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傑輕歎一聲道:“是貴上命令你到這兒來的?”


    “不!”柳含煙淒涼一笑道:“是我自願的。”


    方仁傑蹙眉訝聲問道:“那是為了什麽呢?”


    柳含煙道:“因為,我這條命,是令主救下來的,在名義上,我們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但情份上,卻包涵了師徒與母女,像這情形,如果她老人家有什麽困難,我是否該自動獻身哩!”


    方仁傑歎了一聲,道:“貴上跟這位十絕神君有仇?”


    柳含煙道:“個中內情,我不知道,當她老人家慨歎著,找不到這麽一個合適的人選時,我就自告奮勇地,混到這兒來了。”


    頓住話鋒,仰臉作了一個待吻的姿態,這:“該走了,親我一下吧!”


    方仁傑強抑心頭激動,在對方的櫻唇上,輕輕一吻……


    柳含煙一麵整理著方仁傑卸下的衣衫,打成一個小包袱,一麵苦笑道:“雖然是這麽短促,我總算不虛此生了。”


    一頓話鋒,又注目哽聲問道:“如果我今宵死在這兒了,以後,你還會想起我麽?”


    “不會死的,”方仁傑正容接道:“隻要我能活著,你也必然會活著。”


    柳含煙淒涼一笑這:“走吧!”


    方仁傑蹙眉問道:“這小包袱還要帶著?”


    柳含煙苦笑道:“這裏麵都是你的衣衫,不帶著,出去之後,你怎麽走……”


    傳音到此,她已將房門,輕輕拉了開來。


    門外甬道中一片寂靜。


    柳含煙機警地,向甬道兩端一瞧,隨即向方仁傑招招手,低聲說道:“將門帶攏,跟我來。”


    方仁傑悄然走出室外,並順手帶攏房門,隨在柳含煙背後,敏捷地循甬道前行,一麵並傳音問道:“柳姑娘,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柳含煙傳音答道:“這時約莫午牌稍過。”


    “這甬道上怎麽看不到一個行人?”


    “現在正是午餐時間啊!”


    “啊……”方仁傑輕輕一“啊”間,柳含煙又傳音接道:“前麵就是通過一道警衛,你不要開口,由我來對付。”


    方仁傑點點頭道:“好的。”


    一個左拐,到達一道拱門前,拱門下一位滿麵於思的勁裝大漢,“咦”了一聲道:“小雲,你怎麽不去吃飯啊?”


    原來,柳含煙所冒充的宮女,名叫小雲。她,向著那勁裝漢子嫣然一笑道:“我奉命去西京有事……”


    勁裝漢子截口一“哦”道:“這位是誰呀?”


    柳含煙嬌笑著拉著方仁傑走了過去,道:“這是新來的小翠。”


    但她的話沒說完,那勁裝漢子的巨靈之掌,已分別襲向兩人那高聳的酥胸。


    柳含煙倒無所謂,但方仁傑這位假宮女,是經不起考驗的。


    因此,柳含煙入目之下,一聲嬌笑,已拉著方仁傑的手兒,巧妙地避了過去,使得那勁裝漢子“咦”了一聲道:“這小丫頭的腰肢兒,多靈活啊!”


    方仁傑邊走邊傳音說道:“這一關,倒沒費什麽勁。”


    柳含煙傳音笑這:“嚴格說來,這不能算關卡,下一道門就比較麻煩了?”


    說話間,甬道又一個折轉,到達一道月洞房前。月洞門下,是一位年約四旬上下的獨眼漢子,他,獨目凝威地,在兩位“姑娘”的身上輪迴一掃,沉聲喝問道:“去哪兒?”


    柳含煙笑道:“奉命出宮公幹。”


    獨眼漢一伸手道:“拿來!”


    柳含煙故意一怔道:“拿什麽啊?”


    獨眼漢冷哼了一聲道:“你丫頭怎麽那麽迷糊,當然是拿號牌呀!”


