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子不知道在山裏糟了多少罪,一個人占著一大桌子菜吃相非常的難看,看到她幾乎是用吞的就把一大塊子紅燒肉吃了下去,雲燁不由得為她脆弱的心髒擔心,太油膩的東西吃下去,會引起血脂升高,加重心髒的負擔。


    而兕子偏偏選擇烤鴨,紅燒肉,炸丸子,紅燒排骨一類的菜肴下手,至於那些清淡的蔬菜之類根本就碰都不碰。


    吃飽了飯,抱起茶壺猛猛的灌了一通,而後擦擦嘴,豪氣幹雲的問雲燁:“姐夫,怎麽沒有酒?”


    見鬼了,這還是那個溫婉可人的小兕子嗎?這還是那個整天安安靜靜,帶著恬淡的笑容刻苦臨摹李二那一手臭飛白的兕子嗎?


    雲燁決定先不帶她迴皇宮,這孩子現在最要見的人孫思邈!


    “把身上的衣服換掉,誰允許公主穿這一身了?小暮那裏有好多新衣服,挑一套穿上,你師父怎麽就放心讓你一個人迴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臭名昭彰的賓媚人,狄仁傑就是下一代的賓媚人,小武是狐媚子,我們玉女就是專門對付你們的。”


    雲燁的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念頭,玉女這個名詞太恐怖了,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要帶著兕子去見孫思邈的決心。


    “現在就走,我們去藥廬。”雲燁吩咐老錢準備車馬,自己和辛月親自去一趟比較好。。


    “不去,不去!我病好了!”


    沒想到兕子居然不想去,這就讓雲燁頭上的疑雲更加的濃重。


    “孫先生是長輩,你迴來了,去問候一聲總沒錯吧?趕緊去換衣服,要是敢不去,我讓小苗提著你去,還沒點王法了。”


    兕子知道拗不過雲燁,隻好跟著辛月去雲暮那裏換衣服,劉進寶已經按照雲燁的吩咐快馬去了藥廬,至於老錢就需要親自走一趟東宮告訴李承乾他妹子迴來了。讓他告訴皇帝,皇後一聲。


    兕子換好了衣衫,一身湖綠色長裙,整個人都變得漂亮了,就是那張小臉依舊蒼白,缺少血色,但是整個人的狀態卻和兩年前大大的不同了,至少精氣神上看不出問題。


    兕子和雲暮的關係很好,兩個人坐在馬車上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那隻紅色的蠍子似乎有些著急,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息讓它顯得有點張牙舞爪,兩隻大鉗子不斷地哢吧哢吧的咬合不停。離家兩年多,他很想迴到迷林裏去。


    辛月和雲燁兩個人坐在後麵的一輛馬車上,聽辛月說了兕子不願去孫思邈那裏看病的原因後,雲燁不由得莞爾一笑,到底長成大姑娘了,知道男人觸碰自己身子不太好,隻是連孫思邈都嫌棄這就過了吧?路過書院門口,隔著院牆兕子就把蠍子扔進高牆後麵的迷林裏去了,自己拍拍手,上了馬車依舊和雲暮說笑。


    兩年時間誰能把一個先天姓心髒病患者治好?在這個時代裏雲燁不相信有這樣的法子,但是已經快要死了的兕子,確實好好的活著,不但能跑,能跳,能舞劍,還能追殺老錢,老趙,這一切事件都說明她的病好了,就是姓格改變了一些,不過刁蠻姓子是李家的特質,高陽就是這樣子的,沒什麽好奇怪的,這孩子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要是換個人自己沒道理看不出來,那種從骨子裏麵發出來的親切感是沒有辦法偽裝的。


    孫思邈就站在藥廬前焦急的向小路上張望,神醫也有焦急的時候啊,他也非常地想知道兕子是怎麽康複的,想看看那位高人到底用了什麽法子。


    兕子乖巧的向孫思邈問安,這一刻那個溫婉的好孩子又迴來了,孫思邈帶著兕子去了裏間,雲暮陪著一塊去的,雲燁和辛月兩個人在外麵等候。


    良久也不見孫思邈出來,正準備讓辛月也進去看看,去看見李二和長孫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得出來,他們是騎著馬來的,但是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劉進寶這會估計連長安都沒有趕到。


    “孫先生怎麽說?”李二解下披風扔在地上,一進門就問結果。


    “不知道,進去一陣子了,還沒消息。”


    “你怎麽看?”


