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水的小村子很美,隻是很破敗,到處都有殘垣斷壁,有些還有被火燒焚燒過的痕跡,焦黑的木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變得灰蒙蒙的,好在還有炊煙升起,讓人在絕望裏看到一點希望。


    “河北之地整整戰亂了三十年,竇建德,王世充,高談聖,李子通,鐵木耳,這些人要麽擄掠人口,要嘛殺人奪糧,除了好事不幹,可謂惡事做絕,一個富饒的河北被禍害成,千裏無雞鳴,白骨露於野的鬼蜮,如果老子早生二十年,一定要他們做我的刀下鬼。”說起這些,熙童就憤怒的不能自己,劈手從雲燁懷裏掏出精致的銀酒壺,仰著脖子就灌,一滴都沒剩。


    “你怎麽知道我會把酒揣懷裏?““不揣懷裏難道塞褲襠裏?早就知道你有沒事就喜歡喝一小口,丟人,給酒壺裏裝什麽糖水,你家的烈酒呢?““我家的烈酒是用來騙塞外野人的,一壺酒一隻羊,這買賣多合算,喝葡萄酒才是貴族風範,我比較注意自己的修養,不像你,逮著什麽女人都要,什麽酒都喝,誰的兒子都養,你一個人忙的過來麽?““老子沒工夫裝清高,隻要老子願意,心裏暢快就好,娃娃養大了不一樣管我喊爹,你管不著,我就是喜歡鄉下粗手粗腳的農婦,像這路邊的野草,給點雨露就能活,你家的鮮花要是落到這種田地,早餓死八遍了。“雲燁不願意和熙童討論河北的舊事,那樣隻會勾起他的仇恨,熙童本就不是一般的人,他有能力,有本事幹自己想幹的事情,隻是北極之行以後,最後的神仙幻想破滅了,就想著與草木同朽,心如死灰,所以才會給自己攬上承重的包袱,讓生活磨練自己,免得有一天會狂性大發。


    熙童家的院子很大,農家都是柴扉,院子裏幾個用藍色麻布包著頭發的婦人正在忙碌,有的在舂米,有的在用簸箕簸去穀殼,還有的在推磨,喂雞,屋簷下麵五個大著肚子的婦人在搖著紡車紡麻線,左邊屋子裏傳出咣當,咣當的織布聲音,還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在劈柴,看樣子劈了有一會了,房簷下堆了很多。


    “婆娘娃娃們,老子迴來了,還帶了客人,還不出來給叔叔行禮。“熙童一進門就開始嚷嚷。


    婦人們扔下手裏的夥計高興地出來迎接自己當家的,孩子也從各種角落裏鑽了出來,喊爹的聲音讓雲燁頭疼。


    可是他們看到雲燁華麗的甲胄的時候,齊齊愣住了,一個大肚子的婦人哭著說:“軍爺,行行好,不要把我們當家的拉去當兵,全家四十幾口就全仗著當家的才能活命,要拉,您把我帶走,我還能給大軍做飯呢。“孩子們也一個個縮迴自己母親懷裏不敢過來,幾個婦人還把大點的孩子掩藏在自己身後,對雲燁是全力戒備,一個不大的小姑娘甚至拎著斧頭,似乎隻要不對,就和雲燁拚命。


    無奈的看看樂不可支的熙童,做了個羅圈揖:“各位嫂嫂,我是熙童的兄弟,隻是帶著兵路過這裏,特意來看望兄長,沒有其他的意思。““你是爹爹說的那個侯爺叔叔?你家有好多,好多好吃的?還有一匹肥肥的馬,一頭一千斤重的豬?“婦人背後閃出一個七八歲的小家夥,忽閃著大眼睛看雲燁。


    “沒錯,我就是,我家的好吃的去年就給你爹爹裝了,要他帶迴來給你吃,可惜被你爹爹送人了,還有好吃的肉幹也被他送人了,他就是一個敗家的爹,下迴想吃好吃的,就和叔叔說,不要讓你爹知道,免得又送了人。“雲燁蹲下來,摸摸孩子的腦袋,挑撥他們的父子關係,熙童更是笑得開懷。


    “才不是呢,爹爹把美味的糕點送給那些人,是因為他們要餓死了,我爹在救人,不是敗家子,我爹說了,你才是天下第一號的敗家子。““哈哈哈,“雲燁和熙童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婦人們這才確定,來的這位將軍的確是夫君的朋友,不是來抓夫君當兵的。


    一個五六歲頭發黃黃的小姑娘小心的擠過來問:“叔叔,爹爹說你來的時候會給我帶漂亮的絹花,小禾都有,我沒有。““絹花算什麽,叔叔給你們每人帶來了一匹綢緞,讓你娘給你做最漂亮的花衣裳,花裙子,還有這顆漂亮的石頭,那好了,將來做嫁妝。“雲燁笑吟吟的從懷裏掏出一個袋子,給了小姑娘一顆碧綠的寶石,小姑娘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拿著寶石對著太陽看,她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石頭。


