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傑一聲清嘯,身形跟著上拔達八丈之高,同時揚手打出五顆“鎮魔神彈”,疾如流星一般向公孫煜發出五支毒鏢。


    緊接著傳出一陣“當!當!”金鐵相接交鳴之聲,五支毒鏢應聲落地,而且全部折成兩段。


    嘯聲一落,方仁傑身形有苦天神下降以的,右手展開鋼骨折扇,使出“修羅扇法”絕招,幻成千百道耀眼銀虹,如浮光掠影似地,射向公孫煜等人立身之處,急速地繞場一匝。


    銀虹過處,慘號與驚唿之聲跟著此起彼落,戈大年首當其衝,可憐他身首異處,血流滿地死於非命。


    接著是黃聖仁,這個人稱“十絕神君”的魔頭,竟然雙腿齊膝慘被削斷,痛得在地上亂滾。


    再下去是白振宇,他似乎護身有術,不!也許是方仁傑基於某種原因,隻被刺傷了右臂,雖然傷得並不嚴重,卻是血流汩汩地呆立當場。


    最為尷尬的要算二公主許月嬌,隻見她臉色一片慘白,身上所著衣裳,完全成為碎片隨風飄舞,連最神秘的幾處,都難以遮掩,差點變成了赤裸。


    尤其令人可怕的是,竟然連一頭秀發全部失蹤,乍見之下,簡直有如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她似乎隻有上身略為受了點擦傷,但卻因不堪受擊,氣得倒地昏死。


    最後一個是適才想以暗器將方仁傑、古文英、倪素貞及李含春等四人一網打盡的公孫煜,不知方仁傑是否為了倪小娟之故有意留為活口人質,或是有意加以折磨,除了一條右臂齊肩生生削斷之外,一隻右眼亦同遭射瞎,痛得他躺在當場慘號連連,額上不斷冒出有如黃豆般大的汗珠。


    這一場生死拚鬥,天魔教這幾位仁兄之所以慘敗,完全咎由自取,因為他們實在太自大、太驕狂了,根本不把對方看在眼中,完全低估了方仁傑的身手與潛修“四象九龍杯”秘笈出關之後武功加高的威力。是以才落得這般死傷累累,全軍覆沒的下場。


    試想想,方仁傑目前已是武林之中絕頂高手,這一點因為沒有經過實戰,連他自己都感到有點意外的驚喜。


    何況,在這場拚鬥之中,方仁傑又自凝聚十成功力應戰,更何況他早已存心要殺敵示威,以收先聲奪人之效。


    因此,盡管公孫煜等五人俱為當代武林之中頂尖高手,但在方仁傑雷霆萬鈞的威勢之下,卻是連防衛反應的機會都來不及,就造成一死四傷的結果。


    古文英等三人,早先為了躲避公孫煜的毒鏢,無不嚇出渾身冷汗,此時危機解除,隨即齊聲發出春雷也似的歡唿。


    此時方仁傑冷笑著,緩步走向公孫煜躺身之處沉聲道:“老賊!你作惡多端,小爺本當送你上路,因看小娟麵子,暫時饒你一命……”


    公孫煜勉強坐起了身子,如困獸般狂吼道:“小王八羔子!你幹脆殺了我吧!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這一著,真是大出方仁傑意料之外,他又急又氣之下,突然揚手淩空連點,製住了對方三處大穴,一麵卻壓低嗓音警告道:“你再鬼叫,小爺馬上要你好看!”


    公孫煜顫聲問道:“你……你……意欲何為?”


    方仁傑冷然接口道:“告訴我!各門派人質目前到底囚禁在哪兒?”


    公孫煜恨恨地道:“不知道!”


    方仁傑目中精光連閃,怒聲道:“你敢再說一句不知道!”


    公孫煜好像是豁上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要殺要剮隨你的便,老子早就不想活了。”


    方仁傑冷笑一聲道:“老賊!不給你吃點苦頭,我知道你是不會說實話的,像你這種人麵獸心的東西,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先割下你的鼻子,看你說不說了!”


    話落手起,寒芒閃處,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朝公孫煜的鷹鉤鼻削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隔際,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嬌叱道:“住手!”


