如道:“你雖有法術,但憑你一人之力、能殺幾人?而其高手驚覺性極高,你也未必殺得了他們。”


    花自芳道:“今天殺不了,明天再來,明天殺不了,還有後天,天天來,饒他們人數再多,也不夠我殺,高手驚覺再高,也有疏忽的一天。”


    阿多刹道:“這是一個好辦法。”


    太上真人道:“狡兔有三穴,如不把奸細除掉,你雖懷法術,也可能無用武之地,就如今晚一樣。”


    花自芳道:“我們不妨雙管齊下,我日夜來此搜殺他們,你們就在裏麵搜查奸細,看情形,再作入山之計。”


    花倩如道:“也隻好這樣了,迴去吧。”


    說著,領著七八人,悠然地下崗。


    陡地,花自芳大喝一聲,同時一個翻身,閃出五尺之外。


    花倩如一麵令人散開,一麵喝道:“芳兒,什麽事?”


    花自芳急道:“有敵人用暗器偷襲!”


    說著,一搖身,已不見了他的人影!


    太上真人道:“敵占暗中,我處明地,不利於我,快退!”


    說著,飛自下崗。


    刹那間,隻剩下花倩如和阿多刹,二人自恃武功,毫不畏懼,同聲冷笑,四下搜視。


    但天太黑,又在林中,饒二人修為精深,夜能視物,也找不到敵人蹤影。


    二人瞧了一會,無所發現,便令花自芳不必再搜,一同下崗。


    林元生身子緊貼古鬆,見敵人走後,閃了出來,歎道:“這小子警覺性好高,武功也精進了,我那一記鬆針,純用柔勁打出,他竟也閃避得及,唉!”


    他返迴茅屋,點亮油燈,道:“吳爺爺,敵人走了。”


    木桌下麵的黃土,忽然上升,接著,開了一個窟窿,吳為非慢慢地自窟隆中出來。


    這是戚家仁想出防花自芳偷襲的計策,山崗挖了許多地窟,窟的出入口,都在外人不注意之處,人下去後,用木板鋪上樹葉和泥土封在口上,隻留幾個通風小孔,每天夜間,群雄都下窟洞休息,隻留一二名高手放哨。


    今晚放哨的,是陸冰玲,不問而知,白龍便是死在她老人家的掌下。


    林元生搖了搖頭,歎道:“戚家仁這一計策,不但保了不少性命,還阻了敵人入山。”


    吳為非道:“我們不是希望敵人入山麽?”


    林元生道:“話是不錯,但在未除花自芳之前,敵人雖步步墜入我們的謀略中,卻也很難成功,甚至會被他探出山中有變,噢!以後我們最好不要談到這事。”


    吳為非知道是怕花自芳在旁竊聽,遂點了點頭。


    陸冰玲桀桀笑著進來,道:“天已將亮了,叫他們出來吧?”


    林元生道:“你斃的那人,我在黑暗中,還以為自己人被花自芳所斃,猶欲替他醫治呢。”


    陸冰玲道:“今後什麽也不必去想,隻一心一意在葉芍身上用工夫,如不能把葉芍弄來,再好謀略也沒用。”


    林元生道:“你也已聽到他們的談話。”


    陸冰玲道:“一句不漏。”


    林元生道:“好的,請他們出來切磋吧。”


    陸冰玲迴身出來,高聲道:“天亮了,統帥有請。”


    於是,滿山都像沙灘上烏龜出世一般,一個個自泥土中鑽了出來。


    幾經磋商,決定再由陸冰玲和趙伯文往句容各客棧查訪葉芍。


    二老略用了些點心,又雙雙進城而來。


    出乎意外的,二老竟在六福客棧會了葉蘭。


    趙伯文拱手笑道:“請大姑娘見諒,老朽又來打擾了。”一指身旁的陸冰玲,繼道:“這位是瑤宮聖母陸冰玲,年紀猶長老朽幾歲。”


    葉蘭忙起身一福為禮,笑道:“請陸老前輩多多指教,請坐。”又讓夥計獻茶。


    陸冰玲道:“令妹不在麽?”


    葉蘭道:“剛出去,一會就迴來。”


    陸冰玲笑道:“數天前,老身曾拜訪過令妹,想令妹已把老身來意告訴大姑娘了?”


    葉蘭笑道:“是的,難得二老熱心,小女子就此謝過。”


    陸冰玲道:“不知大姑娘的意思如何?”


    葉蘭道:“小女也不能做主,不過,小女子曾奉家師之命,可以乘家師之意與二老談談。”


    陸冰玲道:“很好,不知令師之意如何?”


    葉蘭道:“家師就隻我姊妹兩個傳人,換句話說,白蓮教也就是我們師徒三人。”


    “本教是以法術為主,武功為副,非絕頂聰明之人,無所成就,也因為如此,如非品行尚佳之人,極易誤入歧途,為非作歹。”


    “家師監於此,曾為我姊妹作招婿之想,欲以一脈相傳,嚴加管教,這樣便不致誤入歧途了,可是,第一個就失敗了。”


    “唉!小女子這一生也就算完了,現在隻有舍妹一人可為本教傳後了,要是她嫁了貴統帥,本教豈不要絕後了?”