    柳含煙嬌笑著道:“哦!你早點說明,不就得了麽!”


    她,裝模作樣地,探手入懷,卻是猛然向對方胸前一伸道:“喲!你瞧!”


    她,口中說得好,一隻素腕,卻是疾如電掣地,一下子點了對方三處要穴,使得那位本來是有如生龍活虎似的獨眼漢子,刹那之間,變成了泥塑木雕似地。


    這情形,使得方仁傑也禁不住脫口讚美道:“姑娘好快速的手法!”


    柳含煙一麵拉著方仁傑向前疾奔,一麵傳音苦笑道:“方公子莫笑我班門弄斧,那獨眼漢子身手不弱,不如此對付,可不容易過關。”


    方仁傑正容接道:“我說的是由衷之言啊!”


    暗影中忽然傳來一聲沉喝道:“什麽人?”


    柳含煙一麵拉著方仁傑的手,繼續向前走,一麵嬌聲笑道:“我是伍貴妃身邊的小雲。”


    緊接著,她卻以真氣傳音接著道:“方公子,這一關,必須強闖,快點準備應變。”


    說話間,已到達一道半封半啟的鐵閘門前。


    這兒守關的,是一位年約半百的灰衣漢子,由於這一關比較重要的,門口又沒有燈火,因而一直走到近處,才看清楚一切。


    那灰衣漢子一雙精目,在兩人身上一掃,冷冷地一笑道:“不對吧!”


    柳含煙真力暗凝,外表上卻笑問道:“有何不對?”


    “因為,”灰衣漢子冷笑接道:“凡是宮女出宮,不論她是屬於那位娘娘身邊,事先都會通知這兒,而你們兩個……”


    柳含煙欺身伸掌,截口笑道:“我這兒有神君的令箭。”


    灰衣漢子退了一步道:“我要的是通知,而不是令箭,因為,令箭是可以偷得到手的。”


    這個灰衣漢子,可能已經看透了柳含煙的心意,才有意無意之間,退了那麽一大步。


    他所退的那一大步,剛好避過了柳含煙的一記突襲。


    但柳含煙心知形跡已露,一招落空之下,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地,跟蹤進擊,隨著她手掌進擊之勢,“砰”地一聲,一把雪亮的匕首,已挾著一道寒芒,刺入灰衣漢子的心窩。


    那灰衣漢子的身手,本來不錯,而且,他也看出目前的二位,形跡可疑,而提高了警覺。


    但他卻是估計錯誤,以為是兩個企圖潛逃的宮女,身手再高明,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隻因這一念輕敵,使得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一命嗚唿。


    不過,當柳含煙的匕首刺中他的心窩的刹那之間,他曾發出半聲慘號。


    所謂“半聲慘號”那是下麵的半聲慘號,被方仁傑以快速的手法製倒。但他們兩人都知道,僅僅是這半聲慘號,已增加了他們不少困難。


    因此,柳含煙連匕首的血漬也顧不得拭去地,立即納入衣袖中,拉著方仁傑,匆匆地向前溜走。


    不錯,那半聲慘號,引來了一連串的警鈴聲,和唿叱聲,同時,也有不少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方仁傑邊走邊傳音問道:“我們還要通過幾道關卡?”


    柳含煙道:“還有兩道,但卻一關比一關厲害,前麵一關,馬上就到了。”


    方仁傑道:“這一關,不用多費唇舌了,咱們硬闖。”


    柳含煙輕輕一歎道:“但願老怪物,暫時不趕來就好了。”


    後麵不遠處有人嚷叫道:“在這兒,是兩個宮女。”


    另有一個蒼勁的語聲道:“恐怕不是吧!憑兩個宮女,怎能闖過這一二兩關?”


    原先那語聲,接道:“不信,你自己瞧,那不是兩個宮女麽?”


    這時,方仁傑,柳含煙二人已走到第三關的門口,那關門內傳來一聲怒喝道:“兩個丫頭還不束手就縛!”


