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進寶眼裏,自己可憐的小少爺得不到父親的庇護,窩在窮山溝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埋頭吃奶,幾個瘦弱的仆人堅貞不屈的護衛著自己的小主人,憧憬著某一天少爺長大了,可以一飛衝天。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感動了,卻招來雲燁的不滿。


    能不能一飛衝天雲燁不知道,要是再這麽寵溺下去,將來上西市砍頭的機會會大許多,雲家一家子好人養出個敗家子就讓人傷心了。


    “以後少爺的教育交給公主,她是母親,有這個權利,皇家的變態教育真好可以抵消一下你們幾個對他溺愛造成的影響,你也不願意自家小少爺變成敗家子吧?”


    劉進寶嘴張的足以塞進去拳頭,神色閃爍,目光遊離,好像還有一點不肖。


    一瞬間雲燁就明白了,在劉進寶的腿上再踹一腳說:“雖然你家侯爺我是長安第一敗家子,可是侯爺我敗家,也能興家,萬貫家財隨手散去,翻手之間,又會風雲重聚,這是本事,大本事,侯爺我就是再敗家,也沒餓著你們,一個個肥成豬了。”


    劉進寶嘿嘿笑著不言語,想了一下才說:“侯爺,那些該死的土王好辦,您殺了就是,可是馮家的三個人您怎麽辦?就是他們發起這次向公主求婚熱潮的,現在公主府裏熱鬧非凡。不相幹的人進進出出的讓人心裏煩。”


    “公主什麽意思?”雲燁笑著問劉進寶。


    “迴侯爺,公主這些天特意把何家大娘子調去伺候她,天黑之後就不再會客。”劉進寶一字一句的慢慢的把話說清楚,唯恐雲燁有所誤會。


    “堂堂的李安瀾也有害怕流言的一天?也罷,你既然為我守身,那麽我就替你除掉那些蒼蠅,還你一個富庶的領地。”


    雲燁看著外麵將要落下的紅日,敲著窗欞自言自語地說,劉進寶眼睛卻已泛出紅色,像一頭即將出籠的猛獸。


    邕州城裏猛然間多了好多人,牛頭金出現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城池裏到處是帶著刀劍的人,也有各種奇裝異服的蠻族,甚至連胡人都從遙遠的廣州來到了這裏,無他,都是為了黃金而來,馮盎派出快馬,帶著他的親筆信來向李安瀾打聽事情是否屬實。


    牛頭金就擺在李安瀾的桌子上,清洗幹淨後,黃澄澄的閃耀著幽暗的光澤。李安瀾雙手托腮,看著這塊黃金已經很久了,這的確是一塊真實的天然黃金,她很喜歡,卻也知道這背後一定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嶺南沒有她來之前想象的那麽荒僻,反而有好幾座比較繁華的城市,比如廣州,就已經有了十萬人口,自己的封地也有丁口一萬三千五百一十六口,這是她重新校對過後得到的確切數字。


    案頭擺放著薄薄的一本發展紀要,她幾乎都能背下來,如果自己是皇子,那麽就沒有這麽多的煩惱,治理好自己的領地她還是有信心的,隻要按照雲燁的想法,把荒僻之地的蠻族從山裏搬遷下來,分給他們土地,讓他們環繞著城市居住,隻要二三十年,就不是蠻族而是自己的屬民,一萬多人,加上婦孺,也不過五萬餘人,這和雲燁的最初估計相差不遠。


    拳頭攥起來才有力,隻有自己的城市變的繁華了,自己才有更多的話語權,而不是現在需要受製於馮盎。


    自己那個英明的父皇為了不讓任何一家做大,給了馮盎節製李安瀾的權利,卻沒有給他節製屬國的權利,這話看起來似乎很矛盾,馮盎的管轄權到了李安瀾這裏就戛然止步,不能深入,否則就是越權,因為真正的權利在李容手裏,一個不滿一歲的孩子,才是這片土地最終的主人,在這個主人沒長大成人前,李安瀾隻是一個代為管理的人,遲早權利需要交給自己的兒子。


    李二對自己的外孫將來能夠掌管權利充滿了信心,他有一個滿腦子詭計,滿肚子才華的父親,他才不擔心這個可憐的孩子沒人管,自己隻要掌握住他的父親,就足夠了,他總是能抓住要害。


    李安瀾恨得牙根都癢癢,自己付出了名譽,付出了身體,最後的便宜的卻是躺在自己身邊那個不安分的小肉團。


    聽到搖籃裏的哼哼唧唧的聲音,李安瀾的恨意立刻就不見蹤影,自己的心肝寶貝又尿了。


    鈴鐺是最快活的人,自從發現這裏沒有食人族,她就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見人影,如果迴家,一定是飯點,從小河邊撿迴來無數的花花綠綠的石頭,堆滿了屋子。


    聽見公主在屋子裏吩咐何家娘子給世子洗屁股,她才躡手躡腳的準備偷偷的迴自己的房間。


    剛到門口,就覺得脖領子一緊,還是被公主發現了。


    “鈴鐺啊,我一天快要累死了,你也不幫我處理一些家事,有點空閑就往外麵跑,看看,又撿迴來一大堆石頭,你要這些石頭幹什麽?”