    陸冰玲點頭道:“令師本是菩薩心腸,不想好人沒好報,竟招了花自芳這個無情背義之人。”


    趙伯文道:“令師之意,可是要我們統帥入贅?”


    葉蘭道:“貴統帥乃是人中龍鳳,武林救星,家師焉敢作此妄想,家師之意,舍妹嫁貴統帥並非不讚成,隻是有個條件。”


    陸、趙二老異口同聲道:“什麽條件。”


    葉蘭道:“聽說貴統帥已有了二房媳婦兒,舍妹的名分不能在其二人之下。”


    陸冰玲道:“我們統帥曾過繼給吳幫主,令妹是續吳家香火,與梁芳娥和白紫燕平等地位。”


    葉蘭道:“還有一個條件,第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得過繼給家師,接本教香火。”


    陸冰玲難為地道:“這個條件得問過吳幫主始能答複姑娘。”


    趙伯文道:“老朽代表吳幫主答應姑娘。”


    葉蘭道:“二老皆是百齡碩果,小女子相信得過,但也得立紙契約,方合手續。”


    趙伯文道:“這是理所當然。”


    陸冰玲為恐葉蘭變卦,忙自懷中取出一塊玉環,道:“這是吳幫主給老身的家傳之物,給令妹作信物。”


    葉蘭也取出一串隻十四粒的念珠,交與陸冰玲,道:“這是家師給舍妹之物,請交給吳幫主吧。”


    陸冰玲大喜,笑道:“此刻,本非辦喜事之時,但不瞞大姑娘,必須藉重令妹,所以老身認為越快越好。”


    葉蘭笑道:“我知道,否則,貴統帥和吳幫主那會看上舍妹!”


    陸冰玲尷尬一笑,道:“好說,好說,其實令妹也是人中之鳳。”頓了頓,又道:“擇日不如撞日,可否應今日結為百年之好?”


    葉蘭道:“二老的心,小女子非常明白,救兵如救火,小女子自不便故拖延時日。”


    陸冰玲大喜,道:“好!好!敢情好,大姑娘就此領令妹一同去好麽?”


    葉蘭想了一想,道:“這未免太不像話,這樣吧,二老先迴去準備一下,因情勢緊急,無法鋪張,但也得拜拜天地,點雙花燭,請眾英雄喝上一杯才像話。”


    趙伯文連連點頭道:“應該,應該,當然,當然。”


    葉蘭道:“好的,二老就請先迴去,酉正,小女子一定送舍妹到達神龜崗。”


    二老喜氣洋溢,就要告辭,葉蘭柳眉一蹙,道:“還有一事,希望二老看小女子之麵,唉……”


    陸冰玲道:“什麽事,姑娘請明說。”


    葉蘭淚落如珠,道:“就是花自芳,他雖是心地不善,行為不端,滿身罪孽,卻也曾是小女子之夫,他若能體悟前非,改惡從善,請二老在貴統帥麵前,進一二言,饒他一命。”


    陸冰玲道:“好的,隻要他體悟前非,老身一定為大姑娘向統帥求命。”


    葉蘭一福為禮,道:“謝謝老前輩。”


    二老告辭出來,順便在街上購置洞房應用之物在購物時,適巧遇到二名探子,趙伯文忙掏出兩錠黃金,令二探子即購肥豬三頭,肥羊八隻,好酒十罐,及雞、鴨、鵝等,於未時前送迴營。


    二老購齊應用之物,即興高彩烈,喜氣洋洋地返向營地。


    行至途中,趙伯文偶一抬頭前望,見神龜崗林中,塵土彌漫,接著,又隱聞吆喝之聲,遂道:“陸老,有些不對勁!”


    陸冰玲沉迷在興奮之中,未注意到神龜崗的事!聞言一愣,道:“什麽不對勁?”


    趙伯文道:“你朝營中瞧瞧。”


    陸冰玲瞧了一瞧,道:“糟!打起來了,快走!”


    於是,加快腳程,一會工夫,便已到達崗下。


    細自一看,並沒有人打鬥,但見眾英雄,個個手執兵器,背靠樹幹,凝神防備,顯然,係花自芳在此騷擾。


    陸冰玲桀桀怪笑了數聲,將購來用品置於崗下,大步走了上來,冷然道:“花自芳,你末日已將來臨,聽老身的話,趕快離開,改過自新,將來老身還可替你求命!”