    隨著這話聲,關門上的燈光,也隨之關掉了。


    柳含煙傳音喝道:“方公子,闖!”


    方仁傑一馬當先,闖向門口,寒芒一閃,慘號隨傳,那攔截他們的人,已橫屍當場,而那人的長劍,也到了方仁傑的手中。


    但一個剛倒下,接著來的卻是兩個,一刀一劍,交剪著向方仁傑擊來。


    方仁傑左劍右扇,幻成一團晶幕,硬行闖了過去。


    口中並怒叱著:“擋我者死!”


    一串淒厲慘號聲中,又倒下兩個,方仁傑已闖過了第三關的門口,但隨後跟進的柳含煙,卻被後麵追蹤上來的纏住,而不得不在門口迴身應戰。


    而同時,方仁傑也被前麵堵住的幢幢人影所困,沒法再行前進了。


    目前,他們兩人算得上是腹背受敵,盡管那些追擊他們的人,都非魔宮中的頂尖高手,但由於人數多,而甬道中地勢又窄,不但有殺不勝殺之感,也感到礙手礙腳地。


    當然,以方仁傑的身手而言,盡管進展困難,還是在慘號陣陣,與血雨紛飛中,緩慢前進著的,至於柳含煙,由於她是迴身應付後麵追來的敵人,因而形成與方仁傑背靠背地,且戰且退,而死在她劍下的人也不在少數。


    就當這兩位在人叢中殺開一條血路,緩慢地前進之間,人叢中卻傳出一聲蒼勁的狂笑道:“那個不男不女的,就是近幾年來,名震江湖的方仁傑麽?”


    另一個沙啞語聲道:“不錯,別人沒有這等身手。”


    原來方仁傑是施展縮骨神功之後,才由柳含煙將他改扮為一位宮女的。


    經過目前這一陣衝殺,縮骨神功已不自覺地,散了開來,而恢複了他那本來的修長身裁。


    試想,一個身裁修長的男人,卻穿著一身極不合身的女裝,麵部和頭部,也是女人模樣,那情形,該有多滑稽。


    方仁傑方自苦笑之間,柳含煙又傳音說道:“那兩個,才是這第三關的正副主持,身手甚高,可得……”


    她的傳音才畢,那蒼勁語聲又沉喝問道:“呔!那一個丫頭是誰?”


    柳含煙怒聲叱道:“是你姑奶奶!”


    那蒼勁語聲嗬嗬大笑道:“小浪蹄子,你別放刁,待會,我不將你消遣個淋漓盡致才怪……”


    這時,方仁傑,柳含煙二人且戰且走地,推進了五丈左右,距那正副關主的發話處,也不過是三丈來遠了。


    當然,這一陣衝殺,死在他們兩人手中的魔宮爪牙,至少也在二十人以上,方仁傑惱怒交集之中不由揚聲喝道:“老賊,有種就別躲在龜殼中說風涼話!”


    那蒼勁語聲笑道:“小兔崽子,你別神氣,老夫雖然沒有龍陽之癖,待會卻也要……”


    這幾句下流話,可激得方仁傑怒火高熾地,截口厲叱一聲:“老賊找死!”


    話聲中,一具無頭屍體,被他一腳踢起,飛向發聲的地方,而他本人卻於一陣砍瓜切菜地衝殺中,又邁進了丈五以上。


    這時的方仁傑,柳含煙二人,全身都浴著敵人的鮮血,幾乎變成一個血人了。


    那沙啞語聲忽然“咦”了一聲,說道:“奇怪?那小子不是給神君點了穴道的麽?”


    那蒼勁語聲道:“還不是那小丫頭給他解開的。”


    “不對,”那沙啞語聲道:“神君的點穴手法,又豈是一個宮女所能夠解得了的。”


    那蒼勁語聲道:“這個,我就想不通了……”


    方仁傑已逼近那正副關主的一丈???離之內,但距離越近,阻力越強,因而使得他們的進展也越來越慢了。


    那沙啞語聲道:“對了,為何沒有神君的消息?”