    李安瀾很後悔自己當初答應鈴鐺到了嶺南就隨她活個自由自在,沒想到她真的甩著兩隻手萬事不管,說了好多迴都不管用。


    幸好宮裏出來的女官朱環還有點用處,替她打點府裏的大小事務,不過這幾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非要在朱環兩字前麵加上一個張字,女官改姓很麻煩,又不是嫁人,叫了好幾年的朱環,猛地加了一個張姓,要多別扭,有多別扭,知道她代表著另外一股勢力,李安瀾不在乎,自己的王國現在就是一個大雜燴,勢力多的可以扭麻花了,多一個少一個不在乎,隻是張朱環似乎很怕何家大娘子,這沒道理。


    張朱環就在屋子裏,她和鈴鐺一個屋子,不是沒房子給她住,而是鈴鐺害怕吸血的蝙蝠從窗戶裏飛進來吸自己的血,拉了張朱環睡一起,要是蝙蝠真的來了,兩個人也能壯壯膽子。


    這就是李安瀾唯一能夠指使的兩個人,外麵那些被貶來的犯官,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提不起精神,好像就是來嶺南送死的,從來都不管政務。


    鈴鐺又趴在李安瀾身上撒嬌,張朱環捂著嘴偷笑,李安瀾一手一個把兩人拽進屋子裏,低聲說:“你們兩個也用點心思,這裏是咱們最後的棲身之所,在世子長大成人前,我們需要好好的守住這片基業,不能讓別人奪走她。”


    “公主啊,你想的太多了,寶寶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爹爹,如果寶寶受了欺負,就叫他爹爹來收拾那些壞家夥,他一定有辦法,我們高高興興的過日子不好麽?你說是不是朱環姐姐。““再說一遍,叫我張朱環。““好吧,朱環姐姐。“李安瀾歎口氣,心中苦澀的宛如黃連,這兩個沒心沒肺的,哪裏知道雲燁足足半年沒有給嶺南迴信了,自己去了好幾封信,結果都是辛月那個婆娘迴的信,隻說自己丈夫去了外地雲遊,不在家裏,這哪裏是出去雲遊,一個堂堂的侯爺會發瘋一個人萬事不管的跑出去雲遊?國法那一條允許他這麽做了?是借口,是推辭啊。


    狠心的人,難道你真的不管我們母子了?李安瀾紅著眼睛暗自傷神,兩個丫頭也不敢再玩耍,陪著李安瀾不吭聲。


    李安瀾的軟弱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抬起頭又是那個風姿颯爽的大唐公主,開始琢磨,那個牛頭金到底會有什麽用處,貢獻牛頭金的人,隻不過是一個小寨子的長老,兩三百人的小寨子還翻不出大浪,從得到糧食的那一瞬間,李安瀾就知道這個老頭子的目標的確是糧食,沒有其他目的。


    劉進寶一定知道些什麽,卻把嘴巴閉得嚴嚴的一句都不說,護衛起世子來更加的勤快了,好幾次夜間給世子喂奶的時候,都能看見他的身影映在窗欞上,對世子可以說寸步不離。


    這也是李安瀾能夠穩下心神的重要原因,洪城帶著三千野獸一樣的老兵在沿著海岸線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攻打,搶迴來的財寶已經算得上堆積如山,就連自己的兒子也有好多,雲家的分紅全部給了世子,自己看的都眼紅,可是到處是財富,卻沒有自己的份,沒有錢糧,就沒有辦法邀買土人,沒有辦法建一座更大的城池,雲燁給的藍圖,永遠隻能停留在紙上。


    隻是利用馮家的威望稍稍的加了一點稅,就有好多的寨子不願意,說如果交了,自己會餓死,馮家出動了一點人馬,小小的嚇唬了一下那些寨子裏的人,幫了一點小忙,就盤算著讓自己下嫁。馮盎的頭被驢踢了?這是雲燁最常說的一句話。


    兩個丫頭陪著李安瀾迴到自己的屋子,牛頭金依然擺在桌子上,冷冰冰的,李安瀾總覺得劉進寶看牛頭金的時候嘴角帶著一絲嘲弄,何家大娘子抱著世子,也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再也沒有前些日子的哀怨。


    為什麽隻有自己在不安?


    迴頭看看何家大娘子懷裏抱著的胖兒子,小人兒流著口水,在何家大娘子豐碩的胸間一蹦一蹦的,還衝著她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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