    崗上,雖有一二百人,卻靜如鬼域,隻有陸冰玲清晰的話聲,在林中蕩漾。


    林元生神容嚴肅,徐步走將過來,道:“二老剛一下崗,這小子就來了,至今未走。”


    陸冰玲環視林間,已有十餘人被襲倒地,生死未卜,又冷然道:“花自芳,老身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你若不趕快放下屠刀,你的死期即在眼前。”


    她話甫落,距她十一二丈處,一人陡地慘唿一聲,身子搖晃了幾下,便忽然倒於地上。


    林元生怒喝一聲,一起一落,已到那人身旁,彎腰一瞧,後腦已穿了一個窟窿,鮮血如泉,已然無救了!


    林元生雙目赤紅,似乎發了狂病,怒吼一聲,揮掌一招“橫掃千軍”,“嘭”然一聲,把一株鬥粗虯鬆,劈得根斷枝離,“嘩啦”地倒下。


    陸冰玲見情,慌忙走將過去,喝道:“統帥,趕快冷靜下來,此時情況,豈能暴躁!”


    林元生忙吸氣壓製瘋狂情緒,點了點頭,四下一瞧,道:“趙老沒有迴來?”


    陸冰玲迴身一看,道:“咦!他是與我一同迴來的,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林元生無心找尋趙伯文,無目的地慢步而行,準備隨時救援被襲部下。


    可是,花自芳似乎有意與林元生捉迷藏,又似乎有意氣林元生,當林元生到東,花自芳在西偷襲,當林元生趕到西時,花自芳又在南出手,氣得林元生汗落如雨。


    花自芳卯時到此,此刻已近未時,足擾了三個多時辰,群雄人人自危,這種精神負擔,比水浸火焚猶為難堪,有的過於緊張恐懼,精神不繼,竟然昏倒就地。


    驀地,崗下傳來幾聲豬叫,林元生迴頭看去,見一大群人,有的扛豬,有的趕羊,有的挑雞擔鴨,朝崗上而來。


    又見陸冰玲飛奔下崗,前去迎接。


    這事一擾,群雄難免分神,就在群雄微一分神之際,花自芳又趁機偷襲,擊斃一人。


    林元生暗歎一聲,心忖:完了,他如此連來兩天,我承受得起,其他同仁卻承受不了,勢必冰消瓦解……


    他念猶未完,陡聞一聲嬌叱:“花自芳快給我滾,否則,我立即讓你現形人前。”


    林元生循聲迴頭,見陸冰玲和趙伯文,左右護擁著葉氏姊妹,正疾步登崗。


    林元生見救星來到,精神一鬆,不自覺地昏倒在地。


    群雄見狀大驚,顧不得自身安危,飛撲過來,檢視林元生的傷勢,準備急救,但卻遍體無傷。


    趙伯文和陸冰玲也趕了過來,急道:“還有救否?”


    煙霞道人道:“沒有傷痕。”


    陸冰玲道:“可能是穴道被封,讓我來瞧瞧。”


    葉蘭道:“不必瞧,花自芳並沒有向他偷襲。”


    煙霞道人道:“他怎麽會突然昏厥?”


    葉蘭蹲下按了按腕脈,道:“他是脫神,因為精神負荷過重,見我一來,精神突鬆,以致昏厥,不要緊,讓他休息一下,自會醒來。”


    陸冰玲道:“花自芳走了沒有?”


    葉蘭道:“走了,各位不必怕了。”


    群雄聞言,都不約而同地吐出一口長氣。


    陸冰玲道:“好,快請入廳中用茶,”說著,一手扶葉芍,一手讓請葉蘭,向議事廳走去。


    行到半途道,又對趙伯文道:“快令空靈大師辦喜事。”


    趙伯文一麵雙手左右一伸,阻止群雄隨陸冰玲等入議事廳,一麵道:“各位暫在外麵歇息。”


    轉對林中龍道:“去打掃統帥房間。”


    吳為非道:“今天就成親麽?”


    趙伯文道:“擇日不如撞日,而情況也不允久延。”


    吳為非大喜,忙轉身請群雄辦理死者善後,同時幫林中龍整理新房。


    今日不但是林元生的婚喜之期,也是群雄安全的開始,於是,都自動找工作做,連平時不管閑事的武林怪侶,也自動忙碌起來。隻一會工夫,吳為非和林中龍已把洞房打掃得一塵不染,鋪上陸冰玲購來的鋪蓋,掛起彩燈紅,插起花燭……


    陸冰玲聽得洞房已布置完善,使把葉芍送入房中,同時,請丹霞劍女張霞來作陪。


    林元生由戚家仁護著,足睡了半個時辰,始才醒來,道:“什麽時候了。”


    戚家仁道:“快到申時了。”


    林元生道:“今天死了幾人?”


    戚家仁道:“十二人,今後不會再有這等事了。”


    林元生道:“為什麽?”


    戚家仁笑道:“陸、趙二老已與葉大姑娘談妥,決定今天替統帥與葉二姑娘完婚。”


    林元生一怔,道:“今天?”


    戚家仁道,“陸、趙二老認為擇日不如撞日,而情況也不允久等,現在一切均已準備就緒。”


    林元生慨歎一聲,內心中,大有滄海桑田之感,曾幾何時,仇人已變作共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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