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說不盡的纏綿,很多時候都是雲燁躺在那裏聽,李安瀾在那裏講,蠟燭一直燃燒到了天亮……早上大少爺吃奶的時候,很疑惑,為什麽自己的早飯少了很多,兩隻碗裏的早飯都很少,大為不滿,吐出乳頭開始嚎哭,控訴那個偷吃了他早飯的人。


    雲燁很不自然,李安瀾笑的前仰後合,惱羞成怒的侯爺捏捏兒子的胖臉,推開門出去了,門口圍了很多人,劉進寶看侯爺的眼神充滿了崇拜,何家大娘子忿忿不平,鈴鐺就不敢看雲燁,頭都要垂到胸口了,露出修長的脖頸。


    每個人的反應都落在雲燁的眼底,沒時間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洪城還在客廳等自己。


    想要留下來的軍士很多,足足上千名,這時候討論這些人是誰家的家將沒有絲毫的意義,隻要留在嶺南,那些世家的影響力就會降到最低,鞭長莫及這句話,在大唐有著切實的意義。


    劉福祿也召集了一些被發配過來的文官,帶著各種的窮形怪相,見到雲燁就跪地痛哭,發配把他們最後的一點尊嚴也消磨殆盡。雲燁歎了口氣,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溫言安撫了他們,看到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的模樣,吩咐仆役帶他們下去用飯,每個人再發給足夠全家使用半年的錢糧,就算是補給他們的俸祿,實在不相信這些家夥,難道除了做官,就不會別的?嶺南的野果子遍地,就是吃這東西,也不至於餓死人。


    洪城一直咧著嘴在看笑話,他是傳統的武將,對於文官的慘狀,看到隻會心生愉快。


    “老洪,這些天你需要對所有的收入做個統計,估計陛下會需要用到這筆錢,每家每戶都統計清楚,不要有所遺漏,給將士們的錢糧就先從裏麵支出,不能賣了一年的命,到頭來兩手空空的迴家,雲家的收益全部撥給公主府,隻留下自家商行的收益就好。”


    “雲侯,難道說陛下準備把這些錢糧都要收歸國庫?這樣會出大問題的,那些豪門大戶出了人手,出了錢糧,不會任由陛下把這些都拿走的,我們這麽幹沒問題?”


    “有問題也不怕,怎麽也沒有所有豪門都富得流油更可怕,以陛下的智慧,一定會妥善安排好這件事,不需要我們多操心,你如果還想官複原職,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朝廷現在東征西討,錢糧花的如同流水一般,國庫早就入不敷出,這些東西正好給國庫墊底,也給陛下一些信心,周邊的不臣之地需要一一平定,這是大事,需要我們同心協力。”


    洪城的願望就是希望某一天能夠封侯,上迴因為竇燕山的緣故,被罷職奪爵,心如死灰之下才會答應來到嶺南搏一把,現在曙光初現,哪裏會放過,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他也不會放棄。


    給相關的人交代完公事,雲燁就來到了內院的廚房,先炒了一些大米,然後吩咐廚房把它們磨成米粉,好給兒子添點主食,快一歲的孩子不能總是吃奶。自己開始做紅燒豬蹄,鈴鐺跟在後麵已經央求了好幾次了,也好,李安瀾也吃些,正好多點奶水,孩子都不夠吃。


    自從雲燁出現,李安瀾就抱著孩子不撒手,時時的把孩子舉在雲燁麵前顯擺,臭小子也咯咯的笑個不停,這是他最喜歡的遊戲。


    紅亮油膩的豬蹄好了,沒有其他菜,就一大盆子紅燒豬蹄,隻要雲燁吃飯,旺財就會趕過來,給它嘴裏塞了一個點心,就轟到一邊,吃個豬蹄子也不消停。


    李安瀾吃東西的樣子很秀氣,用筷子夾著豬蹄啃,鈴鐺就不同,和雲燁一樣直接下手,柔韌的蹄筋,嚼起來最對胃口,一氣吃了兩個,才喝口酒,甜甜的米酒,不和雲家的烈酒,這幾日需要一個時刻清醒地大腦,用來應對各種突發事件。


    小鈴鐺很能吃,跟前已經吐了一大堆的骨頭,手還往盆子裏伸準備再吃一個,李安瀾一個都沒吃完,一把拍掉鈴鐺的手:“不能再吃了,在吃會出毛病,剩下的留著晚上吃。‘小鈴鐺這才悻悻的縮迴手,不高興。


    “哥哥,你博學多才,小妹有件事情向您請教,您知不知道山神打鼓這迴事?“博學多才的評語誰都喜歡,可是山神打鼓,雲燁的確不知道,吃完豬蹄最不好的就是手上黏黏的,從清水裏洗洗手,這才反問:”什麽山神打鼓?說說。““昨日下午和晚間,周邊山裏不時地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整整響了一夜,山裏的野獸鳥雀全都不見了,今天早上,有老人家說,這是山神在敲鼓,把山上的野獸都攆跑了,準備挑些肥的來吃。您知不知道這迴事?”