    “小花,放下!“一個沒有戴布帕的女子從人群裏走出來,從小花手裏要過寶石對雲燁施了一禮說:”禮物太貴重,小孩子受不起,會折壽的,請您收迴。“雲燁愕然的迴頭看看熙童,熙童走過來從那個女子手裏拿過寶石又塞給小花,對那個女人說:“九娘過慮了,別人的財物收下來可能會有事相求,但是他的錢收下來天經地義,我們是兄弟,說這些東西就見外了,放心的收,大膽地收,他是大唐數得著的富戶,不收他的收誰的?“那女子依然憂心衝衝的想要說什麽,但是為了維護男人的麵子低下了頭,小聲說:“多謝叔叔饋贈。“雲燁笑了笑,把手裏的袋子放在熙童的手裏,才對那個婦人說:“您不必擔心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迴事,熙童大哥來看我時,價值萬金的皮毛我眼睛都沒眨收下了,區區一袋寶石您也太看重他的價值了。“熙童小聲的又對婦人說:“雲兄弟對我有救命之恩,不止一次啊,你擔心我會為了報恩給他賣命?你想多了,他的麾下高手如雲,有一位連我都不是對手,所以啊,我的命要拚也隻為你們拚,為這些孩子拚,其他的實在是過眼雲煙,這家夥恐怕最希望的就是要我老死荒村,一輩子不出世才好。“熙童從來都是一個聰明人,隻是被表麵的粗豪遮掩了智慧的光芒,雲燁很好奇,剛才他說的那段話竟然有難得的溫柔,這個女人有禮有節斷然不是一個鄉間農婦。


    當劉進寶帶著禮物來到這戶人家,最歡樂的無疑是那些孩子,糕餅被裝在食盒裏,婦人給每個孩子分了兩塊,看著孩子雙手抱著小心的舔,心裏就一陣陣的酸楚,人群裏的小花,舔了一會,小心的把糕餅遞到母親麵前高興的說:“娘,你嚐嚐,可甜了。”


    就這一句話就讓婦人淚如雨下,哽咽著搖搖頭,曾幾何時自己家也是鍾鳴鼎食的大戶,如今自己的女兒吃一口最普通的桂花糕都歡喜異常,老天爺,那場災難最好永遠不要再來了。


    雲燁和熙童坐在屋簷下,趴在一個木頭桌子上喝酒,雖然隻有兩樣綠菜,卻不妨礙兩人的酒興,酒至半酣,雲燁悄聲問熙童:“你這老婆不簡單啊,不像是農婦,怎麽有一種我老婆身上的味道?”


    “嘿嘿嘿,看出來了,大戶人家的小姐,前些年有塞外的胡子騷擾河北,她家毀了,聽她說,全家沒跑出來幾個人,當時她懷有身孕,被她丈夫藏在水井裏才逃過一劫,原以為自己會生一個男孩,誰知道生了一個女娃,然後就心灰意懶的糊裏糊塗的過日子,聚攏了些女人,一起幫襯著活了下來,後來把我撿迴來,為了給那些個女人找個依靠,就答應嫁給我做我大老婆,不過,我到現在都沒碰她,想等到她願意的那一天。”


    沒想到這混蛋還是一個君子,撿起酒杯,哥倆互相佩服了一下,一口抽幹。


    “你就沒想著改變一下現在的局麵?還把另外幾個女人給弄得懷了孕,這樣一來,你娶到她的希望就渺茫嘍。”


    “你知道個屁,九娘做夢都想要個兒子,你哥哥我器宇軒昂,大有君子之風,為人坦誠,又懂得疼愛孩子,從不毆打婦人,這樣的好男人,她不嫁我嫁誰?”


    “此話大大的有理,從野獸的角度看,您毛色鮮亮,體格健壯,魁偉有力,四肢修長,驍勇善戰,不愧為獸中之王,的確是一個配種的好對象,隻是你是人,不是野獸,這些條件不是最重要的,人和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感覺,感覺對了,立馬洞房都沒問題,感覺不對,同床異夢那是遲早的事,小弟實在不想哥哥將來頭頂綠油油的,所以您需要另謀良策。”


    “計將安出?”


    “小弟知道,情欲的產生和這裏有關。”雲燁指指自己的腎的部位。


    “廢話,是個人都知道腎水的重要性,小時候師父教我武功的時候,就要求固腎為第一要務,而後才是強健筋骨,沒有腎水,那是太監。”


    “哥哥稍安勿躁,聽小弟把話說完,女子大多害羞,有時候男子就該主動,反正你我之輩久經考驗,臉皮厚實,不怕拒絕,再說小弟在長安,還有一件神器可資利用,有了它,對付女子無往而不利,”


    “嘿嘿嘿”兩個人相視而笑,甚是相得。


    “什麽神器,可否借哥哥試用一下?”


    “當然可以,此物名叫春風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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