    “能跑,能跳,能舞劍,吃東西也沒有問題,可是微臣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合適,所以才來孫先生這裏求證一下。”


    長孫聽到雲燁的話之後,一聲不吭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辛月猶豫一下也走進了房間。


    “會有怎樣的不合適?你也是兕子的親人但說無妨。”


    “兕子告訴我說,她們玉女就是專門收拾微臣這種賓媚人的,倒不是對她所在的門派感到好奇,我隻是覺得玉女這兩個字大大的不妥。”


    聽完雲燁的解說之後他就不說話了,而是起身在房間裏踱步,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過雲燁還是了解的,李二平靜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攪他,因為這個時候就是他最煩躁的時候。


    孫思邈出來了,邀請李二和雲燁去他的書房談話,剛剛坐定,孫思邈就為難的說:“兕子的心髒;老道我沒有發現有任何好轉的跡象,但是這個孩子的氣血卻非常的充盈,這就怪哉了。


    心為命之母,想要長壽,這道坎是繞不過去的,但是老道也有發現,那就是兕子的血脈充盈,但是唿吸卻極為悠長,而且她的心跳要比常人緩慢一倍以上。


    老道問過兕子了,沒人對她用過過血這樣的手法,也就是說,她充盈的氣血來自於她本身,與外力無關。”


    “朕不問兕子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好的,隻問兕子的病是否已經好了,隻要兕子的病好了,朕就大赦天下,如果她的病還沒有好,朕再給她延請高明。”


    “迴陛下的話,微臣不知,氣血充盈的沒道理,兕子公主健康的也沒道理,以氣運血之法,微臣首次得見,所以無法得知後果,不過有一點微臣非常的肯定,兕子公主不宜婚嫁!”


    李二點點頭對孫思邈說:“不宜婚嫁的話你以前也說過,現在最差也不過是個不增不減而已,隻要兕子的身體康複,不嫁人陪著朕過一生也就是了。”


    長孫牽著兕子的手從裏間出來,再一次感謝了孫思邈之後就帶著兕子迴宮去了。


    孫思邈閉著眼睛沉思了良久之後,突地睜開眼睛大聲說:“沒道理,好的沒道理,道家講究練氣,可是老道我還沒見到有誰練氣有成的,而且練氣一道需要時間,兕子區區兩年就能以氣運血,這根本就不可能。”


    雲家三口人畏懼的看著大發脾氣的孫思邈,從來不生氣,不發脾氣的孫思邈發起火來原來是如此的駭人,看都不看雲家三口,推開放屍體的那間房子,就再也不見出來。


    李二有些自欺欺人,他隻願意看到健康的兕子,哪怕這種方式是有危險的,不過這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應該有的情感。


    作為兕子的父親,李二是合格的。


    第二天雲燁在兵部就接到了皇帝大赦天下的詔書,其實這樣無原則的赦免雲燁是認為不合適的,除了大逆之罪,其餘的都在赦免之列。


    自貞觀以來,天下大富,民風逐漸變得奢華,天下間什麽稀奇古怪的罪案都有發生,唯獨大逆謀反之類的罪名很少見,就算是有,相比泱泱大唐,實在是不足為奇,如今天下牢獄為之一空,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抗辯的奏折遞交了上去,卻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訊,同時上抗辯折子的還有房玄齡,馬周,等人,連長孫無忌都認為這樣做很不妥當,現在牢獄裏關押的人犯都是被確定有罪的人,他們的罪行還沒有得到徹底的懲罰,就輕鬆出獄,估計人世間又會發生非常多的悲劇。


    然而,李二並不為所動,三天後複核程序走完之後,大唐境內所有的囚犯都高興地走出了監獄,包括殺人的兇手,害命的強盜……


    下了差,從皇城裏出來,看見了曲卓站在路邊,但是沒有和雲燁說話,隻是指指自己,又向南邊指了一下,就匆匆的混在人群裏消失了。


    他現在供職於都水監,已經算得上是裏麵的高層,看到他給的奇怪手勢,雲燁的心裏就一片舒坦,能讓他這樣認死理的人幫著自己通風報信,簡直太難得了。


    都水監的人去了南邊,伸長了脖子做眺望狀,就說明這一次去的人要去很遠的地方,這樣的啞謎對雲燁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很輕鬆的就猜了出來。


    南巡,李二還是被說動了,至於他要都水監的人去監察自己將要去的南方,還是派人去了遙遠的遠島,這都不是大問題,隻要他的目光麵向了帝國南方,就是一個好兆頭。


    寫好了給侯傑的信,雲燁又把他放在燭火上燒了,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見不得人,而是因為沒有必要,都水監的人即使踏上遠島,勢單力薄也毫無作用,唯一能夠傳遞給李二的消息就是遠島的見聞。


    恐懼來源於無知,擔憂也來源於無知,猜疑更是因為無知才會產生,讓李二自己看到一個真實的遠島,要比雲燁給他講述一萬遍都要強的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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