    這麽說雲燁就明白了,昨晚劉進寶他們放了一晚上的巨型爆竹,被鄉民們聽到,就以訛傳訛說什麽山神打鼓,他們的想象力雲燁還真是佩服,總能找到一些貌似合理的理由來解釋自己不懂的事物。


    “山神煩悶了敲敲鼓,也是常有的事,有人來問你,就說需要祭奠山神,擺幾個豬頭,羊頭的供一下,然後再分給他們代替山神吃掉,大家找個機會樂嗬一下,有什麽不好?”


    李安瀾見雲燁說的敷衍了事,就知道他一定知道這裏麵是怎麽迴事,看他不說,也就不問,重複的說了一句:“也好,山神敲敲鼓麽,沒什麽稀奇,雷神還打雷呢,我明天就帶著那些老人,去祭奠一下山神,吃了供品,他總得保佑我們這些可憐的人不是?”


    拿豬頭祭拜山神,不如讓劉進寶他們吃掉,敲了一夜鼓的家夥現在正躺在屋子裏睡覺,鼾聲比打雷還響。


    早上給雲燁匯報的時候說,說情形極為壯觀,老虎和熊一起跑,身後還跟著狼,山羊,野鹿也不怕那些家夥,身子擠身子的從小路上狂飆,可憐的,還不時地被大象踩死一兩個。水桶粗的蟒蛇,扭著身子亂鑽,看樣子隻要再修煉個一兩百年就會化龍,狗熊不小心踩了一腳,就被活活勒死,也不吃,七扭八歪的扔在路邊,被其他野獸踩成肉泥。


    非洲野牛群受驚的時候,連獅子也需要躲避,不跑的都是被踩成相片的下場,兩山夾一溝的險要地形,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跑得過野獸。


    雲燁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萬花筒,從程咬金身上學會了圓滑,從牛進達身上學會了執著,從李綱身上學會了堅持,從李二身上學會了權謀,這些都是好本事,可是到了雲燁的身上就變了形,變得紅不紅黑不黑,讓所有人看的奇怪,自己也鬱悶。


    事實上,對他影響最深的人卻是竇燕山,這家夥和毒蛇一樣陰毒,和獅子一樣勇猛,又和狐狸一樣狡猾,當然也和老鼠一樣小心翼翼。如果插上翅膀,說不定就是一頭會飛的毒龍,幸好和鱷魚同歸於盡了,對於他的死,雲燁甚至感覺有些惋惜,總覺得能從這家夥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竇燕山是條毒龍。自己算是什麽?野狗?就是那種長得猥瑣,背上有條紋,專門躲在暗地裏看獅子捕獵的家夥,然後找些同伴從獅子嘴裏搶食吃的家夥?


    什麽時候兩三百人的性命都在自己嘴裏變成了祭品?祭品不該是豬頭,或者羊頭麽?什麽時候人頭也算是祭品了?


    兒子咧著大嘴,口水吧啦的出現在眼前,伸手接過來,讓他站在自己腿上跳騰,剛才的沉默嚇著了鈴鐺,雲燁一沉下心思想事情臉就會扭曲,摸樣非常的不堪,這是辛月的評價,每迴雲燁傻笑或者猙獰的時候,她就會把所有攆跑,害怕丟人。


    “哥哥不喜歡殺人,都是為了我們娘倆才下的死手,你是一個幹幹淨淨的人,本來就該站在講台上給那些學子授課,教他們幹幹淨淨的學問,明明白白的道理,活的高高興興才是,都是妹子不好,讓一個幹淨人變成現在的樣子,對不起。”


    “以後在我麵前不要說這三個字,我幹淨不幹淨心裏有數,做什麽事都有我的道理,對不起這三個字是我最煩聽的三個字,隻要說了對不起,意思就是準備繼續對不起下去,以後不許。”


    李安瀾乖巧的點點頭,雲燁想了一下對她說:“劉福祿這個人是個有本事的人,你身邊沒有心腹不行,對於他,你去拜訪一下,多施點恩惠,政務上多聽聽他的意見沒壞處,告訴你,貪官大部分都是可以用一下人才,在大唐這樣嚴謹的官場裏,被發現貪汙而沒有被斬首,是一種本事,使功不如使過,你自己從那些犯官裏找有用的人,古人不是說了嘛,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你要想立足僚地,就必須自己發現人才,培養人才才好,朝廷一定不會給你什麽高明的人才,但是犯官這個群體是他們忽略了的地方。


    這些人現在一無所有窮困潦倒,隻要讓他們的日子好起來,妻兒無凍餓之憂,他們的命就會是你的。


    僚地大有可為,有山,有水,有平原,有海港,沒有任何理由不會興盛起來,安瀾,老天待你不薄,你父親待你不薄,收起你刻薄的性子,學習做一個冼夫人一樣的女子,讓我們的兒子享受你帶給他的榮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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