    那聲音對方仁傑來說實在太熟悉了,不但是方仁傑,連古文英等三人都耳熟能詳,那正是方仁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倪小娟的聲音。


    方仁傑一怔之下,立刻收手站直了身子,朝著發聲之處望去,隻見倪小娟身著一襲白色男裝,快步奔向當場。


    當倪小娟目睹乃父公孫煜受傷慘狀,立刻俯身撫摸公孫煜的臉龐失聲痛哭道:“恕你不孝的女兒來遲了一步,告訴我,是甚麽人傷了你……”


    公孫煜苦笑著指了指方仁傑道:“他!就是他一手造成,他想趕盡殺絕,你要是再晚來一會,可能我們父女就永遠見不到麵,記著,我的乖女兒,仇家是……”


    由於失血過多,公孫煜終於無法支撐下去,突然斷氣在倪小娟的臂彎之中一命歸陰,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strong>老羞成怒戮人質</strong>


    倪小娟放下了公孫煜的屍體,緩緩起身對著方仁傑怒視道:“方仁傑!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竟然心狠手辣殺死我爹,你說……到底為了甚麽?……為了甚麽……”


    倪小娟聲淚俱下,到最後竟至哀傷得泣不成聲,簡直成了個淚人兒。


    倪小娟的悲痛表情,使在場的倪素貞等人無不為之動容,尤其是方仁傑,楞了好半天才始如夢初醒地,期期艾艾接口道:“娟妹,請你節哀順變,有話慢說……”


    倪小娟淚流滿麵截口道:“住嘴!誰要你勸,姓方的,到今天我算是認清了你的真麵目,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你還有臉來跟我說話。”


    話鋒一落,隨著拔出兩柄護身短劍,不由分說地朝方仁傑胸前急刺而去。


    方仁傑迅速向旁一閃,同時用手中折扇架開了對方來勢洶洶的雙劍,滿臉苦笑的訕然接口道:“娟妹!請不要衝動,暫且息怒,聽在下解釋一下今天情況……”


    “我不要聽,不要聽你的花言巧語,快納命來,本姑娘今天若不殺你,誓不為人。”倪小娟非常激動,情緒已經難以抑製,甚至有點近乎精神崩潰,她邊說邊又狠狠地向對方連續進了幾招。


    方仁傑一麵閃躲一麵勸說道:“娟妹!你這是何苦嘛,我就是再不對,你總得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嘛……”


    倪小娟嬌叱道:“我就是不給你機會怎麽樣?你這個狠心狗肺,無情無義的壞蛋,快亮兵刃領死吧!”


    方仁傑正待迴話之際,倪素貞卻搖手製止,同時搶前幾步攔在倪小娟與方仁傑之間,向倪小娟好言相勸道:“孩子!人死不能複生,再說,你方哥哥也是一時衝動,失手誤傷了令尊,並非存心置他於死地,聽姨媽的話,饒你的方哥哥一次。”


    倪小娟仍然盛怒著頂撞道:“哼!說甚麽一時失手誤傷,我決不相信,今宵,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依,我非跟姓方的拚個你死我活,否則決不罷休。”


    倪素貞見對方仍然蠻不講理,不覺蹙眉薄責道:“小娟!你連我話都不聽,簡直太過份了!”


    倪小娟毫不相讓應道:“方仁傑殺了我爹不算過份,我發幾句牢騷就派我的不是,你不覺得自己管閑事管得太過份?我知道你們是一個鼻孔出氣,當然護著他來欺負我……”


    “住嘴!”倪素貞怒叱道:“你這孩子太任性,太放肆了!”