    那蒼勁語聲笑道:“現在正是神君參禪的時間,神君怎能分得了身哩!”


    “哦!”那沙啞語聲邪笑道:“我真夠迷糊……”


    這時,方仁傑已進逼到他們的五尺距離之內,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的麵目了。


    那語聲蒼勁的人,是一個年約六旬的灰衣老者,語聲沙啞的人,則是一個四旬上下的青衣漢子。


    此刻,將方仁傑與這二位隔離著的,不過是三個拚死頑抗著的勁裝大漢。


    方仁傑一聲斷喝:“躺下!”


    如響斯應,三個勁裝大漢中,立即倒下了一個,本來就被迫得手忙腳亂地,節節敗退的三個勁裝大漢,倒下一個之後,自然是更加不行啦!


    就當此時,甬道中傳來一個嬌甜語聲道:“神君有旨,著第三關正副關主,退往第四關,共同防守。”


    那灰衣老者揚聲說道:“啟稟娘娘,方仁傑武功高強,那丫頭身手也不弱,如果神君不親自前來,恐怕沒人能夠攔截得住。”


    那嬌語聲道:“神君待會兒就會來,必要時,你們可以放下鐵閘門。”


    就這幾句對話的工夫,那攔截方仁傑的,最後兩個勁裝大漢,也已屍橫就地。


    那灰衣老者與青衣漢子入目之下,連忙飛身退了下去。


    方仁傑怒叱一聲:“留下命來!”


    由於沒人阻擋,後麵追趕的人,也不再追趕了,因而方仁傑話聲一落,已偕同柳含煙二人,並肩向前激射而去。


    第四關,也是柳含煙所說的最後和最難闖的一關,跟前麵三關的情況,都完全不同。


    那可容人通過的空間中,卻是犬牙交錯地,插著十來把精光耀目的鋼刀,而形成一個由刀尖組成的刀圈。


    而且,那鐵閘門的附近,也看不到半個人影,聽不到一絲聲音,隻有那明如白晝的火把,所不時發出的“嗶剝”之聲,在這空洞的甬道中聽來,顯得特別清晰。


    方仁傑,柳含煙二人,在鐵閘門前約莫丈五左右處停了下來,向四周默察了一下,然後互相投過一瞥苦笑,方仁傑並注目問道:“柳姑娘,你沒受傷吧?”


    柳含煙嬌笑道:“謝謝你!我沒有受傷。”


    甬道中又傳出那嬌語聲道:“別肉麻當有趣了,如果沒有勇氣闖關,就乖乖地,束手就縛吧!”


    “作夢!”方仁傑冷笑一聲之後,才向柳含煙接問道:“柳姑娘,這個女人是誰?”


    柳含煙笑道:“那是十絕神君的西宮娘娘……”


    那嬌語聲“哦”了一聲道:“柳姑娘?你……你……就是妙妙?”


    柳含煙披唇一哂道:“多謝娘娘,還能由一個柳字中,想起我是誰來。”


    那嬌語聲道:“妙妙,神君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幹這吃裏扒外的勾當?”


    柳含煙哼了一聲,卻向方仁傑嬌笑道:“方公子,趕快就這機會,恢複你的來來麵目吧!”


    說著,將背在背上的小包解下,遞了出去。


    方仁傑苦笑了一下道:“對!換過衣衫,待會衝殺起來,也會自在得多……”


    柳含煙截斷他的話道:“趕快,我們得爭取時間。”


    那嬌語聲道:“妙妙,你究竟是哪一方麵的人?”


    柳含煙冷笑一聲道:“你不配問!”


    那嬌語聲道:“丫頭,你不要惹惱我,你要明白,除了我之外,待會不會有人替你在神君麵前說情的。”


    柳含煙“格格”地嬌笑道:“娘娘,你這一番美意,我柳含煙心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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