    倪小娟含淚迴敬道:“請你以後說話不要那樣兇,咱們從今後已經恩斷義絕,誰也別管誰。”


    倪素貞氣得花容失色,一言不發對準倪小娟臉部重重打了兩個耳光,然後沉聲道:“死丫頭,你想造反,我今宵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沒大沒小。”


    倪小娟淚如雨下悲聲道:“你……居然……狠心打我……我不要活了……爹……等我一下……你苦命的女兒……馬上跟你一塊走……”


    話聲一落,立刻右手所持短劍猛然自刎。


    方仁傑眼明手快,跟著以閃電手法,搶前奪掉倪小娟所持雙劍。但倪小娟因為哀傷過度,一時之間,氣急攻心竟不支摔倒。


    倪素貞噙著兩眼淚水及時接住倪小娟,又一聲長歎之後幽幽地道:“孩子,你這是何苦呢,原諒我,姨媽雖然責打了你兩下,可是心裏麵比誰都難受。”


    話鋒一頓,轉頭向方仁傑等三人吩咐道:“仁傑!我們迴客棧去。文英!含春!你們兩個怎麽還愕著不動,快過來扶著小娟迴去。”


    方仁傑走了幾步,突然想起甚麽事情,又停步向鬥場迴顧,隻見鬥場之中,除了戈大年的屍體,以及傷重不治死亡的黃聖仁與公孫煜之外,二公主許月嬌與大駙馬白振宇已不知在何時失去了蹤影。


    方仁傑不由竟“咦”了一聲道:“那兩位怎麽不見了,不曉得在甚麽時候溜走的!”


    倪素貞道:“走了就算了,隨他們去?我們快送小娟迴去灌薑湯要緊。”一行五人在夜色中匆匆向當陽城而去。


    ×      ×      ×


    就在“朱唇令”門中諸人跟天魔教中幾個魔頭在富陽城外碼頭相拚之後的第三天早晨,江邊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兩個當地漁人,清晨捕魚之後劃著烏篷小艇靠岸,路過碼頭附近,發現由天魔教所搭建的“改選武林盟主”擂台之上,竟然高懸著一排鮮血淋淋的人頭,同時在擂台之下,還排著好多無頭的男女屍體。


    兩個漁人嚇得魂不附體,立刻飛跑入城,沿途逢人就傳,同時還向地保報了案。


    隻頓飯工夫,擂台四周,已遠遠地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而且在城內聞風而來的,更是絡繹不絕,可說已經哄動了整個富陽城。


    方仁傑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時,心中立刻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立與倪素貞與乃妻古文英略一相商,決定馬上趕往碼頭現場一看究竟,臨行之時,倪素貞囑咐李含春道:“含春,我們有事前往碼頭,你一人留下好好照顧小娟,等會吃藥的時間一到,別忘了叫醒她吃藥,記住,千萬不要亂跑!”


    李含春笑著應了個“是”字道:“屬下知道,請太上放心好了。”


    倪素貞頷首又向方仁傑夫婦招唿道:“我們走吧!”


    三人迅快的出城趕到碼頭附近擂台,老遠就看見一片黑壓壓的擁擠人群,當即進人群之中擠近擂台之下。


    方仁傑一指擂台頂上高懸的一排人頭,神色肅然對倪素貞、古文英二人低聲道:“你們看清楚了沒有?這些被殺的,全是以前遭天魔教扣押的人質。”


    倪素貞一麵示意方仁傑不要說話,一麵向擂台所懸人頭仔細觀察。


    隻見在擂台前麵橫梁之上,一共懸著十個人頭,計有六男四女,死狀真是慘不忍睹,六個男性人頭竟分別是少林寺羅漢堂住持慧聰大師、武當派的玄真子、昆侖派的呂一鷗、峨嵋派的一瓢大師、長白派的帥複倫,以及石家堡老堡主石中英,隻是缺了個曾經也為天魔教扣作人質的飛虎寨寨主黃飛虎。


    另外四個女的都是“朱唇令”本門中的弟子,她們分別是十二金釵之中一釵林含碧、二釵水含雲、三釵花含???,以及九釵柳含煙。


    倪素貞看到自己門中四個平日非常惹人喜歡的傑出女徒弟,竟不幸落得這般身首異處的悲慘下場,不覺潸然淚下,臉色慘白地招唿著方仁傑及古文英離開現場,默不做聲地向城內疾行而去。


    進城時,方仁傑首先打破沉寂低聲道:“天魔教這群狗男女,居然為了三天前的失敗之仇,而不惜大開殺戒,將各門派人質全部殘殺作為報複手段,實在太卑鄙、太可怕了。”


    “這班東西既然滅絕人性,我們理當以牙還牙,要他們馬上血債血還,否則,怎麽對得起各門派無辜殉難的道友。”古文英恨恨的接口道:“仁傑,事不宜遲,我看,最好就在今晚動手,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倪素貞截口接道:“文英,這種大事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一定得等令主與令師陶護法來此計議停當之後,才可聽令行事,他們目前已定今日到達,午時前在客棧會合,現在或許已提前到了都說不定。”


    古文英訕訕然應了個“是”字,接著向方仁傑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自我解嘲,使方仁傑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倪素貞都逗笑了。


    三人笑談之間,不覺已經返抵客棧,進入上房時,隻見“朱唇令”令主胡貞貞早已在座,似乎正向一旁恭立著的李含春在吩咐著甚麽。


    倪素貞等三人同時一拱手問候道:“令主一路辛苦!”


    胡貞貞點點頭正色道:“你們先坐下,我正有兩件事急著跟你們商量。”她略一沉思之後又接著道:“第一件事在我到達之前,倪小娟借故將含春支使上街之後已悄然離去,留下數綹自己剪下的青絲與一張字條,說明已赴普陀寺出家修行,看情形她去誌非常堅決,仁傑似乎不必再去尋找,你們二人如果緣份未盡,將來定有再聚之日。


    “第二件事是陶兄逾時未到,他一向守時守信,但目前卻行蹤不明,會不會在途中遭到甚麽麻煩……”


    突然“嘶”的一聲,一個字團穿窗而入,方仁傑飛身接住,正待開窗追出,胡貞貞卻攔阻道:“不必追,快打開字團看看寫些甚麽?”


    方仁傑點點頭,展開字團讀道:“陶兄頃在碼頭因行藏暴露為天魔教教主東方逸所擒,現已押迴樓船,速設法前往援救。


    “我因身受魔教‘天蠍蠱’禁製,不能露麵與魔教之人正麵衝突,但可在暗中接應,救援行動時彼此請以擊掌為號。


    “另據陶兄傳音相告,各門派受邀來此準備參加武林盟主改選之道友,因懾於魔教教主東方逸之淫威,多畏首畏尾,紛作歸計,請相機挽留。”


    這一連串的意外與變故,使得“朱唇令”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感到震驚,怔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當口,令主胡貞貞神情肅然地發話道:“關於搭救陶護法一事,刻不容緩,隻是我等諸人,除了仁傑之外,均不諳水性,還是由仁傑獨闖樓船,其他三人跟我隱藏岸邊接應。”


    話鋒一頓又娓娓地接道:“至於天魔教教主未料到果為東方逸,這個老魔頭,五十年前武功修為已臻化境,當年為了紀小玉改嫁倪老前輩之事,刺激太深,因此養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其為人行事,不講是非,但憑個人愛惡,周旋於武林正邪各派人物之間,此番露麵,咱們勢必將遭遇……”


    古文英有點沉不住氣地截口道:“咱們如果與其遭遇,是否可以對敵?”


    胡貞貞接口道:“如果遭遇,千萬不可力敵,因其目前武功,已冠絕武林,即或合咱們全體之力,恐怕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古文英發急道:“我們怎麽辦呢?”


    “見機行事,智取!”胡貞貞邊說邊以目光一掃在旁悶悶不樂的方仁傑道:“仁傑,你領著文英立刻出城到江邊先行雇條烏篷小艇,入夜後相機潛登天魔教樓船,與白大俠合力救出令師,事成之後,在碼頭一品香茶館會合,我跟倪護法稍歇一會就趕往茶館預為布置。”


    話鋒一頓,一轉頭吩咐李含春道:“你馬上收拾妥當,趕到城外十裏鋪守候白天虹他們,入夜後引導他們至擂台,先替殉難道友收屍,然後潛往一品香四周埋伏,聽令行事,不得有誤。”


    胡貞貞對方仁傑等一一囑咐之後,再以真氣傳音與倪素貞開始密議,她們經過不斷交換意見之後,兩人臉上首次展露出會心微笑,看情形似乎已經商妥應付天魔教教主東方逸的“錦囊妙計”。


    就在方仁傑等三人離開客棧大約一個時辰,胡貞貞與倪素貞兩人已安步當車抵達位於碼頭邊一品香,隨即向店小二包下二樓全部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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